他冷哼一声，溜到浴室将身上的痕迹洗了个干净。
擦干头发，应珣走到熟睡的少年身旁，神色复杂。
绝壁、绝壁不能让他知道！
应珣拿出套干净的睡衣给他换上，这个过程中他的手指不时会触碰到他的肌肤，非常光滑细腻的触感，他弯身将少年抱到了客房的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钟表以它独有的步调飞速前进着，不过转瞬便指向了六点钟，速度快得让人恍惚，食物暖融融的香气从小锅中飘了出来，悠悠荡荡出了厨房。应珣刚把做好的食物盛到盘子里准备端走，转身便看到倚在门口微笑看着他的少年：“需要我帮忙吗？”

应珣有些僵硬地勾出个微笑：“这么早就醒了？”
“嗯，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
林意染揉揉太阳穴，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你换的？”
“对，你的衣服被我丢进了洗衣机，你可以先穿我的。”
尼玛上面全是那什么，怎么能让你看到！
应珣将食物放在桌上，然后全心扑在了吃饭中，偶尔他抬眸，发现林意染面前的东西根本就没动过，而他本人正用手支着下巴，看向自己的眸子里似有繁花绽放，尽是美好的情思。
接收到应珣的目光，林意染眉眼弯弯，他轻轻唤了一声：“阿珣。”
“嗯？”
“我昨晚做了个很美的梦。”
“咳咳！”
应珣痛苦地捂住嘴，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现在处理你请自便！”
林意染看着应珣仓皇的背影和与之明显违和的速度，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他的腰上，轻轻笑了。
深邃的瞳和微微上挑的妖娆眼角在这一笑间融合成一种独有的魅惑。
无与伦比的美丽。
所谓人生如戏，恰是说上午的时候我们还在吵架，晚上就滚在了一起。
那件事谁都没有再提，双方似是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情感这事本来就不可捉摸，犹如酿酒，主料辅料都加了进去，剩下的只需要不多一秒也不少一秒的时间。
之所以谁都没有察觉，只因它还在酝酿发酵。
这点不知应珣何时才能明白。
几日后，应珣偷偷摸摸将夏瑾睿拽到了学校的舞蹈教室。
“你让我教你跳舞？”
夏瑾睿抱臂倚在墙上，挑眉看着应珣。
“在国外这几年都没怎么跳，我几乎全忘光了。”
虽然同为华尔兹，但这个世界的舞步他完全没有接触过，不得不向大佬低头。
夏瑾睿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无聊，我索性陪陪你好了。”
十分钟后。
夏瑾睿有些吃惊地望着应珣：“靠，你居然真的什么都不会了！”
对方目光中的震惊没有一丝夸张的成分，应珣尴尬地侧过脸去：“我之前不是说了么。”
夏瑾睿低头注视着少年的侧脸，他白皙的皮肤因为害羞漫上层淡淡的粉色，像是在雾气中开放的桃花，讽刺嘲笑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又收了回去：“那我委屈下跳女步，你认真学哈。”
两小时后。
夏瑾睿将头埋在应珣肩上，肩膀不停地抽搐着：“阿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呢。”

应珣面不改色，不过却伸出手指狠狠揪了下他的头发。
“好痛！”
夏瑾睿猛地抬起头来，眼睫微湿，目光控诉。
“活该。”
夏瑾睿孩子气地笑了笑，目光落在镜子里的时候，他却愣了片刻。
在那里，应珣正揽着他的腰，而他正靠着他的肩。
他们就像是一对拥抱着的，缠绵的恋人。
连续十几天，应珣旷了所有的课，专心致志地练习舞蹈，夏瑾睿是个出色的老师，短短时间内，他的舞姿已经具有几分成熟而高贵的意味了。
“前进，后退，旋转，再一遍……Perfect……”
一曲终了，两人靠在芭蕾舞练习常用的金属栏杆上闲聊，夏瑾睿伸手拭去额上的汗珠，挑眉笑了笑：“说实话，我感觉很奇妙。”
“嗯？”
“华尔兹是小时候你教我跳的呢。”
应珣：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夏瑾睿垂下眼睫，脸上浮现出温柔又怀念的神色：“那次你教了我整整一天我都没有学会，你就把我抛弃了。”
应珣：……这是要算账还是怎样。
“结果隔了两天，我的舞蹈超过了最擅长华尔兹的阿泽。”
少年忽然侧过身来，两手握住应珣身侧的栏杆，他俯下头渐渐逼近他，声音带了□□惑的味道：“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应珣：不想。
仿佛能读出他心中所想，夏瑾睿伸手捏了下应珣的鼻尖：“因为你走的时候说了句话。”
应珣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会在下一刻浮出水面，而他避无可避。
“瑾睿是怎么回事，意染只学了一遍就会了。”
“从小到大阿珣最喜欢的是我，我怎么能让别人占据你心中的位置，我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瑾睿。”
应珣声音冰凉：“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你该明白，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那个应珣了。”
他面上毫无波动，内心却已经冲998咆哮了起来。
“卧槽这怎么回事儿啊！说好的直男身体只用和妹子打交道呢？”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夏瑾睿松了手靠在旁边，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天花板，阳光映进他的眸子，折射出琥珀的绚烂颜色。
他美得就像个天使。
“你能和我做朋友，看上的不过是夏家的权势，你对我的包容与呵护，也全都是因为你母亲的命令，其实你每次温柔笑着的时候，心里都是厌恶得不行……我都知道啊。”
应珣：这神TM展开。
“怎么回事，说好的从小一起长大，肝胆相照，莫逆之交呢？”

“我……”
“但我是那么眷恋你的温暖，飞蛾扑火，自欺欺人地维持着兄弟的关系，他们两个不也是，明知你所图的是四大家族的虚假和谐，却还是败给了对光明的渴望。”
应珣：对方思维如此敏捷，我一时有些跟不上。
第44章 别碰那双玻璃鞋
夏瑾睿垂下眼睫，忽然想起最开始遇见应珣的场景。
那年他初次去应家拜访，趁长辈们聊天的时候溜进家主的藏品阁，那时他正是上房揭瓦的淘气年纪，不留神失手打碎了件非常珍贵的瓷器，碎裂声响在耳畔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大人们听见声音都往房间赶来，他正急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少年和他年龄差不多的样子，却远远比他成熟稳重，夏瑾睿已经不记得对方是怎样耐着性子哄好了自己，只记得少年帮他顶下了所有的斥责，那时他静静站在应父面前承受着对方的怒火，眼睛却瞧着他的方向，笑着用口型告诉他没关系。
好特别，好温柔，好美丽，好喜欢。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是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他们几个去山上游玩，意染走到山崖边缘不小心才踩空，应珣想去拉他却跟着摔了下去，事后他们随着救援到山崖下寻找的时候，视野里浑身泥泞却几乎毫发无伤的意染，和他怀中虚弱得随时会合上双眸的少年。
他们不眠不休地守在病床前等待少年醒来，可那人真的醒过来冲他们微笑时，他们却比之前更加绝望了。
他是应珣，却不是他。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你终于肯摘下那张虚伪的面具了，阿珣。”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对，是几月前的国际机场，他去接他的时候。
迎面走过来的少年戴着黑色的墨镜，白皙的面庞上没什么表情，映着机场内部的灯光甚至透出些微冷意来，他远远地打了声招呼，对方便稍稍加快了步伐，他拖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墨镜摘下露出带着笑意的眸子：“瑾睿，好久不见。”
他一眼就望进他的眸子，深邃不可见底的黑，灵动又沉静，不可捉摸。
说不出来是哪里，可是却明显地察觉到这个人的变化，由内而外，像是重新注入了他记忆中那个美丽而高贵的灵魂，使原本已经枯萎的花优雅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