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 完结+番外全 —— 作者:天衣有风
天衣有风  发于:2016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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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不住笑了一下,王意之感到一点冰凉的湿意顺着风飘到他脸上,他偏了偏头,快速探出手来在空中一抓,便又抓到三两粒雨星。

    过了一会儿,雨星渐渐的密集起来,这秋天的雨并不暴烈,它仅仅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如这萧瑟的秋一般,给人带来更深一重的寒意。

    王意之到来的时候,这座小村庄已经因遭遇流寇洗劫,空无一人,此时周围方圆数十丈,除了他之外,便只有屋内一个活人。

    他身上穿着的是粗糙的麻衣,流离的行程也让他面上多了些风尘的颜色,可是此时的王意之,看起来比在建康时更自在,更快活,就连秋雨凄寒,也不能阻挡他露出微笑。

    雨慢慢的下,将屋檐打湿,汇集出一滴水滴,颤颤巍巍的,从一尺宽的屋檐边上落下来,正滴落在王意之的鞋尖上,与此同时,他听到远处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眼中笑意又更深了几分。

    “终于来了。”

    凄风,冷雨,暗夜,有多少人不能成眠。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八十六章 天下共两分

    意之在等人,他等的人也在此刻到了。

    一行七人从远处奔来,前后不一的,在冰冷的丝雨之中快速穿行着,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头发,以及锐利的剑锋。

    那七人来到王意之面前一丈外,呈半包围的姿态停下,他们前三后四的错落站着,面上有比王意之明显十倍的风霜疲惫。

    王意之依旧安坐着,他抬起眼来微微一笑,纵然是在这么荒凉简陋的地方,他一笑起来,依旧如同金玉满堂,眉梢眼角的从容风度很是有贵公子的气派,

    见了王意之这副模样,七人都不由得一愣,他们也算见过些达官贵人,却从未有一人,如王意之这般,即便是身处瓦砾之中,依旧宛如名贵无暇的明珠美玉。

    在生死之端,尤面不改色。

    “我有些倦了。”王意之道,“从南宋一直追杀到北魏,你们逼迫愈甚,我原本不想伤人,如今看来,也不得不偶一为之。”他言辞雍容典雅,与萧杀气息格格不入,以至于纵然他做出了要伤人的宣言,依然没有人能提高戒备。

    他话音未落,便有一名刺客感觉眼前一花,颈项一凉,最后的视野里,竟是王意之平和的眼神。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倒下的时候,刺客犹在想。

    刺客倒下的刹那,王意之丢开手头的半截断剑,顺着第一个刺客倒下的势子,轻松摘取了他手头地长剑。那半截断剑是他捡来的,能有好的替换,他自然不会客气。

    摘了剑,王意之又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斜踏一步,将剑锋朝右侧的第二个刺客递了过去,纵然是极为疾厉的杀伐,他的动作依旧带着天生贵公子的优雅。就仿佛才折下一枝新鲜地柳枝。再随手转赠给他人。

    又是在颈上轻轻地一抹。便在对方惊愕不敢置信地眼光里,解决掉第二个敌人。

    轮到第三人时,对方终于反应过来,及时避开要害,只在肩头留下一道血痕,王意之笑了笑,有些惋惜的。反手朝第四人刺去。

    七人如何都料不到,这贵公子一般的人物竟会突然变为杀星,转眼间便折去他们二人,他们从南宋境内追入北魏,王意之都只是不断的迂回躲避,沸腾网贡献尽力的免除与他们交锋,却不料忽然在此时反手,而且。他的剑术还是如此的高明。

    冰凉地雨丝一直密密不得停歇。洒在屋顶上,顺着檐边零落滴下,一重又一重的凄清寒意伴随着水汽漫卷了大地。王意之的脸容此时也覆上了一层雨水,他的头发已经全部浸湿,几缕发丝紧贴在脸颊上,衬得他的眉眼越发清俊。

    他身上有几处伤痕,鲜血从伤处渗出来,浸透了衣衫,又被雨水稀释得浅淡,好似身上晕染了几处水红。

    王意之叹了口气,将长剑从身前人的颈上抽出来,注视着他慢慢倒下,成为地上躺着的第七具尸体。

    有些古怪的笑了笑,王意之丢开夺来地长剑,转身朝身后地土屋行去,还没走到门前,那残破腐朽的木门便吱呀一声开启,站在门口的男子身上血迹斑驳,几乎看不出僧袍原本是白色地,他的眉心有一点清妙的嫣红,头顶上微微发乌,头发才长出来不足一分。

    王意之对那僧人一笑道:“寂然,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还未好,还是多休息为妙。”

    寂然的目光扫过王意之的身上,再扫过他身后的尸体,目中掠过悲悯的痛楚,合掌道:“居士为了救我,手染鲜血,损及自身,实在是寂然的罪过。”

    王意之笑着拉着寂然将他拖进屋内,不让他再多看雨中的尸体。

    寂然身负重伤,被人追杀,皆是因他的嘱托,若真要追究罪过,最初的起源还是

    他身上。

    前阵子他发觉一些异样,欲给楚玉警示,但他那时已准备离开,便顺道将此事托付给了寂然,却不料中途生变,让寂然受此牵连。

    寂然险死逃生,但是已经又有一拨人盯上他,并追随着寂然的脚步,找到正暂留江陵的他,打算斩草除根。

    王意之虽然少时习剑术,但素来不喜欢与人争斗,遭遇刺客颇感无趣,便想索性避一避,正好他打算往北魏一游,便带着寂然进入北魏境内,可是没有料到的是,进入北魏后,原本的暗杀变成了明杀,对方似乎放开了所有顾忌,逼得他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他打算带着寂然前往北魏的一个朋友家中,方便寂然养伤,倘若带着一群刺客上门,给朋友带来危害,总是不好。

    说不得,只有杀人了。

    今夜此处,便是他专程准备的死地。

    瞥见王意之沉思的神色,寂然心中愧疚更甚,他是知道王意之的,虽然出身显贵,但是王意之手上,从未沾染一条人命,今日却是为了他破了戒。

    注意到寂然投来的目光,王意之略略一想便知道他在愧疚什么,他扶寂然躺在屋内的土炕之中,洒然笑道:“杀便杀了,这事起因在我,难不成杀了人,我便不是王意之不成?”

    寂然伤势一直缠绵,强撑着起来已是不易,见王意之神情轻快,也终于放下心,又昏睡过去。

    笑着等寂然睡熟,王意之转首望向墙壁,朝着建康所在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墙壁那遥远的地方:“公主,看到我的留书,你也该有所觉察吧?”

    他并不着急回建康向楚玉传讯示警,之前留下的讯息对于楚玉而言已经足够,更何况,王意之对于楚玉,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只是……

    “北魏,北魏……”王意之喃喃地念了两遍,清俊长眉微微扬起。

    这些刺客进入北魏后,反而更加无所顾忌,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本就是来自北魏?而容止,又与北魏有什么关系?

    “容止……”

    ***********************************

    “阿姐……”凄冷的寒意深入被暖意包围的室内,让刘子业情不自禁蜷缩起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的眉峰紧锁,即便是在梦中,也流露出不安定的痛苦神情。

    翻了个身,残酷暴虐的少年皇帝在梦里喃喃地道:“阿姐……你不要怪我……”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八十七章 容止回来了

    搁了半日工程后,第二日,楚玉便再叫来阿蛮和流桑续进行挖掘工作。

    白天阿蛮做地鼠,流桑将挖出来的泥土一盆一盆的用绳子吊上来转移到地面上,等到了晚上,他们又趁着夜深人静,将挖掘出来的泥土,分开抛到四周开凿水池的大坑边,因为建造水池也会挖掘出大量泥土,多一些少一些,并不会太引人注目。

    为了避免二人工作完跑来跑去,楚玉索性让两人在自己院子里住下,也省得露面太多惹人怀疑,只不过如此一来,公主府又有全新版本谣言产生。

    连续数日的挖掘工作,就是天生神力如阿蛮,也觉得有些负担,而楚玉动口不动手,只每天挑剔院落四周的水池施工,一会儿说要方形的水池,一会儿说要圆形的,一会儿说要三角形的,又一会儿说要葫芦形的,主意翻覆不定的折腾,尽可能延长施工的时间,以此为阿蛮争取更多的掩护,

    楚玉白日里左右挑剔,夜晚便正常在侧屋睡觉,阿蛮和流桑却是除了挖坑之外,还得趁夜处理挖出来的泥土,导致两人睡眠不足,偶尔在人前露面,都是有些疲倦的样子。

    而结合前些天楚玉见过天如镜失魂落魄一路走回东上阁的情形,谣言遂又演变成:公主向天师大人学习了采补的法术,每天采流桑和阿蛮二人,流桑年纪虽小,但是平时习武身子强健。阿蛮更是天生神力,以这两人的资本,还被采成这幅模样,可见那采补大法是何等地阴损。

    公主府内众人,看着楚玉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和前些天看着天如镜时一般的敬畏。

    不管暗地里动作如何,楚玉至少在表面上做到了安分,三天两头邀请天如镜来作客。偶尔挑一下水池建造施工的毛病。活动范围仅局限在内苑里。何戢见她如此老实,也渐渐地也放松了警惕,头几天还是每天亲自镇守在公主府外苑,后来却是把任务交给手下的将领,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一直到第十日上。

    基本上朝中消息灵敏的人都知道公主和陛下闹僵了,前者被后者软禁,因此原本门庭冷落鞍马稀的公主府门口更是门可罗雀。有的人宁可多绕几条街,也不要从公主府附近经过。

    然而在这一天,门口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地少年,他身上地白衣已经有些旧,也不算如何地好材料,在萧瑟的深秋风中飒然轻扬,却显出十分的从容风度。

    少年站在门前站了许久,神情似笑非笑。凝视着公主府门上挂着的匾额。

    门口巡逻的一小队的护卫见他形容陌生可疑。领头的队长便走上前去呵斥:“你是何人……这里是公主府,不是你该来地地方……”因为何戢全面接管公主府的防卫守备,旧人基本都已经换走。来的新人,都是不认得从前府内人的。

    他话未说完,便猛然窒住,因为那少年朝他瞥了一眼。

    那并不是多么凶狠的眼神,也不见如何有威慑力,只不过寻常无比,平淡无比的一瞥,无喜无怒,不可度测。

    那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屈服,并非摄于威势,而是好像面对亲近之人十分自然的责问:你怎么能这样?

    愧疚畏服之心油然升起。

    那少年眼神高雅宁和,宛若山巅冰雪一般不可攀附,他温文道:“我名容止,原本是内苑中人,前些日子与公主失散,还请这位到内苑通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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