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暮经年(GL)》完本[耽美 GL百合]—— by:朵拉图的日出
  发于:2016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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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猴子搀扶着面无血色的我走向帐篷的那一刻,狼狈无力的我突然冒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震惊了的念头

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遭罪,为什么偏偏是这里,为什么一定是这里? 我到底是在寻找自我,还是在逃避现实? 我到底能收获些什么,我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是的,那一刻,我打退堂鼓了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恢复过程中,在与身体里铺天盖地袭来的难受与痛症消极抵抗的同时,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在想若我实在适应不了这里恶劣的气候环境,那这趟旅程就到此结束吧,何必要费时费力地这样折磨自己呢?可当我在犹豫不定间打开我身旁巨大的登山包寻找药包时,那本牛皮记事本在翻找中啪地一声跌落于地,那个声音就好像一记警钟,阻断了任何我想要就此放弃的念头

那本厚实的本子,这些天已经被我断断续续记载的回忆录占据了几乎其中的三分之一,我清楚地知道若是我选择半途而废,这本记事本就作废了,因为一旦逃回上海,我自知自己不会再有勇气提起笔把故事写完,那么有些东西我永远都不能弄明白,更糟糕的是我的影子也就再也寻不到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而我也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家伙

咬咬牙,我吞下几片止疼片,从躺椅里站起,迈步走出这一方拘束的露营帐篷

九月四日周一 多云转阴晚上十一点 大山,我不知道他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什么,或许两个人都没有在彼此的生活里留下痕迹,对于我来说,他的确什么都不是,我不会留意他,不会去谈起他,因为他连朋友都不是

但我却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这并不是因为我曾与他有过两度有过肌肤之亲,也并不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碰过我身子的男人,他只是一个关于结束的象征,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你我关系的终止符

他的存在戏剧,突兀,讽刺,只为了凸显我和你之间那些可有可无的牵绊,只为了证明从一开始,我就是可笑可怜的小丑,在空无一人的剧场舞台上自由我陶醉着一场一场滑稽扭曲的独家表演

原以为通往终点的长途客车缓慢得望不到尽头,远方目的地仍是遥遥,忽然某一天里,司机突然停车,宣布终站已达,我被强制下车,可站着陌生的站牌下,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前行,因为就在下车的那一刻,我从发现自己从第一站开始就搭错车了,这不是我想要到达的地方,这是哪里?这场乌龙是如此唐突,荒唐,让人无法消化,可又有谁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没有人,真的没有人

刚进酒吧的时候,我就从大多数人的口里知道了大山的名字,我知道他是汉语学院的留学生,在酒吧里当DJ已经很久了,似乎酒吧里的男孩女孩都喜欢他,原因无他,大山会音乐,喜欢笑,长相也是干净无害,更何况他是个外国人

对于先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大山,身旁总有人告诉我他的好或者不好,有人说他和酒吧里的人关系都十分融洽,有人说老板娘十分看重他,经常带他回家小住,有人说他的女人缘极好,以前酒吧还没搬到这里之前,总能见他每天晚上从酒吧带着不同的姑娘外出过夜……关于大山的信息酒吧里随处可见,但我也没有对他产生多大的兴趣,也没有过多的留意那些关于大山的描述,我只知道他是酒吧里的红人,仅此而已,甚至于最初他来过酒吧多趟,我也没能在人群里把他认出来,要不是同酒吧的人指给我看,我恐怕已经忘了大山其实是个外国人

但我却没想到,我在与这样一个“陌生人”真正认识彼此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就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肉体关系

那天是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按照惯例每到这一天晚上都需要有人留下来加班熬夜以应付周五晚上前来放松狂欢的年轻人,你那天没有留下来加班,因为你的男友已经从市区赶到的你家中,等着你回去度过接下来属于两个人的周末,所以这样鹊桥相会的日子,你怎么可能会错过

而我很庆幸你没能留下,因为这样你就不会看到我酒后乱性的丑态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酒吧最后一位女客人还在与大山喝酒,那位泰国的客人是店里的熟客,似乎与大山也是老朋友,两个人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一把抽着水烟,一边喝着红方兑可乐,而我坐在吧台的另一端低头玩着手机,与我一起加班的两个女生已经疲惫困倦得不行,倒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闭目休息,我也是疲累,可却没有丝毫睡意,而是靠在吧台上逛着新下社交友软件,交友页面上你的状态已经变成灰色,我知道你已经和你的男友早早进入梦乡,我的心情有些酸涩,但仍然守着一个毫无动静的app继续逛着些热门推荐,只是后来,之前从未有过交集的大山突然朝我招手,然后微笑着对我说,hi,过来喝酒吗?我怔了怔,收起手机跨过几个位置坐在他的旁边

大山的中文说得很好,两个人的从相互介绍到后面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所有的内容也不过是一些两个异国人在一起大多都能聊到的共同话题,他介绍他的家乡,他的音乐,描述他的想要的未来,我问他为什么要学中文,夸奖他创作的乐曲,甚至还抽出了他手指上的戒指询问它的来历,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开始说起了英文,我想我已经醉了,愈来愈醉,醉得连我的身体都已经脱离大脑的控制,开始跟着感性肆意妄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大山身旁的那位女客人不知何时随着老板娘回屋休息,而与我加班的两个女生有气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听着我和大山聊天,酒吧里的灯光除了吧台一方区域还微微亮着灯,其它的地方都是黯淡,没有人来打扰我们,我们抽烟,喝酒,闲聊,这个过程我听后来人说似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再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我就记不得了,因为我几乎丧失了关于这一部分所有的记忆

因为我喝到断片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十二点,昏昏沉沉地从大厅肮脏的沙发上爬起来的我,身子上散发着酒精发酵的味道,还有身上脏被子难闻的异味

我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宿醉,可是很快我就像被人突然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一样变得震惊而慌张,因为我发现我的衣着凌乱,而我衬衫里的内衣不知何时被人解开

我开始坐在沙发上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管脑回路因为宿醉的原因无法正常工作,但到底还是有两三片模糊的影子从我的脑海里飞快闪过,我看就女孩被抵在墙上,激烈的与附着在她身上的人动作,我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孩的裤扣被解开,我看到女孩跪在地上,混沌而杂乱的影子像风一样掠过我惊恐的眼睛,随而消失不见

至今,我依旧认为那些影子里内容就好像是某场熟悉的电影画面,那些事情并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因为它太不真实,可正是因为它的不真实,才让我变得无比的惊惶失措

之后,不管我怎样拼尽全力想要记起关于那晚我和大山之间的记忆,可我的记忆始终停留在我与他坐在吧台旁聊天喝酒的片段,甚至于就连我与他到底在聊些什么都是后来从别人口里得知的

那一段关于周六凌晨四点钟以后的记忆就好像是被一块强力的橡皮擦抹去了,抹杀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或许,这辈子,我都无法将它记起

记不起,可它又永远地成为了记忆里的一块禁区,即便从一开始它就是空白的

昨日抵达珠峰大本营时濒临崩坏的身体,在休息几个小时后,有了明显的好转,夜晚七点开始,大家聚集在帐篷旅馆里喝酒狂欢,我穿着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军大衣,哈着白气,躲在人群的角落里,微笑看着他们起哄,唱歌,游戏,跳舞,吼叫,按理说身体刚刚恢复不应该喝酒的,可那个晚上我一罐一罐地打开桌上摆着的啤酒,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或许是我因为自己高兴吧,围绕在我周围的人们,认识的,刚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十分亲切友好,我甚至还被推搡进群魔乱舞的人群里,大笑着和他们一起帐篷下的碎石地里跟随音响里欢快的节奏跳着随性的舞蹈,来自五湖四海的陌生人因为碰巧在同一段时间,在达到同一个目的地,而彼此相聚生缘,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相聚让所有的陌生变得熟悉,让所有的不同都找到了共同点,在惊喜和感慨过后,大家会因为意犹未尽而席地而坐,在漫长的夜里和火光摇曳的马灯下分享各自的生活与经历,在分享中,所有人都可以从别人身上获得认同感,甚至是褒美与崇拜,这是他们来这里以前难以获取的东西,因为少有得到,一切都很新鲜奇异,所以经过一天劳顿的人们在夜晚狂欢后,愿意放弃宝贵的睡眠时间,安安静静地待在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帐篷里,便搓手哈气取暖,便瞪大着眼睛听着一段段别人的经历,别人的故事,然后再把属于自己的人生徐徐道来,大家都喜欢分享,这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与自我回归

可我只会倾听,却不知道该如何分享,既然做不到分享,我也不能白白享受别人的故事,夜里十点多,我以如厕为由悄悄离开了帐篷里仍在如火如荼进行的聊会,裹紧身上厚重而宽大的长棉衣,独自一人爬上离帐篷不远处的一处乱石堆上,远方被营地上方悬挂的强力照明灯笼罩着的山体轮廓,黑暗而庞大,那是夜幕下的珠峰,高地冷风四起,撕扯着营地中央高高挂起的国旗,发出扑哧扑哧的拍打声,呼啸的山风吹刮着我的脸颊,有些疼,高空明月不知何时被苍红色的薄云层遮盖,绵延起伏的群山黑影逐渐消失,直至再也看不见,不远处的帐篷里是不是飘来爽朗地笑声和清唱的歌声,声音忽远忽近,却成为了一首催眠曲,我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自己帐篷走去

原以为身体与思绪的疲乏劳累会让我很快进入梦乡,可惜钻入睡袋后,翻来覆去始终也是睡不着,我想了想才发现其实今天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未能完成,我支起身子,从背包里搜出手电筒,记事本和一只笔,继续这一天的故事日记

第二天醒来,已是早上九点,我错过了观赏日照金山的时间,而同车的朋友也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很多人都还没有起来,我与猴子和两个女生一起在简单洗漱后,围在昨夜狂欢过后的方桌上吃了些早午餐,便打算到附近走一走

营地的南面坐落着世界上最高的寺院绒布寺,我们几个人在寺庙周围转了转,便坐在寺院台阶的一角,遥望着远方绝高的雪山,在稀薄的空气中享受着阳光温暖的馈赠,云雾之中的山峦奇峰气势磅礴,飘浮在峰顶的云彩,仿佛是在峰顶上飘扬着的一面旗帜,这样旗帜云可以让人观赏多时也不会觉得乏累

下午,我坐在珠峰大本营的帐篷邮局里,为远在千万里文明都市的人寄出了一封明信片

我告诉顾夏,此时此刻我在世界最高的邮局所为你写信,这种感觉好奇妙,珠峰真的是耀眼漂亮,虽然我没有那些登山者想要一登绝顶的勇气,可站着这里遥望它已是无比满足,这些天的旅程,经历了许多奇异的人,事,风景,我得到了收获与朋友,每一天都是充盈饱满

在这里待久了,也会想念上海的味道,但我还是会继续走完我的旅程,这里一切安好,请放心

返回营地时,一群全副武装的登山客正好从山下上来,在大本营休整后,打算明天继续他们的登顶之旅

猴子对他们颇有兴趣,兴致勃勃地跑上前与他们搭讪聊天,而我选择在一处挡风的石板下盘腿而坐,掏出纸笔,开始记录过于往昔的文字,由一群帐篷旅馆围成的大本营,除了两座代表了现代文明的公共厕所外,再无永久性建筑,空旷的营地里,人们三三两两地经过,操着不同国家的语言,人声物声的交合有些嘈杂,但几乎没有影响到我

临近夜晚八点,头顶上太阳能电池板提供照明的灯光不知何时被打开,白炽灯的光线柔柔的洒在密密麻麻的纸页上,我抬起酸痛的脖子,看了看周围的走向黯淡的景色有些出神,随即我收拾好随身的行囊,站起,朝营地帐篷走去

九月五日周二天气晴旁晚六点 为了重拾那段缺失的记忆,我决定向那晚与我一同加班的两个女生寻求答案,可两个人的叙述都是大同小异的,她们都说看见我与大山在吧台上聊着聊着就开始拥抱亲吻,然后两个人一起进了酒吧的杂物房

真的吗,我们在里面待了多久?我惶恐的继续问道

不到五分钟吧,然后你就出来了往洗手间的方向去,我过去扶你,你还不让我扶呢,一直拽开我的手,一直跟着你进了厕所,你就吐了

这些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其中一位女生颇为惊讶地问我

不记得了

我苦笑道

为什么这些与我那些模糊影子牵扯不上多少关系呢,难道那些东西仅仅是我无中生有地妄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真的松了一口气了,因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真的发生不了什么

可被解开的内衣又是从哪来的,算了,或许真的是我多想了

后来呢?我又问道

大山把你抱到沙发上,你就睡着了,五点的时候,我们和大山就一起回了学校

那,我身上的被子? 大山帮你盖上的

事实与我的想象有多少出入,但庆幸的是事情没有朝坏的方向发展,我对自己说

之后我对大山说明,其实我们还是朋友,大山笑了笑说他知道,并与我友好地握了握手

既然是朋友,那么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也没有多想,因为那一次只是一场意外

但没想到,意外不仅仅只有一次,两周后的又一场意外事故比这一次来得更加糟糕,更加严重,并且,我没有像这次那样缺失全部的记忆

两周后的周日,那天正好不是你的班,而老板娘告病,前来代班的是她的弟弟,阿明,本来那一天是不用加班的,因为临近周一,店里的客人少而又少,但边防站里矜贵的客人突然来访,因为是老朋友了,阿明想晚上陪客人一起喝酒,所以需要一个照看吧台的人,当时我一口就答应留下了,我留下是有私心的,因为当时我正好从周黍那学了几样鸡尾酒的调制方法,若是吧台徒留我一人,我也可以偷偷学着自己调酒

但若是我早知道那晚会发生的事情,我永远不会选择留下

边防站里的男人以前是学校的学长,带着女友来老地方庆生,我见他可以随意进入吧台,便知道他与老板娘的关系非同一般,他见我一个陌生的面孔坐在吧台里,出于好奇便走上前与我搭讪,聊着聊着,便问我会不会调酒,我心虚地摇头说不会,这句不会勾起了他的多年的兴趣,他说,那我教你,他调作了许多酒,酒的名字与做法更是眼花缭乱,在我的崇拜和赞美中,他越来越高兴,之后手把手地教了我如是调制B-52,那是一种用百利甜与朗姆酒调制的分层酒,喝法是在酒面上点上火,然后将吸管插于火中,快速的把子弹杯里的加热的酒尽数吸干,醇烈中带奶甜的甘香,我喝了许多杯

很快他的女友和阿明也加入里我们的行列,因为老板娘不在,阿明把台面上的酒几乎都调试了一遍,我们一杯接着一杯的放纵,最后阿明似乎仍未尽兴,拿上了酒柜里的几瓶洋酒,招呼我们一起到酒座上继续酒会,之后,不知何时大山的身影出现在深夜的酒吧里,阿明似乎有些喝高了,嚷嚷着让大山过来一起过来喝酒

直至酒会结束,边防站的人喝大了,被女友连拉带扯的拖回家回家,直到这里,一切都是正常的,甚至大家都很开心畅快,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我强制的清醒在送走醉得一塌糊涂的边防站学长后终于崩塌,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抵达吧台里的长椅,酒醉后的我只想缩卷一处地方安安静静的睡觉,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而丧失意智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当时的酒吧里只剩下三个人,我,大山,阿明

直到现在我依旧庆幸,庆幸那一天我来了月事,并且我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醉得不省人事,我还是有些许意识的,若不然我根本处理不了那些未能发生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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