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皇》完结 [古耽]—— by:易人北
易人北  发于:2016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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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大臣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言净暗叹一声,与众臣一起三呼万岁的俯首恭送金銮宝座上的那位起身离去。
平武帝转头上下打量在他身侧落后一步的首领太监张平。
步伐稳定,表情正常,就连走路姿势也与平时无异。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
平武帝坦然了、安心了。就是嘛,我就说我们家张平结实嘛,昨晚那点小游戏怎么会伤到他?人家可是自喻打遍京城无敌手的高手中的高手。
「张平,你说等会儿言净会用什么理由说服朕?」
张平吸吸鼻子,他怎么感觉鼻子里好像有水要流下来?而且上颚靠近咽喉那儿也冒火似的疼。
「孝道。」张平答。
「孝道?」平武帝倒真给逗笑了。
「说起孝道,你什么时候让朕对你父母尽尽孝道?」
听这句话的张平没在意,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念叨。
但跟在前后左右负责侍候和保护的人,一个个都恨不得塞住自己的耳朵。这两位从平武帝登基那天起就彻底履行上朝是君臣、下朝是夫妻的相处模式,只要没有外人 在场,这两位的言行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肆无忌惮!而他们这些专门负责侍候和保护皇帝的人,属于皇帝的家臣和家奴之列,平时被张公公教导得好,知道守秘密 的好处和不守秘密的下场是什么。
但您们也不能这样啊!我们是忠心,问题是人总有喝醉酒和说梦话的时候吧?
「他们今年会来看我,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他们了。」张平无奈地说,说完又赶紧叮嘱了一句:「你别乱说吓着他们。」
「张平,你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嗯?」张平吸吸鼻涕,听着自己发出的浓浓鼻音怀疑道:「难道我染上风寒了?」
「风寒?你?」平武帝的声音中也充满怀疑,「你早上起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就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说着说着,张平就感觉两道水鼻涕顺着鼻孔往下流。张大公公赶紧举起袖子擦了擦。边擦还边嘀咕:「看来是真生病了。」
平武帝突然顿住脚步,一张脸要有多阴森就有多阴森地看向他的张公公。
「你生病了?」
「好像是。呵,我这都多少年没生病了,都忘了染上风寒是什么感觉。呵呵。」张平说着又举起袖子擦鼻水。
「你、生、病、了。」
「是啊是啊,你不用说那么多遍我也知道。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一点小病你就大惊小怪的,又不是……」张平的话头突然停住了,他怎么忘了!?
皇上身边怎么可以有生病的人在?
不管是谁生病,哪怕是皇后,也得离皇帝远远地,避免传染给他。更何况是侍候他的人?
现在他生病了,而他是专门侍候皇帝的首领太监。换句话说,他得马上和皇帝隔得远远的才是,不到病好,绝对不能近前!
他要和皇帝隔开来?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将吃饭不在一起,睡觉不在一起,就连走路也不能在一起?
「我生病了。」现在,张平总算知道这句话的重要含义。
「张平,不要让朕看到你一边说这句话一边傻笑的蠢样!」平武帝说完就去抓他家张大公公的手。
张大公公什么人啊,就算人家生病了,那也是绝世高手,所以人家一闪,就奔出了老远。
「皇上,奴婢病了,不能近前侍候,奴婢这就去御药房找侍值的太医看病。奴婢会让柳顺来侍候皇上,皇上还请保重龙体。」
「张平——!」
迟了,张大太监已经向太医院飞奔而去。
周围一片寂静。
除了职责在身的侍卫外,所有侍候的人全都低下了头,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上雷霆之怒。
「摆驾御药房!」平武帝在冷静了约莫是个眨眼功夫后,冷冷地吐出五个字。
此时言净言大将军正往上书房赶。
到的时候,门口侍候的小太监告诉言大将军皇上还没到,言净只好站在门口等。
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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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第二章
到大亚皇朝150年为止,太医院一直都设在皇宫内。大亚151年时,当时的盛凛帝采纳当时太医之首齐凛王的建议,把太医院改建到宫外。从此太医院开始正式统管一国医药政务,包括明确诊费、衡量药价、修撰医术、购买药草、研发药物、培养医士、选拔及派遣医官等。
原本只待值于皇家和贵族们的太医也形成了正式的体系。除京城外,凡是三千人以上的城镇必须至少设医官一名。太医们也开始根据所长不同,分科轮值。
到得如今,大亚建国已经有270年,御药房就成了给轮值或驻守在皇宫中的太医们待的地方。除了御药房以外,如果皇帝的妃子或龙子龙女比较多,太医们也会在各宫外的班房轮值等候宣召。
等到平武帝这里,先皇的嫔妃要么给他送进尼姑庵、要么就给送回原籍本家赡养,他自己本身就只有一个嫔妃,还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位,也无子女,又自持身体好,进宫侍值的太医就都待在了御药房。
御药房说是房,其实是个占地相当广阔的大院子。一进上百间的房连成一片,每个房间门外都有一个木牌,说明这房里放的是哪些药物或哪科的哪位医官轮值。
御药房也有常驻的太医在,王哲琴王太医就是其中一位。
这位王太医现年四十有二,别看他年青,在皇宫中却已经待了近三十年之久,硬是从小小的助手一步步爬到如今独当一面的位置。
他叔叔原本也是宫中太医,这才把他引荐进来。可惜他叔叔命不好,因为先帝某位爱妃去世,为此杀了三个为那妃子诊病的太医,他叔叔就是其中之一。当然,这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叔叔的死让他牢记住了一件事情:给皇帝的爱妃娈宠一类的人看病,不求治好但求治不死就行。千万别像他叔叔一样,为了治好那位妃子绞尽脑汁,最后兵行险招,反而背了过错丢掉一条性命。
「咚咚,打扰您了,王……太医是么?我好像病了,您给看看行不?」敲门的人确认了一下门外挂的铭牌,探头进来问道。
正在阅读医术的王哲琴抬起头,听声音像是宫里的侍卫,但侍卫不会到御药房来看病,来这里的只有皇室中人和太监宫女们。
一抬头才发现来的是名太监,奇怪他的嗓音竟无平常太监的尖细感,却带着点柔软的沙哑,如今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王太医毕竟行医多年,光是听就听出了这人不但患有风寒,以前喉咙或声带可能还受过什么伤害。
「这位公公请进,请问您怎么称……啊,看我这眼睛!张公公?」王哲琴庆幸自己很快就注意到这名太监服饰与其他太监的不同。
张平,张大总管。现在只要是这皇宫里的人,就没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也没人不知道他是当圣身边第一大红人。
对于这位红人跑来让他看病,王太医心境还是很平静的。他虽然和这位首领太监接触不多,但风闻这位性子还算忠厚,对下属也并无苛刻之事,算是比较好相处的人。甚至还有人传闻这位张公公……有那么点楞不拉叽的。
「张平见过王太医。」张平拱手行礼。
王哲琴连忙起身,连声道:「不敢不敢。张公公这边坐,听声音您应该是染上风寒了。」
把张平请到平时看病把脉的桌子前,王太医回头把在后头正在整理草药的小徒弟喊了进来:「小云,出来一边侍候。」
「哦!来了。」很清脆的一声,一个大约七八岁很活泼的小男孩掀帘跑了进来。
「不要一天到晚毛毛躁躁地让人笑话,还不过来见过张公公。」王太医请张平把手腕放在脉枕上,一边小声斥责自己的小徒弟。
「小云见过张公公。」小男孩吐吐舌头,赶紧给张平施礼。
「免礼。」张平心下十分清楚王太医为什么要特地把这小徒儿叫进来,在宫里干什么都不容易,就连最应该与世无争的太医院也充满了派系之争,尤其是留驻宫内的太医们。
虽说有些太医根本不愿进宫,但那毕竟是少部分,大多数学医的人谁不想能进宫履职?这不但是种荣誉,更是对其医术的一种肯定。
王太医特地把他的小徒儿叫进来,无非是想在面前混个眼熟,如果能得他喜欢,也算有了一座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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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想想他如今这个不尴不尬的地位,张平无声地笑了。他这算不算是在往权阉的道路上发展呢?嗯,哪天跟他家皇帝说他想谋朝篡位,看他会是怎么个说法。
行过礼走到王太医身后的小男孩仗着他师傅闭眼把脉看不见他,偷偷对张平扮了个鬼脸。
张平一咧嘴,偷偷对男孩挤了挤眼。
小男孩瞪大了眼睛。
张平吃吃笑了出来。以他如今在宫里的身份,敢这样与他嬉笑的人几乎没有。看着孩子完整保留了属于赤子的那份天真和天不怕地不怕,他心里还是很喜欢的。看来王太医相当珍惜这个孩子呢。
王太医睁开眼睛。
小男孩连忙装正经八百样。
「咳,」王太医大致也能猜出张大公公因何发笑,也不想当面斥责他那不懂事的小徒弟,掩饰了一下道:「公公这病大概是因为操劳又受凉所致,这两天天气乍暖乍寒,也是最容易生病的季节。除了流涕以外,您还有什么症状出现?多久了?」
「没多久,早上起床还好好地,就是觉得有点累。以前我很少觉得累过,尤其现在不打仗了,更是没觉得有什么好累的。上朝的时候觉得头有点晕,下朝回来就开始流鼻涕,上颚那儿也疼得慌。太医,您说我这病会传染吗?」
王太医会意地笑,让张平尽量把嘴张大,又让他吐出舌头看了看。
「您是担心传给皇上是吧?在下给您开两服药,最近五天您暂时不要接近皇上,五天后您再来在下这里,让在下看看您的病好清了没有。」
「五天?」
「是。呃,也许不用五天,公公您身体强健,也许只要两三天即可痊愈。」王太医以为张平不愿离开皇帝身边那么长时间,连忙改口道。
「不是,我是觉得五天是不是太短了。不是说一个人平时不生病,但一生起病来就没完没了的吗?您不觉得我这病至少也会生个一两个月?」
「这……这也不是无可能。」王太医显然弄不清张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顺着他的口风说。
「要一两个月?」
「是。……啊!微臣参见皇上!」可怜王太医顺口答完才觉得声音不对,抬头一看,吓得立刻离座跪伏于地口呼万岁,同时还没忘了拉他那个小徒儿一把。
认真说来,王太医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武帝本人,但那一身龙袍,加上那副身材和独特的面容,想让人认不出来也难。
王太医心中忐忑不安,他在宫里已经待了近三十年,对于这位被人暗中称为丑皇的平武帝的童年还是有点了解的。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冤仇,但他们这些太医从来没有重视过这位曾经的丑皇子也是事实。他别的不怕,就怕这位皇帝心中对他们这帮太医存有意见。
平武帝可不知道王太医心中这些弯弯绕,就算他知道,现在他也没心情去理睬这些事情。比起惩罚那些过去或落井下石、或冷眼旁观的人,他宁愿让他们一天到晚胆颤心惊。
张平不是说过吗?最折磨人的刑法就是自己吓自己、让他永远都不知道惩处在什么时候来、会是什么样的惩处,就这样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就是最大的惩罚。
皇帝老大的心情明显不是很好。张平可以一路奔过来,他可不行。让一干人等留在御药房外,也没让人宣,就是为了听听他家张大太监病成了什么样。好巧不巧,就给他听到了最后一句。
「平身。朕问你,张平的病要多久才能好?」
王太医从地上爬起,犹豫一下。他要怎么回答最好?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
「张公公底子不错,现在只不过感染了一点风寒,只要注意保暖和调理,再服一两贴药,就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也就是说他这病没什么,是不是?」
「这……,虽然是小病,但也不可大意。尤其……」
「尤其什么?」皇甫桀真的没想要用这么冷的声调说话,但控制不住也没办法啊。
王太医身体有点微微发颤,这位也没对他说什么、更没对他做什么,但他就是止不住打从心底害怕。
「尤其张公公在陛下身边侍候,这小病也大意不得。」
平武帝这下是真的皱起眉头了,瞄了瞄眼望屋顶一脸无辜的人,道:「你开药吧。」
「是。」王太医赶紧回到桌后准备方子。他的小徒弟也很乖巧地帮他铺纸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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