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韩一川天真的以为男人会识相地走开时,男人反而勾住他肩膀,用力把他往楼梯口带
对付这种别扭受,就是应该强势一点! 韩一川脸上大写的懵逼,这男人力气特别大,大到他居然挣不开
什么情况啊!不是说了不约吗! “嘿!”韩一川眼睛大睁转头去看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试图脱离他的钳制,在他转头的瞬间,一道白色顶光同时从他脑后划过,越过他身边的高个男,堪堪照在那坐在第27桌沙发上的客人宛如希腊雕塑般深刻的侧脸上
仅仅瞬息,韩一川的喉咙就如插进棉花团堵塞住一般干涸枯燥,再也发不出一个音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浑身仿若被抽去所有力气,刚刚还在摆动的右手软趴趴荡在身侧,夹在两指之中的信物也顺势滑落,发出一声轻响,又被舞池震天的音乐遮盖
韩一川呆愣着被身边的男人拉走,踉跄间重重踩在这信物上,紫色的外包装沾上鞋底的灰渍,在昏暗黯哑的地面上被鞋跟压扁
就像是韩一川此时烦乱的心绪,找不到一点光泽
他如木偶般被男人揽着腰下到一楼,直到此时他才找回心跳,惊悚地拉住身边的男人问:“他看到我了吗?他没看到我吧!” “谁?” “27桌那个男人!”韩一川咽下一口唾沫,如果是在正常的灯光下,能清楚分辨出韩一川褪去血色的嘴唇
高个男人奇怪地看着韩一川,微微皱眉,沉下声说:“没有,你是逆光,他肯定看不清
” 韩一川如释重负叹出口气,右手岔开,用拇指和食指使劲按着太阳穴
太好了,他没看到,他没看到
“那人是谁?你认识他?”高个男拉下韩一川的手,边问边把他往酒吧外带
韩一川尽量让自己的嘴角勾得不那么僵硬:“认识,我给他戴了绿帽子,他无时无刻不想弄死我
” 这明显开玩笑的语气让高个男嘿笑出声:“绿帽子?” “没错,我把他男友上了,在他给他和他男友新安置的公寓里
” 高个男顺着韩一川的话回:“如果我是他,估计我也想弄死你
” 韩一川耸肩,跟着高个男走出酒吧,在男人拉着他想去隔壁爱情旅馆开房时,韩一川巧妙地避开:“今天没兴致,下次约吧
” 男人意料之外地不再纠缠,连韩一川的电话号码都没要就爽快离开
回头看看酒吧朴素的门面,又抬起头去看二层被窗帘布遮得严严实实,只偶尔露出一两束光的窗户,韩一川自嘲一笑,他在看什么?看穿了也就是一扇玻璃一块窗帘
那个他记了六年怎么都忘不掉的男人就在里面,可是他却提不起一丝勇气去见他
没错,那个即使分手六年仍经常出现在他午夜梦回里的男人,就在酒吧里,就在27桌坐着
在看到那个侧脸的一瞬间,韩一川心中就呐喊出了他的名字,他绝不会看错,哪怕这一幕假得如同梦境
他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在法国的前任会出现在万里之遥的这个酒吧,出现在离他不过三米的地方,恰恰出现在他和敌南约定的26桌隔壁,但他百分百确定,那张侧脸属于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男人——他的前任,迪安
他觉得他应该猜到了什么,可是又觉得荒谬,迪安就是敌南?他们有相似的眉眼,相似的手型,相似的声音,除去迪安在六年前并不会说中文,一切都仿佛对的上号
但是为什么? 如果迪安就是敌南,他千里迢迢来到上海,就是来打一个名叫《御仙》的破游戏,和一个名叫纯血狐的婊子结婚,结婚后又和他相约一夜情? 这是哪国的笑话? 甩甩头甩掉心中疑惑,这些都不该是他想的,因为他和迪安已经分手了
整整六年,经过时间沉淀,对于迪安来说,该磨平的感情早就已经磨平,何况迪安当初还如此恨他
可是走着走着,他越压制,就越烦乱
他们曾经相处的画面一幕幕终是在压制过后爆发,涌上心头
他想起他们互相恶作剧,他喜欢趁迪安不注意用纯柠檬汁换走迪安的饮用水,又被看上去恼怒的迪安抓住,嘴对嘴将那些酸的掉牙的柠檬汁往他嘴里灌
他们一起录制视频,视频里往往只会说我爱你一个词
他们一起出去旅行,在没有人烟的海岸上肢体纠缠
他们一起度过许许多多美好的日子,最后的最后,他提着行李箱走出迪安的公寓,他听见迪安说:“我不想再见到你
”而他卑微地恳求:“我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只求你不要剥夺我给你发讯息的权利
” 迪安嘲讽地露出一个笑,这是他们两个之间最后一个承诺
之后,韩一川就来到了中国,他外婆的故乡
韩一川黯哑地呵呵笑出声,每一次回忆,都会耗去他许多热量,走在大街上的他,突然觉得江南六月的夜晚刮起的微风冷得刺骨
而他不知道他孤零零站在路灯下的身影,看上去比夜幕下的凉风还要凉
凉到那个高个男人去而复返,把他牵进了旅馆
韩一川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和这个陌生人走进廉价的标间
他觉得那男人做事莫名其妙,但是至少有一句话说对了,发泄会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一点,无论是倾诉还是做爱
“我们开始吗?”高个男人看着精神萎靡的韩一川犹豫地问
韩一川的笑依旧僵硬,但是至少比刚出酒吧时自然得多,他提高嗓音回:“好啊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而此时,酒吧内有一个人的脸色并不比韩一川好看,他正是坐在27号桌的客人,韩一川的前任,迪安
他手上捏着一个未拆封的安全套,仔细看,还能看见被鞋跟碾过的灰尘,这客人仿佛要把塑封都盯穿的神色是如南极冰川一样的阴冷
他身后26桌的客人走到他跟前停下,说:“现在你信了吗?他说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就是永远不会再见你
” 迪安怒目而视,攒紧手中的安全套,塞进裤子口袋,猛地推开身前的人
“你去哪儿?” 迪安:“去找他
” “我劝你还是不要,他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定下来,如果你做得太过,我敢肯定他下一秒就会在上海消失
”那人不急不缓地说,“中国那么大,到时候你去哪里找他?或者他觉得中国不安全,直接飞去国外,你要到哪个国家去找他?” “我可以发短信问他在哪里
”迪安脸色难看地回,“或者你和他关系好,你可以帮我问他
” “他十句话里只有三句是真话,他要是说他在意大利,你信吗?” 迪安颓丧地跌回沙发,不再言语
而身边那个男人语气带着调侃:“明明这些道理你都懂,计划也是你定的,为什么你刚才那么冲动?” 迪安依旧不说话
“是因为他逃跑的背影,还是因为那人揽在他腰上的手?” “够了!”迪安不耐烦喊出一句,心烦意乱地拨开眼前的人,跑出酒吧
在那人的提醒下,他不能自制地想起那个男人揽在韩一川腰上又移动到他臀部的手掌,而韩一川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
他们去开房了?他有没有办法阻止?他要阻止他们
但酒吧门前的街道上冷冷清清,根本找不到韩一川的影子
迪安晃动着头部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他们真的去开房,或许会选择一个比较近的旅馆,而离这儿最近的旅馆有三家,或许他可以去那里问一问……
这是一家门面闪着彩虹色泽的爱情旅店,也是迪安找到的第三家
冲进旅店大堂时,接待小姐一眼就看到他那一头金色的头发和明显西方人的五官,这五官并没有舒展开,瞧上去有点凶狠
不会又遇上想来捉奸在床的客人了吧…… 接待小姐暗自道一声麻烦,弱弱打了声招呼:“Hello?” 一般神色焦急愤怒又一个人出现在他们这家爱情旅店的,大部分都是来捉奸的
她觉得她猜得没错,因为下一秒,这个即使神色不愉但看上去依旧耀眼的外国帅哥就问了她一句:“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灰色V领T-shirt,长得很像混血儿的男人和一个差不多一米九的男人来过
” 服务生微微一笑,为了避免麻烦,她通常都会回答:“很抱歉先生,没有
” 服务生的答案让迪安懊恼地轻锤台面,拧眉就想转身往外冲,他此刻并不知道,他和韩一川进的,的确是同一家旅店
就在二十五分钟前,韩一川在旅店的六楼脱光了高个男人下头所有布料,然后他们开始因为谁攻谁受争执不休
韩一川:“人人都知道我是一号,我自认为在圈子里还挺有名,你约我的时候难道不知道?” “不是你说攻就是攻的
”高个男人弄乱了韩一川的留海,一两簇留海搭在韩一川长密但并不挺翘的睫毛上,配合他争执时睁大的双眼,让他看上去像讨食失败的奶猫,无辜中还漏出一缕妖艳
高个男人看着这样的韩一川满意一笑:“这个主要看气质
” 韩一川接近炸毛边缘:“我的气质就是大写的攻
” “那么你觉得我是什么?” 韩一川上下打量了高个男几眼,又掂量了一下男人那活儿的大小,彪出三个字:“底层受
” 男人扯开一个笑,用整个身子的重量加力道,迅猛地把韩一川压在身下,剥光他腰部以下所有遮挡:“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底层受到底有多底层
” 压低的嗓音让韩一川汗毛直立,动物的直觉让他意识到他的处境非常危险,这个男人和那些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躺倒任调戏的小受们完全不一样! 韩一川作为一个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大丈夫,立马转换策略,武力比不过,他得用智谋:“等一下!不如我们打个赌
” “什么赌?” 韩一川指指前头还软趴趴没精神的玩意儿:“如果你能在十分钟里用手帮我出来,我就让你上
” 男人舔舔唇:“有意思,那么如果你赢了呢?” “当然就是我上你
” “成交
”十分钟对他来说绰绰有余,在他心里,韩一川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那么作为宠妻狂魔(自封的),他当然要无条件配合韩一川
但是十分钟过去,高个男人的脸色能和青瓜媲美,语气崩溃地问:“你是不是学过什么控制精关的巫术?!” 韩一川叹一口气,脸上并没有高个男人预想中的骄傲得瑟,反而一脚踹开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滚吧
” 男人非常吃惊,韩一川居然不趁着赢面要求他遵守赌约? 还是他本来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敷衍他? 其实韩一川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这么久过去,或许他身上的魔咒已经解开,他可以来试一试,发泄一下
可惜他再次失望的发现,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你走吧
”韩一川的语气很不好,“趁我没改主意前
” 韩一川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糟糕,高个男人本能的觉得韩一川需要安慰,但韩一川尽管面色不好,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这双褪去所有玩笑和掩饰的瞳孔,是高个男这一晚上第一次见到的风景,坚定得让他心头一震
高个男最终妥协在这两束视线下:“好,下次再约
” 直到关门声响起,韩一川握紧双拳狠狠砸向身下的床垫,敲出沉闷的“咚咚”声
无意义的敲击并不能让他好过,他哀叹一声,开始自给自足
但是又一个五分钟过去,对于柱体的摩擦依旧没能让他达到想要的高潮,烦躁的他更不会知道,高个男人根本没有离开,他只是假装开门又关闭,做出了一个出门的假象,之后便躲在韩一川视野的死角,偷听着韩一川的一举一动
韩一川的呼吸逐渐加重,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迅速,却徒劳无功,任何花样都无法给予他想要的感受,就和之前尝试过的每一次,每一个日夜一样,即使他一再抗拒,他的身体,他的大脑,都会燃起另一种渴求,那种连细胞都叫嚣着“不是这样,不够,根本不够”的渴求
而最终,他都会被深入骨髓,流窜于身体每一个角落的“不够”二字打败
这一次,仍旧没有一丁点改变
“为什么……” 轻濡的声响持续不断从声带发出,越来越高,越来越响,而自始至终,韩一川重复的只有那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怒吼夹杂着喘息充斥在廉价的标间里,高个男不知道韩一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想象韩一川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猜韩一川刚刚在继续做着他没能帮韩一川完成的事情——为发泄而摩擦前部,但似乎并没有成功
所以伊森确实是想要发泄,并不是故意忍耐? 房间里依旧被喘息充斥,但是片刻后,心中带着疑惑的高个男发觉有几个音节变得不一样了,它们更加细微,更高昂,像是极度隐忍又无法完全抑制住的呻吟,破碎地从嘴唇里发出
那几个破碎的音节让他浑身不对劲,一股酥麻合着瘙痒如电流般从心脏被挤压出来,流窜向四肢百骸,最终汇集到腰部以下的重点部位
高个男忍不住悄悄从房间通往房门的狭窄过道里探出半颗脑袋,然后他看见了让他极度震惊又心跳加速的画面,震惊到他觉得可能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都无法忘却,即使这一幕,他在许多小电影里都看到过
他看见韩一川的另一只手在身后搅动,每一次搅动,都会有克制不住的隐忍音节破碎的漏出,就是这个声音,让高个男的心脏仿佛要挣脱出束缚一样不断敲击着胸腔
而此时韩一川紧抿的双唇时不时因为舌尖的舔舐而松开,他的嘴唇开始变得充满血色且湿润,双眼由于紧闭,让眼线更显深长,眉头颤抖着微蹙,似痛苦,似欢愉,昭示着韩一川此刻正沉溺于欲望中
五分钟后,高个男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在韩一川终于如愿以偿绞紧眉心,松开嘴唇吐出一声仅仅由气息组成的叹喂时,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被彻彻底底震惊了,震惊之外是游走于全身的躁动血液,勾起他浑身的念想,让他的双眼再也无法从韩一川身上挪开
他发现了韩一川隐藏在俊帅的外表和谎言下的秘密,一个被韩一川称之为无法打破的魔咒的秘密
韩一川仍旧沉浸在发泄过后的余韵中,双眼空洞没有焦距,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以为发泄会让他心情好过,但事实上,他只感到更加空虚
每一次发泄,他脑中闪过的总是迪安,高兴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眷恋的样子,进入他时的样子,生动而形象,仿佛下一秒就能从脑海跳出,可是在发泄的一刹那,迪安所有的模样都会变得极度扭曲,最终随着那一片白光消失不见
无论多么接近,最终都逃不脱从此陌路的结局,所以这样就挺好,他知道迪安和他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不接近,就不会再体会一次失去的痛苦,这样就够了
只要他们不再见面,总有一天他能忘记迪安,也许再过一年,也许再过十年,但是总有能够忘记的一天
韩一川机械地撩过随意扔在床单上的裤子,掏出手机,打开云端
里面存放着几十条短信,那是他在最初分手的那半年里给迪安发的短信
【我决定去埃及住一段时间,虽然那里有一些动荡,但是我真的很想去看看金字塔】 他当时为什么要发这样一条短信?似乎是让自己身处危险,就能幻想迪安担心自己时的样子? 【这里早晨的食物很不错,可惜我一直吃不惯】 【刚刚穿越了阿布扎比的沙丘,我觉得我的防晒措施还是做的不到位】 【北京灰蒙蒙的天气让我非常吃惊,没想到刚到北京的第一件事不是去长城,而是去参观这里的医院】 看着这些毫无意义的短信,韩一川自嘲笑出声,六年前的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发去这么一条条无聊至极的短信? 明知道迪安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还傻瓜一样抱着期待
不过好在这样的蠢事并没有持续多久,之后的五年半里,即使他知道自己没有失去给迪安发短信的权利,他真的再没有给迪安发过任何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