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排场上来看,确实不辱乔家的名气
但是,这也不至于叫那些人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但是来的人就很稀奇了
贺家来了人,贺家的三少贺青辰,前些年还是个爱玩的性子,这几年忽然收敛了,懂事又有头脑,贺家往上走,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兄长,那么这以后贺家谁当家作主,就一眼可以看出来了
贺家来了这么一个贺青辰,就是带了整个贺家的脸面
贺青辰本来就生的大气,从前他还是属于那种少年人的英气,现在那种少年的稚嫩感褪去了,五官的轮廓凸显出来了
他气质随他父亲,甚至比他父亲还要出色许多
只是他父亲是一身正气,贺青辰身上倒是混杂了一些不清白的邪气
但这邪气并没有削弱他的气质,反倒让他更出挑了许多
贺家来了,尚且还能说的过去,毕竟贺家以后要发展,还得倚仗着乔家
随后到来的是刘家刘孜锦,刘家的小太子这些年都没怎么在这些场合走动了,当初也是京城圈子里的风云人物,这些年却很少见
听说这刘家的小太子长得跟姑娘似的
从前都有这些传言,但是有许多人,还没正儿八经的见一见这个人物——毕竟都刘太子刘太子的叫,这刘家的小太子,确实不好见就是了
所以刘孜锦下车的时候,有的人就伸着脖子看—— 刘孜锦漂亮,漂亮这个词还不足以形容他的美貌
虽然在男的身上用这个词儿是个污蔑,但是你看到刘孜锦那张阴柔秀气的脸蛋儿,你想到的也只有这么一个词儿
一种阴柔里透着一股子傲慢
艳丽里还混杂了一丝阴狠
那不是女人的那种妩媚,而是一种男男女女看了都失魂落魄的明艳
他的眼睛里就好像养着一头幼兽,你看他,他看你的时候,那幼兽就会扑出来咬你一口,咬得你鲜血淋漓,而你——却愿意再把胸膛袒露出来
但是却没人再敢看第二眼,这刘家的小太子,确实是叫他们不敢多看的
刘家到了,是要同乔家交好的信号? 路家也来了人,路家两个老的都不方便出面,虽然当家的是女的,但这种场合过来就有点不合时宜了,所以是路寒祁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几年路寒祁走动的比较多,因为渐渐的在接手路家——这些人倒是很欣赏路寒祁
从来这小孩子阴沉沉的,又有些沉默寡言,想着是父亲带坏了,但他接手路家之后,却叫所有人都改观了
——路寒祁是真的有本事
路寒祁已经穿上了西装,他的气质衬一身西装确实恰当的很
黑白的正装,显得他身姿挺拔,他的眉眼总让他有一种忧郁的气质,但这忧郁是跟他的行事作风完全矛盾的
路寒祁从某方面来说,是个非常果决的人
他的长相要比前面两位要柔和一些,当然这种柔和只是指五官上的
路寒祁到了,尚且也还能理解
但,钟家都到了,就不太合适了
谁都知道,这钟家,是上海的显贵,跟京城都无甚关联,虽然有风声说钟家和权家关系好,而权家,从某方面来说,和乔家是有些对立的
权家在崛起,而乔家却慢慢的没有声息了
这样的关系,连旁人都能察觉的出尴尬
但,钟家却来了人了
还是钟源亲自来的
钟源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耳闻,钟家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上海的土皇帝,钟源是钟家的独种,钟蔚一死,那钟家谁当家作主一眼都可以看的出来
但,钟源为什么会来? 有的人已经看不懂了
钟源今天穿的周正,一身军装,英气啊,潇洒啊,他本来长得就很是冷峻,但偏偏有时候有一股子痞气,现在他把痞气收敛起来,那股子锐利的冷峻就变成了一把刀
一身军装穿在他身上真是好看
大概那是最适合他的一套衣服了——全然的没有了任何痞气,纯粹一个军人的身姿
旁人看了心里唏嘘——钟蔚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但真正叫众人跌破眼镜的,是权家来人了,权家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全来了
权家,现在就是权维成当家
他旁边跟着的,是权匀
这两兄弟长得不像,两个人的气质都含糊的很
说温润,权维成的行事作风确实不像
说阴狠,就只说他们这么看着你,你看着他们那么一张英俊的脸,就是办出什么事儿你恐怕也不会觉得阴狠
权家这两个儿子,权维成就是明珠,生下来就大放异彩
这毋庸置疑
权维成约莫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了
但,今天看到权匀,这权家存在感平平的儿子,眉目沉稳,已经颇有气度
——恐怕以后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权家都来人了,这场婚宴背后的意味,已经没有人能看得懂了
婚礼订的很早,十二点整,宾客都十一点全部到场完毕了,进了会场却没看到新郎新娘
难得露面的乔靳都坐在席位上了
偏偏今天结亲的两个人还没到
下面有人在小声议论着
乔靳只当是听不见,事实上,也没有人敢在他旁边讲
乔越今天没到,有人就在说,是有人在乔家跟乔越争宠,乔越生气了才不来的
但是那些知道乔越是个什么人的却都嗤之以鼻
但这毕竟是乔家的婚宴,下面众说纷纭,也没有一个敢到乔靳近旁去说去
有人又用眼角余光看那几个不得了的人物
——年轻一辈的几乎都到齐了
以后这京城,不说全部,起码有一半都是他们的
但是没有敢过去巴结
因为这些人不知怎么,脸色大都不好看
那边最最好说话的权维成,跟权匀说着什么,眉头皱的死紧,有想上去套近乎的人,看到他此刻现在心情不佳的模样,就不敢上去了——要是不是时候凑上去,可不就是找死了吗? 十一点四十的时候,乔越到了
乔越这一身穿在今天是已经有些寒酸了
倒不是说乔越穿的如何如何,只是他好似奔波了一圈,身上没来得及打理就来了
但这并不无损于他的魅力
见过乔越的,没见过乔越的,每看他一眼,心里就会抖上那么一下
乔越不如刘孜锦那种阴柔张扬的美,也不如权维成那种大气的英俊,他的相貌本就是很出众,混杂了一身妖异的味道,你看他时,就好像在看一个百年修道成精的精怪
他嘴角还衔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进来的时候,卷着袖子,露出小半截手臂
就这个模样,叫人都看的眼睛都直了
什么样的动作,乔越做出来,都有一股子妖孽劲儿
乔越因为是笑着的,看起来好像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那些知道他的,看了周围一圈,好似就乔越能套上近乎的模样,就过去同他搭话
乔越确实是奔波的厉害,这几天他忙的脚不沾地,几夜都没睡觉了
连他现在身上这身衣服,都穿了三天了—— 但这么一件破衣服,该是一身汗臭味儿的,都偏偏叫乔越穿出了一身魏晋风流的味道
乔越旁边聚了几个人,乔越眼睛亮的厉害,他一直瞧着乔靳那边儿
旁边的人围着他说话,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但实在是聒噪的很了
有人自作多情的替乔越抱不平,“那个姓韩的是个什么背景嘛,怎么叫乔老爷子这么看在眼里——您看,明眼人都知道,这乔家以后都是您的——那个来历不明的,谁把他做个数
” 乔越扭过头
倘若刘孜锦眼里住着爪牙未齐的幼兽,乔越的眼里就住着一个妖精
那妖精艳丽无双,生着满口的利齿与爪牙—— 乔越眼里的妖精已经亮出了利齿,做出扑杀的状态,而后他一笑,那凶兽的艳丽与凶残一起破笼而出,“乔家以后是谁的,还真说不清楚
” 第232章 变天(六) 婚宴开场前十分钟,一对新人主角才露面
邹霜出来的时候,确实担的住艳压四座这个一个词儿,虽然年岁不够,但少女的模样衬着婀娜的身段,就足以叫人惊艳
更何况邹霜今天束腰的婚纱,白色的羽毛和镂空的蕾丝包裹住前胸,脖颈上的翡翠更显得她肤如凝脂,青葱稚嫩
但是她那张脸却是生艳的很,红唇长眉,眼尾金粉扑叠,眼波流转间一颦一笑都叫人转不开眉目
乌黑如瀑的长发被盘起,点缀着细碎的白花和晶亮的水晶
这大概是一个女人人生中最美的时刻了
她身边是长身玉立的韩景宇
韩景宇现在也确实当得起长身玉立这四个字
韩景宇的相貌不说最出众,但眉眼间俱是引人窥探的沉敛
韩景宇身上有股魔力,无论是他安静或是作恶的时候,都有一种非常沉静非常美好且向往美好的东西糅杂在他的气质里
他可以是邪恶也可以是狡诈,可以是阴狠也可以是残暴,他骨子里都始终有一种叫人安宁的东西
但那绝对不是纯洁或者善良,那是一丝——很难以捉摸的东西,这种很温和,总是在很不经意间从他那双狭长的黑眸里恍惚而过,勾着你看不到他的残暴狡诈,阴狠邪恶,只往他骨子里最美好的东西里看过去
现在他就站在邹霜面前,邹霜那样艳丽的美貌在他面前——都无法叫人移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贺青辰好似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目光落在他身上,几乎要移不开了
邹霜站在韩景宇面前,她本来就是怕生的性子,现在身边除了韩景宇,她谁都不认识
韩景宇知道邹霜在怕,手都攥的紧紧的
他犹豫了一下,而后伸出自己的手包覆过去
邹霜转头看了他一眼,她见到韩景宇就觉得好似从忐忑的心里凭空生出了一丝勇气
他们这样十指相扣的模样,叫一些人眉头都蹙的死紧
大概是都借着乔靳的面子,这婚宴办的体面,气氛也着实不错,所以大家都对这对新人兴趣颇大
加之来的人又是都是一些在京城横行的妖孽,不由的就对这对新人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韩景宇跟邹霜来的时候,来的人都到齐了,一众人的目光都望着台上那对新人
邹霜是怕生的,踩着红毯,牵着韩景宇跟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路寒祁离红毯近,邹霜过去的时候,见到了他的目光——那目光可真冰冷
邹霜被冻的连忙转过头来
没有几个人是喜欢她的
但韩景宇的手是热的,包裹着她手的掌心也是热的
邹霜挺直了脊背,跟韩景宇一起走到了台上
台上乔靳已经等着他们了
杜舒云是杜久辞的遗孀,这样的场合,为了避免落人的口舌,所以是不便出面的
主婚的,也就是乔靳一个
但有乔靳一个坐镇,这面子就已经大到天上去了
乔越赶过来之后,同那些来搭话的人说了几句,就很低调的坐到后排的位子上去了
这婚宴乔越毕竟不是主角,那些识人眼色的,也知道这个场合里不宜喧宾夺主,所以那些人见到乔越退去了,也都没有再纠缠,都将目光投在那一对新人的身上
乔越就坐在后面看着韩景宇
韩景宇这婚,是真的不好结,不然这次婚宴也不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乔越就这么看着,乔靳给韩景宇办的婚宴,能进行到哪一步
乔靳给韩景宇主婚,但这一对新人,偌大一个喜宴,却没有几个是两人的亲故
连邹霜的母亲杜云舒,都要考虑到陈年旧事的影响,不能出面
台子上请的司仪,在这样的场合,也实在说不出什么逗趣的话
也没有人去听他的话
连平时最活泼的邹霜,在这样的场合下也被压抑的连眼睛都不敢抬,因为韩景宇牵着她的手,才叫她有站在这里的勇气
司仪说完话,婚礼本该继续往下进行的,但那方才响起的奏乐戛然而止,场下一时进入静默的状态
在这个时候,司仪都还没想出对策,红毯下忽然响起人声
乔越望了过去,看着第一个出头的是谁
说话的是刘孜锦,他从来都不是忍得下去的人,从韩景宇方才牵着邹霜的手进来开始,他的牙关就咬得紧紧的,等到台子上的司仪说完那一番叫他厌恶的话之后,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韩景宇很平静,看着刘孜锦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
但别的人就没有韩景宇那么平静了
方才这刘家的太子的那一句“我不同意”是什么意思? 那些在新人身上的目光一下子转到了刘孜锦身上
韩景宇也望着刘孜锦
刘孜锦走到了韩景宇面前,停下来,声音有点瓮,“你怎么能结婚
” 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
一直不动声色的乔靳都看向刘孜锦了
下面的人更是一下子都竖直了耳朵,生怕听不到这刘太子的是非
邹霜是认识刘孜锦的,她对刘孜锦印象很不好,现在看到他走到近前来了,就去攥韩景宇的袖子
刘孜锦怎么会没注意到她?方才韩景宇牵着她过来的时候,他就看了邹霜好几眼了
现在就在他面前,邹霜这个小动作一下子激怒了他,他的一双漂亮的眼可以说是凶狠的盯着邹霜,声音也凶得很,“你给我松手!” 邹霜有点怕他,被吓得一抖,但没有松开
下面都是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人上来帮她说话
哪怕刘孜锦的做法在现在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刘孜锦看她还抓着韩景宇的手,上前一步就要去拽她,却被韩景宇挡了下来
韩景宇站在邹霜前面
刘孜锦眼睛红着,“你护着她!” 他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质问,衬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实在是叫人怜惜的不行,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他又是这样的身份——这怜惜,也不合适
韩景宇这副保护者的姿态确实叫刘孜锦受伤的不行
他本来就是孩子似的脾气,冲动起来做的全都是不理智的事,任性的很
韩景宇挡着邹霜,和刘孜锦对峙着
“韩景宇!”刘孜锦叫韩景宇的名字,他多委屈啊,这个时候声音都带着哭腔,因为韩景宇护着邹霜,他不开心,他觉得受伤,“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嘛你跟她结婚?她是多有手段啊,把你唬着
还是我是哪里不如她?你宁愿跟她结婚都不要我
”刘孜锦是真的委屈,韩景宇怎么要娶邹霜这么一个毛都没干的丫头
他这话信息量大哇,竖着耳朵听着的人都好似听到了大八卦
前些日子被风传的,刘孜锦是个同性恋的事一下子就被众人回想起来了
这一下看着韩景宇的目光就奇怪了
韩景宇被这么多非善意的目光盯着,已经有了些不适,但是在这个环境,他又想不出可以回驳刘孜锦的话,只能说了声“抱歉
” 刘孜锦缺他这声道歉? 刘孜锦是冲这声道歉来的? 尤其是韩景宇接下来的话,一下子逼红了刘孜锦的眼
韩景宇说,“但是,结婚是我跟邹霜的事,和你无关
” 这话说的多伤人啊
刘孜锦为他牵肠挂肚的,当年发的疯吓坏了刘安莹,现在韩景宇一句轻飘飘的和你无关,就想将他打发? “和我无关?”刘孜锦的声音那么尖,尖的要戳破什么似的,他指着邹霜,“就因为这个女人,你说和我无关?” 邹霜被刘孜锦指着,被他那样的目光注视着,只能缩在韩景宇的背后
旁人哪里想到一个婚宴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你不跟我结婚,我不怪你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怪你
”这个时候刘孜锦的声音忽然平和下来,他方才的声音太尖了,现在平和下来陡然就像是换了一个音色
他扯着嘴唇笑,“但是韩景宇,今天你这婚,别想结成了!” 他这话,恐怕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