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过道里,我焦虑的等待着,我感觉,我们似乎进入了某个局里面
我想回到我的房间去,薄泽辰说他会在哪里等我,可是我的脚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黏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了
很快的,路灯又熄了,然后一个鼓掌声响起,灯就又亮了
如此反复了五次,我还是无法动弹,但这种惊恐已经让我丧失了理智和胆量,我大声的问,“是谁?你出来!” 我嘴上这么说
可心里却怕极了,眼睛睁得贼大溜圆,生怕真有什么怪物出来
我知道我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过道里还是很安静,什么人都没有
又一次的,过道里的路灯熄了
我恐惧的吞了一口唾液,心里害怕得紧,可预期中的鼓掌声并未响起
在黑暗里,我开始推敲,莫非,是大家的恶作剧?可不对啊,我22的生日还没到呢,而且陈大脚的师傅说了,在22岁前我如果未找到苦龙胆,我不仅会像诅咒的那样在22岁时死亡,而且欺骗了龙凤佩的我们下场会更惨
有可能是他们在给我锻炼胆量吧,毕竟接下来的云南之行会发生什么,大家都还不知道
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一副安慰成功的样子,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胸膛,然后拍了一下手掌,路灯又亮了
在黑暗里的时间长了些,灯光突然亮起,眼睛还有些受不了
我下意识的眯着眼睛,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披头散发的眼睛盯着我
“啊!”我下意识的叫了起来,原本准备逃跑的我,却双腿一软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可那个人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她的头发很长很浓密,至少是齐腰的,但却没有好好打整,乱糟糟的结成一团,她的身子是往前倾的,头佛啊也往前面涌上来,把她的五官都埋在了头发里,只露出一双白眼珠很多的眼睛
我注意了一下她的穿着,她穿着的是一身合身的高叉旗袍,脚上是一双粉色高跟鞋,看得出来做工很精美,可却破旧不堪,且很有年代味儿
但她,不是柳笙夏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女人
我一想到那女人可能还在柳笙夏房间里,就焦虑得很,担心柳笙夏有危险
恐惧战胜了我的嘴巴,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儿,然后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你是谁?”我有些惊惶,却又故意表现出无所惧的态度,“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吓人很好玩吗?” 她肯定不是人,因为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敢和她说话,有些诧异的摇晃着脑袋,眼睛四处瞟了一圈,又睁得大大的看向我
“嘿嘿,好玩
”她的笑声很怪,就好像弹棉花那样,又闷又吵
她说着走近我几步,然后蹲到我面前看着我,“我的喉咙很难受,你能帮我看看么?” “我不是医生
”我下意识的拒绝,可她却把脖子伸了过来,嘴巴还长得大大的
她离我那么近,一呼吸的时候,嘴里便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腐蚀味,简直比臭水沟还难闻,我胃里一阵倒腾,差点吐了出来
“快点看!”女人有些生气了,“我这样伸着脖子,很累哎!” 我敷衍的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啊
” “你仔细些,再看一次
”女人说着把嘴巴转向有灯光的地方,在灯光下,她的嘴巴里似乎真有什么东西再闪着
“等等,好像真有什么东西
”我又看了一会儿,才看出她的喉咙里,好像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钉子
我急于想摆脱她,便说,“好像真有东西,不过我不是医生,看得不真切,你这样吧,感觉去医院找个医生看看
”余沟岁亡
她低垂着脑袋,浓密的头发都快要把眼睛都遮住了
“我也想去,可我出不去的
” “出不去?”我有些诧异,“也是,门被前台的服务员锁上了,她说她凌晨会回来的,到时候就能出去的
” “不……”女人说着连连摇头,“她不会回来的,你们也出不去了
” 女人说着,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要说是笑,却又比哭还难听,若要说哭,又感觉她有些兴奋
反正说来说去,应该是哭笑不得,加上她全身都透着一股怪味儿,我忍不住和她拉开了几分距离
她的跪在地上的,加上脑袋又往前倾斜着低压着,虽然我也是跪在地上的,但身子却是立起来的,要比她高些,这刚一抬头,就看到她整个后背,竟然密密麻麻的挂着钉子
是那种很长很粗的大钉子! 而且她的后背,还渗出鲜红色的血来,那血好像还会流动
我刚冷静下来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你是……”“鬼”那个字,我最终没敢说出口,换来换去问了句,“你到底是谁?你快点走,这旅馆是今晚被我们包下来了,这里有很多我们的人,在他们发现你之前你最好快点走,不然后果会严重,而我则要回房间休息了
” 酒壮怂人胆,我说完不管不顾的闷着头往我的房间冲,门我只是轻轻一推就开了,房间里的摆设还如之前的那样,就连我擦头发的毛巾都还挂在椅子上的位置,但却没有薄泽辰的影子
而那个女人,似乎也跟着我走来了
我一瞥,看到房间的电视机旁边有一瓶未开封的白酒,向来不喝酒的我立马拧开喝了几口
所谓酒壮怂人胆,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喝完,直接无视了趴在门口的女鬼,直接走出去,把其他房间都打开了
我记性还算不错,我记得他们之前住的每一个房间,我一一打开,别说人了,鬼都没见到一个,就连小千和小蜘蛛那两只小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他们的行旅都在,这说明他们没有离开,而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回头,盯着形影不离我的女鬼,气愤不已的说,“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最好如实交代,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鬼呵呵笑着,“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少……”
我也急了,抡起门边的一根棍子,就朝女鬼身上挥去
“你个女鬼,再不从实招来,当心我把你往废了打!” 女鬼却不躲,也好像不疼似的
依然乐呵呵的笑着
“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少……” 我只感觉全身火气沸腾,真想把这女鬼给弄死消消气儿,但我手中的棍子突然动了动
我低头一看,吓得立马把手中的东西丢了
这哪里是棍子,分明是一直手,一直被从肩膀处砍下来的手,而我握住的地方恰好的手掌,那手掌竟然还会动
我的心,真的都差点跳到嗓子眼了
我忍住恐惧,仔细的又瞄了两眼,这被砍下来的手,竟然还能存活? 而女鬼,则一脸得意的看着我,“你们中了老师的圈套了,嘿嘿嘿
一个都不能少
” “老师?”我瞬间想到了薄泽辰口中的老师,那个眉毛又粗又长、右眼的下角处还有一颗很大的痣的老师? 我把这外貌特征说了出来,女鬼点点头,“对的,就是他了
这间旅馆的老板结婚关门歇业了,我们老师就借来玩玩,这里目前只接死人,不送活鬼,有进无出,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到它,并住进来
所以包括你
今天都得死
” 女鬼的样子似乎很兴奋,而我也顾不上惊恐愤怒了,而是直接问她其他人呢? “不知道,应该被老师带走了吧?” “带去哪儿了?” “不知道,是老师带走的
”女鬼乐呵呵的,继续用难听至极的笑声折磨我
余沟乐扛
“你到底还是不是鬼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气又急,“你要么快点带我去找他们,要么让你老师来找我
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 女鬼的笑声收了回去,可却眼神呆呆的看着我,“可是老师说我一个人太寂寞,让我挑个人陪我玩玩的,所以我才挑了你
” 她说着,好像还怕我生气似的,有些讨好我似的说,“我挑了你多好,若不是我挑了你,那估计你现在已经死了,我挑了你,等我玩腻了你后,说不定还能让你出去
” 女鬼说着,晃动着头发
在她的头发扎成马尾的时候,我才认出她就是前台的服务员
我的内心,真是比日了狗了还郁闷! 我们一行人,明明有鬼有妖有神奇的玉佩,更有专门养鬼的人,还有懂玄术的人,怎么就没人发现这服务员是鬼呢?怎么就没人发现这家旅馆不对劲呢? 当时我也一心急着入住,根本就没怀疑这偌大的旅馆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入住呢?还因为她愿意全部租给我们而高兴不已? “你们老师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女鬼说着也不顾忌什么了,直接飞到床上,然后在席梦思上不停的跳着,一边跳还一边笑,就好像在玩蹦蹦床似的,笑得比小孩子还傻帽
我知道这个时候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她的心思似乎也单纯些,倒不如从她这里入手
我坐在旁边,等她玩累后忍着忐忑和恶心,递给她一杯水
她接过去,一口喝了下去,但那水却从她的脖子处流了出来
她有些害羞了,用手堵住,脸红红的说,“我原本是一个建筑公司的设计师,在一次实地考察时从顶楼摔了下去,落在了刚运输来的材料车上,所以身子被钢筋、螺丝、钉子之类的东西扎进去了,我脖子里也插进了好几根,现在吃东西总会漏
” 她笑嘻嘻的说着话,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红了
她的这番叙述,让我觉得她并没有看起来那般可怕,反倒觉得她生前定是个活泼开朗的善良女孩,死后应该也是个心肠好的女鬼
“那应该很疼……” “不太记得了,因为受伤很严重,很快就死了,死后就没有知觉了
”她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我感觉她是在逞能
一个逞能的、把回忆的痛苦往心里流的女鬼,还有什么威胁性么?至少我现在觉得,她也是个需要关爱的女鬼,一个战斗力弱到爆的女鬼
我已经万分确定,她一个是一个能突破的缺口
我调整好心态,决定从她这儿入手
“那你一个人该有多孤独……” 她有些沉默,大概一分钟之后才说,“是挺孤独的,我谁也不认识,突然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鬼的世界和人的世界差不多,你没有势力,又是单枪匹马的,自然会被欺负
” “那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呢?” “我舍不得我奶奶……”她说着揉了几下眼睛,似乎哭了,“我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是我奶奶捡到我,并把我辛苦养大的
她捡垃圾抚养我念完大学,我才参加工作半年,原本想着,奶奶的苦日子到头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吃好喝的养着她,没想到却……” 她说着,开始抽搐,我倒不觉得她可怕了,甚至觉得她满身的伤口很可怜
我靠近她,轻轻的帮她拍着背
“没事的,现在的国家有很好的制度,人们也很善良,大家不会让她饿着冷着的
” 她点点头,“我知道,但是……但是我觉得很内疚,我就舍不得去投胎
我寻思着,即使我不能活着陪她,那我死了也要保护她,可我的力量太弱了,因我经常逗留在奶奶附近,被其他鬼知道了,他们便欺负我,还欺负我奶奶……” 她现在倒真的哭得像个孩子了,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奶奶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那该是多么心痛的事情
没想到那些鬼,竟然这般持强凌弱,我听得一肚子火,便捏着拳头说,“你别难过了,你把你奶奶家的地址给我,我会让我的朋友去保护她、照顾她的
” “谢谢你……”女鬼感激的看着我,“但是已经晚了……” “莫非,你奶奶已经……”我叹了声气儿,觉得惋惜得很,就好像我的亲人死了一般的难受,“没关系,既然她死了,那你也能和她相见了,你们可以一起去投胎,来世说不定还能作对姐妹,你还能把这辈子亏欠的都还给她
” “不,我奶奶没死
”女鬼说着,脸上的悲恸收敛了,起了一丝阴冷的神色,“而且,她永远不会死
” 我心里寻思着,这女鬼该不会是魔怔了吧?刚这么想着,她活灵活现的眼睛突然又变成了鱼肚白,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你知道为什么么?” 我真想说因为她疯了,但嘴上却不敢那样溜,只能摇头,表示不造
“因为,我遇到了老师
”她说着,缓缓站起来,“老师说,他有能让我还阳,更有让奶奶长生不老的办法,于是我便跟了他
” 她说着,摔得全身的窟窿的身子站直了,身体里也狂往外冒血水,“今天,老师告诉我,那个能让我还阳的人出现了,他们还将住进这旅馆,你猜猜看,那个人是谁?” 我的口水,开始狂肆的不由自主的咽着,她散发出的腐蚀味越来越浓,浓得都快让我昏厥了
但我知道我不能昏,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她口中说的那个人,就是我
但我伪装不知,打算劝劝她,“我感觉你的老师骗了你,这人生老病死很正常,意外身亡是很可惜,但人生毕竟不能重来,就算不甘心也无能为力的
而这世界的人,大家都是血肉之躯,哪里会有能让鬼界还阳的人
若真有,那阎王爷和地府里的小鬼们,应该早就在那鬼投胎转世前,把他煮了吃了吧?” 我见她似乎有在认真听我说的话,便继续说,“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脸没东西可掉了
她身上的肉又开始掉
原本还合身的衣服,立马变得又大又肥,就好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同时,她清澈哀伤的陷入思索中的眼神,渐渐变得凶煞了
她扭头吼我,“你别用糖衣炮弹来炮轰我,我还阳的心可强烈着呢!更何况我的老师是不会骗我的!” 她说着,白骨嶙嶙的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快走吧,老师给我发来信号了
他说你就是那最重要的药引,吃了你就能……就能……” 她得意的笑着,你永远都想象不到一张爬满蛆的白骨脸对你笑是什么感觉
很恶心,可恐惧却又逼着你不得不勇敢战胜肠胃不适的冲动,一心想着要如何逃脱她的钳制
可她看似瘦弱,却力大无穷,我哪里是她的对手
她的手使劲儿的钳制住我的脖子
我感觉我的眼睛疼得都快要冒出火焰了,而喉咙却干的能喝下几吨水
我的呼吸渐渐提不上来了,我感觉我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我的思绪时断时续,在我意识快要完全丧失时,我听到有个声音在叫我
“姑娘……” 我以为是我产生幻觉了,可几秒之后又有人叫我,听着声音还有些熟悉
“姑娘,我就在你右脚边的土罐里,你把这土罐踢破,我冲出来就能帮你了
”我这才想起她是谁,她就是云游大师的妈妈
被薄泽辰装进土罐里的鬼
她竟然没被老师带走? 或许,放她出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我的斗志瞬间又重燃了起来
我憋足了劲儿,使劲儿的拽着女鬼,而她的力气似乎也快用尽了,被我使劲一拖,我们两个的身子不平衡的往右边一斜在重力作用下,两个都摔了下去
我有意识的往右边摔下去,整个右半身都使劲儿的砸在土罐上
“嘭”的一声
罐子破了
女鬼身上的肉,早已掉完了,此刻只有一根人形骨架在移动
可她依然不死心,速速起身,拖着我一只胳膊就往外走
“老奶奶,老奶奶,你快救我啊!”我的嘴巴能说话了,可是叫了半天都无人应答
我的心里滋生出一股绝望之感,没想到都到了人命攸关的时刻了,那老奶奶还是骗了我
在女鬼要把我拖出房间时,我做着最后一丝挣扎,直接用脚勾住门框
而女鬼,却没有一丝怜惜的把我往外拉
我疼得龇牙咧嘴,断断续续的求她放了我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何苦
我刚才还做了你的忠实倾听者……” “我要活,我要还阳……”她只剩白骨的嘴巴竟然还能发出声音,只是更闷更难听
在我感觉我的腿快要被扯断时,拉着我的女鬼突然摇晃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