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真心的》完结 [前世今生] —— 作者:cris
cris  发于:2016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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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写了封邮件全公司群发,说是依据“诚信是根本”以及“客户是亲妈”两项价值观,国际站销售此举就是价值观出大问题。签骗子客户多的销售,全部交给警方处理;他作为老总,失察的责任不能推卸。
消息就像重磅炸弹,让公司内外理解力断片儿。当晚,喻承留宿谷天骄家。两人“事后闲聊”,谷天骄问他:“戴维辞职,你怎么看?”
喻承笑:“没想到总裁大人也会走,本来我还想总有一天跟他董事会相见呢!这年头抱谁大腿都不靠谱啊!”
谷天骄用肩膀轻轻顶他一下:“说真的!”
喻承想了想:“我记得他在《钻石领》里说过,他的理想,是40岁光荣退休。没记错的话,下个月他满41。”
谷天骄:“所以你认为,这是他借机下台的方法?”
喻承:“一箭双雕嘛,现在十二怒汉把他奉为神,正常流程走人肯定不行。他那种人,太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谷天骄收紧臂弯抱紧他,笑笑说:“你混这一年多,长了点脑子。”
戴维辞职的事,对十二怒汉在外的影响毁誉参半。公司立马把原来虚设的“廉政部”隆重搬上台,鼓励员工相互举报不法勾当。日文站也同步更新了更多围绕“诚信”和“客户”的高压线,相应更新签单和撞单规则。
“撞单”新规则规定,如果客户明确提到,他跟哪个销售联系过了,其他人还坚持跟进的话,就算进了单,单子也归原销售。
喻承通过他客户提供的线索,从开放的销售录音里举证,成功从仇云组花花和小琴手里,救回他差点被偷的两单。
月底,喻承业绩刷新高,进了十单。同组战友热烈恭喜他,景梅把他当宝,而仇云笑眼中的光,也从“不爽”升级为“非常不爽”。
四月底,喻承身负代理主管的职责下,保持了自己和团队的业绩双项第一。与此同时,仇云组的两大Top,花花和小琴,都因为触高压线被开除。
景梅组的人个个大喊痛快,也对仇云“大义灭亲”的举动感到疑惑。喻承在吸烟区听说了各种版本的内/幕,听过就算。他的生活正向发展,这几个月下来,不但填满了债坑,还存款两万。他信心爆棚,日文站新人来了三四十个,他坐等五月的晋升。
然而劳动节后,安露就再也没出现过,一切经理职务由她从国际站带来的爱将,仇云代理。
五月第三周,喻承新进一单,同事们拿小手拍哗啦啦鼓掌时,规则部的人泰山一般移到他面前:“你来一下。”
喻承狐疑起身,尾随对方到安露办公室里。抬眼就看到仇云坐在安露座位上,眼里有一种“一刀砍死你”的痛快。除了规则部的人外,门边座位还坐着景梅和HR。
喻承坐到仇云对面,仇云笑了笑:“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喻承面无表情:“不知道。”
仇云:“要你来听一通录音。”∞本∞作∞品∞由∞ 浩扬电子书城 Www.Chnxp.Com.Cn ∞收∞集∞整∞理∞
他说着就点鼠标,喻承的声音从功放里传出来。
五分钟时长,是喻承上一个单子的签单录音。在场的人屏气凝神听,放完之后,仇云眼中光一闪:“这个客户,是国际站销售上门拜访的,你恶意引导客户用另一个公司名来签单,犯一类过失,要开除。你有什么要说的?”
喻承冷笑:“是我引导的吗?客户自己要换公司名,这里面清清楚楚的呀!”
仇云:“Kevin刚来时就说过,国际站销售碰的客户,日文站不碰。你这属于恶意撞单,也是一类。”
喻承回头看看景梅,景梅脸气涨得通红,却没有接话。他只好为自己辩护:“日文站一直以公司名来区分客户,不以企业实体区分。先前你们组的花花和小琴,轻松收进那么多别人费力啃下来的单,不是都这样?引导客户更换公司名合作,你们组还少吗?”
仇云脸色一变:“在说你!东拉西扯有什么意义!”
HR在旁边搭腔:“花花被开除,就因为恶意引导。”
喻承摇头:“可是录音里,你们也听到了。这客户我从去年开始,跟了几个月。国际站销售上门硬要签,客户不认可他。五分钟的录音,我说了多少次‘建议您还是跟国际站销售合作’?七八次有吧,客户懂行情,就不跟他签!不是‘客户是亲妈’吗?亲妈宁愿新注册一个香港公司名找我,我有什么办法?”
仇云笑:“你没办法是吧,没办法就踩高压线,那就走啊!”
喻承:“日文站高压线,第一,欺瞒辱骂客户,我没有;第二,损害公司形象,我没说过一句国际站销售的不是;第三,引导客户换公司名,客户自己换的;第四,国际站销售碰的企业,这是个新公司名,我也没犯。凭什么要我走?”
仇云半天说不出话,景梅淡定一点了,HR却帮起了仇云:“可是客户的确是因为你换了公司名,你这就是引导。小琴也是这么走的。”
喻承意外看看HR,回过味来。
安露是资深经理,下属却全是主管,经理位置空缺。现在仇云代经理,也就是“准经理”。HR虽然中立,但要快速解决问题,挺小兵不如挺大将。
他环顾这间办公室,景梅也不敢对这个未来的经理开腔,规则部的人相当于陪审团。帮他的,没有一个人。
仇云被HR鼓舞,眼中恢复“你丫必死”的信心,似笑非笑:“再好业绩的人,像花花和小琴,碰高压线,也是个死!我劝你懂事,大家都留点面子。”
喻承深吸一口气:“花花、小琴都不是因为一类走的,她们踩的一类,多的是!为什么走?因为她俩恶意抢单的形象太恶劣,连安露都看不下去。你怕安露对你信心动摇,才自己随便找了几条录音把她们开了。你利用她们打单的时候,不管她们干什么你都包庇,你甚至纵容和培养她们成为撞单王;现在她们惹到你老板了,你就过河拆桥,销售部谁不知道?”
仇云脸色一沉:“你说话注意一点!”
喻承豁出去了:“恶意引导客户换公司名的录音,你敢不敢给我一天时间,我可以让你们全组人都一类!你作为主管,半数人一类你也一类,你敢给我时间吗?”
HR和规则部狐疑望向仇云,仇云脸白了,景梅的脸又涨红起来。引导客户换公司名,是整个销售部针对Kevin那个规则做的“对策”,如果喻承来真的,根据廉政部的“连带责任”制度,销售部从基层到安露,没有一人能留下。
景梅劝他:“你少说两句。”
喻承看看景梅,心里一软:“那就事论事,回到这通录音。我既没有恶意引导,也没有恶意撞单。麻烦你们有疑问的再听一遍,有点辨别能力就听得出来吧!”
一圈人沉默半天,HR审时度势说:“你先出去吧,我们再讨论一下。”
喻承回到座位上,浑身颤抖,一下午都没法平静。
快五点时,规则组的人到他工位上:“景梅给你说情,是不存在‘恶意’。但客户改名字,的确也是因为你,所以改判为二类过失。”
二类过失比一类轻一点,一年之内累积两个二类,照样开除。而且只要背上二类,这一年想晋升都不可能。
喻承气归气,但往好里想,他还有机会翻身,不至于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仇云断了头。
刚刚松一点,抬头看见仇云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景梅则一脸惊恐,领着两名穿着警服的人朝他靠近。
仇云指了指他,警服男在他身边站定:“喻承?”
喻承一怔,懵懂站起身。其中一个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因你涉嫌行贿罪,限你于X年5月18日20时00分前,到杭州X派出所接受讯问。”
警服男亮出证件:“就是今晚八点前。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你现在可以和我们一起过去。”
喻承望着“行贿罪”三个字,周围光影迷幻起来。

第三十六章 鬼打墙

喻承小半辈子从没想过自己要和几个地方沾上关系,那就是法庭、监狱及其周边产品。
好遥远的机构,前两年虽然打破天灵盖跟劳动局打了次交道,但他毕竟是原告。
这一次,他还没下班,就脚踩棉花似的,跟着警服男们上车、下车,一路被拽着穿过派出所前门,上交除了衣服裤子外的所有随身物品,再被简单搜身后往派出所后面的大楼魂飘,他像一脚踏进了光影迷乱的神秘隧道。
“隧道”深不可测,越走越窄,警服男女、跟他一样的便服衰人进进出出。路过监狱似的候问室,看见里面有人蹲地上抽烟,有人坐墙角抱头,也有人手扶缠着泡沫的铁栏杆,双眼无神看着他。他被一名警服男带进一间挂着“讯问室”塑料牌的奇特小房间。
小房间四壁软墙,靠天花板有两扇小窗,关着,满室陈年烟臭,夹杂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喻承本能闭气,懵懂环视。房间四角有好几个监控摄像头,靠墙一张电脑桌。桌子前后对放着两把椅子,一把对着显示器,简陋但正常;另一把很“华丽”,椅背、扶手都是铁栅栏,左侧还架着一块可开合的、同样“华丽”的厚实木桌板。
警服男扯他到豪华铁背椅边儿上:“坐!”
喻承傻乎乎坐,警服男转过活动桌板,“啪”地合上,桌板支架自动锁住。这么一来,他以坐姿被固定到了一把椅子里。
警服男转身关讯问室的门,喻承呆坐几秒突然惊醒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警服男在他对面坐下,点烟猛吸一口,在烟雾后面眯眼,说:“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喻承全身没有知觉,木愣愣看了看眼前的小桌板,板子中间并排两个突起的半圆钢环,脚下还有两个,明显是手脚铐,不过没给他戴。
警服男:“问你话。”
喻承抽回半分神:“啊,啊?”
警服男笑笑:“你做过什么事,不会不知道吧!”
喻承:“我……我想喝水……”
警服男扫他一眼,倒了一杯搁到桌板上:“嗓子眼儿干是吧?还有什么要求?”
喻承摇头,觉得脸麻,下意识伸手揉脸,却不小心把杯子打翻,凉水一滩泼到地上。
喻承一抖:“呃……不好意思……”
警服男不动声色看着他,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给他另换一杯:“我只跟你说一句:你的事,所有证据我们都掌握到位了。现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好好配合。耽误时间对大家都没好处,早点说完,你可以早点回家。”
听到“回家”,喻承才想起自己的手机上交了。现在估计六点多,万一谷天骄打电话给他,或者大象打给他,怎么办?
警服男的问题,空间无限大。一点提示都不给,全要他自己讲。
这一招在电销上叫做“开放式找需求点”,那么讯问上,就是“引蛇出洞”了。可他要怎么说?为了K市项目早点谈妥,在孙秘书的再三要求下,拉不下脸给她买了只名牌包?
喻承依旧是个法盲,他知道给公务员送东西,理论上不行。但苏凯曾一再告诉他:“中国人办事,讲究个‘礼’字。邻里同事还送东西呢,这种小意思不算什么,当交个朋友。”
苏凯的话好像也有道理,单就喻承爸妈在商官圈里的相互打点,也不少。他们都相安无事,那他又为什么会被传唤呢?
苏凯送了那么多,每一样都通过部门预算正规报销。苏凯现在又在哪儿?
想到苏凯,他回想起西溪湿地陪玩时,H市秘书长生动描绘的“注射试点”:“……一针下去,脚蹬两下头就垂下来,没了嘛……”
他胸口后背同时一凉,劝自己冷静。他送的是小东西,不像人家送车送房送国籍,不至于挨一针。
但警服男说的“所有证据掌握到位”,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证据?
警服男:“你缓过来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说?”
喻承匀了匀喉咙:“我送过人一只包。”
警服男:“说详细点儿。”
喻承:“K市和我原来的部门谈合作,老板让我陪领导游杭州。孙秘书在杭州大厦看上一只包,我就送了她。”
警服男:“什么包,多少钱,为什么要给她?”
喻承:“FENDI,一万六,我……因,因为,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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