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秦砚条件反射的抬头，纠结的表情还带在脸上来不及抹去。

“乱想什么呢？”宫霖直视前方开车，话语中却尽是藏不住的温油，“你好像今天一整天都不太对劲，身体不舒服？”

“没。”秦砚弱弱回答，心里还在好奇宫霖喜欢的人那件事，“宫总，您下午跟我妈说，你有喜欢的人，该不会是为了敷衍我妈故意说的吧？”

宫霖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道：“那个啊，不是敷衍，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也一直再追，不过似乎不太容易追到手。”说着，他还配合着叹息一声，好似自己真的十分心酸和无奈。

秦砚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问他：“那人是谁呀？”

那人就是你！宫总裁差一点脱口，但话到嘴边又临时坏心眼的想再多逗逗他，便道：“其实就是咱们公司的。”

竟然还是公司的人！秦砚更加气闷。会是谁呢？他摸着下巴将宫霖身边的人全部综合起来进行分析并给她们按几率排列顺序，思来想去，却觉得哪个都很可疑。

擦！实在是他的条件太好，人帅多金不说还温柔体贴，这样一个优质精英，任凭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的芳心暗许吧！

宫霖不知道自己已被秦砚假想出来了一群女朋友，还在纳闷他怎么问了一半不再继续问下去了，他还等着找机会直接跟他告白呢！

秦小受此刻心如死灰，一片哀伤，比当初知道老妈要来看他还要绝望。他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路，发现他们的车子已经开到了自己所住的小区外不远，于是虚弱的对宫霖道：“我有点不舒服，就停这吧，谢谢宫总送我回来。”说完就去解安全带。

宫霖听他声音不对，蹙着眉扭头看他，刚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却不料车子像是被什么重重的顶了一下。宫霖愣了片刻，马上做出反应，一边转动手中的方向盘一边猛踩刹车，可车子还是不受控制的向一旁的墙壁飞冲过去。

宫霖手心、额头全都沁满了汗，他咬紧牙，一双眼睛因心情的波动而变得通红。身旁的秦砚早已吓傻了眼，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刺耳的刹车声、人们的惊呼声及金属碰撞的嘈杂声，好似一瞬间全部冲进他的耳膜。

四周混乱一片，所有的一切宫霖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心里唯一担心的，只有他。

……

秦砚再度醒来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他虽然脑子还有点晕，可是身上的疼痛却牵动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迫使自己没法再继续睡下去。

鼻子里不断涌进刺鼻的消毒水味，他尝试着睁了睁眼，觉得眼睛好像被什么蒙住了，他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抓。

“别动！”

手腕子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耳边传进的是那个磁性又熟悉的声音，“宫总？”秦砚试探的唤了一声，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哑。

宫霖满眼血丝的看着秦砚这幅样子，心疼的快死掉了，见他嘴唇干裂声音嘶哑，他连忙为他倒了杯水，先用手指沾着水帮他润润唇，再托着他的头喂他喝了几口水。

嗓子经过温水的润泽顿时舒适了不少，连带着精神也好了很多，秦砚躺在枕头上问宫霖：“我这是在医院？”

宫霖点点头，忽然想起他看不见，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的眼睛……怎么了？”他难受的想要抓，却再次被宫霖抓住，这一次他没有马上放手，而是紧紧的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对不起。”歉意的话语自他口中吐出，内疚像是一只大手，紧紧的扼住他的喉咙，他难过的几乎窒息，可是他却不能，秦砚因为他变得这么惨，他还需要自己的照顾。

秦砚渐渐想起之前的事儿，他们好像是遇到了车祸？那么自己这是……瞎了？

宫霖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掌心僵了僵，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你别害怕，医生说是血块压迫脑内视觉神经导致的暂时性失明，不会永远看不见的。”即便是永远看不见，我也会一辈子照顾你。不过他怕这话会刺激到他，因此没能说出口。

秦砚眼前一片漆黑，他感受着这片陌生的黑暗，沉默了好一会，竟诧异的发现这种本该是孤寂无助的氛围却因为手上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而带来了一丝莫名的暖意。

如果能让他这么陪在自己身边，就算瞎了又怎样。秦砚牵动嘴角，虽然这样想有点自私，可他是真的很想依赖大哥哥，哪怕只有几天他也满足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秦砚小心问。

“三个月内别想。”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吓了秦砚一跳。

宫霖有些责怪的瞪了来人一眼，后者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秦砚的主治医生兼宫霖的好友尧晋宇伸出两根手指来问宫霖。

“我不想听废话。”宫总裁捏捏鼻梁，露出少有的霸气和不耐烦。

尧晋宇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脾气，也不跟他啰嗦，“好消息是那天晚上的肇事司机逮着了，说是酒驾，已经关进去了。坏消息是你的车……恐怕对方没有经济能力全部赔偿。”

“这两件事全都交给穆离舟去处理，跟我说做什么？”

尧晋宇撇嘴，“大爷，我不过是得到消息了跟您通报一声，您还真把我当您助理了！？”

宫霖冷眼睨了他一眼，索性不再理他。

尧晋宇摸摸鼻子，不再自讨没趣，反而绕过宫霖凑到秦砚跟前，见那个仰面平躺的人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唇角却带了抹笑意，知他刚刚一直在偷听自己和宫霖的对话，忍不住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

宫霖怒目而视，警告的看他：“你别动他！”

尧晋宇抱着手臂挑衅一般的回看他，“我是他的主治医生，该动的我早就已经动完了，不该动的我也比你动的机会多。”

宫霖气急败坏，恶狠狠的盯了他好一会，突然噌的一下站起来，扭头走了。

秦砚光听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躺在那满脸茫然。

尧晋宇得意于自己把臭脾气的宫霖气跑，美滋滋的动手帮秦砚把眼睛上缠着的纱布取下来，又去查看他撞骨折的手臂。

秦砚睁开眼睛向四周看了看，意料之中的黑暗，他索性又闭上，问尧晋宇：“医生，我的眼睛很严重么？”

尧晋宇笑笑，“不严重，你眼睛还没胳膊上的伤严重。”

秦砚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刚刚说三个月不能出院是骗你的，”尧晋宇见他脸上露出忧伤神情忙安慰他，“伤没有想象中那么重，手术也做完了，在医院修养一个星期你就能回去，不过你的眼睛在没恢复之前恐怕会影响到日常的生活，最好找人照顾你。”

秦砚面露难色，“宫总没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我妈吧？”

“他从你受伤就一直在旁边守着，应该还没来得及，需要让他通知你家里吗？”尧晋宇问。

“千万别！”秦砚猛摇头，“我妈好不容易跟我爸出去玩一次，我不想破坏他们，况且我没那么严重，也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其实他还害怕，若是他妈把他接回家，他就从此见不到宫霖了。

“那行，那就让宫霖把你接回家去小心伺候着，反正你这样全都是拜他所赐，于情于理他都推不掉责任。”尧晋宇话是对秦砚说的，眼睛却半眯着，好笑的看着门口刚买东西回来的宫霖。

“那怎么行，宫总还要管理公司，平时很忙的。”秦砚不知道宫霖已经回来了，还在一心为他说话。“况且，这次车祸也不怪他。”他单手抓住被沿往上拽了拽，逃一般的想要把头缩进去。

“怪不怪他是你的事，我也只是履行医生的义务好心建议。”尧晋宇耸耸肩，“我还要去看别的病人，有事让宫霖去找我，或者按床头的呼叫器。”

“谢谢医生。”秦砚乖巧点头，然后听着尧晋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宫霖靠着门框看了他一会，忽然扭头出来，站在走廊的窗前给穆离舟打电话。

“小兔叽怎么样了？”穆离舟随手签了个文件，又打开邮箱回邮件，恨不得能多生出几只手。

“已经醒了，”宫霖轻描淡写，“不过最近一段日子恐怕没法去公司上班了，我打算把他接到我那去。”

“接到哪去我都没意见，我就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公司，老子已经一人当两人用了两天了！”穆离舟略略有些暴躁。

“过会你去秦砚那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直接送到我那，我会把地址发给你。”宫霖好像根本没听到穆离舟的抱怨，径自说出自己给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穆离舟握住鼠标的手抖了抖，刚要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就发现对方已经犀利的挂断了，他强忍着怒意将手机摔在桌子上，焦躁的揉了揉头发，还是拿了外套和车钥匙离开。

总裁助理郭筱小看着副总气冲冲的背影渐行渐远，眼珠一转，窃笑着打开公司网站，熟练摸向自己专栏，噼里啪啦开始敲打今天的更新。

018.委屈的一比那啥

秦砚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精神头是养足了，不过每天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做不了，着实有些无聊，好在有江美辰托人送来的10个G的耽美广播剧，可以暂时帮他解解闷，不过……全都有H神马的，也实在有点挑战他的定力。

出院当天，宫霖办好一切手续推门走进病房，一眼就瞅见正对门口面红耳赤的秦砚，他不知道他在听羞羞的东西，还以为他在发烧，连忙急切的走过去将手覆上他的额头，惊得秦砚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宫霖被他吓一跳，“怎么了？”

“我什么都没听！”秦砚脱口而出，心虚的把耳机和ipod收起来，心里在打鼓。尼玛自己好蠢，宫总又没问在听什么，自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索性宫霖没有追问，只是揉揉他的头，扶着他站到一边，自己给他收拾出院的行李。

秦砚背靠在墙上听着宫霖收拾东西的声音，心里甜甜的，嘴角也不自觉扬起，“谢谢你。”

宫霖扭头瞄了一眼他深邃的黑色瞳仁和可爱鼻子下的一张红润润的小嘴，吞了吞口水，淡定的移开视线。

一个小时后，秦砚被宫霖扶着茫然的站在他家跟前不知所措。

“你的所有东西我都已经让人帮你搬过来了，以后你就住在我这，方便我照顾你。”宫霖微笑着牵起他的小手，引领他跟自己回家。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在自己家住也没问题。”秦砚跟着他小心翼翼的小步往前蹭。

宫霖见他这样小心，忍不住弯腰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晚了，我已经把你那个小屋退租了。”

“呀！”秦砚猝不及防双脚离地，下意识伸手搂住宫霖的脖子，搂完才发觉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可是……不想松手怎么办！他红着脸窝进宫霖的怀里，就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好了。

宫霖抱着怀里的柔软小身体，开心的嘴快咧到耳根子了，不过为了保证自己的完美形象不被损毁，他还是强忍着没出声。

熟练的拿出钥匙开门，宫霖勾着脚将门关上，然后抱着秦砚直奔卧室，“要不要换件衣服？”宫霖将他放到床上，体贴的问他。

“想先洗澡，身上都是医院的味道。”秦砚眨着眼睛看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还是让宫霖觉得下腹一紧。

“我帮你洗。”宫霖眸子加深，转过身去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秦砚的换洗衣物，又准备好干净浴巾和毛巾。

“我、我自己来就行。”秦砚脸红到冒烟，伸出双手摸索着就要往前迈步，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直直就要向地板拍去。

亏得宫霖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他瘦弱的小身子，将他揽进怀里，然后急急的检查他手上的手臂，“有没有碰到手？”

秦砚蔫蔫的摇头，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宫霖不再多说，直接抱着他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试试水温，然后放任水流蓄满浴缸，自己则帮着秦砚脱掉衣服。

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被渐渐脱下，宫霖觉得自己呼吸开始变重，连带着室内的温度也一下子蹿得老高。

秦砚僵直身体，任由宫霖摆布，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之前听过看过的耽美情节一个个不受控制的跳出来，围着他的小脑袋转个不停，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放松点。”宫霖在他的脸蛋上拍了拍。身体绷得这样直，站在这跟个僵尸一样，他又担心硬拽会碰到他受伤的手臂，一时间倒是犯起了难，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再继续帮他脱下去。

秦砚眼前黑咕隆咚，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加上宫霖手脚轻快的帮自己除去衣物，力道适中，他不自觉的就将自己代入进了各式各样的耽美情节中，正当他脑补的起劲儿时，宫霖毫无征兆的一拍他，使他一紧张，一下子就……硬了。

啊啊啊！秦砚顿时泪目，慌忙用手去捂，可惜自己看不见，不代表宫霖也看不见。

在惊讶于他的反应之后，宫霖内心雀跃，脑子里仅存的一丝理智也被一股无名火焰燃烧殆尽。无可抑制的将他推到墙角，宫霖捏住秦砚的下巴，一俯身就重重的吻了上去。

粗重的呼吸喷在脸上，秦砚脑子一片空白，他傻愣愣的站着，任凭自己的嘴巴被人粗鲁的啃噬咬啮。

宫霖激情忘我的一通狼吻过后，脑子才渐渐清醒，在想清楚现在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他有些内疚的放开怀里的人，懊恼的向后退了两步。

秦砚看不见宫霖脸上的表情，还以为他反应过来自己是个男的从而嫌弃自己了，不禁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掉下来，简直委屈的一比那啥。

宫霖这辈子最见不得人哭，尤其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登时就慌了手脚，一边抹掉他滚烫的泪珠一边拍着他的背轻哄：“宝贝乖，不哭不哭。”

秦砚心里委屈，泪水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直把宫霖愁的想去撞墙。哄了好一会，见他有点停歇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捏住他可爱的小鼻子，苦闷道：“以前可不知道你还有爱哭的毛病。”

秦砚哭完也觉得很丢脸，忙把脑袋埋在宫霖的胸口，不让他看见自己满是泪痕的脸，抱怨道：“谁让你欺负我！”

宫霖满心冤屈：“我哪敢？”

秦砚破涕为笑，用没受伤的手砸他的后背，“你还说！”

宫霖感受着来自秦砚小拳头的力道，晕开满脸的笑：“嗯，不说了。”他握住秦砚完好那只手，将其拉到跟前，低头在那上面亲了亲。

“你流氓！”秦砚缩回手指责，“快出去，我要洗澡。”边说还边用手推他。

宫霖纹丝未动，看着他哭笑不得，“别闹了，水都要凉了。”

“不行！”秦砚执意，“你快点出去，我自己洗。”

宫霖板起脸，“不听话就把你丢回医院去。”

秦砚咬住嘴唇不再吭声。

宫霖叹息一声，捧起他的脸亲亲，“你的手不能碰水，我保证不乱动你，行不行？”

秦砚闭上眼，脸却红的更厉害。

宫霖只当他是默认了，小心翼翼的帮他脱下最后的衣物，揽着他的腰，轻手轻脚将他放进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