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师(玄衣)下——林不欢
林不欢  发于:2016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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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麒一手轻轻拨弄着对方的头发,轻声道:“我初见你之时,是在元帅府。”

武樱闻言一滞,随即反应过来,心道对方既然曾经监视过武堂,见过自己也不意外。

“可惜,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武樱缓缓的道:“那你见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玄麒面色温柔,伏在武樱的耳朵上,将两人初见之时的情景娓娓道来。武樱听着便觉又进入了那个初见之时的梦中。

梦中玄麒的怀抱亦如今日一般温暖。

武樱只觉耳际的声音渐渐遥远,然后便进入了一片沉寂。

“师弟。”一个声音传来,武樱闻言愕然回头。

“师哥。”武樱望见云中天,蓦地松了一口气,上前便于拉对方的手,却被对方轻巧的躲开了。

“怎么这般毛躁了。”云中天嗔怪道,面上却柔和无比,又道:“凌天宫便交于你了,你可要给我看好了。”

武樱突然记起来对方已经死了,悲从中来,抱住对方便大哭了一场。口中喃喃的说着“情愿死的是我”这种话。

“别傻了。”云中天拍拍对方的脑袋道:“我信中都说与你了,我死是为麒麟卫的职责而死,并非为了其他。师父若死了,你我哪里撑得起来麒麟卫,便只有我死了,保全了师父,也便保全了麒麟卫。我可是为了大余尽忠,你莫要说的那么儿女情长。”

武樱闻言依旧面上挂着泪,却闻对方又趴在自己耳朵上悄声道:“师叔没死,被师父藏起来了而已。”

不待武樱反应过来,云中天便不见了踪影。

武樱忙四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人,只觉周围一片空旷,冰冷异常。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掠过他的鼻尖,他突然睁开眼睛,便闻耳边玄麒温厚的声音缓缓的道:“这枚珠子我早想还给你,却是舍不得,于是便一直贴身带着。”

武樱抬手一握,自己颈间多了一枚触感冰冷的珠子,正是自己幼年遗失的那枚雪珠。

或许是天意如此吧。武樱这么想着,微微一笑,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玄麒抱紧了对方身体,口中的话却不愿意停,好似想将这些年自己克制已久的感情,全都一股脑的倾倒而出一般。

感觉到自己怀中的身体似是比先前冷了一下,玄麒却不愿多想,也固执的不放开对方。他极力忍住抬手去探探对方鼻息的冲动,一直絮絮叨叨的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情话,也不理会对方始终不予以回应,甚至不在乎对方是否能听得见。

钟鸣搂着钟墨窝在一棵大树底下睡着了,左鹰去寻了些树枝柴草引了一堆火。顺便将不知道怎么猎来的兔子寻了地方清洗了一番,拿过来放到火上慢慢烤着。

钟墨被香味扰醒了,推搡着钟鸣一起挪到火堆旁,几人分着将那兔子吃了,不过还未玄麒和武樱留了半拉。左鹰伸着脑袋望了望两人,没吱声。

他身上的伤口早已自行包扎妥当了,这个恢复力惊人的身体让他无论受了多少伤,都不至于狼狈的呼天抢地。

直到天都快亮了,望了一眼又沉沉睡去的钟鸣两兄弟,左鹰实在忍不住,朝抱了一夜没分开的玄麒和武樱走了过去。

乍见玄麒面若死灰的脸,左鹰一惊,忙望向对方怀里的武樱,见武樱面色苍白,却不似毫无生气,于是忍不住伸手在对方鼻下一探,片刻后松了口气,走开了。

一边走心里还一边嘀咕,钟墨都说了,武樱只是腿上和肩膀上有伤,但伤的并不致命,那孩子肯定不会骗自己。不过方才看到玄麒抱着武樱时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着实吓了一跳,还好武公子还有气,想来是玄麒又累又饿得了失心疯吧。

玄麒有些木讷的看着左鹰的一系列举动,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确实还活着。

玄麒乍惊乍喜之下愣怔了片刻,然后去查看对方的伤口,发现两处伤口裹在外面的布条上的血都早已凝结,不由有些喜极而泣,幸好忍住了没有放声哭出来。

玄麒的一滴泪滴到了武樱的脸上,武樱眉头一拧,随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师父……你哭了?”武樱的声音依旧虚弱,还有些沙哑,但对于玄麒来讲,已经算是天籁之音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玄麒用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哽咽道。

武樱嘴角含笑,想起昨夜的梦,突然问道:“师父,师叔被你藏到哪里了?”

玄麒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武樱松了一口气,心道:师哥没有骗我。

五个人两匹马。

武樱坐在马上,靠在玄麒怀里,望着另一匹马上的三人,心中不由为那匹马叫屈不已。

“没想到我拿走了那雪珠,却是白白叫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玄麒内疚道。

武樱没有理会他的内疚,自顾自的道:“师父,你相信天意么?”

“原是不信的,现今有点信了。”玄麒道。

见前面钟鸣等人那匹马向着北江的方向走,武樱不禁纳闷,随即耳边便传来玄麒的声音,道:“韶海帮与忠义堂面和心不和,钟墨暂且留在北江吧。”

“你带了钟鸣来做什么?”武樱望着马上的钟鸣,不解的问道。

身后之人旋即答道:“他往后便是你的师弟了。”

“啊?”武樱一脸惊讶,随即耳边又传来对方的声音,道:“为师一把年纪了,若不快些寻个继任之人,往后如何带你远走高飞?”

武樱闻言心中一暖,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打趣,嘴角却也不由有些微微上扬。身后之人似是有所觉一般,轻轻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仰头,然后在对方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玄麒并未在北江多做停留,待武樱伤好转一些后,便带着钟鸣回了中都。左鹰则与钟墨一起继续留在凌天宫,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武樱扮演着“云中天”,与凌天宫一起,见招拆招的躲过了庆王伸出的橄榄枝,又与西郡数一数二的武林门派陆家庄,建立了盟友的关系。

在这期间,凌天宫多了一位少掌门。

玄麒望着婴儿床里八九个月大的小家伙,冷峻的面上不由勾起一丝笑意,道:“他叫什么名字?”

“云掌门不肯为他取名字,云夫人更是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否则也不会轮到我一个做叔叔的来带他。”武樱一脸无奈的道。

“说的也是。”玄麒道:“陆家庄和凌天宫结盟,又不愿在明面上来往过甚,只是这互换养子的法子当真是有些不近人情。”

武樱道:“这一辈的恩恩怨怨偏偏要落到无辜的稚子身上,只希望将来他长大后,莫要辜负了这些年的骨肉分离之苦。”

玄麒搂着武樱的腰,下巴搁到对方肩膀上,道:“不如,你为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我?”武樱刚想说自己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叔叔,恐怕不太妥当,后来一想,这孩子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便由自己取吧。

“叫梦初吧。”武樱思索片刻道。

“梦初……云梦初。”玄麒念叨了一番,却见武樱双手扣在自己的手上,道:“但使万般随云走,肯将只心梦当初。”

“盼望这孩子,当真能秉持初心,莫失莫忘。”玄麒道。

武樱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下巴,道:“你此番来待多久?”

“明日便走。”玄麒道。

武樱一愣,有些失落道:“一年多才来北江一次,只待一夜便走?”

“待钟鸣再大两岁,我便卸任麒卫,到时候日日都守着你。”玄麒低头蹭着对方的脖颈,喃喃的道。

“师父……”武樱还待说什么,被玄麒低头堵了回去。

武樱一把推开对方道:“梦初看着呢。”

玄麒侧头望了一眼那个小家伙,抬掌将烛火煽灭,又低头覆上了对方的唇。一室的黑暗,也盖不住榻上的旖旎。

事后,武樱贴着玄麒赤裸的胸膛,喃喃的问道:“师父,你当真叫林麒么?”

玄麒沉默了半晌,道:“林麒是将麒麟二字倒过来取的化名。”

武樱见状也不做声,半晌后玄麒又道:“不过我确实姓林。”

“那你叫什么名字?”武樱追问道。

玄麒一手抚上对方的耳际,手指在对方耳际若有似无的扫过,低声趴在对方脖颈处问道:“你当真想知道?”

尚自在余韵中未回过神来的武樱被对方一挑拨,呼吸又有些急促,道:“师父不告诉我也无妨……往后一世,我便都叫你师父……可好?”

“甚好。”玄麒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只觉身下之人的一句“师父”,便是叫一世,自己怕也是听不够的。

睡梦中的云梦初翻了个身,此时耳边传来的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呻吟和情话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不过是扰人清梦罢了。

“师父……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武樱稍一得空,便趁着喘息之际,在玄麒耳边絮絮叨叨。

玄麒倒也乐得回答他,不怀好意的轻舔了对方的耳朵一下,问道:“你想听?”

“嗯……”武樱也不知是回答对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呻吟出声。

玄麒闻言贴着对方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对方本就透着红晕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

直到天际泛白,两人才相拥睡去。清晨醒来玄麒已不知所踪,婴儿床里的云梦初用大哭表达自己被吵到的不满。武樱无奈叹了口气,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哄这位小侄子。

玄麒骑着马下山,仿佛听到了远处孩子的哭声和武樱早已熟练至极的哄孩子声,不由嘴角上扬,挥了一下马鞭。

“喂,不是说了不着急么?骑这么快,屁股要被颠烂了!”一个一袭白衣的人赶着一辆马车,跟在玄麒身后。那人正是缘溪医馆的郎中,沉寂溪。

玄麒行了一段距离,便停下来等一等对方,沉寂溪依旧一脸的不悦道:“往后去凌霄峰采药,万万不能带你了。什么劳什子麒麟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就跟沈家的那位老顽固断绝父子情谊了。”

玄麒但笑不语,想着沈喧一本正经打喷嚏的样子,笑的更欢了。

“武樱今早怎么不来送送咱们呀?”沉寂溪冲着玄麒的背影喊道。

玄麒在前面缓缓骑着马,嘴角快裂到耳根了,答道:“下不了床。”声音却极小。

“什么?”沉寂溪又喊道,玄麒头也不回的喊道:“嫌你话多,不愿见你。”

“樱……”玄麒坐在马上,喃喃道。

刚把云梦初哄好的武樱似有感应一般,耳朵突然红了,嘴角不由扬起了笑意。看得云梦初哈喇子流了一腮帮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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