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宏祎坐在旁边,他说,“即使你们环世GR的董事长来了,我也是开始的想法,环世GR中标的概率最小,一切按照招标程序进行,中标的等通知,没有被选上的作废,任何人的都无权利事先决定已经制定好的计划的走势。”
钟郁没想到男人这么直接,那远远比自己想的更直接,哪怕一点考虑的时间都不给,更别说那小得可怜的余地。
在工作上,最高兴遇见尽忠职守的人,也最害怕遇见那公事公办的人,那样的人,很难让人找到突破口,以而攻克他。
程宏祎转头看着微微一笑算是回应自己的男人,钟郁心里百感交集,他期待这样的战场,又惧怕于这样的战场。
那不是怕死,而是对未可知的恐惧。
他承认,自己永远无法成为合格的冒险家,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我非常喜欢冒险。
当转头看着冷厉的男人的侧脸,那刚毅英俊的面庞,单看着对方的这张脸,就该知悉很多信息,甚至预见很多结果,跟他斗,兴许会乐趣无穷,却也让自己筋疲力尽,身心受创。
钟郁心里在顷刻间翻覆着滔天巨浪,他说,“程董喜欢打赌吗?”
程宏祎毫无反应,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他说,“钟郁,你并不喜欢这里的战场,根本没必要在这里试剑。”
程宏祎的声音很冷,很无情,那磁性的嗓音,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沉稳得当,可是,他所说的话,直白得没有一点点情意。
钟郁很高兴,他突然间的很高兴,在人家整句话里,他得知了这个人一定掌握自己的相关信息,但是,很快又陷入了绝地里,他从高兴直坠入无底的深渊里,他转瞬间又仿佛如坠冰窖,他说,“程董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既然自以为高规格的步调走不起,那么,只能走低俗的路线,想方设法跟这个人交流,只要不让对话中断,彼此双方陷入冷场就好。
钟郁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之所以深入这个人的心里,那是因为昨晚自己把人家的车子给刮花了,对,就是昨天,还有,暖泽那不轻易无意的一瞥。
程宏祎转头看一眼懵懂无知的人,真不知该不该告诉他,你犯了常识性错误,然而,可以被谅解,毕竟你不属于这里。
钟郁心里揪得很紧,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从未在人前放下自己的姿态如此委曲求全,他难道真是甘心为了事业奉献了全部的自尊和高傲?
程宏祎不过是实事求是,他没想过要让这个人为难,在看到对方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到底年轻的总裁不能比自己这种在商场历练多年的老手,不管是为了什么,即使心里有所反应,但表面上始终毫无动容之色,这才是真正能混迹于这个圈子顶端的高手,是的,高手,而非权势滔天的大亨。
这话原本是关泽予说,他认识一些问题太过深刻,深刻得仿佛他不是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而是过了知天命的垂垂老者,他看透了尘世间的百态,而他如今却还坐在这里,可能只是为等待。
钟郁说,“程董,我想你也希望全创能占尽这里的地理位置,你想要的并非这一座大厦而已,你要的是整个海市的臣服。”
钟郁心里乱,但脑子还保持着最基本的清醒,想起宋骁延昨天在饭桌前说出的一些重要信息,这大概能了解到一些重要的信息,那是有关程宏祎的伟大目标,也许他想创造一个世界,那是专属全创或者是他自己的世界。
熹浩工程,无余成了他最好的试金石,试验田,若然,他也不会放弃进入国际市场的大好机会,转而回来钻研他的方寸之局,那么到底该如何,才能赢下举世震惊的大局?这就需要后续里个人自行布局走势了。
钟郁道破了别人的心事,他把人家的心事戳破了,就此安抚了自个儿跃跃欲试的心,这样一来,他刚才一时的惊慌失措,显然是在为现在的明朗思路做铺垫。
钟郁就此乘胜追击,他说,“或许,你可以相信环世GR,我不敢保证我们能完美的达到全创CO的所求,但一定能达到程董所愿,虽然这话每个公司都能承诺,但我相信,只有我们的才具备那样的实力。”
程宏祎目不转晴的注视着近在迟尺的男人,这个让自己低估小看的男人。
很少有人这样直接揭穿自己的目的,多年前,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毛遂自荐,倒成功的在熹浩大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势必绝对无人能想到,熹浩大厦的建设,其主要负责人是关泽予。
二十岁的关泽予,他说,“要是我完成了熹浩大厦一期工程,那么,程董就拿出两个亿作为酬劳。”
程宏祎当时没那么多钱,二十七岁的他,才在全创站稳脚跟,他不可能陪着刚走出校园的年轻人激情澎湃,所以,当时开出了一张酬劳折半的支票,他说,“要是你能让熹浩工程成为海市的焦点,我可以考虑给你两个亿。”
关泽予那时急需一笔钱,他接过了支票,就此开始了他的熹浩工程建设规划。
程宏祎后来问,“是不是后悔接了项目,为此,你错过了很多时间,甚至最重要的人。”
程宏祎很少去读别人的心事,可是,那时,他轻易的看穿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的心事,可能是对方还小,也可能是年轻人不擅于掩藏,因此,他的喜怒哀乐,总是轻易的暴露在自己眼底,而自己也乐于作为他的最可靠长辈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照。
有时候就想,假如身边也有这样一个执着的人,那么自己所求的一切金钱利益是不是都微不足道?
然而,想归想,那种想法,到底不能深入假设,就怕造成无法想象的恶果。
钟郁说,“但愿程董能考虑环世GR的提议。”
钟郁起身要告别,他在离开时,转头看了一眼不合时宜出现的男人。
那是一个完全可以比敌全创董事长的男人,不论是身高气势,他们不输彼此,两人看起来更像是天生一对。
钟郁懊恼于自己的想像,以致,他错过了跟这个看起来也颇为大牌的大客户。
程宏祎说,“靳达,送一下钟总。”
钟郁看向从背角里走出来的林靳达,林靳达站在门口,他跟随突然造访的男人上来,也是他让小助理去通知董事长有位重要访客到来。
钟郁的错愕和震惊可想而知,他惊讶的看着昨晚才见过面的年轻人,这个人居然是全创CO董事长的助理,那么昨晚撞到的车……
难怪要求被带去警察局,像程董这样身份的人,想必没少遇到诸如此类绑架事件的麻烦。
当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个冷沉有寒威凛凛的男人,这才想明白昨晚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却没有机会诚心的悔过道歉。
程宏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他招呼了好久不见的男人走向品酒区,那才是他们的私人天地。
钟郁回头就看到了这明显的差别待遇,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心里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靳达说,“钟先生,请。”
钟郁回过神,他无意识的问,“那个人是谁?”
林靳达看了一眼跟随董事长进入最高级VIP观景台专区的男人,他说,“他叫关泽予,关企未来的可能继承人,现今冠鹰的最高执行官,首席执行总裁。”
钟郁听着这详细的介绍,这么说,全创的董事长和冠鹰的总裁两个人身份地位不相上下,想必他们的实力也是旗鼓相当,而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天生就是天造地设一对。
林靳达说,“关总很少主动来见董事长,今天难得过来,所以,钟先生,我们未尽事宜,还请见谅。”
林靳达想表达的委婉些,以他犀利的眼光,肯定是看出了端倪才说出这话,不过,话不说还好,一说,有人心里更加沉。
第6章:凑巧
宋骁延坐在熹浩大厦的大堂里等待,他说,“你总算出现了。”
林靳达把人送到了一楼,他不仅把人送到了,还亲自打电话告知了相关负责人。
钟郁说,“那车……”
“呵,钟先生不用放在心上,说起来,我昨晚也有些过激,反倒让你多多包涵了。”
钟郁转身跟人家握手言谢,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想象中的那么能言善辩。
宋骁延上前一步感谢作为董事长助理的周到服务,他说,“麻烦你了。”
林靳达客气的笑,“应该的。”
宋骁延看着人家的职业笑容,心里有些慌乱,这真不是良好的反应,想到身边的上司,他转头说,“老大,回去吧。”
钟郁心里正沉着,心思完全不在两个互相客套微笑着的助理。
当走出大堂,宋骁延追上来问,“你真的把人家的车子给撞了?”
钟郁心里烦躁,他说,“是,真该把那车子撞飞。”要是那样的话,所看到的人就是面目全非的样子,这样子的话,就没有这一刻的挫败感,丧气感,大不了一起毁灭的可怕念想,来得无声无息,不声不响。
他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心情再怎么恶劣,他也还恶劣到想要把人弄死甚至是赔进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了,他程宏祎并非长得三头六臂,他何以不靠吹灰之力就影响着自己的所有情绪?
宋骁延把人带到公司,钟郁在进入办公室休整了半刻钟,他出来后,即刻跟公司里的员工进行一个见面会,并且跟高层管理者开讨论会。
他决定了,誓死一搏,拿不下熹浩工程,那就把自己的总裁位置让出去,大不了,身败名裂。
这一场赌注,只为了,一个人,或者是自己,或是为了所谓的人生。
宋骁延坐在下面,他惊得下巴掉地上捡不起来,再跟着塔娜私下交流,他问,“老大怎么了?是不是你又威胁他,他要是不回去陪你,你就要去跟董事长美酒佳肴?”
宋骁延觉得这事情必有问题,至于其中存在什么问题,他以为特别有女人味的塔娜知道,谁知,她也不知,塔娜说,“你去告诉他,我想念他,如饥似渴。”
宋骁延打了一个冷颤,他说,“作为女士,你有没有考虑身为男士的我,怎可以如此豪放。”
塔娜轻飘飘的瞟了一眼男人,那充满电力十足的媚眼,简直能把男人的筋骨柔软化成水。
宋骁延继续打寒颤,他眼前飘过程董助理的职业笑容,那客客气气的笑容,却不知为什么总让自己看着生出一种自身贞洁难保的感觉来。
钟郁开完会议,他回到办公室里,坐着发呆了一会儿,随后穿起外套,他说,“带我去看看海市。”
宋骁延不敢不从,虽然他已经让助理安排好了下午的行程,想继续去挖掘全创CO的内部员工打通关系积蓄人脉,不过那些人,相对于自家的老大来说,显然肯定是老大为上。
宋骁延问,“有没有指定的目的地,漂流式游行可不太好,海市经常堵车,尤其是下午,特别是星期五的下午。”
钟郁坐在副驾驶座,他说,“这里的公园,哪里比较接近大自然,还有人文气息比较浓厚?”
宋骁延想也不想,他说,“西郊,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
钟郁皱眉,宋骁延继续说,“当然,那些非富即贵的人不仅很有素养,而且,他们生活靠近了本市最大的人民公园,那是他们投资改造绿化建设的公园,完全是就地取材,也许那里的景观可以刺激你的神经。”
宋骁延知道自己的老大又想创作设计了,钟郁有个坏习惯,他一旦想设计的时候,会把工作都丢了,哪怕是把所有员工开除了,他也要全心全意的去做自己的工作,这就是他爱岗敬业的最优良表现。
钟郁从车上下来,他沿着湖畔走。
宋骁延担心人家口渴,他去买了两瓶水,赶着给人送上去。
钟郁站在湖岸边,他说,“熹浩工程附近是不是有条河流?”
宋骁延为沉浸在创作灵感里的老大拧开矿泉水瓶,他说,“是啊。”
钟郁猛拍了一下身边的宋总,他说,“那就完美了,这一次,全创不接受我们的方案都难。”
宋骁延被拍得心脏碎裂,他说,“老大,我有心脏病。”
钟郁笑了一声,他拿过矿泉水大喝一口,他说,“我有计划了。”
宋骁延被拍了一掌,神魂俱丧,重要是他还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他三魂七魄都要飞了,而身边的老大还怎么动作来着,对自己勾肩搭背,问起你跟我多少年了,他就此深情说起了自己多年的追随是多么的难得,还有说如果这次要真失败了,我对不起的就是你。
宋骁延苦着一张脸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大,他想说,“你别这么动情可以吗,你看向右手边,那不远处,你看看站着谁,那人……”
那人,能把他钟郁的心魂都抓住。
程宏祎,程宏祎?为什么要想着这个人,为什么要被他左右了情绪?为什么就偏偏折服于他而不是别人?
为什么?
钟郁转头看向远处的男人,他被迫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自己心里才念起想起的人。
宋骁延把自己的老大的脑袋转向一边,他说,“怎么办,全创的董事长。”
钟郁心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他确定,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战场,可心里的慌乱源于为何?
林靳达一手拿着脱下的外套,一手插在裤袋里,他微笑着说,“真巧啊,钟先生,宋总监,你们也在这儿?”
宋骁延看着人家的微笑,他勉强也赔着笑脸说,“随便走走。”
钟郁看向沉默不声的男人,冷峻的脸上,不声不语时的深沉冷漠,那严肃俨然的态度,好像他不会笑,甚至是没有人之常情的喜怒。
“真巧,没想到程董也在这里。”
钟郁上前一步,他伸出手,再次以礼招待。
本以为这次男人该犹豫再三的直接转身,没想到他伸出了手,虽然不是很利落,但至少没有再拖泥带水。
程宏祎看到了人家嘴角边的轻勾起的一抹狡黠,那样的狡猾黠慧,太容易被识破。
宋骁延想让自己的老大发挥全能,他说,“林助理,听说你也住在这附近,我看着附近的风景很不错。”
宋骁延借此拉走了可能要成为电灯泡的助理,他以为自己干了一件聪明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在往火坑里跳。
钟郁单独面对着眼前的董事长,这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唯一可靠的合作伙伴的男人。
程宏祎说,“钟先生还不想放弃。”
钟郁直直望尽男人的眼睛里,他回答,“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程宏祎笑,“那么我们拭目以待,但愿你能如愿以偿。”
钟郁也笑,“但愿。”
程宏祎转头望着水波平静的湖面,他刚刚把关泽予送回来,原本是不用送,不过,有些工作上的事,他不想在电话里跟人家谈,因此,两个人坐在后座里谈要务,而作为助理的在驾驶座上开车,不知为何,这样的情景,连续了几年,每一次总觉得是第一次这样跟随这个人交流,他总是很忙,也不知在忙着什么?
钟郁站在旁边,转头看着专注于湖面水光潋滟景致的董事长,不知为什么,就想开口问一些事,比如说,“全创和冠鹰有合作来往吗?”
可根据宋骁延的汇报,他说,“两家之间的合作机会不大,关泽予主导科技开发,而程董主在房地产上建树,况且,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差不多,根本很难互利共赢。”
程宏祎回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可能早就料到这个人会去查一些不该查的东西,却没想到他不仅查了还问出来。
“钟先生难道不知道有些事不该过问吗,更何况,你我之间的立场很分明,你没有资格提问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