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郁自顾自说了很多,蓝政庭只听着不说话,等钟郁说完了,蓝政庭回应,“对于此事,我完全不知情。”
他想置身事外。
这出乎钟郁的意料之外。
钟郁没办法问下去,答案中已明显的表达了自己开口提出的问题,就算蓝企和关企真的是合作商,冠鹰和映辉之间也有来往,但是,分别为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他们不一定认识,这是事实。那么,查到的信息到底是不是真?为什么有资料显示,关泽予和蓝政庭在二十岁的时候就相遇相识了,只是后来蓝政庭出国了,而关泽予回关家继承家业?
顾塔娜说,“根据我这边收集到的资料显示,关泽予好像是关家的私生子,但奇怪的是,又有另一种说法,他的母亲才是关董事长的正室妻子?关家的水很深,一般人不敢去查,而到我手的资料,全是从多年前的报纸上圈出来,可信度不高,真实度无从查证。”
钟郁感觉自己又站在了一座孤岛上,他发现自己遇上的这些人,他们都不是好应付的对手。
在关泽予、蓝政庭、程宏毅身上,他们有各自的秘密,而且,外人不能通过各种途径查找出他们任何可以威胁的信息,这才是可怕之处。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走,明天就是蓝董事长的大寿,举办的宴会场是在一家知名酒店里,到时,关泽予会不会出席?他既然来到了这里,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想拿下熹浩工程项目,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打算挖坑让程宏祎往里掉,那么程宏祎呢,他什么想法,他会不会心甘情愿的往里掉?
钟郁一时间感到脑子混乱,他胡思乱想起来,他知道,只要关泽予坚持,自己会失去熹浩这个单子,而且,程宏祎绝对会被算计。
程宏祎也赶来了,钟郁毫不知情,他把心思全部放在关泽予身上,他忽略本该关注的人。
就在宴会当天,关泽予外出了一天,他回到了酒店。
前一天,整整一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雯秘书说,“映辉派人送来了帖子,他们知道您来了。”
关泽予接过帖子,那烫金大字,仿佛是一团火,就这么焚烧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念想:原来你知道我会来?
当晚,他穿了一套西装礼服,让跟随的秘书作伴而行,两人走比较偏僻的路线,即使进入会场,那也是走入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雯秘书不得不冒头出去周旋,关泽予说,不要把我到来的消息透漏出去。
雯秘书点头应允,她说,“董经理也不知去忙什么,昨天一整天不见他人。”
关泽予嗯了一声,算是知悉。
他坐在昏暗的背角里,一个人拿着杯喝酒。
远处,被人围着的男人,他一身银灰色西装,贴身合体,修长的身材,挺拔的身形,俊雅的面貌,还有绅士彬彬的姿态,他的一言一行,被坐在暗角里的人捕捉进眼里,任何一言一行,哪怕一丝一毫,他都不肯错过。
钟郁站在蓝政庭的身边,他四处的寻找,可找了大半天,也没有发现关泽予的身影,反倒看见了程宏毅,这个两个多月不见的男人,他出现了,而且正向自己走来,当然,他可能是向着蓝政庭走来。
宴会里都是上流人物,各个穿着高贵风雅,钟郁看着走到面前的男人,程宏祎跟蓝政庭打过招呼,当蓝政庭借口去跟其他客人打招呼,程宏祎转身即面对微笑着等待自己的面对的设计师,环世GR亚太区的首席执行总裁。
钟郁说,“程董,好久不见。”
程宏祎沉默的看着眼前单纯无害的年轻人,是,年轻人,这个小了自己六岁的男人,他不知天高地厚,他不知商海深浅,他以为,凭借着产品的优势,企业的信誉度,个人的卓着能力就能畅行无阻,他不知道,很多事,公司与公司间的合作,依靠的不是那些实在的表面,而是虚伪的假意。
程宏祎说,“我想找你谈谈。”
钟郁受宠若惊,他说,“现在我就在你面前,谈什么,程董不吝赐教,我自洗耳恭听。”
程宏祎没来由感到烦躁,他转头扫了几眼,还是看不到关泽予,他以为关泽予出国是冲着钟郁来。
在程宏祎这里,周熏妍才是关泽予最重视的人,其他都不是目标。
而在钟郁这里,他的最重要之人是谁?
程宏祎一无所知,他说,“钟先生,我劝你还是收手吧,我不希望你把我全创搞得乌烟瘴气。”
钟郁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化,他保持着微笑说,“怎么会,我这是给全创带去全新的福利而全心全意参与竞争,程先生的话如何理解?”
程宏祎显然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冷沉寡异,他说,“我会把项目给关泽予。”
钟郁脸上的笑容僵了,他不想得到的答案,竟然就在这样满是喜庆的场合里听到。
他希望自己听错了,可是程宏祎说,“不管是环世还是锦绣,你们都拿不到项目。”
钟郁心里突然陡升一股怒火,他说,“那么贵公司何必进行招标计划,基本的诚信呢?就不怕被业界内人诟病耻笑?”
程宏祎看着明显愤怒了的年轻人,他终究太年轻,他不知道,在一场无硝烟的战场厮杀里,所谓的公开公正招标也不过是个幌子,到最后,还是走关系户这一条路。
钟郁心里不堪,他说,“不到最后一刻,环世绝不收手。”
程宏祎才想松一口气,不想听到了这样坚决的语气,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就不该管年轻人的死活,他钟郁是死是活关他程宏祎什么事?要不是怕当年的事重蹈覆撤,他也不会有这份闲心赶出国,就为了跟这个人说一声。
钟郁的执拗不识趣,让程宏祎也恼火,他说,“你再执迷不悟,不要怪我强行退出贵公司的投标书,你们公司的人,可谓无孔不入,几乎收买了全创的员工,这已经大大影响了全创整体的正常运营秩序。”
钟郁没想到真把贵主给惹怒了,程宏祎未曾想好心好意会被如此的拒绝,他第一次想做好人,不想做不成,还惹了一肚子火,他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图什么?他钟郁想找死,又与自己何干?
等匆匆离场回酒店,他心里升起的万丈怒火,把他烧糊涂了,他才回到房间,钟郁跟随而至,他紧急的敲门,他问,“程董,你这般怒不可遏,是不是该让我高兴的误以为,你是关心我才这么做,也才有这一趟不远千里的行程?”
钟郁笑了,他不怒反笑,他说,“告诉我,你是为了我?”
程宏祎眯起眼,面对开门就挤进来的人,钟郁是强行快速闪进来,他说,“不介意我自主闯入吧?”
程宏祎本来还把在门关上的手,他收了回来,钟郁就此得以跨进,他说,“你就那么生气?”
程宏祎没话说,他可不承认,他是出于好心才来到这里好心提醒,顾塔娜在海市,她做的工作不少,整天就懂得去游说林靳达,而林靳达就借着和全创董事长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关系,一个劲的在人家的耳边提起环世,这种攻心策略,想必是环世GR的销售总监提出的鬼主意。
钟郁把门合上,程宏祎看着站在面前的人,本想说什么,钟郁看着男人冷沉的面孔,知道他在赌气,而不是在生气,因此,看着这个坚硬的表情,真是可惜了一张俊朗英伟的脸。
钟郁靠近去一步,程宏祎条件反射的想要后退,但考虑到个人的面子问题,他硬生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致由着靠近来的男人,他拉近距离,莫名搅翻起一股强大的要把人吞没的浓烈气息,那是两个男人身上各自所散发的气息,一个如冰,一个如火如水,就这么相斥又相容的互相冲击着。
程宏祎想说,你要干什么?
钟郁不想错过机会,他想,错过了这次,就没有第二次能享有这份荣耀,占尽这个距离,然后对他产生非分之想。
程宏祎想委婉的表达自己的心情,他想说钟郁你不要不识好歹,可是,这个让自己越发觉得并非表面那么单纯的年轻人,他居然就这么贴进来,然后搂住自己的脖颈,接着吻了上来。
第19章:放下
程宏祎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炸开了一个锅,里面什么东西都炸出来。
他脑海空白成一片,面对着不请自来的男人亲吻,那吻上来的双唇,他贴进来,即刻凭着娴熟的技巧而肆意掠夺。
程宏祎活了三十五岁,他从未被哪一个男人如此放肆轻薄,他想将人推开,然而,他却没有动作。
唇上的热烈侵略,显然不在自己想象范围之内,以致他无法思考的任由任性肆意妄为的首席设计师如此嚣张跋扈的跟自己进行着惊世骇俗的举动。
钟郁说,“你并不想拒绝对吧?”他把人放开,随后问起。
程宏祎感受到了一个清冽的吻,那如酒,没有醇厚的滋味,却有一股清逸冷冽。
他想弄清楚到底怎么了,然而,钟郁没有让人思考的机会,他抓紧时间,他说,“程宏祎,你试过吗?”
程宏祎头脑有点昏沉,他承认自己刚才是喝了点酒,但不至于喝醉,他酒量没那么差,而面前迷茫起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身上的火烧火燎之感,心上那股焦躁急切的难耐感,那又源于为何?
他想说什么?钟郁不允许,他再度吻上来,随后抬起手,一边解开对方的衣扣,在未及解开完全,他的手伸进衣服底下触摸,程宏祎突然控制不出沉吟出声,他拿住那只手,低头看着明显是在点火自焚的年轻人,他想问他,你想干什么?
钟郁抬起头,他辗转着吻下来,那般的煽情和激烈,那是属于两个男人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性质所互相碰撞出来的激烈。
程宏祎呼吸不稳,钟郁咬着男人的下巴,他说,“宏祎,你试过吗?”
程宏祎想明白了什么,他好像终于听明白对方问的问题……
他突然想把人推开,他想说,对不起,我从未考虑过跟男人进行纠缠。
钟郁哪里肯错过机会,再把手伸进去,突然的进攻,猛烈的出手,全然没有给犹豫的人退缩的机会,他说,“已经太晚了,至少你并不讨厌,否则你不会有反应。”
钟郁大胆的举动,再一次把人吓坏,程宏祎是个血性方刚的男人,他不可能抵挡得住这些诱惑,虽然,这存在着巨大的本质区别,但是,如果在此冒昧触犯底线的人是钟郁,那么一切都可遵循着本能继续下去,他未能明白,他为什么要允许面前的人如此做,只是,眼前的火势已经点燃,没办法再扑灭,唯有进行下去,才能让两个人的身体熄火,也能安抚心里各自的躁动。
他们两个人在沉沦,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情浴里无法自拔;而他们两个,则一个追逐一个,不知追逐的结果是什么,只是,进行追踪的人,他就是忍不住跟随而去,他想说,“泽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还记得我吗?”
蓝政庭看到了关泽予入场,他一出现,蓝政庭就注意到了,以致在钟郁找人的时候,蓝政庭有意无意的把对方的视线引到身上来,就为了避免两个人相见而交战。
钟郁并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自己身边的蓝总裁突然间就很喜欢喝自己说话了,他久不久说及在场的一些大老板的创迹,他说起他们的经历,说起他们公司的业务方向,钟郁每次扫过一个角落里,蓝政庭都会加重话题,他说,“还有那位,对于环世来说,他们都是很好的客户……”
钟郁忽略了其中存在的问题,他过于粗心大意。
场地就这么一个场地,即使是陌生人,只要对方长得特别一点都能被注意到,更何况是关泽予这样俊美超拔的男人,因此,钟郁的错失是被人有意的引导,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全被映辉的总裁掌握在手里,他成了整个场地的掌控者,他成功的护住了关泽予。
关泽予离开宴会场时,蓝政庭即刻放下酒杯尾随出去,他早先打听到了对方所住的酒店,因此就算远距离跟随,他也能追踪而至。
关泽予回到酒店,就直奔房间了。
他心里莫名的不安,他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如今掌握的冠鹰并不稳当,随时都可能被股东剥夺去地位,而且,关企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还有妈妈出车祸去世的原因还未查清,以及妈妈的特殊身份,为什么派谈欣语去查,她会说,被警察叫去警告不许翻档案?
他想起了很多事,他没资格,也没时间,更没心情去感情用事。
那么,他这次出来,是为什么?
他凭什么要出现在一个在二十岁认识的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面前说,我来找你,我等你很久了?这算什么?
他坐在客厅里,陷入了深沉的黑夜里,无法思考。
蓝政庭就在酒店的楼下,他在考虑要不要上去,而等他做出决定,却错失良机。
关泽予坐了半个钟不到,董旬尧即刻来敲门,他说,国内出状况了,公司遇到了麻烦。
关泽予听了大概,两人就此并肩出门,他们一起赶往机场。
出来的时候,走出酒店大门,在两边门道里,董旬尧有意的绕路,他说,“这边。”
关泽予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迟疑,他想回去,哪怕等几分钟也好,然而,他已经到楼下,就要走出酒店,他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叫她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他跟随引导自己走向另一扇门的男人,两个人并肩而去,上了车,直奔机场。
蓝政庭下车进入酒店大堂,他进去后,经过前台,他站住,想回头看一眼,然而,心里不知为何,努力的控制住那悄然涌起的滔天海浪,他不敢回头,怕回头就没有勇气上去,更不敢再前进一步,既然已经下车进门了,那就上去吧,就当做故友重逢,多年未见,自然而然的寒暄几句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深呼吸一口气,就此走向电梯,直达向那间预先获知的房间号。
当走到门口,他想按门铃,可里面,突然有人开门出来。
那是一位服务员,她手里端着一份精致丰富的夜宵。
蓝政庭心里不知为何,猛烈跳动,正想如何开口比较恰当,不想,抬头看到了送夜宵的服务员。
服务员礼貌的问好,她说,“您是关先生吗?刚才雯小姐为您点了夜宵,她吩咐我们及时送过来,但敲门了好久,不见有人应,我们自主开门进来,打扰了,关先生,您的夜宵,还需不需要留置?”
服务员详细的说了经过,蓝政庭怔怔的站在门外,他问,“里面没人吗?”
服务生奇怪的抬头看一眼,她心生疑窦,难道您?
“哦,我是说,我的秘书,她还没有回来吗?”
“啊,您的秘书,我们没有看见,不过,是她给您预订的夜宵,您看,夜宵?”
“我拿进去就可以了,谢谢。”
他接过了那一份餐点,走进去,关上门,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面,空无人影,人去楼空,就只一瞬间,他们擦身而过。
他不敢相信,因此,把手上的餐点放下,然后去浴室,去卧室查看,真的是人去楼空,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该属于个人的都被带走,而原本属于酒店的都被保留原位。
他站在卧室的门口,正想拉上原本关着的门,才想顺手关门,不想,回头,他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搁了一张纸,纸上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留言条,而是简单的图形,那是一处十字路口。
他拿起那张纸,看着纸上的图形,那是映辉大厦下的十字路口,那是他们相遇初见的地方,当时,就怕对方闯红灯过马路出危险,所以急急忙忙的拉住他的手腕,就这么拉住他,感觉那手异常的热,就像他人给的感觉,阳光而朝气蓬勃,那是当年的关泽予,而如今,他变了,变得不苟言笑,听说还比较冷情。
蓝政庭心里莫名一痛,他有些呼吸不过来,握紧手上的白纸,他环顾着人去无影的房间,这个卧室,男人睡过一晚,这里,残留着他的气息,慢慢的,气息变得越来越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