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忻摇头:“不,很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就是有点受宠若惊。“你花了多少钱?”
徐久照说:“刚得来的那笔款子用了一大半。不过那没关系,钱没了,还会再赚。”他安慰的拉起蒋忻握着合同的手,声音轻柔的说:“可是如果你没了,那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得了的顶级情话,尤其说的人还是自己深爱的情人,蒋忻向着徐久照靠过去,明明比徐久照高却把自己长手长脚缩着塞进了对方的怀里。
“我爱你,久照。”
“我也爱你。”
毫无意外的,徐久照生日兼情人节这天俩人什么也没干。这一次蒋忻干脆毫不害臊的把自己送给了徐久照,俩人在床上呆了一天。
警察围在蒋家周围的警戒线被撤走,蒋忻就和过完年回来干活的帮佣一起收拾完全变成残桓断壁的小洋楼。
虽然整体燃烧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可是因为泼了汽油烧得特别剧烈,起火位置不仅是木头被烧成了炭灰,就连砖头都烧酥了。好在保存古董的那个角落被重点扑救,好歹还算是保住了建筑物的一角。
蒋忻顺着梯子上了三楼,进入收藏室。消防中队长对他说过,这边一角也算是成了危房,建筑结构并不稳固,建议他尽快转移重要物品。
徐久照也随后爬了上来,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唐小乙跟博古轩的年轻店员来帮忙。
“如果让蒋老看见,估计要心疼死。”唐小乙皱着眉毛看着屋子里的东西。
玉器、青铜器、瓷器还算是比较好的,可是古家具和字画古籍就不行了。尽管有隔热层,消防队员迅速的降温,可是在炽烈的温度下,纸张还是出现了一定的变形,有的甚至发酥发脆了。而那些古家具则漆面膨胀开裂脱落,看起来凄惨的很。
“这些小心一些,放好了以后找专家看看能不能修复。”蒋忻面无表情的说。
唐小乙吐了吐舌头,不敢在乱说,和店员小心的戴着手套收敛字画古籍。
徐久照无声的靠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蒋忻勉强勾唇一笑:“没事,都会好的。”他目光锐利的一扫周围,说:“我会把这里重建的跟以前一模一样!”
毕竟处在民国风情住宅区,就算是要重建,也要保证一砖一瓦跟失火前一样的外观,好跟整个保护区一致。因为是在文物保护区,所以重建时政府不仅仅会提供协助,还会给一笔资金帮助。
毕竟在这片住的也不光是一户独占一院的有钱人,还有好几家共同居住的庭院。不是人人都能够在出事后能够单独承担得起修复回原貌的资金,政府既然要求保持一致风貌,就要为此投入资金。
而且,蒋家的房子也是买了保险的。重建资金虽说充足,难的是材料。青砖、瓦片、木栏木梁……等等符合历史原貌的材料。
“实在不行就尽量外观保持一致,里边的材料就算了。”蒋忻蹙眉说:“这次着火也给我们一个教训,古宅建筑耐火性太差了,如果是新型建筑材料绝对不可能烧成这样。”
唐小乙闻言大大松口气,他竖起大拇指:“文物局的人也说了只要外观保持民国样貌就行,并不要求一定要使用那个时候的建筑材料。而且其实这房子前后修缮过几次,也不算是彻底都是原装。”
尽管遗憾,可是也没办法,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找来了专业施工队伍,蒋忻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唐小乙。
这天蒋忻和徐久照去接蒋老爷子出院,老宅要进行最起码半年的重建装修放置过程,所以他们打算把蒋卫国接到俩人的家里去。
“我不去。”蒋卫国板着脸挺直了腰杆,“我才不跟你们小年轻的一起住。”这俩本来就处于如胶似漆的时候,跟个新婚夫妇也没啥区别,他老人家才不去讨嫌。
“爷爷。”蒋忻无奈的看着这老爷子又泛起倔脾气,“别闹了好吗?您不跟我回家,去哪?”
蒋卫国可不像他一样名下有别的房子,他又不是一个会去打搅老友住上半年的性格,这不是自己难为自己吗?
结果这回蒋忻猜错了,蒋卫国抬起下巴,挺傲然的说:“谁说我没地方去,我去老大家住。”
老大家?
一时蒋忻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在想蒋卫国有哪个朋友被为“老大”。旁边正在帮着收拾东西的大伯母笑着说:“阿忻,你就放心吧。保管你爷爷在我家舒舒服服的,我跟你大伯会把老爷子伺候好的。”
蒋忻这才明白蒋卫国竟然是想要住到蒋平建家里去。
蒋忻顿时很惊讶,不过他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一个笑脸:“这样也好,那就麻烦大伯母了。”
大伯母爽朗的一笑:“客气啥,这么多年了,爸还是第一次上我们那边去。可应该多待一段时间。”
蒋忻一时内心有点复杂,蒋卫国这些年一直是要跟大儿子二儿子小女儿划清界限,一副“我就要跟孙子养老”的样子。现在却突然转变了态度,竟然愿意去蒋平建家里边去住。这不得不说让蒋忻有一种爷爷不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酸涩感。
可是,蒋忻却也能够理解,老人这是受了蒋平康的刺激,更加珍惜这个还算是真心孝顺老人的唯一儿子。
徐久照仿佛能够体会蒋忻的内心一样,他不说话了,徐久照就代替他笑着说:“听说那边风景不错,空气环境也好,爷爷可以去散心,到处走走也很好。”
蒋卫国露出一个微笑:“趁着还能活动,是该动动我这老胳膊老腿。”他顿了顿,然后抬头看着孙子说:“阿忻,我家里那些收藏收拾出来都给我捐出去吧。”
“爷爷?”蒋忻惊愕的看着蒋卫国。
蒋卫国低头避开他的眼,说:“我也老啦,以后就不玩这些玩意了。那些收藏你愿意卖也好,捐掉也好,都随便你。回来之后我不想再看见它们了。”
“爷爷……”蒋忻心疼的看着老人莫落的侧脸。
蒋卫国低声说:“还有你二伯……虽然他不是个东西,可是我还真是不忍心看着他去死。就让他在里边关一辈子吧。”
“……嗯。”蒋忻答应了。
蒋卫国走了,离开了这个伤心地,蒋忻甚至不确定,他的爷爷还会不会回来。
“喵——”喵爷在蒋忻的腿边蹭着,蒋忻低头看了看,就知道这是想要出去了。
春天正是猫儿们忙着相亲挠架圈地盘的时候,尽管每次出去都要人出去找才肯回来,可是在这个季节,谁也不能真的把喵爷关在家里。
它太能闹腾了。
蒋忻抱起喵爷,手在它的脑袋脖子上摸了摸。喵爷的毛修剪过后已经重新长了出来,现在又是一只油光水滑皮毛蓬松的帅喵了。
蒋忻的手指在它的项圈上钩了一下,确定它足够结实,就把喵爷放到打开的窗台上,看着它跳了下去。
喵爷的这个项圈是用柔软舒适而结实的特殊材料制造的,不过再特殊也不是很防火,在高温灼烧下,喵爷的项圈被燎了一段,现在只剩下一半。定做新的要等一段时间,暂时就只能让它这样戴着,但愿不要打架的时候掉了,那样就不好去叫它回家了。
蒋忻在窗口站的时间有一点长,徐久照有些担心,他走过去:“怎么了?心情还不好?”
蒋忻扭身摇头,伸手抱住徐久照:“没,就是在想我二伯这个人渣,竟然到这种地步还肯有人帮他最后一把。”
尽管钟慧婷打定了主意要离婚了,不过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她还是去医院求了蒋卫国,这才有蒋卫国的那一句话。
“算了,既然爷爷都这么说了。”徐久照摩挲着他的脊背,“说点高兴的事情,下个月双月展巡回展出到美国。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飞机的内部装饰。”
“真的?!那太好了。”蒋忻顿时精神了起来。
欧洲随着俩人都在媒体上先后露脸,更跟着徐久照的作品卖出天价被大炒热炒,使得市场打开的非常的顺利。而且韵文订的生产线也到位了,王朝臣越发的精明强干,整体产业呈现一种稳定上升状态。他就想着要开拓美洲市场了,就把蒋忻拖进来一起干活。
这次是去开拓市场的,一出差最少要待上一个月的时间甚至更久,这对于热恋中的两人来说都有点难以忍耐。
徐久照本不用一起去,不过正好双年展巡回展到没过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展览。吴淼觉得他他去一趟也好,徐久照还从来都没有去过美国,跟那边的艺术氛围接触一下也好。
结果到了那边之后,蒋忻忙的脚不沾地,而徐久照也被吴淼带的东奔西跑,俩人基本就没怎么见面,这让蒋忻很是埋怨。
《我的情人》正式登陆美利坚,这件曾经引起过欧洲的热议的作品,评价也曾经蔓延到了这边,这让这边的民众对这次的展览很热情。
这天俩人正连线讨论关于飞机内部的装饰,吴淼一脸兴奋的进来说:“小师弟~~~你有一个采访预约!我安排在了后天。”
徐久照为难的说:“可是我已经约好了要和阿忻汇合。”
电脑那头蒋忻的眉毛都立了起来,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把吴淼掐死。
吴淼无视他隔着电脑的眼刀:“是《time》的封面采访,当然如果蒋忻你觉得不重要,我可以让小师弟跟你去会面。”
蒋忻在那边沉默了,随后他恨恨的关了电脑,徐久照眼前的屏幕黑了下来。
徐久照茫然的看了看屏幕,然后又扭头默默的盯着吴淼。
吴淼雀跃的就跟打了大胜仗一样,他勉强控制自己不要笑的太嚣张,咳嗽了一声他严肃的说:“这是美国三大周刊之一,很重要的采访。我已经跟对方谈好了,到时候我会配你一起去。”
徐久照尽管不满他欺负蒋忻,可是既然阿忻都没说什么就掐断了视频连线,那么就说明这个采访真的很重要吧?
徐久照丝毫不知道这个周刊的影响力有多么的巨大,而每一个曾经上过的都可谓是名声斐然,天之骄子。
在徐久照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声望被推上了更高的一层境界。这使得美国这个多元性的国家一下子从杂志上了解了这个被赋予了“现象级艺术家”称号的年轻天才的故事。
尽管那天很不满吴淼的安排破坏了俩人难得的会面,不过蒋忻随即抓住了机会,趁机打响了韵文的第一炮。完成了这个开门红,蒋忻就松了口气,剩下的交给王朝臣就可以了。
而蒋忻就跑去跟徐久照俩人汇合在一起,不管吴淼怎么拚命挽留,徐久照还是丢下他跟蒋忻一起去游山玩水了。
美国这边有很多与众不同的风景,蒋忻为他充当导游,俩人玩了足足有半个月,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国内。如果不是蒋忻还要继续工作,他甚至想要待到飞机装饰完成,然后坐着自己的飞机回国。
当然,徐久照是只知道买飞机,没有想过飞机还需要配套的机长和副机长,另外加上一位空乘服务的三人乘务组。吴淼又不是蒋忻的属下,他只管给徐久照准备飞机做礼物,才没有管这件事情。而这些则是体贴周到的蒋忻自己去筹备的,徐久照是直到后来飞机要试飞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
四月的时候,蒋忻的朋友尼玛次仁再一次来到上海看望这个多灾多难的朋友,这一次他邀请几个朋友出来一起聚会。
而徐久照这边却突然接到了胡教授的电话不能够一起去。
“教授,您怎么在这边?”徐久照惊讶的看着胡教授。
胡教授精神奕奕的说:“哎呀,这还不都是因为久照你嘛。你在比利时带回来的那本记录了封瓷的日记本,难道你忘了?为了那份资料,我们有一批人就来这边进行研究。”
徐久照心跳顿时错了一拍,他忍不住惊喜的问:“难道有进展了?”
胡教授笑眯眯的说:“当然!这都要多亏了你和蒋忻的大力支持,要不是你们又是提供线索,又是提供资金的,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成果。”
徐久照深吸一口气,他问:“是什么样的进展?”
一说到专业内容,胡教授态度严肃了一些,他说:“根据之前日记里提到的线索,我们根据交易时间重点的查找了文献记录,结果发现源头是从宫中流出来的。”
那份日记给出了具体的方向和时间,于是回溯上去顺藤摸瓜,使得考古研究变的容易很多。他们不只是找到了详细的记录文件,甚至也了解到了一些徐久照根本不知道的内情。
“这个封窑啊,被牵扯到了厂卫之间的斗争当中,并且跟后宫和前朝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涉及到的人死了很多,其中包括后宫一位贵妃暴毙,一个大太监首领被撤换,侍卫被清洗……死了很多的人呐。”胡教授唏嘘感叹,仿佛能够从那档案记录当中看到当时的腥风血雨。
徐久照胸口一阵发紧,他润了润喉咙,让它发声的时候不会显的那么嘶哑:“那么……封窑被封,也是因为这个吧。窑主……有没有记录?”
胡教授从遥想当中回神,他一怔,然后说:“有,有的!档案记录上写的很明确,封窑的窑主是奉当时的督陶官陶金的主使,离开景德镇前往河南封窑,在那个地方选址开窑。后来他被锁进京,经受严刑拷打,刑讯逼供,两年后和涉事相关的官员一起被问斩了。哦!对了,之前那个窑主姓名被弄错了,不是叫薛境,而是叫徐境!说起来,他的字跟你名一样,都是久照呢……”
徐久照眼圈一阵阵发热,他手握成拳藏在袖子里:终于……
即使考古调查还是没有办法证明他是被骗,毫不知情的涉事其中。可是他终于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可以告慰前生的家人了。
“小徐?小徐??”
胡教授的声音把陷入追思的徐久照惊醒,他有点魂不守舍:“胡教授?”
胡教授露出一个略带兴奋的笑:“我们这个项目算是胜利完成了!今天晚上有一个庆功会,小徐你也来吧?”
徐久照多次跟胡教授打交道,这会儿也不好拒绝,于是拿出手机给蒋忻发了一个短信,就跟着拥拥攘攘的十来个人一起去了。
正跟朋友们吃饭的蒋忻接到短信,皱了一下眉毛。
坐在他旁边的刘锐正好看到:“怎么了?”
蒋忻收起手机叹口气:“久照他不过来了,说是要跟考古的那帮教授学生们一起去庆功会。”
刘锐好笑的讽刺:“我说你也太粘人了吧,出息呢?”
蒋忻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说:“我这种感受,你这样的单身狗是没有办法体会的。你还是赶紧也找一个,省得整天这样羡慕嫉妒恨的。”
刘锐让他噎的直翻白眼,他也想要找一个贴心人,问题是他没时间啊!他整天这么忙谁害的?!还敢有脸说?
“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去去晦气,接二连三的招灾。”尼玛在一旁边喝酒边说。
蒋忻回过头来跟他说话:“从来都是福祸相伴,倒霉过后就是好运。不过最近这两年是过的很精彩刺激,好在我年轻体健的经得住。”
尼玛点头:“知道你心态豁达,来,一起喝一个!”
饭桌上的朋友们都举起杯子,顿时筹光交错,一片欢声笑语。他们这些老朋友毕业之后各奔东西难得能够聚集到一起,这会儿都很开心。
胡教授和他带的学生们一起吃完了饭,接着又是去ktv开了一个大包唱歌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