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拟南芥
拟南芥  发于:2016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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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独占一层的两套房前,谭影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房子整体上有种温馨暖意,正是他想要的感觉,也许是从小的缺失,谭影总是习惯在自己待的环境布置成温暖的氛围。他在每个房间都转过一圈,总的来说还比较满意,一些细节上他可以以后自己慢慢弄。看完了房子他打算回去了,站在他身后的谭斯航几乎连头都没抬,根本没怎么注意房子是什么样的,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谭影向他示意可以走了他才抬起头,匆匆打量一眼就走了出去。

谭影锁上门,刚要走,一直低着头的谭斯航却开口了:“怎么,来都来了,不看看我这边吗?”说着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让到一边等着谭影进去,谭影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看完了就可以走了吧!这房子的风格很合谭斯航的性格,谭影想,房子每一处都透着简约大方,确实比自己的更像一个男人的住处,不过真的是更像“一个”人的住处。

正想着,身后传来落锁的声音,谭影一惊转过头去,谭斯航把门关了,倚在门上,他看到谭影转身看着自己,对谭影说:“过来。”一副命令的语气。谭影没有动,他微皱着眉又喊了一句,谭影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慢慢走过去,离他一步多的时候停下了。显然谭斯航并不满意这个距离,一把把闪躲不及的谭影拉过来,两人身体紧靠着,谭影全身一阵僵硬。

头顶传来男人冷硬的声音:“吻我。”谭影错愕的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半晌没见谭影动作,谭斯航索性自己吻了下来,谭影偏头躲开了,他的吻落到了脖颈上。谭斯航从他颈间抬起头,笑着,嘴角带着讽刺:“怎么躲开了?之前不是没反抗过吗?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谭影才是真的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两人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好一会儿谭影都没敢动,谭斯航突然松开手:“回去吧。”他打开门走了出去,谭影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直到门外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他才回过神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谭影一直在思考谭斯航的反常是为什么,却怎么都想不通,两个人一路无话。回到家后,谭妈妈倒是很惊讶,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谭影只是笑笑,瞥了眼谭斯航上楼的背影。

第33章

尽管谭妈妈再不情愿,到了两人搬家的日子,该搬还是要搬。家具家电什么的是新买的,两人只需要把一些生活用品、衣服之类的搬过去就可以了。直到两人把东西搬上车,准备出发的时候,谭妈还拉着谭影的手不松开,谭斯航见谭影迟迟不上车,打开车门下来看,立马哭笑不得,谭影被拉住,一脸为难。

“妈,你松手吧,我们早点过去收拾完了早点回来,今天我们还在家住,你放心。”听到谭斯航的保证谭妈才放了手。

虽然东西不多,但谭影还是收拾了好一会儿,东西归置好之后他并不急着走,就坐在沙发上等谭斯航来叫他。上次看房子之后,他就不敢再和谭斯航独处了,生怕他哪天又抽风,而谭斯航的房子,除非必要,否则他是不会再进去的。等了很长时间都不见人来叫他,谭影又犯困了,渐渐抵不住睡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门外,早已收拾好的谭斯航等了半天,谭影却一直没出门,等得不耐烦了,他打开谭影的房门走进去,却看到让他等了半天的人居然睡的正香。心头火起,他三两步走上前想把人叫醒,但看到谭影睡得恬静的样子又忽然不想叫他了。

谭影醒来的时候迷糊两秒猛地坐起来,朝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经变成了深蓝。他马上起身打算离开,这才看到坐在他身边的谭斯航,他正拿着手机玩2048,屏幕上已经有两个2048了,看样子他等了很久了,而且等的很无聊。看见他醒来,谭斯航退出游戏,站起来走了出去,谭影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家后,不可避免地被谭妈妈询问了一通,两个人只好陪着笑脸哄妈妈开心。因为明天开始两个儿子就要出去住了,谭妈妈今晚睡得特别晚,连谭爸都比往常在客厅里多呆了近一个小时,两位家长搞得好像儿子要一去不回了一样。好不容易等到谭妈恋恋不舍的去睡觉,谭影已经困得不行了。他慢悠悠地上了楼,比他动作快很多的谭斯航已经倚在他门前。

“你好像在躲我。”谭斯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没有。他说完就打开门进去并迅速把门关上,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躲他还关门关的这么快干嘛?生怕他跟进来似的。谭影倚在门上,他很累,累的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了。第二天下班后,谭影差点就要像往常一样打车回谭家了,他向一辆出租车招手,对方还没开过来,另一辆车就拦在了他面前。他认出这是谭斯航的车,果然车窗摇下后露出谭斯航俊美的脸,他语气冰冷的说:“上车。”谭影抬头发现刚才的出租车已经载着其他乘客走了,他认命的坐进车里。

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回新家,没想到谭斯航却在一家超市前停了车。他下了车,对着搞不清状况的谭影说:“下车。”

谭影还在想,谭斯航要买什么还要拉着他一起?还没想明白就被带到了食品区,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谭影只觉得眼花。正如谭妈担心的那样,谭影对厨房的事一窍不通,甚至他连一些吃过的蔬菜本来是长什么样的都不知道。谭斯航没管一脸呆滞的谭影,直接把手里的推车交给他就开始在各个货架前挑选起来,谭影什么都不懂,只能推着车跟在他身后。期间,谭斯航也考虑过有些东西是不是谭影喜欢或不喜欢吃的,他好心的询问过几次之后,就全凭自己做主了。刚才,他拿起一把茼蒿问谭影喜不喜欢,谭影一脸懵懂的问他:这是什么?他黑着脸说:“是茼蒿。”

茼蒿是什么?谭影又问。

“……”谭斯航不再回答,也不再问了,把所有货架都逛过一遍,油盐酱醋等等买了一堆,菜也买了不少,最后去了肉食区一趟,结账时推车都快装不下了。

谭影费力地把东西放到车上,顿时觉得一身轻松,怪不得谭斯航要把他也拉进去,这么多东西他一个人根本拿不过来嘛!

把东西提回家又把谭影累的够呛,歇过来后才发现他跟着谭斯航回来了,反应过来后,他挑出几样认识的菜打算回去随便弄点吃。谭斯航看出他的意图,适时地泼出一桶冷水:“以后你就在我这吃吧,让你自己做饭你养得活自己吗?”谭影一脸尴尬地又把菜放回原地,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开饭。

谭斯航在厨房里忙了一阵,突然想起什么,出了厨房看见无所事事的谭影,顿时心生不满。

“谭影,过来帮忙。”说完又回去厨房。

谭影站起来走进厨房,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看到进了厨房依旧无所事事的谭影,谭斯航直接让他洗菜,但是等菜上了案板,他才知道自己让谭影帮忙是多么的愚蠢,菜茎上带着泥土,一些泛黄的叶子也没有除去。再看站在厨房里的谭影,越看越糟心。谭影被赶出了厨房,倒是马上松了口气,他实在不会做那些事,就算能做也做不到让谭斯航满意,而且和谭斯航两个人呆在厨房里让他感觉很怪异。

半个多小时后,谭斯航又在厨房里叫他,他走过去,谭斯航手上的活没停,“盛饭、端盘子、摆碗筷你总会吧,去吧。”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电饭锅。

谭影盯着电饭锅十几秒,却看不出开关在哪,不是他没见过,而是他见过的电饭锅基本都是已经打开了的,他哪有机会知道这东西怎么开啊!谭斯航盛出最后一道菜,刚把锅放下就有人拉他的衣角,他回过头,谭影站在他身后指着电饭锅,嘴里问着:怎么打开?

“谭影!”谭斯航忍不住了,从没见过比这更笨的人了,他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谭影被他吼得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看他这样,谭斯航已经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算了,我来吧,你把菜端出去!”说话音量还是有些大。谭影刚把菜端起来,谭斯航想起什么,忽然转过身:“小心点别摔了!”本来谭影端得稳稳地,被他一吓手一抖,一盘菜差点撒出去。谭斯航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他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到最后几乎笑出眼泪才停下。谭影一脸惊呆了的样子,端着两盘菜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还站着干什么?端出去吧。”

谭影没想到,谭斯航居然做饭做的那么好,三菜一汤,因为买食材花了太多时间,谭斯航只做了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汤,但几道菜都色香俱全,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谭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咀嚼几下之后又动起筷子快速地吃起来。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是对谭斯航的厨艺很满意。吃了一会儿,谭影停下看着谭斯航没动过的筷子问:你怎么不吃?很好吃啊,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

“是吗?我在国外那么多年,总不能天天吃外面的,不自己学着做还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你,一日三餐都有妈妈照料。”谭斯航端起饭碗吃起来,吃了几口之后又说:“而且,我的一手厨艺也算拜你所赐呢,今天的结果你还满意?”

谭影听了他的话,本来美味的菜肴也觉得没味道了,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但显然谭斯航不打算放过他。

“怎么不吃了?不是很喜欢吗?多吃点吧,这也算是你的成果。”谭斯航盛出一碗汤放到谭影面前,谭影端起来,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谭斯航看着他的动作:“喝不下就别喝了。”

几道菜都没动多少就没有人吃了,谭斯航起身把桌子收拾好,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陷入了沉默。谭影不想再坐在这里,气氛实在太尴尬,每次一扯上以前的事,到最后都会变成这种局面。

第34章

谭影站起来,他打算回去了,这里的感觉太压抑,他已经呆不下去了。刚站起来,对面的谭斯航突然冲过来把他扑回沙发上,谭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安定下来后,他的视野几乎被谭斯航的脸填满了,他们凑得那么近,近到谭影稍一抬头就可以碰到谭斯航的唇。

谭斯航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他挣扎几下完全挣不开,他抬头,谭斯航又在看他的眼睛,“校庆那天,我看见小影了。”谭影一瞬间停止了动作,睁大了眼睛看着谭斯航。

“可是我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你知道为什么吗?”明明是问句,谭斯航却自顾地说了下去,“因为她身边有别人了,他们看上去那么幸福,幸福的我想毁了它,所以我连出现都没有出现,我怕我控制不住,会让她恨我。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很可笑,我亲手把你拉进我的生活,你却把她从我身边夺走,我这样算不算自作自受?”

他停下来看着谭影,似乎在等着对方的回答一样,可是谭影能怎么回答他呢?

“你当初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让她离开我,让我恨你?我果然不如你。那天,我和肖南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谭影惊讶的看着他,他居然知道?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谭斯航低低的声音:“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打算,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躲得远远的?如果那样我会放过你的,可是从我回来到现在那么长的时间,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居然……算了,既然你不想躲,那就别躲了。你让她离开了我的世界,那就把你自己赔给我吧。你能想到吗,校庆那天我才发现,你和她很像,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像。特别是眼睛,比何依还要像。”

谭影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最近总是看他的眼睛了,又是因为林影,林影果然就是他的死结!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爸妈让你住过来是让你看着我,你不想辜负他们吧?你做我的‘女人’,我就听爸的话,以后不乱来了,怎么样?”

谭影一脸错愕,他们的关系本就够复杂,又多了父母牵扯在里面,他犹豫了。良久,他才轻轻点头。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带着轻蔑。

“你还真是自作多情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下一切,要你一个在床上连叫都叫不出来的‘女人’?”

瞬间,谭影的脸毫无血色,这个人,刚才是在耍他吗?他剧烈的挣扎起来,谭斯航抓住他的手按到头顶上。

“不过,如果你愿意做她的替身,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毕竟你和她的相似对我很有诱惑力。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答应,就从我眼前消失吧,想清楚了就来找我。”

谭斯航放开对他的禁锢,几乎是马上,谭影站起了身。也许起的太急,头有些晕,他不再去看谭斯航,径直出了门。回到自己的房子,即使布置得再温暖现在也无法消除谭影内心的寒意。谭影洗过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你有没有爱过这样一个人,明明是他们的故事,却非要把你拉进来,做一个悲惨的配角。

谭影觉得,他就是这个配角,可惜,故事已经没有主角了,他和谭斯航都已经成了别人的配角。他懂谭斯航的痛苦,也知道他拉他进来是要他和他一起悲惨,说到底,他还是恨他的,即使自己在痛苦也不忘了拉着他一起。

作下那个约定的第一天,谭影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甚至在工作上都出了错。错误被指出后,他被谭斯航叫进了办公室。

“不管我们的关系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把生活中的一些情绪带进工作,因私影响工作这点让我很不满。”谭斯航正在处理文件,连头都没抬就对谭影说。

谭影只是站着听训,直到谭斯航训示够了才放他出去。回到办公室,谭影更没有心情工作了,真当他是圣人了,不因私事影响工作,这怎么可能!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谭斯航还老出现在他面前,提醒他那个三天的约定,这还让他怎么工作。

一天终于结束,下午下班谭斯航依旧载着他去了昨天去过的超市。和昨天一样,谭影只有推着推车跟在后面的份,昨天谭斯航还问过几次他的意见,今天吃过教训的谭斯航全程没再问过他。买完菜他们回到家,时间比昨天早多了。谭斯航套上围裙进了厨房,谭影的视线一直胶着在他身上,昨天因为帮不上忙被谭斯航嫌弃,都没注意到谭斯航做饭的样子,今天不用他帮忙,又无事可做,他干脆一直看着谭斯航的身影,连视线都不挪开了。

估计没看过的人是不会想到谭斯航也有这幅模样的,格子纹的围裙套在身上,里面只有一件衬衫,还卷起了袖子,这样子和白天在公司里训他的人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白天的冷淡被厨房弥漫的饭菜的香气掩盖,灯光下,谭斯航的五官看起来都变得柔和了。

谭斯航炒完菜打算叫谭影进来端,他刚转过身就看见谭影盯着自己,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咳了一声,谭影才回过神,“把菜端出去吧。”并没有计较谭影盯着他看的事。

晚饭吃的很安静,谭斯航给谭影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考虑,一顿饭吃完,他都没有再和谭影说什么话,也没有催促他下决定。谭影吃完饭后就回去了。

和昨晚一样,他没有一点睡意,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如果不答应,谭斯航叫他从他眼前消失,那么,他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如果答应呢,做一个人的替身,还是个女人!这该多么可笑!时间已经过了一天,再有两天就要给谭斯航答复了,谭影思考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工作还是会分心,但没有出过错。下班后两个人买完菜回家,依然只有谭斯航一个人在厨房忙碌,谭影在外面看着,只是饭做完后谭影自觉地进去开始端菜,出来摆碗筷,谭斯航看他的眼神终于多了点满意。饭桌上,谭斯航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但谭影看的出来他在等着他的回答,而且他根本就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时间越临近谭影就越睡不着,想起谭斯航那一副笃定他会答应的模样,突然心中有些悲凉。这一段时间,他和谭斯航之间和平的假象差点连他自己都迷惑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放过他的呢?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安逸,让他不自觉地忘掉了什么,他这个罪人有资格做选择吗?他除了答应还能怎么选?让他永远离开不再见那个人,他做的到吗?答案全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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