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个周，因为某个学霸整整一个月泡在实验室，没有换衣服加上洗澡，结果跑到自己卧室搞得一团糟，于是肖袂的火山喷发了，狠狠地数落了一顿林海，勒令在把自己收拾干净、把欠账还清之前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然，肖袂的气发得快消得也快，一星期没见，倒是让他怪想的。

肖袂番外（三）

（5）月下美人

于是肖袂蹲下来，看着林海小声问道，“喂，没事吧？”

“我可以认为你在关心我吗？”明明很暧昧的话被他一说却有种阐述论文的蛋碎感让肖袂的脸上冷汗直流。

“算了，不逗你了，今天晚上正好你没有当班——”林海站起身拍了拍，自顾自拉了肖袂站起来，回过头咧着嘴巴笑了下，“领你去看美女去——”

“啥……啥？”肖袂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喊道，“你看毛线啊？”

“No、no、no——”林海举着手指在肖袂面前摇了摇，眼里满是调侃的神色，“可不是毛线呦，是相思——”

……

肖袂表示，这个林海真的不是别人假扮的吗？！

医科大学虽然不像综合类大学有着专门的体育生训练场地，不过，网球馆羽毛球馆这样的基础设施还是很健全。

林海带着肖袂去的就是平时他们经常去的羽毛球馆。

“球馆不是晚上就关掉了吗？今天怎么门都没有锁？”肖袂不解地看着空荡荡的。

“所以说天人不可貌相，要是随随便便就被别人看见，音乐系神秘系花的名号可就不是那么好得的呦。”林海一脸淡定地看着羽毛球馆大门说道，这么不和谐的事情在他的表情下就像是去图书馆看书那样正常。

“好了好了，肖袂，快点走啦。”林海大咧咧地拉着肖袂走进了球馆的大门，与此同时，肖袂心里却一种奇怪的感觉的慢慢浮现，心脏也是像是第一次向女生告白似的砰砰直跳。

“喂，林海，我们——我们是——”肖袂本来想问问就是是来干什么的，却不想林海竟然直接竖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巴上。

“嘘——”林海眼神中充满着戏谑，像是期待着一出好戏似的，“别出声，跟着我。”

二人并没有直接进入球馆中央，而是沿着球馆侧面的观众席的楼梯上到二楼，历史悠久的球馆，楼梯上铺的地板已经开裂，踩上去吱嘎吱嘎作响，墙壁也带上了发霉的气味，原本就讨厌这里的肖袂感觉更是难受，于是只好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

“你敢不敢不整天动手动脚的？会让别人以为你缺妹子缺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为什么要和你大晚上来这里？我觉得窝在家里看动漫更——更——”

肖袂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来到观众席，林海侧身，眼前之境几乎让他窒息——

月光真的像是水一般，咕噜咕噜地从球馆天顶的天井倾泻而下，在半空中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散开化成一道一道的银光，盘旋着下落。

“好美——”肖袂迷迷糊糊一般朝着它们伸出手，触及之处，一片冰凉，肖袂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观众席的栏杆边，低下头，一个黑发女子静静站在如水的月光中，银色的月色倾斜，将她的身形映得隐隐约约。

“想看看她的正脸吗？”林海唇中的热气扑在耳侧，肖袂傻傻地点点头，于是，在林海一丝诡异的笑容中，杀气四溢！

“碰！”

随着一声巨响，肖袂活生生的被林海拍到了女生脚下，身体撞击地板时发出的巨响，几乎让肖袂吐血。

“林海！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敢把老子直接丢下来！”肖袂怒火中烧，爬不起来也要张口大骂，却见仍在观众席上的林海只是挥了挥手，眼角向上挑了挑。

肖袂顺着他挑眉的地方看去，一张有些模糊但绝对是个大美女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了？背很疼吗？”

轻轻柔柔的声音瞬间让肖袂忘记了身上的剧痛，只顾傻傻的看着面前的女生，他说不上她哪里漂亮，甚至他连她的相貌、她的衣着统统似乎都看不真切，她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银光中。

可肖袂没有由来的相信，她绝对是个美女。

“要我帮你吗？”还是那种轻柔的似乎溪水流动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好奇，些许惊讶。

肖袂的脑子已经完全混成了一锅粥，面部表情更是除了傻笑就是点头。

女生把手放在肖袂的胸口处，无数月光涌入她的手心，再洒落下来。

“咦？”女生歪着头，瞪大了眼睛，模糊的眼里带上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伴着渐渐清晰的脚步声从球馆的角落传来。

“没有用的，相思小姐。”

……

“你认识我？”

“你是相思？”

二人说完又倏地相视一眼，相思似乎笑了下，肖袂的脸色再次变成西红柿的颜色。

“额……我说二位缠绵可不可以换个地方——”涂青玉一脸受不了地搓了搓身上不存在鸡皮疙瘩，忽又换上一脸的调笑看了眼身边沉默的式神，揶揄道，“二缺肖你家面瘫枫在这里，注意下场合。”

……

轩辕枫自然不会理会这个没节操的女人，忽略掉某个二缺“涂老鸨！你不要歪曲事实，坏我清白”的明显底气不足的争辩，直接走到相思这个被月色笼罩的女人面前。

“是你让银流不回到月亮上，以至于到处伤人。”直接的陈述句，眼神一下子变得清冽。

“相思小姐这么纯洁善良怎么会做这么……不、不好的事情。”肖袂挣扎着想要为她辩驳，没想到相思却按住了他想起来的身体，低下头冲着他笑了下，“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我还是要感谢你这么看我，不过，的确是我不让银流们回到月亮上，轩辕大人。”

“相思小姐——”肖袂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的哀伤，不是那种撕心裂肺，而是一种就像是月色一般冰冷，刻板的哀伤。

她就是月亮。

肖袂此时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想法。

“理由。”轩辕枫的声音并没什么改变，还是那种行将就木之人，濒死的苍老。

“它们只是太寂寞了。”相思双手合拢放在胸口，张开时一弯月色掬在手中，轻轻一挥，放化成无数流光，像是流星一般，环绕在体育场中，相思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不忍，“它们生活在孤独的月亮上面，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忍受着无边无际的寂寞，就算偶尔从月光中跑出来，依旧是孤身一人，因为它们的到来只能伴着伤害。”

相思看着轩辕枫，仿佛想要恳求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月色就这样又像是水一般倏地回到天幕之上，没了月色的环绕，相思身上的模糊的感觉随之消失不见。

肖袂这才是才发现，相思的面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丽，最多也只是清秀罢了，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看起来已经发旧的材质，牛仔裤更是已经浆洗的发白。

“它们伤人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那些人曾经蔑视过我，它们——没有恶意的。”相思有些呆滞的望着从天顶的漏下的月色，终于忍不住的哽咽起来。

“所以我们从来不曾责怪过你什么，也不想心怀叵测的人发现这件事。”轩辕枫说到这里自然而然地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肖袂，那眼神，直接说了一句话，‘你就是那个心怀叵测的家伙。’

“你才心怀叵测！你这个面瘫！天知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坏主意？！”肖袂涨红的脸就没消下去过，恶狠狠地瞪着轩辕枫，却被涂青玉认为那是抛媚眼从而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二缺肖——哈哈——你抛媚眼的功夫真厉害！哈哈——”

无数黑线从众人脸上垂落下了。

这个女人是负责搞笑的吗？

抽泣中的相思终于一边忏悔者自己的罪恶一边忍不住恶毒地想着。

轩辕枫同样在心里无数次地咒骂那个只知道接客挣钱的笨女人，顽强地保持着自己庄严（面瘫）地形象，看着相思接着说道，“寂寞是它们从出生便被定下的命运，世上一切皆为公平，它们有着万物不可企及的高贵和强大，所以它们在高处瑟瑟发抖，而你的怜悯对于它们来说，毋宁是一种毒药，没有了月气为生，它们终会力量枯竭，而你，也终会失去它们。”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问出这话的，不是相思，却是已经退去了潮红的肖袂。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肖袂偏过头，看着轩辕枫暗灰色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而轩辕枫只是转身，背着她，向着涂青玉走去，不发一言。

……

很久以后肖袂仍然在想，当年的这场闹剧里，这些人究竟都扮演着什么角色大林究竟什么时候拥有的能力？自己真的是在灾难之后才获得的能力吗？涂青玉为什么会出现在重庆？谎称的天师式神真是只是权宜之计？古神话里的银流和目前的状况有什么联系？等等一连串的问题都在肖袂脑子里发酵，然而这些东西都是每个人闭口不言，只能自己一点一点去发掘。

“肖袂！”

“老肖！”

看着面前正等着自己的两个人，肖袂握紧了手里的刀，笑了下，“马上就来！”

第三十三章

当我和彩霞聊天结束的时候，夜色已经相当深了，夜风吹过，挽到肘部的衬衣袖口下，露在空气中的小臂迅速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这才不到9月份，怎么这么冷？”眉头不由得皱起，我抬头看着夜空的上弦月，正被一层薄薄的光环笼罩着，有些奇怪的嘟囔道。

在进了指挥中心的第一天就量身裁了几个人的衣服，现在身上穿着的都是高分子材料制成的恒温衣，就算小臂露在外面没有衣料遮蔽也不该是这么冷，这可是夏季气温经常达到40度的四川！

不得其解只能回了病房休息，没想到第二天起床，窗外正飘着雪！

虽然雪不是很大，大部分落在地上就化成了水，可这也是活生生的雪！在四川！8月份！

下到楼下就看到不少人正一脸惊奇的仰着头看着天空，肖袂告诉我他活20多年只见过一次雪，可想而知这些人看到雪是多惊讶，要不是现在电力供应和通讯还没有复原，现在一定是各种手机相机齐上阵，朋友圈疯狂刷屏的节奏。

更令人惊讶的是现在的气温明显不到零下的程度！甚至算不上冷！几乎每个人都穿着薄衬衫或者病号服之类的到处晃。

这是谁又有了冤情？八出冰花？

笑了下忽略掉这个不靠谱的玩笑。

冤情？

连执法部门都没有了，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人定罪，怎么可能还有冤情这种东西？

去医院的食堂领了一杯豆浆，拿到手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凉透了，现阶段指挥中心还没有恢复正常的生产活动，纸币虽然仍然是一般等价物但几乎没有人使用，所有的衣食住行由指挥中心统一提供。

其实指挥中心内部在之前是有正常的生产贸易活动的，指挥部、外勤部、内勤部、科技部和武装部五部十三组各自承担不同的责任。

指挥部一部一组，负责整个指挥中心的人员调度，发布指令等，相当于大脑的作用。

外勤部二、三、四，三个组则负责指挥中心与外界的交流，包括物资的采买和流通，信息的交换，中心的建设等等，可以说是指挥中心五官和四肢。

内勤部五、六、七，三个组负责基地内部的管理，人员的调动，物资的分配，相当于指挥中心的内脏。

武装部顾名思义，八九十三个组承担基地的安保工作，同时也是处理特殊事务的必要成员，是指挥中心的免疫系统。

科技部十一、十二和十三以黑科技为主，致力于研发各种危险可怕的科学技术，掌握核心科技的他们进可杀人于无形，退可救死扶伤于危难，实则杀人放火居家旅行的必备。

五部十三组相互合作相互制约，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才逐渐走上了正规，形成了国家内部的紧急避难所，因为变异人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而藏在暗处，以备在特殊时刻这股力量可以出奇制胜或者保存住最后的火种。

不曾想，在人类自我毁灭之前，大自然首先采取了举动。

指挥中心已经发出招聘通知很长时间，涌入的难民量巨大，基地原有的人员不足以支撑，奈何在这种类似大锅饭的情况下，只有少部分志愿者参与进来。

“又是凉的！这天天吃凉的谁受得了？！”

“就是，天天给我们吃凉的还要我们干活？！真是美的他们！”

“就是！就是！这下雪说不定就是老天看这群狗屎不爽！”

“早晚有天这群贪污腐败的玩意得死！看哪天把老子惹毛了！剁了他们！”

……

“咕嘟！”

一口气喝掉最后一口冷豆浆，把可回收杯放在回收处，那里，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可怜的杯子。

从食堂里出来，雪没有见小的样子，反而开始洋洋洒洒起来，温度到反而却热了起来，更奇怪的是，地面的雪不再融化开始积了起来，待我从医院后面的食堂回到医院正门的时候，地面上的雪已经有了薄薄一层。

医院大门，江央群佩站在台阶上看着天空，刀削般的脸上是深刻的凝重。

江央群佩伸出手，一点雪花落在指尖转瞬成刃！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大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江央群佩，他深邃双眼闪过一丝挣扎，冲着我点了点头。

“我是硅基生物也就是硅循环，可以利用抽出中的共价化合物中的硅形成硅单质，你没有记错。”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淡淡的补充道，神色有些难看，眼睛下面是明显的青色，胡茬也钻了出来，领侧的微型对讲机传来声音。

“江央组长，江央组长，车已准备好！车已准备好！”

……

“来吧，阔别已久的组长会议！”江央群佩叹了口气，一把扯过我的领子，领着我朝着车库走去，一句话打消了我的抗议，“下次出门不带对讲机禁闭处理！”

……

切！

……

上了不远处的小金杯，发现肖袂富美彩霞和小剑修四个人也在，富美的情绪不是很好，坐在彩霞左侧靠在车窗旁，看着车外，看见我上来才笑了下，肖袂坐在另一边的车窗，兴致倒是相当不错。

“大林！你没死呀！”

肖袂你不说话其实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剑修大敞四开地坐在中间，仰着头看着我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居然有种霸气侧漏的感觉，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车上还有几个生面孔，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干脆坐在江央群佩旁边，这些视线才不见。

一路无话。

指挥中心的占地面积还是相当大的，指挥部位于中心右上角两个湖泊之一的桃湖中间的岛屿，倒是别致的很。

下了车的时候，雪已经在地上有了小小的规模，四川夏季常有的温度已经开始逐渐显示出威力，同车穿着普通衣服的几个人已经多少出了汗。

天空也是晴朗的很，阳光下飞驰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