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有痞(三)——寒梅墨香
寒梅墨香  发于:201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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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支书看着杨树,他把桃树枝拽过来,不管大小个,一股脑的全都摘下去,都丢到筐里,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杨树赶紧就采摘个大的红的品相好的,不再把小青桃也都摘下来,这样的桃子卖不出个好价钱,基本上都是拎回家各家分着吃了。

二三十个工人每个人一棵树,好在树不高,站着就能摘到,就挑选个大的桃子,动作也很快,一会就能摘完一棵树,筐也不移动了,满了直接放着。

“那边有盖子,摘满一个就用盖子盖上!”

杨树怕下大雨把桃子砸坏了,赶紧告诉工人盖子在哪,有工人跑去拿筐,盖子,其他人就手快的继续采摘其他的桃树。

风吹得更大了,裹着雨点砸下来。

“村长,风大起来了,咱们摘得完吗?”

工人有些不想摘了,这就下雨了,再摘下去肯定淋个透心凉啊。

“能摘多少摘多少!”

“来的人太少了,光靠我们几个也摘不了多少啊!”

工人一边摘一边看着天,风越吹越大,桃树疯狂摇晃着,一个个桃子啪啪往地上掉落,看着一个大桃子掉在地上,都心疼。

杨树赶紧蹲下去把掉落的桃子捡起来,看看没有摔坏,再放进框里,这磕碰了下肯定容易变坏。

第二百二十八章:我的桃园啊

天都黑了,注意力在桃树上的时候,天气暗淡的就像是今晚张灯时分,抬头一看,云彩都变黑,黑压压的乌云低得很,就像在头顶,乌云翻滚着,像是大海的怒波,一道道闪电在黑云里闪烁,随后就是惊雷炸开。

“唉呀妈呀,猪八戒来了吧!”

工人吓了一跳,这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这天气咋就变这样了啊。

说这话呢,风云变幻的速度特别快,电闪雷鸣!

“可了不得了!这是啥天啊,漆黑麻瞎的。快快,别摘了,先去小屋躲躲雨!”

怕桃子被偷,果园里有七八个小房子,那几个六十几岁的老大爷白天默认的都在这。

老支书一看打雷闪电的,这天气太凶势了,不是下一场雨那么简单啊。

“快快,都去小屋躲躲!”

老支书这么一说,工人谁也不干了,转头就往小屋跑。

爱咋咋地吧,这天谁也不敢在外边呆着。

这时候一道闪电劈下来,咔嚓一声,感觉南山都抖了几抖。

大风袭来,挂满桃子的被大风吹得剧烈摇晃,刚才被风吹的只是桃子掉一个掉一个,这么刮风,桃子是纷纷掉落。

“小杨!过来躲躲!”

众人纷纷躲闪,回头一看,杨树还站在树边快速的采摘。

老支书对着杨树吼着,赶紧回来,这天气太凶了!

杨树听见了,可他看到这掉落的桃子,实在是心疼,这不是桃子,这是钱啊。

一百亩的早熟桃子卖了那么多钱,这五十亩的桃子也几十万啊,着急没来那么多人帮忙采摘,上火暴风雨来得太快不给他时间采摘,只想最大能力的减少损失了,不是没下雨呢吗?还有时间啊。

手上的动作加快,采摘完一筐桃子,去找盖子,这时候,暴风雨真的就到了。

狂风夹着雨点,砸在身上特别疼,大雨唰的一下就降落,就跟瓢泼的一样,单衣单裤一瞬间就被淋个透。

工人老支书对着杨树大喊着,快点快点!

雷声更响了,闪电更耀眼了,雨势更大了。

杨树的镜片被雨水冲刷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盖上盖子,一道惊雷就在头顶炸开。

转身就往小屋跑,脚下一滑,啪叽一下就摔倒在地,溅起不少泥水,赶紧爬起来,冲进小屋。

从头往下滴着水,彻底湿透了,站在屋里地上就是一滩水。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这不是作死吗?这么大雨,再把你淋个好歹的。”

老支书气得一直数落他。

杨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能抢回点就抢回点。”

“这也没有把毛巾给你擦擦,快把衣服脱了拧拧水。”

杨树脱下上衣,一拧水,哗哗的了都,老支书数落着杨树,工人看着外头。

“艾玛,不好了,下雹子了!”

雨势非常急,溅在屋檐上树叶上哗哗的,可这动静不对啊,哗哗的雨声里,夹杂着劈里啪啦的声音。

赶紧扑到门口去看,黄豆粒大小的冰雹倾泻而下。

砸在桃树上,桃子根本经受不住这些冰雹的砸,劈里啪啦往下掉,每一个桃子都被砸开了,不管是中熟桃子还是晚熟桃子,这么一会功夫,掉了一地。

“我的桃子!”

杨树喊了一声就要跑出去,桃子啊,他辛辛苦苦栽种了桃子啊,好不容易挂果了。

老支书一把按住他。

“这时候出去把你砸的满头包!老天爷不让你今年赚大钱,就别勉强了!你出去有啥用,等着!”

眼瞅着,那些桃子落在地上,一会功夫,地上就一片了,树下,地上,水渠里,随着雨水桃子到处翻滚,春天桃花瓣落了一地,那叫落英缤纷,残红一片,美不胜收。可当桃花变成桃子,变成很快就能换钱的桃子散落一地,就像把几十万块钱,扯了撕了洒在地上一样。

通红的桃子,没成熟的青涩桃子,半成熟的泛白的桃子,拳头大小的桃子,和馒头差不多大小的桃子,就这么掉在地上,中熟桃子因为快成熟了,这时没有那么坚硬,冰雹砸一下就是汁水横流。

地上满满的一片残落的桃子,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所有人都目睹着,看着一个个桃子掉落,心疼的都快麻木了。

有的人别过眼去,看不下去了,太可惜了。

杨树的头发往下滴着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就像他在哭一样,哆嗦着嘴唇,看着桃子掉了一地,脸都苍白苍白的了。

可老天爷似乎这场暴怒没有结束,反而愈演愈烈,冰雹变大,黄豆粒大小的冰雹变成了乒乓球那么大,啪啪的砸下来。

年前栽种的桃树,虽然挂果了结的桃子很多,长势很好,可那还是一年不到的桃苗,桃枝很脆的,桃子砸落不算,桃树叶子纷纷掉落,桃树咔吧一下掉下来,眼看着好几棵桃树苗的主干被砸折,风一卷倒在地上。

一地的桃子看不见了,被桃树叶子掩盖起来。

“这不让农民活了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场冰雹,长势良好的玉米肯定被砸坏了,大风,玉米是不是都倒了?倒了那还怎么抽穗结玉米?

每个人脸上都非常凝重。

杨树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地的桃树叶子,桃枝,都动弹不了了。

暴风雨持续一小时,将近十多分钟的冰雹袭击。

雷声过去,电闪散了,乌黑黑的天变白,暴雨变成蒙蒙细雨。

老支书赶紧出去查看情况。

所有人都出去了,看这个桃园满目疮痍,摇头叹息。

春天桃花盛开啊,他们卖了第一批的桃子,这个桃园给西山村带来很大的希望,一场暴风雨,毁了差不多一半。

杨树蹲地上,扒拉开桃树叶子,捡起拳头大的桃子,哆嗦着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南山的桃子特别甜,可惜,被砸的好几个坑。

伸手捡起一个大拇指粗的桃枝,崭新的桃树上还有一颗青桃子,就这么折了。

抬眼过去,中熟的桃子七七八八都掉了,晚熟的桃子也没多少,就这么一看就有十几棵桃枝连根断了。

一年的收成啊,他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把这个桃园弄到这种程度。天天来山上,第一个桃树就跟他儿子差不多,挨个都摸过,浇水施肥,喷洒农药,研究果树疾病,东奔西走找客户,眼看着都能还钱了,盘算着用卖桃子的钱怎么改善西山村,这下,全毁了。

杨树一屁股坐地上,也不管地上有多少泥水。

抓着桃子,抓着桃树枝。

嚎啕大哭。

“我的桃树,我的桃子,我的桃园啊,都没了,都没了啊!”

心疼死了,心疼的都快滴血了,这一年的辛苦都白瞎了。

他还想着桃园赚钱了,把容刚那四十万还给他,他知道容刚脾气倔强,不会用他爸的钱,怕他周转不开。他还想着赚了钱就给村里的小学修修,他还想着弄一个大一点的广场让村民活动,弄个图书室啥的。

都没了。

他知道他没出息了,坐地上嚎啕大哭他真的挺没出息的,可他真的心疼啊。

靠天吃饭就这么难,大旱大涝,冰雹狂风,就不能天随人愿让他丰收吗?

谁不心疼啊,工人们也是手足无措,老支书最理解杨树付出多少辛苦,再怎么能干也是个学生伢子,刚毕业的,一直以为努力就有回报。可没想到这种果园庄稼,不是那么一回事的。

可以很努力的上不,考取好学校,可以很努力地上班,赚钱过好日子。很努力的经营桃园不见得一定能丰收。

种庄稼果园,是老天爷说了算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村长不哭站起来抗住

老支书拍拍杨树的肩膀。

“别难过,这点打击都受不了怎么行啊,不哭了啊,让别人看去了笑话你。”

“我的桃园啊,都这样了!”

指着这一地的残枝败叶烂桃子,心疼死了。

“这也没办法不是。桃枝砸折了明年还能长出来。今年没有大丰收,但是咱们第一批桃子卖得挺好呀,中熟桃子估计是损失了,晚熟桃子赶紧检查一下,总有残留的,减产不是绝收。第一年有这个成绩就不错了,你就当今年结的果子不多,明年后年进入丰产期了,所有损失都补回来了。”

“我还想给村里建图书馆,我想给村民交医疗保险,我想好多福利,这下全没了。”

杨树摘下眼镜,擦着眼泪,抽泣着。

“我就是想让咱们村条件改善,不管是年老的年轻的大人小孩都能在村里过得特别舒服。小孩上学有安全教室,能和城里小孩玩的一样,老人能健身长命百岁。不用担心养老不是怕因病致穷,咱们村环境好了,住得好了,就像桃花源一样,不再让人说是山沟沟,是后花园,让其他村的人羡慕咱们村。我打算的特别好,怎么就这么难啊,早知道今年有冰雹,我今年就种萝卜减少损失了。”

“村长,你为了咱们村好,我们大家伙都知道。一年不成那就两年,只要你在这当村长,我们就相信有好日子。”

工人村民有些动容,城里娃子,他为了啥呀,一心一意的扑在西山村,因为这一场冰雹,嚎啕大哭。

不觉得可笑,也不觉得他太没出息,而是觉得,心疼。

心疼杨树煞费苦心,心疼他的这份努力。

“村长你别着急,你想给村里怎么谋求福利肯定会实现的,我们也不急,都有耐心等下去。”

“一口吃不了胖子,咱们慢慢来啊。”

老支书和村民扶起杨树。

“村长,我们都和你干,你带头我们跟着,不管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损失不怕,咱们想办法找补回来。”

“小杨,时间一大把吧,你和我一样在村里干几十年,咱们西山村会成为第二个华西村,绝对可以。”

“对对,村长你可别哭啦,大小伙子了。”

“找不上媳妇儿啊。”

杨树抽泣一声,冷静下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了,村民调笑着,年轻,没经历过多严重的打击,正常。

“眼下咱们赶紧收拾收拾,看了看损失。”

“把地上的桃子捡起来,没有砸坏的放一块,还可以卖钱。没成熟的青桃子放一起,砸烂的了就找塑料袋装起来吧,算算咱们村有多少户,每家一袋吧。”

能有啥办法呀,这是天灾,只能减免一些损失吧。

工人下山去找帮手,这是一百多亩的损失,地上那么多桃子,现在天气热,地上湿气得,桃子掉地上了不及时收拾起来,第二天能烂一大半,哪怕就是没坏的桃子都能腐败变质,到时候南山弥散的可都是腐败味道。

进村,工人长吁短叹。

“这场冰雹把村长都急哭了,大小伙子要不是真到这份上,他也不至于哭啊,损失太严重了,村长也是为了咱们村好,赶紧的都上山帮帮忙吧,要是收拾不起来村长那个小身板儿还不急出病来呀。”

谁都不是瞎子,村长做了一系列的改善,西山村脱贫致富了,没想到一场暴雨会有冰雹,没有上山帮忙,这损失严重了,村长急哭了,村民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南山的桃园所有收入支撑西山村的所有费用,还会把赚到的钱平分给各家各户,村长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西山村。

没有人说杨树哭了太没出息,年轻不经事,扛不住压力,反倒是都挺不好意思的,穿着水靴拿着小筐,呼啦啦都上山去。

这次不是大丰收的采摘,而是善后,到了南山一看,都皱紧眉头,太惨了。

杨树穿着运动鞋,那鞋子早就被雨水泡了,踩一下鞋子里都能渗水,浑身上下都湿了,还有不少泥点子,正拖着一个筐,从泥水里把桃子捡起来,湿答答的沾了泥巴他就在身上蹭蹭,蹭掉了泥巴再小心翼翼的把桃子放进筐里,筐子一点点的便沉了,咬着牙也挪动着,脖子上的青筋都能出来了。

小脸刷白,衣服贴在身上,终于看见他有多瘦了,肋骨一条条的,弯腰的时候都能看见脊椎骨上边的关节。

大学生,城里人,小半辈子都没下过田,没有挥动过铁锹。西山村条件艰苦,住在村委会好几个月,东家长西家短什么矛盾他都要管,总看见村长温和的笑着,看得见西山村用一种快速的方式改变,可谁看见过他为此付出多少努力呀。

假如他们没有上山帮忙收拾烂桃子,村长是不是就自己把这几百亩的桃子收拾了?那是多为难着急,才会大哭一场,哭完了还要继续干活?

村长不容易,都看在眼里。

不再嬉笑打闹着欢声笑语,桃园里每个人都心情沉重,听着指挥,没有砸坏的放进筐里,小心点不要再磕碰了,青桃子堆在一块,烂桃子放进塑料袋。

上次还有人摘个桃子吃的,眼下谁也吃不下去了。

越堆越多,青桃子多的就像一座小山,烂桃子也是一大堆了。

完好的桃子也就那么百十来筐。

早熟桃子一百亩,这是中熟桃子和晚熟桃子在一块二百亩,看堆成山的桃子,谁不心疼啊。

好在晚熟的桃子没有成熟,青蒂和桃枝紧密相连,就算是狂风大作,冰雹这么砸,树上还有残留的,特别坚强的挂在树枝上,差不多还有百分之四十挂在树上。

中熟桃子损失就严重了,即将成熟,就这么几天就采摘了,雹子砸一下就掉,砸一下就是一个坑。

桃山,就按照上次卖桃子的重量来算,上次卖了四十万斤,那是一百亩的产量,这次损失没那么也有二分之一这样。

杨树以为砸烂的桃子西山村每家一塑料袋就能分了,可这么一座桃山,摆在眼前,全西山镇的人都开始吃,也吃不完。

还有那么多青桃子呢,没成熟的青桃子总不能丢了吧。

摘了眼镜,擦擦眼睛,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不知道哪个年轻人按了手机,杨树擦眼睛,无奈的看着这成了山的烂桃子,红着眼圈,苍白着脸的样子就被拍下来。

谁也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了,看着杨树,希望他有个办法。

“这要是少,一家分那么一塑料袋可以拿回家放点白糖做成桃罐头,这么多可咋整啊。”

是啊,他们要把这么多分量的桃子做成桃罐头,估计西山村几年都不会有人去买罐头吃了。

“我有办法了。”

杨树灵光一现。

“老支书,咱们换衣服找罐头厂去。”

他们村消化不掉,可以找罐头厂啊,卖给罐头厂也能换来钱,价格虽然不如买给水果商那么高,可也能换来钱。

急急火火的赶紧下山,来不及洗澡了,换了一身衣服老支书就到了,上网查一下他们市有没有罐头厂,打电话给钢厂,叫来一辆车,送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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