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有痞(二)——寒梅墨香
寒梅墨香  发于:201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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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赶紧跑出去,换一首,换一首菊花爆漫山。这首歌还比较合适。跟一群老大妈跳广场舞去了。

容刚这边闷了米饭趁热挖出来做蛋炒饭,剩下的米饭放水熬粥,小咸菜放了些香油炒香的芝麻,把跳的特别欢的杨树喊回来吃饭。

刚坐下,大胖二胖的车就停到门口了。

“刚子,刚子!”

着急的就跑进了容刚的家,容刚嘱咐一句你自己吃,站起来刚到堂屋门口,大胖二胖就进来了。

“你快去看看吧,南山那边出事儿了。”

“这没开采的能出什么事儿啊。”

容刚让他们进屋,能出什么事儿,南山又不能按上轱辘给推走。他们手续齐全,政府也找不到他们的错。

“嗨,你是没看见啊。我们把设备往山上拉,往山上一看,漫山遍野的都是桃树苗。这才几天的功夫,山上怎么都种上了桃树啊,他种了桃树我们怎么开采啊,现在都是退耕还林,这桃树一种,上头来人说咱们这是破坏果园,真要下令封了,那咱们就没法开采了,你赶紧看看去,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么多桃树啊。这不是给咱们找麻烦吗?”

杨树一听,脸都埋进碗里,死活不抬头。

八万棵桃树,哪来那么多地方啊,他就,把南山种的差不多快满了。一座南山他种了四分之三差不多。

“桃树?”

容刚有些不明所以,南山的果园早就砍得所剩无几了,他三天前走的时候,还啥都没有呢,这怎么冒出这么多。

“看样子是新种的,你赶紧想想办法,万以上头来考察,说南山是大片果园,铁矿不能开发,要支持农业种植业的,那几十年都不能动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现在可是支持农科发展的时候,都在呼吁不能用环境换取工业的发展,哪一个批文下来,潭门的铁矿山就只能隔着,等待果园什么时候没了,什么时候在开采。年前就有一个这样的事儿,连绵几座山头都被一个人买了,可惜上面有大片的森林,农业局愣是扣着不让开,那山就只能修建庙宇当做一个小型的旅游的地方。

就因为有这个前车之鉴,大胖二胖着急了,趁着上头啥都不知道呢,趁着这事儿没有闹大,赶紧的解决了。

容刚看了一眼杨树,他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

为啥平白冒出这么多桃树?他的八万棵桃树都种到自己的山上了。

啪的一拍桌子,杨树吓得一哆嗦。

“到底怎么回事儿,说!”

“我,我那个就是,种不下了,三百亩闲置用地种不了那么多,我想,你的南山开采业不会那么快,就,就种上一些。等你的开采到了桃树这边,你砍了就成。其实我没栽那么多,你说十年内开采不完呢,我就种了一半的南山,这五年的时间,桃树能创造不少的利润,对你也没啥影响,就,就……”

毕竟是他理亏在先,杨树赶紧站起来拉拉容刚的袖子。

“我真不给你找麻烦,我就是看那块地闲着太可惜。到时候你给砍了一样,不会找你要树苗钱的。你想呀,五年内,这几千棵桃树就能把化肥农药的钱都赚回来了。收入更多了呀。对你也没影响啊,你就让他们长着吧。”

“哎哟,我的村长啊,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就因为南山没有果园了,我们才敢购买开采,如果上面种了果树,不要说开采,大面积的砍伐都要去林业局办证。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我们这操持着开采,你这跟我们对着干种果树,你不让我们大货车走村里怕有危险,成,我们修个辅路,绕开村里。挨着谁家田地了我们都赔偿了,啥都准备好,你在这起幺蛾子,啥意思呀,我们钢厂怎么就对不起你了,你这么给我们找别扭。”

大胖再也不跟弥勒佛一样笑呵呵的了,这不是摆明了作对吗?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们赚钱啊,万事俱备东风吹起,我们这都起航了,你往大海里扔石头阻拦,这叫啥事儿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

“村长,平时你也不这样啊,挺好说话一人,这是哪对不起你了你说呀。干嘛这是。”

“我没,真没给你们制造麻烦,我就是看那块地挺可惜的,容刚……”

面对大胖二胖的指责,杨树有些手足无措,真不是这样,就是看扔着怪可惜,真不是故意给你制造麻烦。

容刚一把抓过杨树的脖领子,凑近了,咬着牙看着他。

“你在山上种了多少棵桃树。”

“五,五千棵。”

“五年之后,你觉得这些桃树会有多少立方?”

杨树摇头,他不知道,这五千棵树会有多少立方。现在看着很小,五年的时间枝叶茂盛,开花结果,具体长多大他没有概念,会不会直径三十厘米?这些他都不知道。

“森林法第三十二条规定采伐林木必须申请采伐许可证,按许可证的规定进行采伐;农村居民采伐自留地和房前屋后个人所有的零星林木除外。这个零星树木指的就是不超过七十个立方,如果超过七十立方,判刑三到七年。”

攥攥拳头,忍着不给他一下打醒这个浆糊脑袋。

“五千颗桃树长大之后能不能超出七十立方?”

杨树傻眼了,他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大面积砍伐需要这么多手续,还要负担法律责任。

“绝对超出啊,那是一片啊,五千棵?私自砍了绝对要坐牢的,村长啊,村长你就是……”

大胖一跺脚,你就是坏事源头,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容刚狠狠摔开杨树,把他推到餐桌前,杨树退了几步一下撞在餐桌角上,疼得岔了一口气。

抓起一个盘子啪的摔在杨树的脚边。

气的抬起拳头,又放下,看着他那吓白的脸,仓皇的眼睛,下不去手。

“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啊,你他妈是不是看我活的太舒服了,我给你跑款子支持你修路,我给你联系王卓种桃树,给你各个地方找福利,我他妈支持你的事业,你就这么对我的?趁我不备背后捅了我一刀?真想让我蹲进去啊。你他妈的对得起我?我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你就这么对我?是不是我进去了被罚款了你就能高兴?杨树,你他妈有心没有?你的心让狗吃了?”

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脾气越爆,前后都想想去,我咋对你的,妈的你就这么回报我?

“我让你在村里折腾,还告诉你了种那三百亩的果园,你还知道我南山马上就开采,你啥都知道你还明知故犯,捏着鼻子跟我对着干!我他妈容刚处处对得起你,你呢,你怎么对我的?”

杨树第一次被骂得这么惨,容刚真的气急了,指着他的鼻子,气的手指头都哆嗦。

“我没想那么多……”

真没想这么多,就觉得浪费。

“还他妈狡辩!那是老子的山头,我就让他长野草那是老子的自由,关你屁事,用得着你这担心浪费,我他妈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对你你都无所谓。就整天琢磨占我便宜怎么背后捅我一刀,行,老子告诉你,你赢了,老子让你这一刀捅得快气死了!”

大胖二胖都不敢出声了,容刚真气急眼谁敢往上凑。那不是等着被人骂死吗?

看看村长,扶着桌子站着,耷拉着脑袋,脸刷白,可怜,但是也够可恨的。

所有指责的话,看见他这样,都只能长叹一声,哎,你咋琢磨的啊。

更多骂人的话,容刚都到嘴边了,还是没说出来。

一把抓汽车钥匙。

“杨树,用你的脑子琢磨一下,老子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对我的。我眼珠子瞎,没想到身边人会挖坑把我卖了。”

转身出去,这口气还是顶着,挥手把门口的一盆君子兰打落在地,泥土花盆碎了一地。

杨树一哆嗦,容刚头也不回出了门,大门口围了不少人,容刚越吵声音越高,很快就吸引了不少村民围观,这又是跟谁喊呢。

容刚阴沉着脸上车,谁也不搭理。油门一踩直奔南山去了。

杨树摸着椅子坐下,看着一地的狼藉,他真没想那么多,就以为我种几年,你到时候砍了,继续你的开采。反正这几年也是赚钱了,虽然先斩后奏,没经过他的同意,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火。

真的忘了,需要砍伐证这件事,没有砍伐证私自砍伐,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他没有背后捅容刚一刀,就是有些任性的想法,他对自己咋样心里都清楚,对自己的好都记着呢,真的不是故意的。

容刚真发火了,一直以来容刚从没有对他这么疾言厉色过,都是自己耍赖他就妥协。这一次,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是自己不对,故意的种上了果树,没跟他商量,趁着他忙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可真不是想给他制造麻烦。

“对不起。”

杨树低喃着,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

可惜,他说对不起,那个人没听到,也真的气疼了,说对不起也没用了。

他只是好心做了错事,可这结果,火气,是他没想到的。

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后悔,想追上去认错,可被他临走那句话吓住了,我眼睛瞎了,被身边的人挖坑卖了!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白眼狼,养不熟。就算是追上去说再多,怎么道歉,他能原谅吗?

“都看啥看,回去回去。”

老支书挤过人群,驱散着围观的,有人跑到他家说容刚跟村长吵得不可开交,容刚把家都砸了,你赶紧拉架去吧。

老支书知道容刚这个脾气,火冒三丈的时候容刚啥都干的出来,赶紧赶过来,村民们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一打听,啥都知道了。

驱散了人群,进门看见杨树失魂落魄的坐在那,眼圈有些发红,挺茫然的,探口气。

真要评评理,杨树一点理都没有,难怪容刚发这么大的火。

往沙发上一坐,老支书吧嗒吧嗒的抽起旱烟。

“你这孩子啊,做事太莽撞,我还问你,刚子知不知道你在他的山上种树,你还糊弄我,现在怎么办?刚子气大了。”

杨树低着脑袋不出声。

“明知道这山是容刚的,你怎么还往上栽桃树,下面三百亩的桃园还不够啊。这么多桃子你有销路没有,盲目的扩大种植面积,没销路了都烂在地里,那不是更惨吗?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前后思考一下呢。你说我说你啥好,容刚火大发了,一气之下都拔掉你都不能阻止,谁让咱们没理呢,刚子也蛮支持咱们工作的,这么做真的对不起他。”

“我知道。”

“幸好这事儿发现得早,真要是来年开春再说这事儿,一切都晚了。小杨啊,你是对西山村贡献挺大的,但是你不能着急呀,一口吃不了个胖子,太急功近利了不好,你啥想法我都理解,你是想给村里多做贡献,想让村里发展得更好,但是,路要一步步走,给人添麻烦的事儿咱们不能干。”

“他要迁怒了,谁都没好果子吃。那脾气,逮谁骂谁。你赶紧给他道歉吧。好好说说,人家就是把桃树苗拔掉了你也别生气,虽然桃树苗死了你心疼,总比跟容刚对着干强。这事儿啊,你怎么就不提前跟他说一句呢,怎么就不跟我商量一下呢,还是太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脑子一激动的就干了,不会前思后想。年轻啊,大是大非上撑不起来。”

老支书磕磕烟袋,站起来。

“你好好想想吧,我去山上看看,想办法解释一下。下次别这么冲动了,年轻不是犯错的借口。”

杨树抽抽鼻子,年轻,急功近利,太操之过急,太冲动,考虑不周,意气用事,这就是他所有犯下的错。

他,几乎一无是处,容刚火了,指着他鼻子大骂,老支书指责他,找出他的错误。

他所有考虑的出发点都是西山村更一步发展,可惜,方向偏了,所有好心好意,所有的努力,似乎都是错误的基础。

这么一个不能给西山村谋求一个好的发展方向,不能办成大事的人,莽撞的愣头青,能当好村长吗?

以前壮志踌躇,想把西山村发展成一个本县第一村庄,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好村庄。可现在看来,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可过错已经犯下了,他还能做出什么成绩,让这三年的任期圆满?

年轻不是犯错的借口,他还是没有任何经验,才会办了错事。

叹口气,把饭菜都收拾到厨房,拿着扫把打扫客厅,破碎的碗筷收起来。把君子兰收好,泥土扫到一块。从角落里找到一个花盆,培土,把君子兰在栽回去。

一簸箕的碎片,想丢到外边的垃圾堆里,刚要推开门,就听见村委会这里有人聊天。

第一百一十三章:你们送岔道了

“村长这么干,还真是没领教容刚的脾气呢,真以为是人家救命恩人就无法无天啦。”

“不是,你这么想,如果铁矿开采到桃树那里,砍掉了是不是要赔给一笔钱呀,果树比土地值钱,算算哦,五千颗桃树,要陪一大笔钱吧,咱们村长是这么打算的。”

“也许会放进自己口袋呢。”

“瞎说,咱们村长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放自己口袋,那干嘛要平分桃园的收入啊。”

“这不废话吗,桃园的收入你知道多收啊,人家账目也不给你看。”

“要我说,种这么多桃树,卖给谁去呀,那要结果了多少斤啊,全西山镇的人一起吃也吃不完啊,压根就不该种这么多。”

“对啊,卖给谁去啊,估计又是烂在地里了,要不就是各家吃了。哎,这事儿办的。”

杨树靠在门上,村民说得不好听,有些话还是在理的。卖给谁去?销售怎么办?他脑子一热大面积种植,真要烂在地里,那就是自己扇自己嘴巴了。

敲敲自己的脑袋。

“笨死你了。”

真的笨死了,太盲目,太冲动,他怎么就,没好好琢磨一下呢。就看准利益了,没有看到一系列的问题。

这事儿牵扯出来的,各种麻烦他该怎么解决啊。容刚骂他,老支书指责他,村民不信任他,他这个村长,怎么干下去?

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给他加油鼓励,让他继续下去,这条路,太难走了。

是不是一开始他当大学生村官就是个错?根本不了解当地情况,凭着自己的热情想改变,没有经验不会管理,没有人脉没有技术,啥都不懂就冲进来了,等他慌神的时候,才知道他进退无路。

接下去该怎么办?要怎么办?他一点注意都没有。

老支书说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村民质疑,容刚火冒三丈,进退不得,他找不到出路。

他是不是不该继续留在这了?这里似乎真的不合适他,还是,辞职吧,辞职不干了,没这份能力不能改变西山村,是他资格不够能力不足,就这么,走吧。

蹲在地上,杨树前所未有的沮丧,壮志踌躇处处碰壁,得不到人心所向,没有支持,他真的,没办法坚持下去了。不是他想临阵退缩,是个怂包软蛋,是他觉得自己真没这个能力。

辞职了也许对西山村更好,至少不会再耽误这个村庄。三年,任何成绩都没有的话,这三年就是浪费。

长长的叹口气,抬头看看容刚这个院子,天气冷了,月季花开的不是那么灿烂,早起下了霜,大红的月季花苞顶着白霜,还在努力绽放这一年最后一次花朵。

他舍不得,虽然村民误解他,但是村民对他很好。送了不少菜给他,还送他鹅蛋,还会叫他去家里吃饭。这是一群特别热情淳朴的人们,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会用最朴实的方式对你好。误解自己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对自己真的不错。他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吧。

老支书对自己也很好,老爷子气管炎,身体不太好处处支持自己,就算是指责也是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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