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情况，沈轻水反而不好直接拒绝，也只好让古玉琴跟在身后。

街上的人很多，小摊也不少，古玉琴也是第一次和哥哥以外的男子一同过上元节，本已看了十几年的小玩意，这会看着竟也觉得新鲜起来。

俩人顺着人流慢慢走，沈轻水不想古玉琴误会什么，并没有购买花灯，到是古玉琴被前面不远处围着的人群吸引，大胆的拽住了沈轻水的手臂，道：“轻水哥哥，那边有灯谜，我们去看看吧。”

在古玉琴拽住沈轻水的一瞬间，沈轻水立刻感觉到有一股视线粘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让他一愣，还未等警惕四周，便已经被古玉琴拉着向前走了几步。

而那视线如同错觉一样，竟然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似乎从没出现过。

沈轻水虽觉得蹊跷，可却没有其他的动作，毕竟那视线并无恶意，也只是让他心生警惕而已。

古玉琴拉着沈轻水来到猜灯谜的位置，那个巨大的木质架子上挂着数不尽的花灯，花灯前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每一个都仔细的看着花灯上的灯谜，希望能率先猜出谜题。已经被猜出的花灯就从架子上取下，送给猜出灯谜的人。

古玉琴见几位青年成功得到了花灯，自己也是跃跃欲试，指着一个花灯道：“老伯，我要猜这个。”

猜灯谜的老伯闻言，将花灯上的灯谜转到古玉琴能看见的方向，“姑娘猜猜看。”

就见那做成荷花形状的花灯上写着五个字——凭栏望江首。

古玉琴虽也从小习字，可灯谜还真没有猜过，她琢磨了一会，也猜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字，只好求助一般的看向身旁的沈轻水。

沈轻水一心只想修炼，对灯谜更是没辙。“玉琴妹妹，这灯谜还是算了。”

古玉琴不满的撅了撅嘴，到是周围的那群青年见到古玉琴的脸色，连忙道：“姑娘，不如我帮你猜了可好，这花灯还是送你。”

古玉琴不出声，只斜眼看沈轻水，可惜沈轻水根本没有注意到古玉琴，他现在只觉得和二哥出门实在错误，这么长的时间不如在府中修炼。

那些青年见古玉琴没回答，还道她是同意了，连忙说：“老伯，这花灯的谜底可是一个湘字？”

老伯笑眯眯的点点头，将荷花形状的花灯从架子上解了下来，递给猜对灯谜的绿袍青年，那青年转手递给古玉琴，道：“姑娘，花灯在下帮你得来了。”

沈轻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也看不出生气，古玉琴失望的将花灯接了过来，道了声谢后，又拉着沈轻水继续逛街。沈轻水无可奈何，又不能对古玉琴冷眼相对，只能漫不经心的跟在身后。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人挤人，肩碰肩。

沈轻水只是一个没注意，便发现一直走在前面的古玉琴竟没了影子，沈轻水也不着急，古玉琴是凝气五层的修士，周围的也不过是些普通人，断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甚至，和古玉琴走散还让沈轻水隐隐松了口气。

只是还未等沈轻水转身回府，便被人死死抓住了手臂。沈轻水心中一紧，今日街上人实在太多，竟让他一时松懈没有发现近身的人，这时反应过来，连忙运气体内元气挣脱，对方的实力要比沈轻水高出许多，元气如同石沉大海。

那人似乎发现沈轻水的挣扎，更是用尽了力气，拽着沈轻水的手如同硬铁，死死卡在手腕处。

街上到处都是人，沈轻水看不出那人什么模样，也只能看出拽着自己的是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和沈轻水差不多高，握着沈轻水的手十分有力。

沈轻水被人制住，开始时确实有些惊慌，而现在他只是感到奇怪，面前这人虽压制住了自己体内的元气，可沈轻水却感觉不到任何恶意……

那人拽着沈轻水，一直将他拽到河边，定安城的冬季不算寒冷，但河水依旧会结冰，这时河边没有青楼船舫，也没有人放花灯，河边到是十分安静。

沈轻水被那人拖到河边，这时已经镇定下来。

就见那男子缓缓转身，沈轻水本想看清那人容貌，却只看见一个挂在脸上的鬼脸面具。

“……不知道阁下带我过来有何事？”

那男子没有回答，看着沈轻水半饷，才不怎么情愿的冷哼了一声，而那声音沈轻水却十分熟悉。他愣了一会，才惊喜的喊道：“师父？”

第五十四章

虽然沈轻水第一时间认出这个面具男就是自己的师父，可羿清依旧不满意，一想到自己看中的徒弟和一个只有凝气期的姑娘逛街，甚至两情相悦，羿清心中就止不住的想将那姑娘丢到破虚宗的离魂峰去，让她感受一下离魂的痛苦。

还好这种阴暗的想法转瞬即逝，羿清已经恢复了理智，知道自己不能在沈轻水面前露了马脚，才缓缓的将脸上戴着的鬼脸面具拿了下来。

将近三年未见，羿清完全没了以前的稚嫩。

若说以前的羿清虽然下手狠毒，可在面上却不显分毫，而现在的羿清，光看他冷酷的外表，便知这青年性格阴晴不定，不好琢磨。羿清在三年内身材抽长，如今已经比沈轻水还要略高一些。由于长时间修炼混元宝录，羿清自身又不喜收敛气息，身上阴冷的魔气让沈轻水都止不住的想打寒颤。

只不过这人外表如何变化，在沈轻水的心里他依旧只是自己的师父羿清而已。

“师父，你怎么来了？”

羿清能看出沈轻水的惊喜不似作假，可一想到自己这个徒弟刚刚还和姑娘一同过节，心里的阴暗想法又翻滚出来。这明明是自己一眼看中的徒弟，自己还未好好培养，怎能让他属于旁人？

沈轻水自然不知道羿清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心中欢喜，连忙拉着羿清的手，道：“师父三年内也不曾联系我，连传音符也没有一个，我还以为要许久后才能见到你，不曾想师父却自己来了。”

“……怎么？耽误乖徒和美人单独相处了？”

羿清这话说的酸溜溜的，但语气却是平淡不变，让沈轻水摸不着头脑。不过一想到自己刚刚还陪着古玉琴，就知羿清所言的美人，大概指的就是她了吧。

只是，沈轻水对古玉琴是真的没什么想法，或者说，他这一世都没想过要找道侣，要成亲罢了。

“只是我二哥认识的一个妹妹，他今日没有时间，便让我陪陪罢了。”

话解释完，沈轻水才发现自己还握着羿清的手，羿清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师父，这般没大没小，沈轻水唯恐羿清又乱发脾气，连忙将手放开。却没想到，羿清反而手一翻，将沈轻水的手腕死死的握住。

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手腕涌进了沈轻水的体内，羿清向沈轻水体内渡入元气已经不是第一次，沈轻水没有半点惊慌，到是羿清慢慢的蹙眉，道：“你怎么修炼的这般缓慢？”

明明沈轻水的体内没有异常，可三年的时间内沈轻水才达到凝气期七层，这样的修炼速度如何能让羿清满意。

沈轻水从没有做过大门派的弟子，更不知道有师门弟子修炼速度如何，认识羿清后，沈轻水一直认为自己的修炼速度用突飞猛进形容都不为过，谁承想羿清还是不满意。

羿清也不等沈轻水回答，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要考虑沈轻水的想法。只道：“我这次来是为了带你回师门见老头子，我收你为徒的事已经被老头子知道了。”

‘老头子？’

这不是羿清第一次提到老头子这个人，沈轻水只是思索了一下便明白‘老头子’是羿清的师父，只是自己的事被羿清的师父知道又如何？难道破虚宗不许弟子随便收徒？还是自己修炼混元宝录的事不被允许？

想到这沈轻水心里咯噔一下，若真是如此，他算是给沈家惹了大麻烦。

只是还未等沈轻水问出来，便感觉到脸颊生疼，原来是羿清不知何时正掐着他的脸颊揉捏。

“……师父？”沈轻水边蹙眉，边将自己的脸颊从羿清的手里解救出来。

羿清有些可惜的松了手，他看够了沈轻水不管何时都一副平静的脸孔，总想着让自己的徒弟能露出其他的表情，可惜，连被人捏着脸颊沈轻水都只是蹙眉而已，让羿清大失所望。

“你莫要胡思乱想，老头子只不过吩咐我将他的徒孙带回师门。”

说到这羿清顿了一下，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沈轻水，他似乎从未对这个便宜徒弟说过实话吧。修炼混元宝录的魔修对修炼相同功法的魔修有很强的吸引力，虽然算不得双修，可若是两人一同修炼，体内的魔气交相辉映，修为精进速度会更快。当时羿清收沈轻水为徒，看上他的体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的确有以后共同修炼的打算。

如今沈轻水修炼混元宝录已经入门，羿清看着沈轻水如同看着一块美味的点心，他忍不住舔了舔唇才继续道：“你以为是个魔修就能修炼混元宝录么？修炼混元宝录的魔修在师门地位非比寻常，老头子既然知道了，断然不会任由你在外潇洒。”

“……”沈轻水有些迟疑，有师门的好处显而易见，但自己在定安城的事还没有完结，怎么也要一年后破坏了梁浩宇才好跟着羿清离开。若是现在跟着羿清前去破虚宗，对沈家也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离定安城最近的宗门便是七星宗，七星宗是仙道正派断然不会对沈家出手，但定安城一直处于仙道正派的影响下，对魔修说不出的厌恶，沈轻水的魔修的身份若是被人知晓，沈家可得不到什么好处。

沈轻水不想离开羿清一眼便能看出来，他当然不会催促沈轻水，虽说自己是被老头子丢出来找沈轻水的，不过羿清可没那么早想回破虚宗，能在外多呆些时日，更合他心意。

“你也不必着急，老头子可没规定什么时候回师门，只不过能早些回去更好……”羿清说到这咧嘴笑了笑，说不出的女干诈，“你这次可别想着和姑娘幽会了吧，我会监督你努力修炼的。”

羿清话说到这，沈轻水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羿清能留在定安城他再高兴不过，不管是修炼还是制符，羿清都能给沈轻水很大的帮助。

“师父能留下再好不过。”沈轻水抿唇笑了笑，才道：“今日是上元节，师父来的时间刚好，可要和徒弟一同逛逛么？”

“上元节么？”羿清从小在破虚宗长大，还未见识过上元节的热闹气氛，这时也不会拒绝沈轻水的提议，熟练的将拿在手上的鬼脸面具又戴在了脸上，才到：“那就走吧，去看看热闹也好。”

这一次，沈轻水自然和带着古玉琴逛街不同，不但任由羿清拉着自己的手腕，还不厌烦的介绍着小摊上卖的各种吃食和小玩意，就连祈福灯也有兴致的买了两盏。

羿清蹙眉，看着沈轻水拎着两个姜黄色的纸质灯笼，不满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样丑。”

看着那毫无特色的祈福灯，羿清更加不满，他可是瞧见了，和沈轻水逛街的那姑娘手里拎着的花灯做工精巧，粉色的荷花形状，为何到了自己这里，灯笼只买这样普通的，做工还这样粗糙。

沈轻水不知道羿清的想法，只是将祈福灯拿好，找了个人流较为松散的地方，将一盏祈福灯递给了羿清，才道：“师父，这叫祈福灯，将自己的心愿写在灯上放飞，这是上元节的传统。”

听见沈轻水的解释，羿清的脸色才好看些，只是要写心愿却是有点难度，在外可找不到笔墨这些物件。

沈轻水也有些犯难，卖祈福灯的地方到是有笔墨，只是人实在太多，沈轻水怕羿清不耐烦便急着离开，这会才想起没有笔墨没办法写下心愿。

大约是猜到了沈轻水的想法，羿清咧嘴笑了笑，“不过是缺少笔墨而已，这有何难？”

言罢，羿清从储物袋内拿出了自己的极品制符笔和一盒自己调配的妖兽血，道：“别渡入元气，这种普通的纸可承受不了修士的元气。”

用制符材料来写祈愿灯，羿清和沈轻水也算是头一份了，这一盏普通的祈愿灯用了三阶妖兽的血写下心愿，价值立刻攀升，只可惜也没人会注意到角落的两人，自然不会发现笔墨的不同之处。

沈轻水也是第一次写祈愿灯，这种象征性的节日传统，身为修士沈轻水从来不信，如今有机会试一试，明知不会如愿，沈轻水依旧认真的写下心愿——愿家人平安一生。这是沈轻水这一世最大的心愿，此时写在祈愿灯上也算应景。

到是羿清背对着沈轻水埋头写了好长一段话，似乎怕沈轻水发现灯上的心愿，写过后又用元气掩去了字迹，这才交给沈轻水共同放飞。

对羿清幼稚的行为沈轻水就当没看见，毕竟比自己年幼两岁，就算脸上再过冷酷，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

沈轻水点燃了灯下浸满油的布团，那两盏祈愿灯在二人的注视下缓缓的升上高空，直到沈轻水肉眼看不见的高度，那掩去字迹的元气才渐渐散去，露出羿清写着的一段心愿——愿徒弟从一而终，只属于自己。

羿清掩去字迹的做法实在正确，若是沈轻水看见这行字，怕是以后和羿清相处都会留个心眼，奈何现在的沈轻水并不知情，还是打心底相信着羿清。

第五十五章

放过祈福灯，沈轻水便带着羿清前往妙味楼。刚刚和古玉书三人同席，沈轻水并没有吃好，过了这么长时间肚中早就饥饿难耐，刚巧羿清嘴馋，俩人不谋而合。

这个时辰早就过了饭时，妙味楼的客人少了许多，一楼的大堂内恰好有个空着的位置。

沈轻水熟门熟路的点了一堆美味佳肴，才向着羿清介绍道：“门外舞龙、舞狮子的也是上元节的传统节目，师父若是感兴趣，我们吃过饭后可以去看一看。”

舞龙、舞狮子羿清到真是从未见过，只是隔着窗子看了一会，也就索然无味了，这东西也只是热闹气氛，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妙味楼的一楼都是散桌，也没有屏风阻隔，沈轻水这一桌不过两人，只是这二人身着锦袍，单看穿着就知道不一般。沈家六少爷的样貌大部分人都认得，羿清的气质又过于邪气，也没有什么人敢过来与他们拼桌。

沈轻水点了十道妙味楼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只是这些佳肴只是普通的食材，没有添加灵谷，也没有加入灵草烹制，也只能是解解馋而已，对修炼没有一点好处。

羿清虽已经辟谷，但还是少量的食用了一些，大部分却是进入了沈轻水的肚中。

“这样光吃东西有什么意思？”羿清眼神闪了闪，突然抿唇笑了起来。羿清长得虽然邪气，可样子却是极好的，加上那双腥红色的异瞳，给人异族的错觉。

羿清从储物袋内拿出一个酒葫芦，轻轻摇了摇，酒葫芦里立刻传出水声。

“是……酒？”沈轻水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后。

就见羿清勾着唇角笑了笑，拔开酒葫芦的塞子，立刻有一股清香向着四周蔓延，明明只是闻见酒香，沈轻水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那味道竟让他欲罢不能。

“是用灵谷和一些灵草酿的灵酒，味道还不错。”羿清一边说一边为沈轻水倒了一杯。

两人原本在大厅就足够引人注意，这会酒香四溢，更是有不少的人向着两人偷瞄。

“这是什么酒，味道竟这样好闻。”

“妙！妙！若是能喝上一杯，神仙日子啊！”

好酒的，无不因着酒香而咽口水，就连沈轻水都没忍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和一般的烈酒不同，这灵酒口感绵甜，入口甘美醇和，不辣带着些许甜味，入肚后立刻化作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虽然并不是烈酒，不过这毕竟是修士酿制的灵酒，沈轻水只品了一口，脸颊便微红起来，体内那股热流更是让他头脑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