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清欢(包子)上——凤无夕
凤无夕  发于:201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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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敖群的脸色越来越冷,姑娘们都被冻得不断后退将要转战他这边时,尤清洄挥挥手,“下去吧。”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尤清洄和敖群。

尤清洄晃了晃杯中酒,轻笑一声,“酒好喝么?”

敖群面无表情,“如果是你亲自伺候,定更好喝。”

“……”尤清洄浅笑,“我就说你喜欢男人,早说实话不是很好。”这后半句甚为熟悉。

“放心,我哪能不懂。”尤清洄拍拍敖群的肩,“这里就交给你了。”

言罢,已是离了座位,他出房的同时,一群或妖媚或清纯或可爱的小倌,鱼贯而入……

“清洄这么久才来看我一次,是否在外头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呐。”

尤清洄忧郁,“毓歆此言差矣,你连一亲芳泽的机会都不曾给过我,只怕你比那新人还要新,何来旧人一说。”

毓歆捂嘴笑得花枝乱颤,“如此倒是我对不住了,那不如我就给尤少弹一曲谢罪。”

尤清洄慌忙摆手,“可担不起这一声尤少,更担不起毓公子亲奏一曲。”

“担得起担得起。”

说罢取了一旁的古琴就要弹,尤清洄一把抓住毓歆纤细的手腕,“我说毓公子,外头都将你的琴技传的神乎奇乎,甚至有言:能听毓公子弹上一曲,也不枉此生。怎么到我这儿就跟杀猪似的,每回听上一次我都得做上几天恶梦。”

毓歆咬手绢,泫然欲泣,“清洄你嫌弃我。”

尤清洄点头,“我嫌弃你。”

毓歆:“……”

毓歆撑着头认真思考,“也许他们从未听过如此难听的琴音,只觉得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要是能听上一回,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因为可能几辈子也听不上一次这般魔音。”

尤清洄赞道:“有道理。”

这个毓歆,是勾栏院有名的四公子之一,唇红齿白,明眸善睐,肌肤似雪,是个标致的美人。

但也是个清倌,只卖艺不卖身。尤清洄某次光顾勾栏院时,两人也不知怎的便搞在了一起。别看这毓歆长得娇滴滴的,却是插科打诨,言语疯癫,甚合尤清洄脾性,便这样成了他朋友。

尤清洄这会儿虽和毓歆说着话,却支着耳朵时刻听着隔壁的动静。

一开始,隔壁的声音很嘈杂,尤清洄可以想象敖群寒着一张脸被众小倌纠缠的样子,有些得意。

没一会儿,便静了下来。尤清洄想,不会是敖群恼羞成怒,便把人‘咔嚓’了吧。

可不多久,动静便不对了。

先是隐隐有“嘎吱嘎吱”的声音,还伴着若有若无的细吟,渐渐地,呻吟愈发腻人高亢,床板摇动的也更加激烈。

尤清洄内心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敖群当真喜欢男人?什么时候他也能一语成谶了……

“……清洄?”

尤清洄有些心不在焉,“嗯?你说什么?”

毓歆动动嘴唇刚想说话,却被隔壁一声忽然拔高的呻吟打断,毓歆面色不变,习以为常。

却听得隔壁的战况愈发激烈,小倌的浪叫惊天动地。

毓歆:“隔壁的客人似乎很……生猛。”

尤清洄眼中闪过异色,对毓歆平静道:“我还要去会个朋友,改日再来找你叙旧。”

毓歆懒懒道:“你同意改日听我弹琴,我就放你走。”

尤清洄面露挣扎,最后痛苦道:“好!”

行至门前,里头的声响便愈加清晰,尤清洄扣了扣门,敲门声完全湮没在叫声里。

尤清洄挑了挑眉,直接推门而入,却在看清房内情景后,目瞪口呆。

十五章:突发状况

床帘大开,床上正上演着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幕——两个少年正同时在一个少年体内抽送。

是的,少年,小倌不论年岁一般都是少年的样子,传说中的迎合大众口味。三人各种浪荡的表情和yin秽的姿态,不足道也。

而敖群,正和另外三个小倌围着桌前,像是在,赌博?

尤清洄:“……”上青楼你玩什么骰子,给我好好嫖娼啊混蛋,爷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竟然让人家内部消化了!见过浪费资源的没见过你这么暴殄天物的!

尤清洄在内心咆哮完,正对上敖群幽沉的眸子。

敖群坐在对着门的位置,此时抬眼看着他,面有不愉。

尤清洄乖乖的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一切可窥伺的目光。

无视床上的活春宫,尤清洄笑笑,“敖兄你真是……重口味。”

其他几个小倌或多或少有些脸红,或者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瞥上一眼的,敖群还是那副冷漠禁欲的样子,出口的话却是惊天动地,

“你是加入那里,还是这里。”

尤清洄愣了愣,飞快的扫过旁若无人的三人,坚定的选择了阵营,“你们。”

唇不易察觉的弯了个弧度,敖群:“那你就要坐我腿上。”

尤清洄:“……”是他幻听了还是敖群疯了?大概是后者……

唇边的笑意加深,“没地方坐了,你别想多。”

“……”尤清洄拱了拱手,“敖兄,如今酒过三巡,也算得喝得尽兴,请恕在下先行告退,再会。”

敖群将骰盅往桌中间一推,低声,“你们输了。”

尤清洄:“……”所以他是彻彻底底被无视了么?

“出去。”缓声却不容反驳。

尤清洄甩袖,推门,一群小倌却抢在他前面如潮水般飞快退出,连床上那三个激烈无比的也收放自如的停了下来,披了件衣裳低着头恭敬而出。

“不是说你。”如流水漫过礁石般和缓却深沉的声音,就在耳后。

尤清洄侧头,勾了抹微冷的笑,“敖兄,酒我也请你喝了,还给你叫了一群姑娘公子,姑娘你不要,倒和几个小倌玩起了骰子,还把三个人的床震当背景。你说你让他们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我们这些外人田怎么办?”

敖群缓缓勾唇,漫天白雪瞬间绽出成片的红梅,“我只说要喝酒,没让你叫姑娘公子。”

尤清洄怔了怔,脸侧氤氲了薄粉,三月扶柳抽新枝,面若桃花。

好像是他自作主张,想看看某人被花团锦簇弄得手足无措的样子来着……

“青楼的酒怎可算酒,我带你去喝点好的。”

两人又一同来到了吴郡最大的酒楼,花满楼。

敖群叫了坛杜康,尤清洄深刻的体会到了何为千杯不醉,如敖群,何为一杯就倒,如尤清洄。

说不上一杯就倒吧,但这杜康酒太烈,火烧火燎的划过喉间,没几杯就有些不胜酒力。

尤清洄支着头面色泛红。

“这就不行了?”

面对这等看似嘲笑的轻蔑之语实则名为激将的幼稚把戏,尤清洄是坚决不上当的,懒洋洋道:

“哪里,我只是困了。”

敖群:“……”

“你是吴郡人?”

尤清洄一手撑着头,将小半侧脸都埋进掌心,另一手随意的搭于桌前,食指轻叩,目视窗外,眼中映着街道的车水马龙,又透着点回忆的惆怅,有些心不在焉,“算是。”

敖群拂了眼走神的尤清洄,将目光投至还剩着小半杯的酒杯上,“我会在吴郡停留一些日子,以后每月的十五三十,我会在这里等你喝酒,你可随意选择来或不来。”

“嗯?”尤清洄讶异的看着敖群,他没听错吧,敖群的意思是,不管他来不来,每月的十五三十他都会在这里等他?……

敖群自顾自一杯接一杯的倒酒,一副不想再说第二遍的死样子。

尤清洄展颜,“好啊。”顿了片刻,道:“我尽量。”想了想,又道:“你请客。”

话虽如此,尤清洄每次都准时应约,一起喝上几杯,敖群有时还会给他讲讲他当游侠的趣事,连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两人也算是交了朋友。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

应是个举家团圆,赏月吃饼,共享天伦的日子。

尤清洄身边好歹还有从小看他长大的恭叔,和几个得力下手,以及一群小厮丫鬟,与之相比,敖群却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敖群曾提过,他是孤儿。

花母谷隐藏在山林涧溪中,入口难寻,且通向谷中的道路机关重重,陷阱不断,阵法比邻,无知无觉就将人迷在里面,再出不来。

谷中的人横竖就那么些,丫鬟小厮是经过重重筛选来的,都是可靠之人,等一批到了适婚年龄,就会放出谷,到各地的店铺里当差,再选一批新的进来。还有恭叔这个算的上是总管的老人,管理谷中内务。以及三个生意上的管事:负责在谷中接收订单管理花草药材出口的原生;负责谷外花草交易的浮生,这个可明码标注着花母谷出品,也正因如此,生意方能兴隆。还有在谷外掌管药材生意的罗度,这个就比较隐晦,是暗处的生意。

师父在时,就明令规定,除了自家人,禁止谷外人进入,特殊情况不论。

外人只知花母谷是种草卖花的,根本不知谷中还种着许多珍贵的药材,有的甚至世间仅有,因此,想进来的其实也无非想目睹一眼世外挑源的样子,没什么歪念。但天竹老人孤僻的脾性和他那一手绝顶的奇氵壬巧术却是闻名在外的,众人都觉着没必要就为了看一眼花海草海便丢了命,所以谷中这些年无人硬闯,很是平静。

敖群也算是他朋友,此人又冷又傲,不屑做那些宵小之事,更遑论有什么图谋,带进谷其实也没什么。

想了想,既师父不喜外人进谷,尤清洄决定将这事先放在一边,过些时日再说。

他打算白日里去陪敖群逛逛喝几杯,再给他带些谷中大厨做的月饼,也算是陪他这个孤胆侠客过了半个节。

“谷主!谷主!不好了!谷主!”

尤清洄正在尝今年的月饼,内心品评着:香软酥松,就是甜腻了一点,总体还不错,可以给敖群带一点…被这咋咋呼呼的小厮一喊,一口噎在喉间。

过了口浓茶,怒道:“好好说话!”

“是,谷主。”小厮喘了几口,“谷主,浮管事和罗管事回来了。”

尤清洄漫不经心,“回来过节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厮眨眼,“可是浮管事是满身是血的被罗管事抱着回来的。”

尤清洄一口茶险些呛到,“在哪,快带我去。”

“就在小西楼那儿。”

小厮带着尤清洄一路向西。

路上趁着间隙,尤清洄严肃批评,“以后说话讲重点。”

小厮扁嘴,“谷主,已经很重点了。”

“前面那些‘谷主谷主不好了谷主’可以省略,浮管事和罗管事回来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浮管事和罗管事一身血的回来了,懂否?”

小厮愣愣点头,“懂了,谷主。”

说话间,两人已是进了小西楼,沿路还能看见大滴的血迹,血红瑰丽,大朵大朵的晕开在地面,触目惊心。

尤清洄心中不由一紧,原以为是这小厮夸张了,没想到看起来好似真的很严重。

急急进入血迹蔓延到底的房间,房中已是挤了许多人。

也懂一些医术的恭叔正在坐诊,作为双生子的哥哥原生面色着急,连一向不着调的罗度也拧着眉,旁边还站在几个丫鬟。

“恭叔,如何了?”

“谷主。”原生和罗度一同道。尤清洄摆了摆手。

恭叔站起身,“小少爷,浮管事几处大伤我都给止了血,伤口查过了无毒,可浮管事确是还有中毒的迹象,老奴愚钝,找不出源头。”

浮生同原生极为相似的脸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脸侧还溅了不少血污。

衣襟大开,伤口上了药还未包扎。身上小伤无数,最严重的莫过斜劈过整个前半身的刀伤,伤口处,肉狰狞的向外翻起,有的地方已是结痂,有的地方却还少量的冒着血。还有左肩的伤处,深可见骨,几乎将整个肩胛打了个对穿。

尤清洄狠狠蹙眉,怎会弄成这样……

粗粗的诊了脉,浮生几处大穴都已被封住,不然说不定就因失血过多而亡了。

恭叔说的没错,浮生中了毒。但刀伤虽可怖却颜色暗红,说明毒并非淬在刀口上,也不是内服而致,具体原因还需细细寻找。

又点了他几处穴,看这毒性一时半会儿不会扩散,尤清洄先动手将浮生伤口仔细包扎好。浮生只敞露了上半身,因的需要检查下半身有无伤口,尤清洄便轻柔的将他给扒了个干净,几个丫鬟纷纷羞红了脸。

下半身只有些细小伤口,简单处理一下即可。

将浮生一身脏破的衣服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个丫鬟,“打盆水,再找身干净的衣裳来。”

丫鬟红着脸口齿倒还伶俐,“启禀谷主,总管已经吩咐奴婢打了水,方才您来了便给放在了一旁,衣裳奴婢这就去拿。”语毕,向尤清洄拜了拜,叫另一个丫鬟将放在一边的水盆架在盆架上,自己则去准备衣服。

尤清洄对这丫鬟的有条不紊很满意,便随口说了句:“这丫头手脚倒麻利。”尤清洄这几年不是出谷在外,就是在开发新品种的花草,要么就是研究药材,不需什么服侍,因此对谷中的丫鬟小厮也不太熟悉,何况每隔几年,就会换上一批,换下的就安排到谷外分布的点做事,也使得尤清洄看他们愈发面生的很。

恭叔道:“小少爷,这是这一代的大丫鬟。”大丫鬟,也就是丫鬟的头儿,不过依着他们谷里丫鬟的数,也管不了几个人。

尤清洄点了点头,湿了毛巾为浮生细细的擦起身。

一旁的原生见了,忙道:“谷主,这可使不得,哪有让您给手下擦身的,还是让属下来吧。”

原生较浮生稳重一些,浮生叫原生精明一些,这也是尤清洄安排原生留谷浮生出谷的原因。

尤清洄轻轻的笑了笑,“不碍事,不是说了么,别您啊属下的那么生分,直接你我相称便是。你们只比我大上几岁,小时候不是爬树掏鸟蛋气我师父样样混蛋事都骗我干么,还一个被窝里滚过呢,那时可没什么谷主属下啊,倒是大了,就愈发生分了。也是我的不是,硬要叫你们兄弟俩分开,谷里谷外,一年才见上几面。”

浮生眼中露出怀念,“谷主可千万别这么说,能替你做事,是我们的荣幸。说起来,要不是老谷主能够收留我们,我们指不定早成了孤魂野鬼。少谷主你也是,对我们如此之好,只怕我们做牛做马也是还不尽的。”

“我也是师父收的孤儿,只不过比你们早一些入谷罢了,大家都是同病相怜。”尤清洄黯然垂眸,“原生你口中说不介意,到底还是心存芥蒂的,不然怎么还一口一个谷主,小时候不都尤皮蛋尤皮蛋的叫么。”

忆起幼时,原生也露了笑,“现在还哪敢,还是唤清洄吧。”

尤清洄口中与原生怀想当年,手上也没停,拭干净浮生身体,便伸出纤长的手指一寸寸描摹浮生的肌理,仔细轻柔,带着说不出的暧昧,直把几个小丫鬟看得脸红心跳,一个个垂头不敢抬眼。

恭叔虽知尤清洄这是在给浮生检查身体,还是禁不住红了一张老脸,轻咳一声,“你们几个小丫鬟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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