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琮珠(绝爱之彼岸)上——沧溟夜
沧溟夜  发于:2015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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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氤氲霾气似是微微一笑,荧光漫漫,飘洒轻落,音韵柔和却又带着一丝媚惑韵致,“痴儿,我时间不多,你要细细听,并铭记在心。”

席依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谁?”

“你且记住,你叫溟蒙,取自月色溟蒙,你来此的任务是去取一道名叫《溟卷》的手卷,拿到后用烈火焚烧的同时滴上你的血便会……”

“那你是谁?”

“我叫彼岸,就是方才你看见的红衣人。”

“你是那个绝色女子?”

“呵呵呵。”浮雾中传出一道清丽悦耳的娇笑声,“痴儿,我本男儿身,因自身灵力不强,加上带你过来已到极限,故而失了身形笑貌,只剩这仅存的花魂尚可支撑。”

听到此话,席依心下莫名一痛,急声道:“那我不打断你了,你继续说。”

明尘淡浮,如晨间薄光,隐然星亮,只是不似方才那般夺目了,“你尽心尽力去寻红琮珠。”

“红琮珠?”席依诧异问道:“是什么?”

“只有红琮珠,才能带你去见你爱的那个人。溟蒙,世间险恶无常,我有两句话,希望你能谨记于心。”

“哪两句?”席依望着眼前那淡淡的雾气和几欲消散的荧光疑声问道。

“要活着。”随着这句话的道出,雾气如素雪般零乱悬空,徐徐迷漫在席依周身,那道丝邪惑心的声音竟也添了几分凝重之意,似临终遗言般沉痛,“永远,陪着他,即便他不要你,你也要爱他永生永世。”

席依缓缓抬起手,自那雾中轻柔掠过,恍若轻拂似烟浮尘,虚无缥缈的氤氲缠绕于指间,跟随那道迷惑的声音淡淡消逝。怅然低叹,席依闭上眼睛暗自消化着彼岸方才说的那些话,略微沉思片刻,席依抬眸,四顾环视,凝神细看石台旁边熔岩之上的溪水流向,细细辨析一番,席依暗自拿定主意,双手撑地,慢慢起身,弹了弹羽绒服,深吸一口气,探清脚下的暗青石台,避过锋利嶙峋的石尖,则其平坦,徐徐前行,每每行至数十米,席依便再次蹲下,仔细观察水流,确定目标,攀爬跳跃,继续行进,如此反复十几次,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隐隐有细微的光亮。

心下一喜,席依加快了步伐,前方的那道光也随着距离的接近而渐渐扩大,日趋明朗,待到席依爬过最后那方高耸的石台,挥手拨开脸前浓密的草丛和灌木后,那久违了的温馨和煦光芒漫洒在席依脸庞。微微有些刺目,席依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深深呼吸,汲取温暖如春的干燥气息。

等眼睛适应了太阳的灼烈,席依奋力拨开身前的草木,试探性的迈出脚步,感觉脚下是踏实的土地后,席依朗笑道:“哈。优秀是我的习惯。席依,你真是太棒了,棒到无与伦比啊。额……”

突然间,席依被眼前的场景给震住了,只见漫无边际的灌木丛林如同青棕林海一般,茂密葱郁,烈日之下又似风兵草甲,茫茫四处,竟是辨不清何处是路。席依举目眺望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暗自选取几处相较其他高低稍有不同的灌木丛,牢记于心。为防划伤,席依伸手揽过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顶,将帽上系绳于颌下系好,从衣兜里掏出棉绒手套戴上,一切准备就绪后,席依开始了丛海征程。

势必走出的信念一直坚定地支撑着席依,即便走了五个多小时,体力大量流失,浅粉色的羽绒服上也被尖刺的木丛划破多处,即便脚踝几次崴到,隐约肿痛,席依依旧牙关紧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日渐西行,气温稍降,北风夹带着寒意扫过席依额面,缓解了内心的急躁也让头脑和双眸更加清明。

“我,穿羽绒服,都,不觉得,热,”席依一字一顿,无力的低声自语道:“这,不是,深秋,就是,初春。不过,我看,初春,可能性,大些。唉,这,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就是,迷宫,也该,走出,了吧。”

也许,老天是悲悯的,自席依自喃后半个多小时,便走到灌木丛的尽头。当席依踏出在丛海中的最后一步时,心底那浓烈的信念轰然倒塌,席依重重的跌坐在地上,身子无力后仰,只听“嘭”的一声,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草地上。确实,任谁在经过了暗黑的洞穴之旅后不做停歇的踏上林海征程,持续七八个小时的脚力都无法吃消,若不是在洞穴里饮了几口水,席依定然无法走出这苍茫丛林。

“公子,它往南逃了。”一个策马疾驰的男子挥鞭急声吼道。

“追!”

一声令下,数十个男子风驰电掣一般,驾马紧追,马蹄踏落之处,扬起尘土漫天,日暮风沙,这遮云蔽日之势惊的前方逃命的动物惶恐不安,慌不择路,面前一片棕色林海竟找不到入口之处,突然间,那动物黑色深瞳幽然一亮,发现前方有一处似白色的凸起,不知是否是洞穴可以藏身,四蹄奋力撩拨,冲着远处的光明冲去。

风轻云淡伴随着迅疾如风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响彻苍穹,席依正在闭目小憩以备后续徒步前行,被这几欲震天的响声吵醒,秀眉微蹙,席依手肘撑地,缓缓坐了起来,还未等弄清眼前状况,便有一全身黑漆如墨的东西冲进怀中,那东西虽小,可俯冲的力道极大,竟撞到席依胸口正中的肋骨上,即便隔着羽绒服和毛衣,席依仍觉刺骨生疼,狠狠抓起眼前那团肉呼呼的东西,怒目望去。

谁料,那小东西愕然发现席依不是逃生洞穴,睁着惊恐的黑溜溜大眼睛回望着,眸间竟也掺杂着怒意。这一人一兽,就这么斗上了。

“呦呵,你还敢瞪我?”席依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动物竟然有人的表情,呵斥道:“我好好在这儿睡觉,是你先撞的我哎,我还没把你怎样,你竟然敢瞪我!”

那黑黝黝的小东西奋力拨拉着四只小爪子,不停的挥动抽打着席依的胳膊,想要逃离,怎奈它身形太小如幼狸一般,牢牢的被席依抓在手中。

“想逃?”席依傲然的看着那个动物,嘲讽道:“有本事,你逃啊,你撞伤我连句歉意都没有就想跑,门都没有。”听闻这句话,那小东西仿佛知道席依在说什么,耳朵一耷拉,黑色尾巴也停止了挥舞,恍若泄了气,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眸间微喜,席依诧异说道:“哎,你能听懂我说什么?你是什么神兽吧。”

那小东西瞬间精神,黑瞳耀出一抹精光,吱吱叫了两声,似是在回应席依的话。

“额……”席依当场愣住,干笑了两下,低声说到:“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不用那么入戏哈。”

“姑娘。”一个如玉般润朗的声音自席依头上响起,随着这声,那小东西不安的浑身颤抖,席依闻声抬头,谁料头顶羽绒帽周边的浓密绒毛遮住了视线,可两手箍着不明动物,无法腾出,席依无奈,冲那小东西吩咐道:“你若乖乖的趴在我怀里,我便罩着你,听到了吗?”

小东西猛然点头,似是允诺。席依把那动物放在身前,扯下手套,抬手揪开颌下系绳,缓缓把帽子从发上拂了下来,抬眸迎了上去。这一望,竟然再次愣怔,数十人高居马上,齐刷刷的俯视着自己,如军队般威严肃整,竟无人语马嘶。

刹那间,愕然,愕然,三次愕然,不为旁的,只为他们身上的穿着。其余男子均墨色轻装,只有身前那名男子,着湛蓝色织锦丝缎轻装,玉冠束发,眸中清高淡逸,唇边淡含朗朗春风,笑意隐隐。席依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古代!

心中置气,席依只觉自己被玩弄了一番,什么溟卷、什么红琮,这要是现代,那还不是几个星期就能搞定的事情,可若是放到古代,席依从左至右一一望过面前几十人的装束,这哪辈子能找到,心下怒气横生,席依愤然吼道:“彼岸——你给我滚出来!!!”声音狠厉如斯骇的怀中小兽一震。

“姑娘。”那个润朗温雅的声音不去理会席依的愤怒,再次朗然响起。

席依正在气头上,漠然声冷回应道:“干吗。”

那男子教养极好,不嗔不怒,淡然说道:“在下凤陌南,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你叫溟蒙,取自月色溟蒙。”彼岸幽然如梦的声音浮现在脑海里,溟蒙,席依微微敛眉,暗自思索,彼岸是什么意思,在古代是要用这个名字生存的吗?悄然淡瞥眼前默然肃穆数十人和那笑意凛凛的湛蓝身形,还是先探虚实再做定夺,打定主意后,席依启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唇边带起一丝了然淡笑,凤陌南说道:“姑娘对在下不必心存戒备,我等追寻百里至莽国边境只为那只小兽,在下感谢姑娘围栏,将此兽捕获,若是姑娘方便,可否将小兽归还给在下。”怀中一阵轻挠,席依低头看去,只见那灵物抬起精致小巧的脑袋哀伤的望着席依,眸底透出浓烈的乞求。

“姑娘。”凤陌南再次笑道:“还请姑娘成全。”

席依敛眉,语气肃然道:“好。”怀中小兽登时惊恐的望向席依,兽毛直立。席依抬手自小兽头部开始轻抚油黑盈亮的绒毛,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姑娘但说无妨。”

席依坚定地看着凤陌南,沉声道:“带我一起走。”

凤陌南听后玩味一笑,“理由?”

“这小兽如今在我手上,我身后便是如海密林,无边木丛,若我现在放手,即便你们身手矫健也未必能再次寻到它,机会,只有一次,望公子珍惜。”言毕,席依轻柔拎起灵兽颈后皮毛,自身前缓缓移至身侧,悬于半空,那灵兽仿佛知其意,竟是装出一副猖狂得志的小人身形,撩拨着四只细抓,怕是席依一放手,灵兽落了地,便杳无踪迹一般。

凤陌南静静垂眸望着这赤裸裸的要挟,掩下唇边淡笑,“若在下将姑娘和小兽一起带回,姑娘就不担心,在下会取姑娘性命?”

看这架势就知道灵兽对凤陌南的重要性了,心中冷哼一声,席依指着凤陌南,侧头冲着小兽说道:“你给我听好了,若是他想杀我,你就给我咬舌自尽!”小兽慌忙点头,若幻化为人身,定是卑躬屈膝,一副奴颜媚骨。

第三章:因缘际会

席依凤眸一挑,仰头斜视凤陌南,纤细浓密的睫毛映衬着漆黑的眸子,唇前微翘,带着笃定,神情中透着一丝挑衅和嚣张。

凤陌南轩眉轻蹙,轻轻眯了下眼睛,而后深望着眼前那个倔强的女子和聪颖的灵兽,手边暗暗使力,缰绳轻勒指根,唇边微微一勾,轻声道:“姑娘可知,这苍莽草原绵延百里,恒古空茫,单凭姑娘一人定然走不出,姑娘非但不央求在下救姑娘于危难,反而出口要挟,是何道理?”

席依清笑如风,将小兽拎回怀中温柔抚摸,回嘴道:“凤陌南,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要么你带走我和小兽,你我双赢,要么你杀死我,得到一具兽尸,你我两败俱伤,若你是个聪明人,如何抉择,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又何必拿这空茫草原说事,”席依指着身后灌木丛林继续说道:“无论是这密林丛海还是迷宫一般的山洞,我都只身走出,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草原。”句句铿锵有力,话亦说的满溢坚定,竟是连席依自己也被唬住了。

眸间微讶,凤陌南疑声道:“你说的可是万窟洞和谜世林?”

“我不知道那叫什么,反正就是我身后的丛林和洞穴。”

凤陌南再次陷入沉默,这女子衣着打扮十分奇特,言谈举止不似寻常,说出来的话,亦不知真假几分,不过,凤陌南眼神一带定睛看向小兽,不过她却能指使溟兽,此点不容小觑。

正在凤陌南思考之余,席依慢慢起身,刚一站定,脚底板与鞋子之间摩擦接触,一股刺痛袭卷周身,如踩在密针横排的案板上,身形左右摇晃两下,席依几次试探着将脚抬起、踩下,如此循环几次倒也减轻了几分,暗暗舒了一口气,席依单手锤了锤酸痛的肩胛,自顾自的做起了仰头、左侧、低头、右侧的颈部保健操,丝毫不在意身前直视她的数十双幽暗双眸。

凤陌南挺直的脊背、萧素身形因为料峭寒风而显得孤寂单薄,日沉西天,北风肆虐,扬起层层轻薄沙尘,漫淡于天。

“公子,”凤陌南身侧一个黑衣轻装男子启声道:“时候不早了。”

眸间微动,唇边淡淡一笑,“既然结伴同行,不知凤某如何称呼姑娘?”

脚底必然是起泡了,若是凤陌南不答应自己,天色将黑,真不知今晚是否能活着走出去,席依心中欣喜万分却淡漠回道:“我叫溟蒙。”

错愕!隐隐夹杂惊恐低呼自那数十人口中发出,席依环顾扫视,只见气势雄壮的骏马们随了主人的心境一起惊慌不安,马蹄轻点,躁动不安。凤陌南翻身下马,身手利落从容,大步流星走至席依身前,紧盯着她,追问道:“你再说一遍。”

席依诧异的看着凤陌南,下意识后退两步,与其保持安全距离,眼珠微转,脑中急速掠过‘彼岸不会害我吧’七个大字,随后敛声低语道:“溟蒙。”

“哪两个字?”凤陌南往前踏出一步,语气急迫,步步紧逼,不容席依逃离半分。

脑海中旋即浮出彼岸那句:溟蒙,取自月色溟蒙。席依警惕的看着身前的这个微有些急躁的男人,自己的名字就这么重要吗,不就一个称呼,叫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见席依不答,凤陌南再近一步,急声问道:“是不是取自月色溟蒙?”

席依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凤陌南细细看着席依双眸、鼻唇,而后仰天长笑,笑声爽朗清透,随着这声笑声,那数十黑衣男子幡然下马,单膝叩拜,齐声道:“恭喜公子。”举止划一,声动震天,响彻十里苍莽,那回音也自头顶那方天地穿透而去,淡淡消散。

席依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不明就里,这是怎么回事?恭喜?

凤陌南掩下唇间笑意,再次看向席依,眸间竟有盈盈波澜微漾,目光柔和,语气温润,“天将黑,恐有沙尘蔽天,就算快马加鞭,我们也需一个时辰方可回城,”说罢竟温柔的拉起席依的手,不容其反抗的走向马匹,“别发呆了,你可会骑马?若是不会,记得腰要稳……”

“你,”席依惊奇的看着凤陌南,疑声道:“你这个人好奇怪,刚才还一副要置我死地的架势,这才多久,就跟变脸似地,对我这么,这么的,温柔体贴?”

凤陌南止步,转身一笑,轻声问道:“温柔体贴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夕阳洒下一片柔软温馨的光辉于那双幽深的眸中,夺目光华,纳了这天宽地阔的辰光,熠熠生辉。

“我——”席依突然间语滞,跟不上古人跳跃性的思维和奇怪的转变。

凤陌南看着席依,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来到马前,一黑衣人径自起身,来到席依脚前,双膝跪地,俯身叩拜。

“这,这什么意思?”

仿佛知道席依不谙世事一般,凤陌南解释道:“你踩着他的背上马。”

席依后退两步:“我不要。凭什么啊,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我要踩他?难道上马就只这一个法子?”凤陌南也不恼,随手一拂,那人悄然退下,淡笑道:“好,你想怎样便怎样。”

席依将羽绒服拉开,把小兽放了进去,那灵兽倒也乖巧,吱溜一下钻到了席依怀中,只露出一个小巧灵活的脑袋,瞪着一双婴儿般清灵的大眼睛趴在席依胸前,看着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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