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琮珠(绝爱之彼岸)上——沧溟夜
沧溟夜  发于:2015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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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温润舒朗,那清淡如兰般的风雅自他笑间淡淡迷漫,轻柔的舒缓着夜色笼罩下孤绝山岭里阴寂寒冷的气氛。

头微侧,笑缓生,凤陌南轻柔拉起凤晟音的手,将那凤令再次放到她的手心,带着他温软的热度和不容抗拒的气势,一双古潭般幽深的双眸熠熠发亮,锁定在她的眸心,“这一次,可要牢牢抓紧,莫要再弄丢了。”

摊开手心,静静垂眸,往日清晰的头脑于酒后显得迟缓,眸心闪过一丝诧异,凤晟音问道:“怎么又到你手里了?”

淡淡一笑,凤陌南避开了这个问题,轻声道:“先说说你为何不老老实实呆在马车旁,反而四处乱跑。”

眼底一顿而后极快的划过一道异样却没能逃过凤陌南犀利的眼眸,凤晟音轻眨了两下眼睛,虽饮了些酒却在此时脑中急闪一道心思,干笑了两声,说道:“那个,我出来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匪贼,怕还像上次一样不小心中了匪贼的毒烟。”

话音刚落,自空茫夜色中传来一阵诱人娇笑声:“呵呵,毒烟?这般形容我倒是第一次听见,不过,这毒说的倒也不差,可那烟,呵呵呵,痴儿,那可不是烟。”

三人愕然抬眸,望向夜空中那一轮皎洁明月,山间空邈,寒风阴冷,噬人心肺,顾璋川身体偏弱,本就耐不得这寒厉,吸入肺腑中的那丝丝凉气竟引得体内痼疾蠢蠢欲动。

莹莹碎散幽光自月色一边如银河绸带一般缓缓自那三人头上流过,颗颗晶莹剔透、粒粒幽亮净白,于三人身前那平坦光洁的青石上淡浮静落,林间周围恍若水流涌动,潺潺声不断,三人四周不足一米远的地方竟升起层层水帘,幽幽闪闪,犹如隔绝一般,呼吸声在自身耳边沉重响起。溟兽吱溜一下钻到凤晟音身后两块青石的夹缝间。

浮光掠影,幻化成形,那幽冥之光淡淡汇聚,于那青石之上浮现出一抹精致曼妙、妖媚无比的人影。婀娜多姿的神态不足以撼动人心,最让人目醉神迷的是那双魅惑黑瞳,在那渺渺月夜下,隐隐泛起殷红色的光。

美人清清一笑,百媚丛生,一双波光粼粼蕴了天穹星宇的媚眸,幽幽望向凤晟音,朱唇轻启,柔声道:“他可有伤到你?”话刚一说完,一双水漾魅瞳便漫淡飘向她身后的两个男人,脸色顿时一变。

一个冷眼凝视,身上带着凛然王者之气,怀中半搂着凤晟音。

一个温润相视,淡雅却似病态苍白的脸。

眸中寒意一闪而过,“枉我来瞧你,没想到竟撞见这等幽会的场面。”美人双手向前一探,那莹白纤弱的柔夷竟生出十条如藤蔓般旋曲的红色绸条,自俊美之人妖红色衣裙前幽幽晃晃,如纷吐信子的火蛇一般,张狂而恐怖,“一女二男,你倒是逍遥的很哪。”

见此景,凤晟音心中骇然,酒意顿消,知道彼岸定是误会了,急声喊道:“彼岸。不可以!他们只是我的朋友。”

不听还好,凤晟音此话一出,彼岸心中怒气横生,十指一抬,操纵着那十条藤蔓自凤晟音两侧激射而过,嘶嘶夺命声刺破空气霎时响起,直奔那两个眸中惊愕的男子。

凤陌南惊愕是因为此刻的他恍若脚底生根,穴位被点一般,想动却未能移位分毫。

顾璋川则是被彼岸那使出的妖惑之术深深震撼住了,那异于凡人的力量竟被自己亲眼所见。

说时迟那时快,在两个人震愕的同时,彼岸十指幻化的彼岸花瓣绸光交错,已经牢牢紧缠在两人脆弱的喉间。

眸中大惊,心中骤然升起害怕和焦急,不知是为了两人中的哪一个。凤晟音瞬时回眸,冲彼岸大声喊道:“彼岸,我求你,放过他们,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声音中带着央求,隐隐蕴着一丝哭腔。

彼岸冷冷俯视凤晟音,如高高在上傲然扬眉的凤凰,指尖微动,将缠绕在他们喉间的花瓣蔓藤收紧,身前炫光红衣于那夜色渺然的林间无风自舞,舞出一道冷漠、一份绝然。

第十九章:爱别离苦

“彼岸——”凤晟音腿间一软,冲着彼岸噗通一声重重跪下,“我求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只求你放过他们。”话语中带着万分恳求,鼻头一酸,凤晟音眼底竟泛起涟涟泪水。

彼岸漠然而视,丝毫不见凤陌南淡紫色的嘴唇和顾璋川惨白如雪的脸色,指尖抬高,将那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的两个男人缓缓抬离地面,唇边轻抿,透着一股狠厉,在那惝恍迷离的俊美容貌上显现分明。

“彼岸——”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凤晟音几步匆忙,跪走到彼岸脚下,抓住那飘散波动的裙摆,哀求道:“我什么都听你的,所有的一切都听你的,求求你放过他们吧,他们是无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晚那双冷厉阴寒的双眼,那生不如死的锥心之痛,那几欲让人窒息而亡的恨意,灵光一闪,凤晟音忙说道:“他们是两个救过我的人,也是帮我去找红琮的人,彼岸,你不能杀他们,杀了他们,我就无法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你的心愿。”

此话一出,彼岸那双冷漠的眸微微一动,稍稍有了些暖意,略微沉思了一下,彼岸垂眸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凤晟音迎上了彼岸探究的目光,慌忙点头。

眸色一松,彼岸微一抬手,那血红色藤蔓倏的一下点了那两个男人的穴位,自他们身上急速抽回,化作十条回掠鞭稠,逐渐细化,回收到彼岸指尖。

只听得嘭的一声,两个陷入昏迷的男子皆从半空中坠落,重重摔在地面青石上。

彼岸居高临下,宛若俊美谪仙,俯视着身前跪着的凤晟音,冷声道:“你可有喜欢他们?”

脑海中倏地突显第一次见顾璋川,眼中一丝犹豫,凤晟音小声道:“我……”

彼岸眸中滑过一道凌厉,冷哼一声,甩手扇向凤晟音,只听得“啪”的一个声音,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溟蒙,我警告你,在你心底只能喜欢一个人,不论他要不要你,爱不爱你,你都要爱他生生世世。”一字一句,如冰刀剔骨般生寒。

这一耳光打的极重极狠,仿佛恨其不争,怒其不成,凤晟音承受不住,栽倒在一边,左脸顿时红肿起来,那压在心底的委屈腾地一下随着方才的担忧顺着泪水流了出来。

彼岸冷眼瞧着,寒声道:“我实话告诉你,若是找不到红琮,你身边的人都要死!”

“为什么?”凤晟音凄然抬眸,泪流满面。

彼岸唇边挑起一丝孤傲的笑,“因为我想让他们死。”

“彼岸——”凤晟音心中一痛,泣不成声。

依旧是那张冷漠到冰寒的俊美侧颜,依旧是那双魅惑黑瞳,可凤晟音却不知为何觉得那般心疼,仿佛彼岸是她心底最牵绊的柔软,“好,我答应你,去找红琮,我一定会找到,也一定会陪在王的身边,只是,找到红琮又该如何。”

“红琮会带你去溟间,”目光飘远,彼岸抬眸静静望着夜色苍穹、月光如华,“千年前,红琮失落在阳间,我曾找了几百年,不论极北冰川、大漠深海,都没有丝毫发现,可我无法时常游历于溟间之外,于是,我放出溟兽,想来那畜生倒也有些灵性,或许会有点头绪。”

月华如练,凤晟音抬眸仰望,月下的彼岸红衣飘飞,暗香拂面,哑声道:“为什么是我?”

彼岸垂下眼眸,淡淡看了她片刻,“红琮是龙浠留下的,你拥有她部分残魂,自与红琮有缘,也许,也只有你能找到。”

有那么一刻,凤晟音很想问问彼岸,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千辛万苦将自己带来,不惜浪费掉自己的精魄,到底是,为了什么!可看着彼岸坚定冷静的眼神,凤晟音突然觉得,问不问已经不重要了,彼岸心中的信念早已将她深深折服,尽管,她不知他的信念是什么,但就这份执着,她也愿意去相信他。

“彼岸,王说,他恨我。”心下思量,凤晟音决定还是先从溟王入手,毕竟,彼岸不会害她,溟王,她可说不准。

眸中忽的一黯,彼岸静垂着眼眸,恨,是因为还爱着,恨了千年,亦是爱了千年,而自己呢?

唇间苦笑,彼岸回眸道:“你的前世生于千年前,王爱着你,却因为你被天庭惩罚,罚千年之内不得踏出溟间,他想来见你,却不能。”

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凤晟音道:“那我为何不去见他。”

彼岸一声冷笑:“因为你没有找到红琮,没法去溟间寻他,转世之后的你又将前生之事忘却。”

“可王分明来到阳间两次了?”

“因为我带你来此世的那天是我循着你的残魂找了到你,也是王罚刑被解的第一天。”

凤晟音点点头:“也就是说,我找了一千年,他等了我一千年。”

彼岸柔柔一笑:“是。所以,你要爱他,用尽你所有的疼惜和爱恋,那是千年之情,莫要负了他。”

心头莫名一痛,恍若那晚王对自己的剜心之举,凤晟音目光沉着,语气诚恳,轻声道:“我会的。”

彼岸眸中深深,如浩瀚星空,藏了无穷心事,纳了万千情绪,幽幽垂眸,静看凤晟音,漫漫青丝自颈畔飘散,沉默了极短的刹那,彼岸媚眼如丝,流转如光,斜飞如鬓,哧的一笑:“痴儿,说话可要算数的哦。”

凤晟音庄严跪坐,“我对天起誓,找到红琮珠,我会跟王在一起。”

“好。”彼岸自那青石上轻点赤足,红衣如花瓣绽放飘洒,裙底飞旋涌动,“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言毕,凌空一个回旋,曼妙的身姿翩然起舞,于那石面之上不停旋转,越旋越快,身形也渐渐模糊,那盈光般散碎的星辰再次出现在眼前,浮光幽凉,淡影清薄,渐渐消失,四周那隔绝水帘也凭空消散,化为枝叶上晶莹的夜露,缓缓飘回密林深处。

凤晟音急忙起身,回跑几步,跪在凤陌南和顾璋川二人之间,手间用力,不停的晃着他们的身子,声音焦急的喊道:“凤陌南,醒醒,顾璋川,快醒醒,凤陌南,快醒醒啊。”

“唔。”凤陌南眉头先是一皱,抬手抚上丝丝疼痛的脖颈,而后睁开眼睛,微敛目力,望向凤晟音。

与此同时,顾璋川也清醒过来,起身便是一阵重咳,经脉震动,痒痛不已,难受至极,费力自袖口处拿出药丸,塞入口中,屏气合眸。

凤晟音细细看了看两人的伤口,问道:“你们有没有事?”

话音刚落,一个温暖的手心贴于左脸,轻抚着红肿的侧颜,凤晟音抬眸便落进了一双深邃眼眸,眸底带着心疼,沉沉锁住她的眸心。

自昨晚从雾十口中得知那超乎世间寻常的玄妙神力之后,凤陌南便深知她定是身负重任来到阳间,依照她那倔强的性子,上次的受伤怕也是为了保护身边无辜的人不受牵连,一如方才。“这一巴掌,是不是为了我……”本想只说我字,凤陌南淡淡瞥了一眼身侧的顾璋川,改声道:“我们。”

顾璋川缓缓睁开眼睛,便望见了让他心生酸楚的一幕。他们,不是兄妹,顾璋川心底异常清楚,却在此刻宁愿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们彼此的关心只限于兄妹。

凤晟音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轻咬着唇,眸间暗沉,说道:“什么都不要问,若再碰到彼岸,记得一定要离我远些。”

凤陌南看着她,淡淡一笑道:“你觉得,我会吗?”

眸中划过一道伤痛,凤晟音凄凉幽然的望着他:“凤陌南,我只是一个过客,不想这个世界上的人因为我而受伤、死亡,你也是,所以,请你答应过我。”

这一次,凤陌南不像往常那般不带迟疑的回答,而是凝视她肃然的眼眸,略微深思后,点头道了一声:“好。”

而这一声好,犹如承诺一般,同样在顾璋川的心底沉沉落下,眼眸轻动,默默看向她,远离是吗,自己定当如她所愿。

******

溟间,缚魂泉池里,彼岸正闭目养神,面前上百只溟兽有组织有纪律的排排站,偶有几只在队伍前头吱吱叫唤着,如同报幕者一般,其身后跳出十来只,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忽然后蹄用力一蹬,来了个前滚翻腾三百六十度跳跃,随后只手倒立,这十几只溟兽动作整齐划一,流畅完美,最关键的是它们通体油黑,从高处望去竟像是一个整体,让人分不出有差。溟兽们做的卖力而优美,只可惜泉池中那个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小憩,没能欣赏到这精彩的一幕。

以前这个时候彼岸是会兴高采烈的观看,有时心情大好还会自行编排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一旦溟兽因动作失败而丑态百出时恰是彼岸最开心的时候。只是此刻,彼岸很累。每次往返阳溟两间都会大大折损他的精魂,原本他不想让溟王再为自己私自去阳间的事情生气,然而上次看到溟王黯然孤寂的背影,他便再次坚定自己的信念,哪怕灰飞烟灭,哪怕永不得生也要让溟蒙找到红琮,来到溟间。

阿株无声出现在泉池一边,静静垂眸,深望着莹白池中半倚青岩的彼岸,池水自他腰际处轻缓浮动,将他白皙的肌肤衬得更加嫩滑,一头墨色长发柔顺的静垂颈肩两侧,纤黑秀长的睫毛于那秀媚的眉下深深划出一道弧痕,唇色红樱,润泽而光亮,他如同初生的婴孩一般,这么安然的睡着。

阿株实在不忍叫醒彼岸,便一挥手遣散了那群正欲叠罗汉的溟兽,只一人自一旁轻站,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溟兽脚步轻盈,井然有序的缓缓后退,不消片刻便消失在这充满危险的地方。

明明溟王有令宣彼岸入殿议事,明明知道事不宜迟,需叫彼岸即刻赶往溟殿,明明知道溟王会怪罪,甚至动怒牵连自身,这一切,明明都知道,却奈何不得心头的那份不舍。

溟兽一退下,泉池便悄然安静下来,彼岸眉间一皱,慢慢睁开眼向四周淡淡瞥去,看了一眼静立的阿株和早已不见溟兽的干净泉池边,彼岸嘴角一牵,嗔怒道:“又是你把它们散了,你就不怕我真让你去跳溟河?”

阿株没去管彼岸的恼意,只轻声道:“溟王找你。”

眸间一惊,彼岸疑声道:“你告诉他我去阳间了?”

“没有。”

原本深红几欲成黑色的眸子因动用了花魂精魄而略有浅淡,媚眼一垂,彼岸心下思量,喃喃道:“这个点,他不是该去幽溟间四下巡视的吗?怎么会找我?”

忽一抬眸,一双妖惑猩红的眼眸瞬时凝视阿株,“殿里还有谁?”

阿株轻轻摇头:“溟王只传令让你过去。”

手一抬,彼岸拿起红色绸衣,起身踏出泉池,两手随意的将衣领一抖,随后将其凌空翻转,两臂一动,自衣间穿梭而入,素手一个飘然从袖口而出,玉指轻挑,将腰间那条蔓红色锦绳系了一个活扣。

阿株不敢直视彼岸,只低头静候,彼岸淡看了一眼阿株后,悠然离去。待他走到溟殿,未等通传便径自将门推开,娇笑了一声,喊道:“王。”

大殿里的气氛凝重而肃穆,漫天的蝉翼纱帐随着这迫人的气势在承天石柱间轻轻漾动,溟王高高在上,一双阴寒犀利的冷眸自彼岸身上一掠便定格在他那猩红的眸心。

唇间若有似无的一紧,溟王眼眸一细,一股寒意陡然升腾,自他周身无声漫延,将那原本沉重的气氛又添浓重寒意。

彼岸斜眸瞥了一眼跪了半响的幽溟地司,媚惑一笑道:“王,你找我。”

幽溟地司面对冷面溟王本就骇然,再加上一个任性胡闹的彼岸更是骇得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拼命将头深埋于两膝之间,手心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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