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琮珠(绝爱之彼岸)下——沧溟夜
沧溟夜  发于:2015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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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来到溟间

手腕一凉,龙浠目光一转,看见红琮珠正套在自己腕上阴阳两生,黑白两色,皆是这世间最纯粹的极致,此刻却在她皓腕上熠熠发光。

就这样给自己了?龙浠不明的看着他。

深眸之间带着淡淡的微笑:“送给你了。”

龙浠食指轻轻挑起红琮珠,借着日光细细打量,发现红琮珠一点异象都没有出现,用力拍了拍它,也无任何反应。

见她举动甚是奇怪,玦问道:“你在做什么?”

“拿刀来。”

“刀?”玦以为她要切断红琮的绳子,笑道:“这绳子是束魂绳,普通刀子根本割不断。”

“谁说我要割绳子。”龙浠用力往自己手腕上一划,白皙的秀腕上瞬间显现一道血痕,血液涌出,极其刺目。

“你疯了!”玦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将刀夺下,想要制止她,谁料龙浠推开他手,惊呼:“别动别动,马上就好。”

她晃动了几下手腕,红琮珠顺着她纤细的手臂下滑至血痕处。

不出所料,红琮珠果然一点一点将血吸了进去,不论白面黑面,吸了血的珠子依然白的纯粹黑的彻底,也不知那血都吸到哪里去了。

龙浠转了几下红琮,发现它并没有想象中的变化,微微一讶:“怎么没有反应呢?”随手就想摘下来细看,可那珠子仿佛突然间有了灵性,那束魂绳也自行伸缩调整好尺寸牢牢卡在龙浠的手腕上,怎么褪也褪不下来。

龙浠看向玦,楞问:“怎么拿不下来了?”

玦双手抱臂,闲闲笑看她道:“这红琮珠认了主,你就算想拿也拿不下来了。”

龙浠不甘心,还在努力褪下那珠子,玦却一把拉住她,手指压在她伤口,让其愈合,笑着朝大门走去,边走边道:“走,我们去看看这山上还有什么野味?”

一切都按照既定命数走着,命运之轮,带着它缓慢而又霸道的气势将整个苍生笼罩,幸或不幸,只在一念之间,若龙浠懂得溟王之爱举世无双,那便没有后世的彼岸,更没有楼信彦,虽仙凡殊途,以女娲娘娘对溟王之宠,不过几句责备几番劝解罢了。

可龙浠不是龙浠,她是带着记忆的凤晟音,是千年之后爱着楼信彦的凤晟音,正因为如此,她身上的谜团才让溟王困惑,越解不开越想解开,慢慢成痴。

溟王不会知道,即便他是溟界的王,也逃脱不了命数,说又说回来了,谁又能逃得脱呢?红尘万丈,最是意乱神迷,醉入其中,便不愿再醒。

在山上游玩了一日半,溟王带着龙浠来到溟间最大的宫殿溟王殿。

龙浠直到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溟王,是彼岸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去爱的人,是自己千年前负了他的人。

一来到溟界,溟王便恢复了本来容貌,如玉如云,绝煞仙凡。

龙浠想到那晚彼岸曾经对溟王的描述。

“我们的王啊,他有着山神一般宏伟的身姿,雄鹰一样冷锐傲岸的眼神,一身凛然风华,傲视众生,天上的神仙无人可及。”

“他不苟言笑,每每有外人在时,总爱板着脸,冷得如同千年寒冰,让人不敢靠近。”

“可他暖起来,恨不得将天上最美好的东西摘了全部送给你,往往为了得到一件东西,执着的几宿都不曾合眼,傻得叫人心疼。”

“他想事情的时候喜欢自个儿站在溟河边,不喜欢被打扰,一站就是半天。”

“他一旦下定决心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他想要的东西一旦决定得到,便不可能轻易放手。”

“不过,你要乖巧懂事,凡事商量着来,记得不要惹他生气,因为他狠起来可是不留情面,纵然他再爱你,该惩处的,也绝不心慈。”

冷吗?龙浠看着溟王,此时此刻,溟王正一脸和煦的笑看自己,若说冷,便只有那晚他逼她说出为什么要找红琮珠,为什么要找溟王。

“阿株,”溟王唤来一名魂女,“待她去沐浴更衣。”

龙浠跟着那名叫阿株的魂女来到溟王殿的内室,

“你叫阿株?”

阿株恭敬回道:“是。”

龙浠道:“我自己来,你下去吧。”

“是。”

阿株退下,龙浠安静躺着池水中,闭目养神。

溟间的天同阳间不同,云天幽红,月是浅金色,飘渺幻透藏在红艳艳的云层后面,苍穹如血,映着月华淡红,诡异而魅惑。

溟王殿坐落在溟山脚下约一百里的地方,周围是溟山山脉的分支,偶见奇峰迤逦,山势平缓,溟山之后是一望无际的山林,重雾封锁,寸步难行,殿前则是渐渐开阔的平原。

借着小憩的机会,龙浠回忆着彼岸曾对她说的话。

“你的前世生于千年前,王爱着你,却因为你被天庭惩罚,罚千年之内不得踏出溟间,他想来见你,却不能。”

“那我为何不去见他。”

“因为你没有找到红琮,没法去溟间寻他,转世之后的你又将前生之事忘却。”

“可王分明来到阳间两次了?”

“因为我带你来此世的那天是我循着你的残魂找了到你,也是王罚刑被解的第一天。”

“也就是说,我找了一千年,他等了我一千年。”

“是。所以,你要爱他,用尽你所有的疼惜和爱恋,那是千年之情,莫要负了他。”

千年之情,心头莫名一痛,忆起那晚溟王对自己的剜心之举,龙浠眸心一暗,这爱太沉重了,自己根本还不起。溟王当时有多恨自己,可想而知他现在就有多爱自己。

脑海里浮现出溟王那晚对她夹带着悲痛与愤恨的怒骂,

“为什么!你竟问我为什么!我赋予你的剜心之痛尚不及当年你给我的万分之一!!你倒反过来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要故意被彼岸察觉,为什么你要回来打扰我的生活!!!”

“真真可笑,我恨了你千年,而你竟茫然不知,潇洒快活的活在世上,竟连那残魂宁愿于阴寒之地游荡苟生,都不屑踏入溟间,可笑啊,我纵然为溟间之王又如何,只一个女人便可让我被天下,被仙神鬼溟耻笑!”

龙浠还记得溟王当时的声音凄厉狠绝,即便现下回想起来,仍觉心悸。

猛然间龙浠睁开眼,难道说这次机缘巧合之下红琮珠将自己带回千年之前,遇到溟王,是给自己的一次机会?重新去爱他?

反复思量后,龙浠笃定这次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改变历史的机会。

但是,若历史改变了,自己是不是就再也遇不到楼信彦了。

想了想,龙浠起身穿好溟王为她准备的金色长裙,找到阿株,询问了关于生死卷的问题,未知会溟王便独自一人去找幽溟地司。

那地司见一长相绝美的凡间女子可以肆意在溟间走动,大为震撼,借着搜罗生死卷的机会悄悄打听了一下,知道是溟王带回来的,心中就有数了,对龙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根据龙浠的要求,地司将龙浠引至放有往生镜的往生阁,此阁面积极大极高,阁中密密麻麻摆放着往生的卷部,龙浠扫了一眼,根本不计其数,往生阁正中间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灰蒙蒙一片,似有雾气,隐隐浮动。

“这镜子怎么看?”

地司讨好道:“姑娘想看谁的?说出一个名字来?下官可以帮姑娘查探一下。”

“净然,干净的净,然而的然,是个小和尚。”

地司朝那镜面一指,指尖一道玄光,光芒越来越盛,带起镜面中的浮雾翻滚异常,蓦然间镜面一亮,显出一片光影于那镜中。

净然正端坐在清为大师面前,左手持佛珠,右手敲木鱼,同师兄弟们诵念佛经。

龙浠问:“能看到他一千年后是谁吗?”

地司摇头:“不能,姑娘要看一个人的轮回转世得上天庭去看那轮回镜。”

“轮回镜?能看生死轮回?”

地司点点头:“是的。”

沉沉一叹:“看不了就看不了吧,那地司能看到我的往生吗?”

地司笑着摇头道:“看不了。”

龙浠一讶:“你还没看就说看不了?”

“非也,溟王早就来看过了,姑娘没有往生。”

龙浠再问:“那我的后世……”

地司一笑:“后世得上天庭看轮回镜。”

略一沉吟:“这个叫净然的,今生今世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

“我想问净然何时何地因何事死?”

地司掐指一算,感慨道:“真是可惜啊,这个净然一年以后死于战乱。不过,他一心向佛,再投胎也会有福报,未尝不是件坏事。”

一想到净然那双眼睛再也睁不开,龙浠心里恍若被什么堵住,滞闷的无法发泄。

若是自己此生再也无法回到楼信彦身边,那就安安心心的跟溟王在一起吧,但是净然,她必须要护得他的平安,算作是对楼信彦亏欠的补偿。

如果,净然真是楼信彦前世的话。

第七十一章:返魂丹

“他的命数可以改吗?”龙浠问:“若是能改,怎么改?”

地司闻此话被吓了一跳,忙道:“这,这,这可不能改啊,私自篡改生死卷,是要被带到幽冥地狱去的啊,那里可是人间炼狱啊。”

“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可,可是溟王会查啊,若是王怪罪下来,老臣小命休矣。”

龙浠缓步踱到地司身边,压低声音:“若是此事不被发现最好,若是被发现了,你就说是我偷的。”

地司一脸愁苦,额头眼角苍老的皱纹快要蹙到一起去了,摆手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溟王的性子姑娘应该知道,要是被溟王知晓此事,那可是雷霆之怒啊。老臣一把年纪,还望姑娘饶了老臣。”

见他可怜,龙浠抬眸望向那数以亿万计的往生卷部,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不改便是。”遥遥一指那些密麻如星辰的卷部,“那这些,我能看看吗?”

看她松了口,地司缓缓道:“姑娘只要不动改的心,只是看看,老臣还是能做主的。”

“如此,谢了。”

尽管跨越千年,就空间而言,龙浠和楼信彦同时活在这个世上,只不过一个时间在一千年前,一个时间在一千年后。龙浠花了一年的时间,想尽办法去找净然的生死卷,都没有找到,她不知道溟王早就把它藏了起来。而一千年后的楼信彦,自从凤晟音消失以后,他开始销声匿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静心策划了一场惊天暗杀。而彼岸正急迫的赶去寻宝救人。凤陌南开始了同顾璋川的终极之战。

要说溟王把净然的生死卷藏匿于隐蔽之处,自负的想着一年以后净然死去,龙浠再想去插手此事也于事无补,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她爱上自己,想来便也不会再纠缠此事。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当龙溪深深爱着楼信彦时,她把自己所有的敏感都给了他,也给了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净然。

在那一年的时间里,溟王对龙浠极尽宠爱,她想要上天,溟王带她上天站于瑶池边静看日出光耀万丈时金色波澜,她想要入地,溟王便一层一层带她去了十八层地狱,刀山剑树,哀哭残嚎,每一地狱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层层烈火,道道冰寒。她想要吃尽天下美食,阅尽人间繁华,溟王就轻车简从带她登山临水,长途跋涉溟王从没抱怨过,他是龙浠累极困极时最温暖的怀抱,是龙浠饿极渴极最贴心的守护,也是龙浠玩心四起走南闯北时身后紧随着的一道温柔目光。

溟王之美,不似彼岸倾国倾城魅惑心神,却也如谪仙般仙姿秀逸风采翩然,他常常一袭黑色衣衫,龙浠曾说月牙色也衬他,他却冲其一笑,说了句:黑是红的尽头。

想了一会儿,龙浠笑问他:红是溟间天地云月的红还是凡间肉体凡胎的红?

溟王微微一笑将她搂着怀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红,是白的反抗,黑,是红的诠释。”

那时的龙浠听不懂,好奇心驱使下她紧跟溟王身后半命令半祈求的让他解释给她听,溟王不答,龙浠犯了倔,将他缠住,逼迫他说。

溟王霎时转身,一把揽过她的腰身,猛的吻住了她。

攻城掠地,万物无声,龙浠先是一惊,随后就被溟王强硬又不失温柔的吻带来的酥软和炽烈焚烧。

待溟王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龙浠睁开眼看向溟王,星光浩瀚的眼眸早已醉了,正满目幽深的回望着她。

龙浠一瞬不瞬的看着,溟王将所有的爱,所有的在乎,所有的所有都给了自己,这般俊逸如仙堪称完美的男子,谁能不动心?说不喜欢是假的,说不在乎也是假的,可他仿佛就缺少了那么一点点东西,让自己无法沉沦在他眼中,缺什么呢?龙浠也答不上来,完美如他还能缺什么呢?

就在她深深望着溟王的时候,溟王一抄手将龙浠打横抱在臂弯里,朝溟王殿后的寝室走去,魂女们躬身退下,悄无声息,殿内悬挂着的轻纱薄帐随溟间阴冷的风淡淡飘荡,一如龙浠的心,起起伏伏。

她曾拒绝过溟王几次,每次龙浠摇头,溟王都冲其一笑,表示无妨,他愿意等她,等她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他。

溟王越是温雅,越是包容,龙浠越觉得愧疚,当初找红琮珠就是为了见溟王,如今红琮安静的躺在手腕上,溟王就在眼前,自己却想要逃避。

这一次,龙浠开始动摇了,她纠结着想要自溟王怀里跳下,腿间微有一动,溟王顿时察觉,一下子收紧了臂弯,将其更紧的抱在怀中,步履稳稳的走向内室。

轻轻将龙浠放在床榻上,溟王温柔的拢了拢她的长发,缓缓的吻上了她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是她鲜艳欲滴的唇。

充满爱恋与不舍,溟王缓缓起身,俯看于她。

两两相望,龙浠看见了溟王眼中的情动,而她自己眼中那丝彷徨与迷乱亦清晰刻画在眸心深处。

溟王伸手欲要去解她腰间的束带,龙浠猛然抬手止住了他,一脸迟疑的看着他。

溟王温文一笑,反手覆上她阻他的手,轻柔握住,再次吻上她的唇。

唇齿之间紧密不分,充斥着强烈侵占欲望,不容她逃避分毫,手底指间自她身上游走,带起一阵微凉,就在她徘徊不决的瞬息之间,溟王将她身上系带一把掠开……

满室春色,交织纠缠,那一刻,龙浠只是溟玦的女人……

自那一夜后,溟王对龙浠的宠爱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他甚至在自己上天述职期间将整个溟界交由龙浠管理。

龙浠可是席依,现世界里的高材生,通过看溟王手卷和溟界条例,她多多少少知晓了管理溟界的具体流程,若是遇到急事难事,便将阴司地司以及各部司都招过来开个会,议上一议,寻个中庸的法子也能解决。

溟间之事,难在量刑,溟王冷绝,往往重刑重判,龙浠心善却不失公允,手段狠厉却又察纳雅言,一时之间倒在溟间树立了威信也博了个贤良的美名。

溟王自是如获至宝,越来越在乎龙浠,渐渐就淡忘了那个叫净然的和尚。

眼见一年之期将至,溟王再次上天议事时,龙浠大权在握,命令溟界所有司部衙役将溟间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溟界禁地将净然的生死卷找了出来。

薄薄一道手卷,寥寥几句话语便将人一生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轻描淡写出来,阴司地司等数位官员跪了一地,恳求龙浠不要擅自更改生死卷,龙浠朱笔一挥,落下的瞬间让在场所有的人心底冷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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