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
但是保留着曾经号码，期待对方再打来的自己，是不是更可笑呢？
章55
送走梁小霖已经十点多了，天空放晴，明暖的阳光洒在地毯上镀了一层不真实的浅金。
豪华奢侈的顶级套房里依稀听见浅浅的呼吸和指尖敲击键盘的轻响，回荡在空旷的屋内几许寂静。
齐念拿着笔记本懒懒的靠在床上，抚摸着床铺上的褶皱，好像能找回梁小霖躺过的余温。
QQ的头像亮着，是沈扬永远不正经的鬼话。
Yang：「嗨，美人想我没，相公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Joaush：「滚。」
Yang：「原来美人心情不好，是不是欲求不满生活空虚啊？～要不要哥哥给你推荐几个技术好的？」
Joaush：「用不着那么麻烦，你躺平洗净让我上就成。」
Yang：「……><说真的你这两天怎么了，Jeremy怎么老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Joaush：「他才多大你理他干什么，就一未成年小孩儿，什么都不会还净给我找事……」
Yang：「靠，他说的是真的？！你也太痴情了吧，别告诉我三年了你还没从那小男孩儿的阴影里走出来！」
齐念半天没回，过了一会儿才说：「昨天晚上我又遇见他了，他长大了，模样特别漂亮，性格也一样可爱。」
Yang：「难道他有男朋友啦？」
Joaush：「应该没有。」
Yang：「那就追啊，那男孩挺痴情的，当初你都离开两个月了他还在酒吧找你，听说你走了小脸惨白的吓人。」
齐念直接下了Q。
耽误了几天的公文摆在桌面的文件夹了，湖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液晶屏幕上的各项数据资料，脑子里却不停回响着昨天梁小霖的梦呓。
如果他还喜欢自己，那是不是可以重新在一起。
高清的液晶屏幕上的表格文字群蚁排衙列在眼前，化作密密麻麻没有意义的符号，又化作了挥之不去的梁小霖的睡颜。
看惯了的公文让他没由来一阵心烦意乱。
他忍不住泄愤一般的扔下鼠标，然后重重地将电脑“啪”一声盖上，起身到冰箱里拿冰水灌了一大口才觉得脑子没那么混沌。
桌上的钱包里层有一张相片。
画面上是一个浅浅睡着的小男孩儿，容貌清丽细致，挺挺的小鼻子长长的睫毛，身上用被子裹都严实，唯独露出一小段白玉似的脖颈。
照这张相片时是偷拍，一夜做爱之后心血来潮，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老婆全世界最漂亮，暗想一辈子都要好好爱护他。
这是分别前最后一次照相，也是保留的唯一一张照片。
走的时候那么仓促，半是焦虑半是赌气，最珍贵的留念竟然只找到了一张。
他当时迫于无奈离开，只道这样才能确保梁小霖平安的前程，一点也没想过对他有可能是更大的伤害。
又急又委屈的一个月里，梁小霖在看守所里承受了几倍的压力。他是怎么样焦虑的走出看守所，又是怎样面对唯一的依靠离去的残酷事实？
这一切自己当时都不知道。
想了一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兰博基尼驶向自家别墅时才想起其他麻烦。
昨晚小杰发火几乎闹了个天翻地覆，刚把车停下就看见堵在门口的金发男孩。
“礼拜日晚上你把霖霖带哪儿去了？！你美国那么多小情人干嘛还四处留情！”
大少爷也没多少耐心，一辈子的温柔全用在了梁小霖身上，对于对梁小霖心怀不轨的男孩子自然没好脸色。
不理会身边人怎样叫喊，拿钥匙开了门就直奔二楼书房。
小杰娇纵的性子全表现了出来，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玻璃碎裂震天响的声音。
齐念下楼阴着脸：“你没疯吧！”
“是你色迷心窍！昨天晚上你跑哪儿去了？！你是不是把他当你平常玩的嫩小孩随你摆弄了，你明知道我正在追求他……！”
齐念一听这个就来气：“你追求的方式就是灌醉了上床啊！”
“你又好到哪去，第一次见面就抱着他，你不知道平时霖霖多矜持的！”
小杰只比自己小三岁，可是心智单纯的好像年仅十四五岁，自以为是觉得什么都有资格拥有。
平时让着他还觉得他率性，关乎到梁小霖的问题齐念简直有变态的占有欲。
反正最后没好气道：“你离他远点，别再让我看到你缠着他！”
“凭什么，他现在没男朋友，我这叫自由追求！你别做出家长姿态，你过去还不是为了男朋友跟家里闹翻！”
齐念懒得搭理他，转身欲回房。
小杰不依，上前拦住他：“我就是喜欢他你有什么权力管我，同性恋你本来就是，别做出一副道德至高点的样子教训我！”
齐念斜靠在门框上，蓝眼睛平平淡淡：“我没把自己当长辈，我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上，你看上的是我老婆，我怎么可能不管。”
“……你……你说什么？”小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听说过他才一个多礼拜吧？”
齐念又沉默，他又不是说书人，哪有心情叙述无疾而终的感情，没回答他的傻问题，低下头倒了杯水走进书房。
小杰脸色变了变，揪住他的袖口追上来，语气忿忿的满是诧异：“你和霖霖怎么回事？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齐念坐在沙发上揉揉眉间，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成熟一点好不好，难道看不出来么，梁小霖就是我当年的那个男朋友。”
小杰不甘示弱的砸了一下实木桌子，愤怒的口吻透着不可置信，“你骗人，如果他真的是你的男朋友，你为什么第一次听我提到他时没去找他？你都那么爱他了，哪可能有半分犹豫！”
齐念顷刻愣住，久久仍然无言以对。
他那么爱他，有什么阻隔是跨越不了的？
人心是一个遥远的距离，但是他为什么不可以重头再来，为那段青涩时光再拼搏一次？
混血帅哥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而后轻轻说：“以后不会了，为了误会犹犹豫豫再擦肩而过，的确得不偿失。”
章56
建筑系的科目说起来无聊又复杂，选修课出勤率一直不高，梁小霖被最近的变故搞得头疼，不过本着学习狂的态度还是向教室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吵吵闹闹声，一贯死气沉沉的教室反常的喧闹。
隔班的女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议论。
“旁听生吗？好帅啊，看那衬衫都是定做的名品……”
“很少有人来听选修课啊，他看上去好成熟的样子，会不会是和教授认识……？”
“什么啊，我看八成是来等女朋友的，没看拿着礼物吗？”
“真的啊，谁那么好福气能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
梁小霖背着书包艰难的从门口挪进去，看到阶梯教室里若无其事坐着的混血帅哥就萌生了逃课的想法。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来。”齐念迅速过去拉住他，“我以后绝对不会不等你。”
这句话别有意味的，梁小霖尴尬的抽回手腕，恼火的眼睛瞪着他。
周围聚集了一圈的目光，与此同时教授进班，只得无奈找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坐下。
齐念很自觉的跟过去。
大少爷凑到身边，拎着一袋子的精致剪裁：“上次你衣服脏了，这些是赔给你的。”
梁小霖看了一下纸袋上顶级服装设计公司的Logo，立刻连打开的心情都没有。
“你要是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去解决尽可以试试，名品服装我穿不起你还是拿回去吧。”
齐念再也不是过去阴晴不定的样子，闻言温和的眨了眨蓝眸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今天找你就是想好好谈谈，小霖，我们这样失之交臂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梁小霖语结，复杂的眼神有点委屈和难受，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这一堂课莫名其妙多出很多新面孔，一直时不时有落到身边的视线，梁小霖极其烦躁，罪魁祸首则特得体的露出迷死人的温柔笑容。
早知道应该逃课的。
教授讲完最后一个字出去，玩手机睡觉发呆的学生直起身子。
笔记一个字没写，整整一堂课全部失神，最后终于盼到下课。梁小霖心烦意乱提起背包就欲离开。
大概是动作太快绊到了脚，或者是有人使坏吃豆腐，总之梁可怜刚迈出一步就站立不稳，书本洒了一地，身子直接栽到了混血帅哥的怀里。
这里本来就是焦点，从来没见过完美小孩儿出丑，大家愣了愣随即响起零零落落的笑声。
梁小霖粉粉的耳垂瞬间爆红。
“慢点。”齐念扶他一把，细细的皮肤相碰，瞅着他有点笨拙有点可爱的从自己身上直起来，终于忍俊不禁。
倒霉鬼七手八脚的捡起书本，恨不得眼前人立即消失。
“知道你肚子饿了也用不着这样，这就带你去吃东西去。”
梁小霖还没忘上次尴尬得要死的早餐：“不了，中午还有事，我要去食堂了。”
齐念无所谓道：“那就一起去吧。”
“……”
烦躁不安到食堂，一群女生聚集在窗口旁边瞠目，一贯独来独往的梁学长身边竟然跟着一个极品帅哥。
女生两眼放光。
“啊，没想到我们的冰山美人受终于找小攻啦，还是个外国帅小攻！”
“什么啊，外国人哪有这么好的皮肤，一定是混血儿啦！”
“身材倒是蛮像欧洲人的，完全一模特骨架嘛，小受比起来就小巧玲珑啦！”
“哎呀小受受本来就应该可爱乖巧嘛，我看梁学长就挺符合标准。”
也不知是不是这群姑娘故意不想压低声线，梁小霖听后满腹怨气，嘴巴翘着一脸愤懑加不爽。
帅哥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低着头声音轻轻的特别温柔：“想长高点就要多吃一点主食，甜点又不好消化又没营养，难怪你还这么小巧。”
梁小霖翻个白眼：“大少爷，我都一米七八了好不好，别把这三年搞得不存在似的。”
“我倒真的希望这三年不存在。”齐念淡淡的说。
然后餐盘接过放到食堂脏兮兮的桌上。
盘子里一堆芹菜一堆扁豆一堆洋白菜，齐念对着大众化的不锈钢餐盘直反胃。
梁小霖比谁不清楚他挑剔的喜好，故意盛一盘子喂兔子的蔬菜恶心他。不过这样总比冷冰冰的态度好，至少可以理解为孩子气的恶作剧。
某小孩闹别扭一句话也不说，夹着一根青菜玩来玩去。
齐念笑笑道：“你怎么还是这副小孩子脾气，不高兴就说出来，一个人生什么闷气。羡慕我个子比你高吗？”
梁小霖抬头不悦：“鬼才羡慕你，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来干什么？”
“当然是重新追求你了。”
梁小霖皱眉：“这不可能，我们已经分手了。”
“破镜重圆啊。”
这个词梁小霖想过不知多少遍，却渐渐随着时间落空了。后来也觉得自己过于天真，裂痕都在那里摆着了，哪能那么容易填补。
齐念说：“我知道我那个时候很可恶，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就这么失去你了。”
梁小霖嗤笑：“你以为我还是十五六岁的小破孩儿啊，你要是有诚意就把那些甜言蜜语收起来。”
齐念说：“那个时候我说的事或许真的是甜言蜜语，但是以后不会了我已经很独立了，我有把握照顾你。”
“独立？”梁小霖重复了一遍丝毫不信任的词汇，“你管风筝线上的风筝算独立？”
齐念微微摇头。他不会永远是线上风筝，就算是，这根线也只能是梁小霖。
“我接管了中国分部所有的管理事务，股份占百分之六十，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现在就算你生个孩子我也能好好抚养他。”
“你……”对面的男孩儿颜色几分不自然，懊恼的别过头去。
看着他绯红的面颊就想亲亲，蓝眼睛弯着露出温暖的笑意。
气氛刚刚好了一点，一位捣乱狂就欢乐的跑过来，“霖霖，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几天！”
齐念梁小霖一齐头疼的捂住脑门。
小杰冲过来才看见齐念，嘴巴张的老大，神情挂着不快。本来就有很多学生似有似无的关注这边，这下八卦性质更浓了。
小杰当着众人也不压低声音就语出惊人：“我不挖人墙角，霖霖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齐念的男朋友？”
语惊四座，离他们稍微近一点的位置已经传来抽气声。
“你别胡说八道！”梁小霖立刻脸黑了一半。
“你说真的？那我就放心追求你了”小杰两眼放光，从包里拿出一款中国风很浓的皖南古镇工艺品，“就是那位法国设计师设计的，上次讲课你好像很感兴趣，送你的希望你喜欢。”
这次轮到齐念脸色难看了。
“你听得懂人话吗，看不出梁小霖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吗，追求能不能考虑别人的意愿？”
他说的跟做的根本就是两套，小杰炸毛：“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叫公平竞争！”
齐念冷笑：“你拿什么资本跟我竞争？”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啦，我一点不比你差，至少不会把他扔下三年不管！”
“你他妈的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两个美国长大的人价值观差不多，也不管周围多少双眼睛看着说的肆无忌惮。
同校学生眼睛都快掉下来，真想不到安静内向的梁美人能有这样曲折的感情史，而且对象竟然是男的。
整个食堂简直炸开了锅。
最后噼里啪啦一阵巨响，世界安静，梁小霖摔下盘子愤然离场。
章57
北京的夜景美丽而诱惑，彩灯华光，商场影院酒店皆是一派明亮，一片通明古城下是多少人渴望奋斗的舞台，又有多少人日夜奔波为生计发愁。
梁小霖知道想要当哪种人，就要有哪种人的实力。
赚取生活费，提高专业能力，积累社会经验，学习行业中的特定规则，这一切在梁小霖的人生规划中都必不可少。
可是恋爱这件事情，却不再梁小霖的计划里。
在初中情窦初开的时候对自己未来的男友也存有过幻想，可惜太幼稚脑子里的理想形态还没出炉就遇见了事事完美的齐念。
相貌外形帅气，家世富裕得过头，对自己宠爱呵护到极致，除了脾气急躁霸道了些梁小霖丝毫挑不出毛病。
有了比较也就会有落差，梁小霖再到哪里找一个将自己捧在手心里还嫌爱护不够的男朋友，他哪里还有心情谈恋爱。
再谈恋爱不过是在找心里落差罢了。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齐念回来了，一切又变得不一样起来。
梁小霖头一次八点钟就躺在了床上，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的环境特别容易勾起回忆。
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迷蒙间做了一个梦。
梦中飘飘洒洒的是江南的雨，树叶在细窄的街道上簌簌絮语，他从医院跑出来，门口是撑着一把小伞的齐念。
齐念一手举着伞一手环住梁小霖的肩膀，为他挡住雨丝自己却总是湿了半边。
明明家里有好多把伞，梁小霖就是喜欢这种紧紧依偎的亲密，身子贴着身子漫步在雨中，好像生命中磨难都不值得恐惧。
他们走在长长的街道上，拐弯处梁小霖习惯的等着齐念拉自己的手，却见齐念俊美的脸庞上已不再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