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泛起一点点心酸和很多很多的幸福。
“你尝尝,我姐从美国给我带的。”
从抽屉里拎出一大堆产地国外的零食,世界很多国家的语言和没见过的商标让梁小霖下意识的摇头。
“我不饿你吃吧,你这次身体需要好好养,更何况是你姐姐特意给你带的……”
“可惜她只记得我五岁时的口味,甜乎乎的腻死了。”他干脆的把梁小霖僵硬的身子拉过来,“中午不吃东西下午的课还怎么上,你要是病了谁照顾我?”
说得可怜巴巴的就跟自己没人要一样,好像那个溺爱他的姐姐和她从美国带来的护理团队都不存在似的。
“你啊……”梁小霖哭笑不得的坐过来,剥开精美的包装纸胡乱吃了几块不知名字的甜食。
甜蜜的奶油融化在口腔里,丝丝缕缕的甜意淡淡化在心间。
齐念捋捋他眼前垂落的碎发,嘴角扬起的弧度格外温柔。
“好啦我该去上学了,你也赶快休息吧,晚上我再来看你。”
齐念含着笑意点头:“快去吧,别太累了。”
然后趁他不注意把整包零售塞到宝贝书包里去。
梁小霖背起书包犹豫了一下,转头轻轻说:“……你好好休息啊,争取快点好起来。”
齐念揶揄:“亲爱的,如果你每天都能像今天早上那么热情,我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梁小霖红了耳根,面无表情的把病房门关上。
章20
热爱自由的大少爷在病房里呆了三天就感觉自己无聊得快要发霉。
沈扬来探病时他已经好转很多,捧着笔记本在网页上漫无目的的浏览。
沈扬发誓他看见刚推开门时齐念的蓝眼睛开心得闪了闪,而后看清来人又兴味索然。
“怎么着,碰到脑袋连哥们儿都记不得啦?”
他把礼物放到一旁的桌上,探过头戏谑:“真没想到你思想境界还挺高,竟然挺身而出保护别人?”
齐念哼了一下,把笔记本冲向他指着参考攻略的网页问:“这里是不是气氛特好,约会选这里不错吧。”
沈扬敷衍的点点头,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话题:“问你话呢,那天到底怎么了,怎么把自己砸得这么厉害?”
齐念无所谓的笑笑:“只要小霖没事就挺好。”
“酸~原来是英雄救美啊!”说完反应了一秒钟就瞪起眼睛,“你说的不会是你那个同班同学吧!”
齐念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提到梁小霖心情都变得晴朗,湖蓝眼眸光彩四溢的。
“保护自己老婆当然是责无旁贷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嘴角勾起极为性感的微笑,“你没事快走,中午他就来了你别打搅我们。”
他这两天养尊处优的打打点滴做做例行排查,身边还有每天过来两次的漂亮老婆照顾。
沈扬跟看疯子一样看着他,然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他答应你了?你玩真的?”
“他还没答应,不过时间多得是嘛,他现在一定有些喜欢我了。”
沈扬小时候就认识齐念,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他这种淡淡的模样,几许痴迷几许认真,还有满满的快乐。
“他当然感动,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他要是无动于衷就是石头做的!”他讽刺道,“可是你想过么,他有可能喜欢的是你的家世,也有可能对你抱以的仅仅是感激。”
齐念微微颔首:“这些我都想过,但小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委屈求全的,我有自信让他喜欢我。”
他执着的盲目让沈扬皱眉:“你还有没有理智,我昨天可见到你姐了,你怎么玩都行就是别搞边缘化,哥们儿正经提醒你一句。”
齐念不耐烦的沉默,接着浏览看了一半的旅游网站。
“这条商业街真不错,有这么多甜品店,小霖这么喜欢甜食一定喜欢这里,下次约会去这里好了……”
刚才的话完全充耳不闻。
沈扬坐在小沙发上也没再说什么,隐隐却有些向往。
不顾一切的追求爱情,大概也只是青春之际的冲动和盲目了,那时候看不到未来看不到社会,满心都是可爱恋人的剪影。
以为爱情是一切,以为仅凭勇气和执着便可抵御人生中所有的寒冷。
可是谁能否认,那是一个人之于感情最本真的表达?
沈扬走后一个小时齐念就迎来了他心心念念的漂亮老婆。
“对不起,今天来得有些晚了。”梁小霖额头上还有一丝薄汗,“你饿了吧,今天给你改善伙食啦。”
透明饭盒里是各种各样的特色小吃,样式精巧各位诱人。
喝了几天鸡汤米粥的大少爷赞叹:“亲爱的你真是越来越体贴了,这么好还有肉。”
他拿着烧麦咬了一口,一贯不喜欢中餐的饮食习惯首次觉得胃口大开。
梁小霖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准备好他下午的水果。
齐念递过来一袋子外国货:“我知道你喜欢吃这种巧克力,带回去吧。”
仿佛想起了同样的很多正午,齐念坐在自己身边,拿出一大堆西式午餐问自己爱吃哪种。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我恢复很快,等我出院了陪我出去玩好不好,在这里憋了四天快憋出毛病来了。”
“……好啊。”梁小霖没多想,神情平和完全没注意到后面人的窃笑。
“老婆,上学想我没有?”
“想你干嘛……”梁小霖话到半截才后知后觉,“你……”
齐念想拉他的手,梁小霖下意识的躲开,又看齐念捂着胳膊颦眉。
“好端端的叫你别闹了!”梁小霖立刻跑过去,齐念胳膊上的缝线还没拆,生怕碰到哪里。
梁小霖急急道:“疼不疼,要不要给你叫医生,你怎么这么叫人担心……”
话刚说到一半脸颊上就烙下轻轻的吻,犹如三月春风拂动树梢般的轻柔。
齐念惬意的笑笑,摸摸他软软的头发,顺便在腰线上占了个便宜,最后总结:“你真可爱。”
“……幼稚。”
梁小霖到齐念这里的反应总是慢半拍,气呼呼的嘟囔,腼腆得羞涩的脸蛋更加诱人。
被齐念锢住腰,不敢乱动只好坐到齐念的身旁,垂着眼帘任大少爷细细的看他。
“你太累了,都有黑眼圈了,多久没好好休息了。”他略微责备的说,“以后你晚上不要来看我了,这几天你也够忙了。”
“没事。”他心不在焉的低着头,有点沉闷有点忧郁。
“谁欺负你了,干嘛闷闷不乐的。”齐念揉乱他的头发,半笑不笑的,“跟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似的。”
齐念端过一杯冰奶昔,梁小霖喝了一小口,想了想才问出许久以来盘桓心头的疑惑:“齐念,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是个极荒谬极没安全感的问题,齐念注视着梁小霖漆黑的眼眸反问:“对你好还要理由吗?”
梁小霖摇摇头:“每个人都是个体,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
大少爷理所应当的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啊,你是我未来的老婆嘛。”
“你别胡说。”漂亮小脸微微一红,梁小霖低着头沉默,黑发雪肤的侧脸略带窘迫却丝毫没有当初的排斥。
躺在病床上没什么力气,齐念摩娑着他细弱的手腕,湖蓝眸子安安静静道:“小霖,你不让我说我喜欢你也可以,或许我当初只是喜欢看见你的笑容。”
梁小霖惊异的抬起眼帘,睫毛长长的投了一片暗影。
混血少年一改往日的强势,语气温柔平和:“我希望你开心,希望能好好照顾你,希望看你过得很幸福,这算不算喜欢你呢?你总是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你,但是小霖,你又知道什么是爱情呢?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我把你放在最重要的地位,这还不算喜欢吗?”
梁小霖闻言再次眼眶湿润了。
长大以后每颗心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冷漠麻木,受到感动越来越成为艰难的事情,对每件事的处理理性的比重也越来越大。
但是当我们尚且年少的时候,一颗心被温暖了融化了,终究不需要太多的世俗功利。
而且只要不去亲手伤害,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长度了。
梁小霖对待感情无疑是认真的,他惧怕被伤害,所以排斥去冒险,可是再次他是真的动心了。
他垂着眼帘,片刻后把眼泪蒸干,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齐念,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嗓音轻轻的柔柔的,齐念只能依稀听见他的耳语,“……其实我很高兴,有你在身边很踏实……”
齐念兴奋的心都要冲破胸膛,粘稠的化不开的喜悦充斥情绪,他声音也放得很低,仿佛怕打破刚才易碎的梦境。
“你说的是真的吧,你至少不排斥我对不对!”
梁小霖犹豫了一下避开了狂喜的眸子,几分害羞几分慌张的迅速点头。
齐念帅气的俊脸上第一次绽放了如同白杨般清新的笑容:“我不勉强你,你让我爱你好不好,你迟早会喜欢我的。”
“……嗯。”声音小小的轻不可闻,梁小霖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慢慢靠到了他的怀里,形成了一个依偎的姿势。
仿佛刹那,信赖和依靠,突然在梁小霖荒芜的世界里留下举足轻重的痕迹。
章21
不管姐姐顾珏是不是一万个担心,齐念还是坚持办理了提前出院的手续,迫不及待等到周末叫梁小霖陪。
“住院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你是不是把家都搬来了……”
梁小霖艰难的把他的衣物电脑零散用品塞到行李箱中,不满道:“你怎么还带了咖啡机,你知不知道喝咖啡对健康没好处!”
很占地方的大家伙实在没地放,梁小霖只得放弃将他装到袋子里,转而收拾一大堆完全穿不着的换洗衣物。
“要不是我姐来过一趟我家都没这么多东西。”齐念拉过一个袋子感叹,十余件衬衫T桖叠得整整齐齐。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一个陌生的袋子,那是姐姐送来的众多东西之一,看了看便给梁小霖抛过去。
白色的新款iphone让梁小霖不得不看向对方,齐念抱怨:“你那手机信号太差,给你打电话就没几次接通的,你试试这款。”
梁小霖怎么可能不知道铺天盖地的最新智能机广告,拿着离自己生活很远的东西哭笑不得。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又不会用,也不爱赶时尚的。”
“你这么聪明还能有事难的倒你,玩玩就熟练了,以后不许以没信号的借口挂我电话。”
原来他不傻……梁小霖三条黑线。
忙了一个小时才装好箱子,好像搬了整箱的砖头,拎着晃晃悠悠的。
“我来。”齐念说着接过小男孩儿手里的行李箱,大步向前走。
“可是你的伤……”
“看你这么瘦瘦小小的,让你拎东西都跟虐待儿童似的。”
“胡说八道,我都一米七二了好不好。”梁小霖快速反驳,他的确不算矮了,只是太过纤细的身子总让人觉得细瘦。
“我一米八三。再说了,哪有让自己老婆来拎箱子的男人啊。”
“……你无不无聊啊。”
停车场里散发着微微凉气,拿出车钥匙一辆酒红色保时捷车灯亮了。
漂亮的车身和崭新的牌照,怎么看都像展品。
“你哪儿来的车?”梁小霖惊奇得看着电视里才见过的名车,狐疑的打量着齐念。
“我姐新给我的,不错吧我选了半天呢,可惜我姐喜欢红色。”
“宝贝,老公带你去兜风好不好。”他拉开车门,湖蓝色的眼睛明亮夺目闪着笑意。
五月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投射茂密的阴影,叶片像是把阳光划隔成细碎的胶片,枝头洒落清新的水气。
梁小霖坐在副驾驶,听着高级音响里面舒缓的钢琴曲,轻轻哼着曲调。
“你会弹钢琴?”
“在叔……小时候学过。”梁小霖不自然的改口,神情稍微僵硬。
齐念并未捕捉到他的神情,反而理解道:“我小时候也被逼着学过乐器,美国家庭注重这些,下次我给你弹吉他吧。”
梁小霖好笑的看着他:“你也就适合吉他架子鼓这样的乐器了。幸亏你学的不是小提琴之类的,气质太不搭配了。”
“敢怀疑你老公的才华?下次有机会给你展示一下。”齐念笑着揉乱他的头发,凑到他脸庞前就想吻上去。
“看前面!”
高速上兜风闲散轻松,梁小霖自动忽略了各种调戏和大少爷的无照驾驶,舒服得几欲睡着。
齐念抱怨:“和我一块就这么无聊吗,你的眼皮都快合上了。”
路过的一家小小的餐饮摊位,梁小霖叫道:“停车。”
“你要买什么我去买。”
梁小霖摇摇头自己下了车,回来时手上捧着两杯沙冰和蛋挞。
“你的。”他塞到齐念的鼻子底下,自己一小勺一小勺的舀了红豆慢悠悠的吃。
唇红齿白的模样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冬阳一般的暖意。
齐念瞅着他淡淡的勾起嘴角,纤长的睫毛翘起漂亮的弧度,捧着沙冰也不吃只道:“你这样多可爱,平时冷冷冰冰的当然交不到朋友。”
梁小霖无语:“你不觉得我经常微笑吗?”
“你的笑容给人感觉高不可攀,所以不自觉的产生距离感。”
“就跟你多平易近人一样,还不是因为大家都是外面协会。”梁小霖舀了一大口红豆,露出看似不属于他的俏皮微笑。
齐念揉揉他的碎发,俊美的脸庞露出灿烂神色:“管别人怎么想,跟他们关系不好有什么妨碍,我喜欢你就够了。”
梁小霖依旧沉默不语,拿起蛋挞送到他嘴边堵住其言语,看对方笑眯眯的小人得志似的享受高级待遇。
再回到学校齐念就感到他和梁小霖的关系有了质的突破。
比如可以名正言顺的接送漂亮男孩儿,发短信打电话也不必找理由。
比如过去拉着梁小霖的手他都满不高兴的,现在搂着他的腰就会顺势靠在自己肩头闭闭眼睛。
比如偶尔气氛不错时他还可以偷偷吻吻梁小霖的脸颊额头,然后换来一个极度腼腆的羞涩。
江南的六月,阴雨连绵,整个城市突出了其水乡的本质,笼罩在烟雨朦胧的景致中。
上学时两个人乘坐公交车总会提前几站下车,然后顺着长长的林阴道慢慢散步。
齐念很喜欢这样的浪漫,清晨人还稀少,有时可以悄悄牵起漂亮男孩儿的手。
午休是及其闲散的调情时光,齐念中午常常拉梁小霖到顶楼吹风,坐在空旷的楼顶上,风吹拂而过,些许烦躁随风而逝。
“今天放学有安排吗,咱们去音像店逛逛好不好,昨天我在那里看见了一套不错的CD。”
“不啦,你自己去吧,我对欧美歌曲又不了解。今天我得回家做饭,晚上还要去图书馆复习呢。”
“你就不能休息两天吗?”齐念揉揉他的头发,把一捋翘起来的碎发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