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阿白兴致勃勃道，“听木棉花们说，那个强大的家伙身边还带着一个没变异的人类呢，真是奇怪的组合，”随后它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据说他们几乎天天交酉已！但都没搞出幼崽，真是没用，哎～”

叶黎半边脸都囧下来了，他扶额，面庞上落下一片黑线：“这、这样的事情，男的和男的，本来就生不出来好么？！不、不对……怎么说……你们植物原来是那么的八卦啊？”

“这不是八卦！”阿白理直气壮地说道，它觉得“八卦”这样带有一定贬义的词儿完全不适合它们植物们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信息交流，“这是信息分享！信息分享啦！而且交酉已这种事情，不是正常不过的吗？我一直搞不懂为啥人类总是遮遮掩掩的，不就是传个粉的事嘛，好吧，动物界是叫受精，但这都没啥本质区别嘛，用得着羞涩么？就像我都知道你们交酉已过了一样嘛！这有啥？”

叶黎的脸忽然间变得爆红，他怎么就一直都没发觉过，这个小家伙原来是这样的口无禁忌，一点儿都没节操！

自从阿白学会了说话，并且现在越说越溜，随便一个段子都信手拈来，叶黎都在深深地怀疑，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了。

小白团不会看人脸色，还在那里叫嚷着：“其实别看植物都是一动不动的，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都在默默注视你的一举一动呢！其实啊，黎黎，你们交酉已的时候，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哒！别忘了我的感官可是相当敏锐的哟——唔哇！干嘛？！啊啊啊啊，杀球啦！！”

叶桑一脸平静地扯过阿白挥舞着的小触手，一点都没空出留地让小白团反抗，之间把它结结实实地给捆了起来，按在一个空的花盆里，淡定地关上了阳台门。

叶黎无语：“这个阿白，自从会说话了之后，倒是变得活泼了太多。”已经慢慢地朝着早熟型熊孩子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不听话，就打。”叶桑一本正经地说，“打疼了，就知道怕了。”

虽然叶桑的行事简单暴力，但不得不说还是蛮有效果的，阿白在阳台一个球孤零零地哭嚎了大半天，见完全没有个人来鸟它，渐渐地就不哭了，伤感地滚到了角落，自怜自艾地抽泣着。

我果然是个捡来的孩纸木有人爱，嘤嘤嘤嘤（┬＿┬）

不过最后还是叶黎看不过去，解开了阿白被绑成麻花状的小触手，放它自由了。

趁着这五天还有空闲，叶黎拖着叶桑又去医院看了几次林菲。

林女士看起来身体已经大好了，但是心理上受到的创伤未可知，她自己也从来不去说些什么，总是带着一副笑脸，但是有的时候，还是会露出一丝哀伤的情绪。

这些伤痕，恐怕也只有时间能够慢慢地治愈了。

来过了几次医院后，林家的小秋也知道了小妈妈受伤住院的消息，缠着方源赶到医院来。

刚刚推开病房门，她的小脸蛋紧巴巴地揪着，眼泪要落不落的。

“小妈妈……”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

“哎哎唉，小秋，可别哭，小妈妈好着呢，在医院眼泪汪汪的，多不吉利啊。”林菲轻斥道，放下手里的杂志，装作一张虎脸，“坚强起来！女孩儿也不能哭哭啼啼的。”

小秋抽泣着捂住了泪花汪汪的眼睛，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方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对着林菲道歉：“菲姐，不好意思啊，小秋太想来见你了，没办法我没劝住她……”

“没事儿，小方，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她。”林菲真诚地笑答。

方源：“和我客气什么呢？”

小秋偎依在林菲的身边，起伏的情绪已经安稳下来，小手指头紧紧地攥着后者的衣角，秀气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我都说了……叫你别去的……”小女孩儿揪着被单，别扭地发表着自己的不满，“我都说了……你又不听！”

“好好好，是我错啦，是小妈妈错啦，没听小秋的话。”林菲无奈地抚摸着小孩儿柔顺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以后你的话，小妈妈一定全都听！好了吗？”

小女孩儿满意了，嘴角带着些笑意，点了点头，忽然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过了身子，大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了叶黎。

“大哥哥……”她那一双纯澈的眼睛里似乎在一瞬间，开始蔓延开来一层飘渺的雾气，她脸蛋上的微笑缓缓地消失下去，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在眼底慢慢地沉淀、落定。

小秋一步一步地走向叶黎，伸出小手拉住他的手掌，她的声音很轻，恍若羽毛轻飘飘地吹向他的面庞。

“大哥哥，你有危险了。”

chapter58

月明星稀，琼山脚下，一处村落的一户破败人家中，传出一阵婴孩的啼哭。

妇人怀里抱着襁褓，忧心忡忡地对着丈夫抱怨道：“这已是第六个娃娃了，依我们的家境，可怎么能够养得活啊？”

丈夫长叹一口气，被岁月沧桑打磨的粗糙而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恼，粗黑的汉子盯着碗里的稀粥，久久不动，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手，仰头喝完了所剩无几的杂粮粥。

他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抬头对着自己的婆娘说道：“要不，咱们把这个孩子弃了吧。”

妇人瞪大了双目，愕然道：“弃了？……你的意思是，把娃娃像隔壁张家一样……”

她顿了顿，仿若是终于换过了神来。

“你……你要把娃丢到那个山洞？！”妇人惊愕地站起身，“那里……那里可是有狼群出没的啊！刚出生的孩子，哪能活命啊？！”

男人捏起拳头，猛锤了一下木桌子，皱眉喝到：“哪能怎么办？近年收成不行，再养着一个男娃，让其他的孩子喝西北风不成？！”

妇人呆愣在原地，捂着嘴嘤嘤地哭泣起来，她望向怀中睁着澄澈的大眼睛的娃娃，小孩不明白发什么什么事，轻轻地嘬着粉嫩的小嘴唇，扑闪着细密的眼睫毛，妇人呜咽着摇了摇头。

屋内陷入到一阵无言的沉默中，沉重无比的沉寂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猛然站了起来，粗长的手臂一伸，想要抢过妇人怀里的襁褓。

“等等！等等！”妇人跨开一步，紧紧搂住婴孩，含着眼泪哀求道，“就让我、最后给娃娃喂一次奶吧……”

男人不忍地松开手，挥了挥：“既然如此，就快些吧！”

妇女匆匆地喂完奶，又急忙忙地拿出一小块毛毯，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卷上，她颤着双手，不停地抚摸着孩子白皙的小脸蛋，眼泪又悄然落下来。

“快些！”男人催促道，丢弃婴孩这样的事情虽然时有发生，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过了丑时，就该有人起来了！”

妇人连忙披上头巾，将孩子轻轻盖上，跟着男人的脚步，慌慌张张地走出房门。

二、

夫妇两人抄着小径，一路走到幽黑深暗的山洞口。

黑夜之下，一股寒风从洞内向外刮出，带着一阵阵钻入骨髓般的冰冷气息，那黑幽幽的山洞仿若是一张狰狞的大口，就像是瞬时间能把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吞噬进去。

远处的圆月之下，对着皎洁的月光，几只野狼扯出几声悠远的嚎叫。

夫妇俩齐齐打了寒战，想将孩子放置在洞口，但思索了一下却又甚觉不妥，拨了些杂草盖在孩子的身上，这才略有些不舍地下了山。

婴孩懵懂地转着滴溜溜的乌黑眼珠，眨着大眼睛，望向父母离去的方向，他有些不安地扭动着小身躯，摆动着藕节般的胳膊，委屈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胖乎乎的小手臂将身上覆盖的杂草从扒拉着掀开，婴孩摇着小手，在地上一扭一扭的，像一只小幼虫一般蠕动着。

“咿呀～”

孩子软糯的叫声惊动了山谷里深夜游行的动物，几只灰狼闪着幽绿的眼眸，鼻子轻嗅着，试探性地发出威胁的低吼，缓缓地迈动着脚步靠近……

孩子充满奶香的小身体让灰狼口水直流，张开一张张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尖牙，灰狼低下头颅，只差一毫就能够咬断婴孩白嫩的小脖颈——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剧烈的白光在眼前乍现，极具威力的强光猛地刺伤了灰狼们的眼睛，“嗷呜”一声，灰狼连连退后，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就在他纵身落地的那刹那，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飞回他的手中。

曲昭白抬起那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白色的长袍在夜风之下微微摇摆着，清冷至极的嗓音犹如从远方飘来，他负手伫立，墨色的长发迎风不动，整个人透出一股清隽高冷的气势，不怒自威，如一株遗世独立的柏松，又犹如飘渺至极的微云不可触及。

“这孩子不是尔等可动得起的，但念在你们尚为小妖，我不予追究，还不速速离去。”

几只灰狼立即化为人形，三四个灰衣小童赶忙叩谢，心惊胆战地起了身，一溜烟地消失不见了。

“唔呀。”尚不知情势的婴孩好奇地盯着面前谪仙般的人物，咧开还未长乳牙的小嘴巴一笑。

洁白如水的月光散落在孩子嫩白的面庞之上，他乌溜溜的眼睛里映照着曲昭白一身白衣如雪的模样，孩子伸出胖胖的手臂，渴望的小眼神直勾勾地望向曲昭白，大有“不抱就哭”的架势。

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曲昭白屈身抱起了孩子，他有些不习惯怀里巴着一个柔软生物，换了几次手，索性顺着孩子像一只壁虎一样紧紧揪住衣服，黏在他身上。

“可见你也知道我是来寻你的，是吗？”

孩子乐呵呵地在曲昭白怀中扑腾着，“咯咯咯”的笑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响着，清脆无比。

“罢了，既然有缘，我便带你回去吧。”一拂衣袖，曲昭白带着怀中的小孩，华光飘忽，身影瞬息间消失在山谷夜空下。

三、

灰蒙蒙的夜，东方的天际透出几道柔和的云彩，穿过灰色的云层，流光溢彩般铺洒在雪白的衣衫上。

孩子呆呆地望着眼前缓缓渲染开来巍峨耸立的高峰，白云缭绕的丛丛山脉仿若一条巨大的蛇横卧在碧水浮云之间。

曲昭白带着孩子飞翔在晨曦的天际，微暖的阳光倾泻在他冷峻而淡漠的脸庞，孩子眼珠一转也不转地盯着他，仿佛看晃了神。

冷风将他胖乎乎的小脸蛋吹得有些微微发红，孩子发出一声欢呼，伸出肉肉的小手，想要抓住曲昭白那一缕翩飞的发丝。

握住那只不安份的小手，曲昭白眉峰微蹙。

“别闹。”语气淡淡的，他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眼眸看向小孩，带着些微威胁的眼神，“再动，我就将你丢下去。”顿了一顿，他又像是记起来什么似的，补了一句，“是说真的。”

孩子立马不动了，大大的乌黑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委屈的意味，老老实实窝在曲昭白怀里，安静得像是一只熟睡的小猫。

不知飞行了多久，曲昭白才飘然落地，走到一处洞府，将紧紧巴着他衣襟的孩子抱下，放在一旁的花草地上。

“到了。”

他一挥衣袖，闭合的石门轰然移开，显出藤蔓缚绕的洞口。

全然没有想要抱起孩子的意思，曲昭白一派淡然地、负手自行步入洞府。

“唔呀！”

小孩在草地上滚了一圈，衣服上都沾染上了几朵花瓣，乌黑的眼睛望着曲昭白消失在洞口处的白色衣摆，瘪了瘪小嘴巴，哼哼唧唧地冒出几颗晶莹的泪珠，抽噎了半天却始终不见有人来抱起他，孩子只得委委屈屈地“呜呜”了几声，扒拉着小手掌，跟着曲昭白的脚步一点一点地、颤颤巍巍爬进洞府。

恰恰爬进了洞口，小身体就被人捞了起来。

曲昭白皱着眉，看着小孩泪眼朦胧的可怜小模样，他心中诡异地腾升起一股快意：“这就对了。别以为我会何事都帮你一把，凡是自己想，自己做，男孩莫要如此娇气。”

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小孩抓住他的长长的衣袖，眼含纯粹无暇的期盼。

“你命中死劫，我已替你破解，你欠我一命，就拜入我门下。但须知，不得违抗师命，不得烧杀抢掠，不得为祸人间，不得背弃师门。”曲昭白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他语气低沉道，“如有违背，格杀勿论。”

“咿呀！”孩子天真地抬起脸蛋，亲昵地扑向曲昭白的脸颊，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他的下巴，黑亮的大眼睛里仿若落满了无数星辰。

蹙眉将小脑袋按下去，曲昭白僵硬地继续说道：“你无名无姓，年纪尚小，就和门派内刚进的新弟子一样从‘翊’字辈，往后为师便唤你‘翊凡’。望你以后能平平凡凡，一生无忧……”

四、

一进洞府，小翊凡就被其中别有洞天的景象给看呆了，绚烂的浮光如长练般飘在洞顶，又彷如薄丝一样的质感，微微渲染上了点点星光。

不灭的长明灯悬挂在平滑的洞壁，各式的灯盏闪耀着不同的光芒，将宽敞的洞府照耀得如此明亮，没有落下一处的死角。

宽阔无比的洞内栽培了不少奇花异果，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香味，那香味充满着纯净的灵气，吸纳入肚，身体如经过一番洗礼，舒缓异常。

chapter59

深夜。

落地窗纱在夜里的微风中轻轻摆动。一道黑影轻点脚尖，身形敏捷地踏进了阳台。

一双苍白的手推开了玻璃门，皎洁而清冷的月光洒在了床上熟睡的两人的脸庞上，周围的一切都静谧无比。

那个身影无声地走到了床沿，静静地呆了片刻的时间，突然间他抬起手来，手指离阖着眼睛的叶桑只有那么几厘米的距离，又在半空中顿了顿，几乎都要挨碰到那长而细密的眼睫。

然而叶桑动了几下闭合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漆漆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唯独身旁熟睡着的叶黎，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他的感官虽然没有那个白团子那么的敏感，但是还是比常人要高上许多的。拧了拧眉，叶桑警戒地四处环顾，空气里残留着一点点淡淡的生人味儿。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踢了踢边上打着小呼噜的白团子，这小家伙除了睡，一点其他的反应也没有。

索性把白团子给一脚踢开，眼不见为净，别打扰他和伴侣两人的温存空间。

他眯了眯眼睛，黑曜石般的瞳眸里闪过一道暗芒，眼底染上了一些危险的味道。

忽然只见，腰肢被一双手臂一揽，叶黎带着慵懒的笑容，凑近了他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撒在了他的脖颈上，激的叶桑全身一阵酥麻。

“这么晚，你干什么呢？叶桑。”轻轻地咬了咬某个家伙的耳垂，叶黎眨了眨朦胧的睡眼，声音都显得有点低沉磁性，“不睡觉的吗？”

叶桑本来还有点戒备的大脑一下子就空白了，一股躁动的热气腾升而上，他整个丧尸都感觉到轻飘飘地没处着地了。

说实话，他这些天里发现，叶黎在意识不那么清楚的时候，总是辣么的热情主动呢！

叶桑脸红ing，磕磕绊绊地说：“当、当然，睡觉！”

叶黎迷蒙着一双眼睛，微微挑起眼角，和平日里性格淡漠的他不同，现在别具有一种风情的感觉。他伸出手来，勾起叶桑的下巴，唇角溢出一丝坏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