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诀明真人突然抽出剑向陵一背后丢了过去，陵一身后的那个人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剑。诀明真人一伸手，寒凝剑化作流光又回到了诀明真人手中。

那人缓缓抽出辟寒剑，现出了身形，竟是魂魄的形态，“好剑。不过本座无意与你们为敌。只是这个孩子是本座庇护下的，自然是要多给他挣些好处。”

陵一连忙后退几步，离开了鬼修的攻击范围。他现在还未恢复，虽然灵力已经回来的一部分，但是妖修的灵力本就不安分，若是不经过梳理便强行使用怕是会遭到反噬。

“鬼修？”诀明真人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对于鬼修，很多攻击手段都是没有用的，在剑上附上法术或者以剑气伤人是唯二的办法。诀明真人冷笑一声，“不过区区一个鬼修也敢自称本座？”

鬼修拿着辟寒剑却只是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本座是幻天宫宫主乔墨。你可知我幻天宫的名字？”

“哼，幻天宫中人作恶多端。早在五百年前被修真界中的大派联合消灭了，你到底是哪年的宫主？”诀明真人说，没有上前攻击，而是将攻击的架势改为防御，“你说祁滇是你庇护下的，可他已经是我的徒弟了。那便是与你无关。”

“什么！”鬼修一惊，“幻天宫已经灭亡了？”

“是又如何？”

鬼修沉默了一下，渐渐将辟寒剑收了回去，“幻天宫竟已灭亡了么……那么祁滇便是我幻天宫的最后一位弟子了。”

诀明真人冷笑一声，“开什么玩笑，祁滇与我早已签订了师徒契约了。又是怎么成为你幻天宫的弟子的？再者幻天宫的名声糟糕透顶，我又岂会让我的弟子背上这样的名声。”

“那可由不得你！杀了你，他便是我的弟子了！”鬼修突然攻了过来，那柄普通的剑被他附上了特殊的法术，原本赤色的长剑此时泛着诡异的黑光，隐约还能听见恶鬼的尖叫声。

诀明真人皱了皱眉，反手裆下了鬼修的一击。他本是爱剑如痴。纵使只是一把普通的辟寒剑也是经自他手，用心地铸造的。现在这剑被人附上了鬼修的法术，沾染了鬼气，普通修者一旦染上鬼气便会瞬间化为尸骨。虽然诀明真人早已渡过雷劫，不怕鬼气，但是想要驱逐鬼气可不容易。剑本是送给祁滇的，现在只能抽时间再造一柄了。

鬼修的实力不弱，但以剑对上诀明真人却是太大的不利了。诀明真人以剑入道，如今已是大成，一个被困百年十分虚弱的鬼修用剑哪是诀明真人的对手。

只是几招之内，那鬼修便败在诀明真人剑下，无法动弹了。

“如何？”诀明真人低下身，伸出手。那鬼修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诀明真人将那沾染了鬼气的辟寒剑拿起来，在他面前将其中的魂魄一点一点打散。恶鬼的魂魄尖叫了几声，最终不甘地被诀明真人的剑气给消灭，最终徒留下一缕黑色的鬼气。“不过如此。也敢在我面前大放阙词。”诀明真人挑眉，然后将剑收入囊中。

“这柄剑虽说被你沾染了鬼气，原以为不能用了，不过现在想来也是正好。”诀明真人干脆利落地从鬼修身上踩了过去。鬼修虽然没有肉体，但是诀明真人身负凛然剑气，被剑气伤到了鬼修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原本凝聚的鬼气开始微微消散。

诀明真人看都不看一眼鬼修，将那剑放在祁滇身边，然后将一缕清气留给了他。诀明真人低头，手指点在祁滇额头上，将一段话传给了他，“有着清气护体，便不会惧怕鬼气。蕴含了鬼气的辟寒剑威力不弱，但是鬼气容易惑人心神，能不能抵住诱惑，还是要看你自己了。”

诀明真人做完这一切后，转过了身，看向了匍匐在地上的鬼修，“乔墨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幻天宫的第一任宫主。幻天宫门人修魔心，但奈何他们抵不住诱惑，最终堕落发狂。大开杀戒，引来道修围攻，全门上下一千九百八十人无一幸免。”

“你！你怎么知道的！”鬼修狼狈地趴在地上，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为何对我幻天宫这么了解！”

“为什么？”诀明真人冷笑一声，“当年杀上幻天宫的，也有我一份。那时你估计早就死了吧。不过，就算你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为……为什么！”鬼修愤怒地大吼，“难道道修就可以随意屠杀鬼修吗？我们两方互不侵犯。你们为何杀尽我幻天宫全门！”

“魔修难修，是因为与道修不同，放纵容易导致堕落，会沦为没有神志，只是傀儡的杀器。而我当年杀上幻天宫的时候，那宫中剩下的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人了。至于互不侵犯，一个月前便有魔修闯上我玄宁派大肆破坏，屠杀我派外门弟子。这也叫不侵犯？”

“竟是……如此……”鬼修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心思动荡之下，原本便开始略微消散的灵体消散的速度更快了，而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痛苦中的鬼修没有察觉到，放任这种状况继续下去。

诀明真人自然是看到了，不过他没有出声。毕竟虽然他对这个鬼修没有多大仇，但是他竟然企图染指他的弟子，那便不是有没有仇的问题了。

他是知道杀死鬼修的办法的。鬼修是已经死了的人化作荒魂后继续修炼的产物。与恶鬼不同，荒魂已经无法再入轮回了，因为他们是以以后的生生世世为代价停留在世上的。恶鬼被打散之后便是被强制拉入了轮回，但是荒魂却是真的消散在天地之间。事实上不需要做别的事，放任那鬼修的灵体继续消散，不多时，便与死无异了。

诀明真人冷眼看着那鬼修消散，而陵一看着诀明真人袖手旁观的举动，突然感到很冷。这是要经过什么，才能将一个曾经不忍伤害任何一个人的人变成现在的样子？

陵一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第十六章

诀明真人最终还是出手救了乔墨。

感谢祁滇吧，他及时地醒了过来，系统也及时地发布了任务。

任务描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乔墨正处在危险的状况中！虽然这个人整天唠叨着继承什么幻天宫，但是对自己其实还不错的。赶快救救他！

任务奖励：未知

失败惩罚：未知

祁滇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地上那个趴着的黑影。一惊，原本凝练的灵体如今几乎要消散，祁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乔墨。顾不上想其他，祁滇翻身下床，直直地冲向了乔墨。

诀明真人也没有拦，就看着他对着乔墨手无足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乔、乔墨！你怎么了？”

乔墨挣扎地睁开眼，看见了眼前着急的祁滇。明明已经快要消散了，还是对他露出一个笑，“嘿嘿，小子。好像是我想错了呢……”

听到这话，祁滇的瞳孔猛然间睁大了，他连忙转身看向诀明真人，“师傅！请一定要救救他！”

诀明真人低下眼，手指轻叩长剑，语气突然变得冷漠，“为什么呢……给为师一个理由？这个鬼修可是刚刚叫嚣着要杀了为师啊。”

“我……”

祁滇突然说不出话来了，低下了头，跪在了诀明真人面前，双手握得紧紧的，手心被指甲印出了印。

最终还是陵一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将祁滇拉起来。叹了一口气，‘算了吧。救下他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诀明真人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你是这么认为的？”他突然笑了，拿起那把沾染了鬼气的辟寒剑，将它丢到了乔墨面前。“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乔墨费力地伸手握住了那柄辟寒剑。原先剑上缠绕着的鬼气顺着握着的地上进入他的身体，辟寒剑渐渐显出原本赤红的颜色。这些鬼气虽然没有让他的灵体像一开始那般凝练，却也不是隐隐约约随时会消散的地步了。

做完这一切后，诀明真人看都不看祁滇，便径直离开了祁滇的住所。

陵一看见诀明真人走了，想要追上去，又想了想，对愣住了的祁滇说了一句话，‘记住你的身份。若不是你师傅出手，怕是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骨了。’然后便离开了。

陵一的话听起来危言耸听，但是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乔墨是鬼修，身上沾染了鬼气；而祁滇是人类，是活人。不仅鬼修靠近活人会因为活人身上的阳气而难受，活人同样会因为鬼修身上的阴气而受到影响，而且要比鬼修受活人影响要更重一些。虽然这种影响并不大，而且是一种极为缓慢的过程，但是常年累月起来，肉体会渐渐衰弱，直到血肉尽退，只余下尸骨。而魂魄会被强制锁在尸骨之中，无法进入轮回。除非是佛修超度，恐怕便会一直被囚禁在尸骨之中。

而鬼修使用鬼气的时候，这种影响会加快，特别是像乔墨使用的是恶鬼的魂魄。乔墨说着庇护这个孩子，在这方面却是不知有意无意地忘了这回事。

陵一追上了御剑离开的诀明真人，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陵一在心里叹了口气，纵使变了很多，一生气便不说话的性子还是没有变，‘生气了？因为他想要救那个鬼修？’

诀明真人没有说话，不过了解他性子的陵一却没有在意，还是继续说着，‘还是因为那个鬼修说那是他的徒弟？’

这次诀明真人终于说话了，他停了下来，闷闷地开口，“陵一，我是不是真的不会教徒弟？”

没等陵一说话，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怀素让我立下心魔誓不再收徒，苏阮背叛师门放走魔修，祁滇想要成为别人的徒弟……”

陵一虽然不知道诀明真人口中的几个人是谁，但是想想诀明真人收了徒弟没几天便跑出去找矿石，便知道他这个师傅当得多么不称职了。不过这种时候，陵一还是知道要说些好话的，‘嗯，比起别的当师傅的，你已经好多了，真的。’

陵一还是那么不会安慰人。不过诀明真人一听他这么说，噗的一声就笑了，“你这也算是安慰人的办法？若是换做别人，怕是要认为你是在挑衅了。”

‘……你知道我一向不怎么会说话的。’陵一无奈地笑了。因为化蛇的声音会招来洪水，他在被封印之前便是除了陵二和诀明真人再无人和他说话。在被封印的几百年中，他有的时候是在沉睡，有的时候便是在想诀明真人，然后在思念中再一次沉睡。若不是诀明真人阴差阳错地闯入了千山秘境，恐怕他早在足以逼疯妖兽的寂寞中疯狂，然后毁灭了。

诀明真人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那剩下的一半灵力呢？还要不要拿回来？真不知那么弱的鬼修为何能阻挡你。”

‘那鬼修虽然不强。但是你也知道鬼修一向不以力量出名，他们向来是层出不穷的鬼气来侵蚀活人的。那只鬼修怕是完全没有习惯作为鬼修，才会和你用剑修的方式战斗吧。’陵一说道，‘想要阻挡我收回灵力，很简单，只要用鬼气阻挡便够了。妖修与鬼修一向不对头，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修为不太高的鬼修也能做到。至于那些灵力，’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那些灵力与我分离了几百年，现在怕是早就不听我使唤了。我收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虽然并不多，但是也是暴躁无比。若是你弟子能将那些灵力炼化为自身的，也是一次修为的前进。’

“很少听你说这么多话呢。”诀明真人听了陵一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也罢，既然你都不在意了。我还在意什么。”

也不等陵一说话，他便丢下了陵一御剑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陵一哪里比得上将用剑和呼吸当一回事的诀明真人？此时诀明真人跑没了影，他也不知道回主峰的路，只能到处转转，希望能遇上人了。

且不说那边诀明真人丢下陵一跑了个没影。祁滇看着勉强维持住了身形的乔墨，开始烦恼起来。

他已经收到了系统发给他的奖励，不，或者说应当是他从诀明真人那得来的奖励。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系统的吝啬，那些任务的奖励并不是系统给的，比如前一次任务的奖励。便是那华晶石和辟寒剑。而这次的任务的奖励，居然是好感度……

祁滇通过系统再次看了一下关于辟寒剑的属性，原先的驱寒效果仍在，名字也没有改变，只是在后面多了一行小字：

辟寒剑（净化版）：原是诀明真人用以蕴含天火精元之玄铁制成，持者不畏严寒。被鬼气侵蚀后被净化后的辟寒剑附上了诀明真人身上的凛然剑气，对鬼修攻击有额外的作用。

……对鬼修有着额外作用？说起来好像他在和师傅说话然后眼前一黑，再醒来就看见了乔墨躺在地上一副快要消散的样子，师傅看着他在地上挣扎。他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滇少年表示接受不能。

收起了脑袋里的各种胡思乱想，祁滇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乔墨身上。

这一看，这可不得了了。乔墨原本微微稳住了的灵体竟然又开始消散了，祁滇顿时手无足措起来，他不知道可以修补灵体的办法，也没有诀明真人那样强大的剑气和灵力，只能尽力将身上的灵力输入他的体内，希望能起一点作用。

这下居然还真的被他误打误撞做对了。

乔墨的灵体渐渐清晰起来，随着祁滇最后一点灵力输进了他的体内，乔墨的灵体居然隐约能被摸到。这是鬼修的肉体渐渐成型了的标志。

不过鬼修要维持肉体需要的灵力极其庞大，纵使是有着深厚修为的鬼修也不敢随时将肉体现出来，而是保持灵体化。

原本依靠祁滇那微弱的灵力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似乎是祁滇的灵力要比别的修士要更加凝练，而且祁滇的灵力居然和乔墨的灵力隐隐相呼应，所以祁滇这一举动居然是事半功倍。

灵力耗尽的感觉并不好，全身上下又酸又痛，没有力气，丹田中空空荡荡的，原本流淌着充盈的灵力的经脉此时空无一物，那种弱小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祁滇原先是十分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得，因为这会让他想起过去的自己，这种感觉也慢慢成为了他的心魔。但是自从他被诀明真人一语点醒后，再遇到这种感觉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原先的那种近乎执念的厌恶了。

乔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累得几乎站不稳的祁滇，露出了一个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碰不到，但是看着样子就像是用了很大力，祁滇能感受到被那灵力的手臂碰到的地方一阵冰冷，“嘿，小子，谢谢啦！”

乔墨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刚从生死之间逃回来，他这副样子让祁滇也觉得身上没有那么累了。

“还在就好……”

第十七章

诀明真人在赤水峰在安分地过了几天，老老实实地除了炼剑什么都没做。

对于修炼到诀明真人这种地步的，渡过雷劫，只差一步之遥便是大成的修士，普通的修习已经无法再提升修为了，想要进一步地话，便只能在心境上突破。

而这又谈何容易，不知有多少前人卡在这一步上，停留了千年，最终耗尽了寿命，含恨而死。

诀明真人不打算做那些最终死了的修者，但是修真者的寿命实在是太长了，有太多不确定的东西了，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像这样老老实实地哪也不去，潜心修习，有坏处，也有好处。

不过诀明真人也安分不了多久，他不去找麻烦，也有麻烦找上了门。

“阁下能否助本王夺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