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金象节，钟子恪还能被邀请去当颁奖嘉宾，这次飞鹰可就不可能了，所以他也就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在家看看现场直播。大boss也有窝囊的时候啊～当他看到沈莫书和肖臻走红毯的时候，眸色深了深，让人看不出情绪。

沈莫书知道要自己和肖臻一起走红毯的时候，并不惊讶，毕竟他们是“《侠客》的两大主演，自然是一起的。坐在车里等待出场的时候，肖臻有些担忧地问：“莫书，那么新闻……”

沈莫书抬眼看他：“怎么？”

“K.L打算怎么处理？”肖臻关心地问。

沈莫书不再看他：“公司的决定我怎么会知道。”

“那……”他不打算帮你吗？

“到我们了。”沈莫书打算他的话，率先下了车。

拍照声，闪光灯的声音不断响起，沈莫书等到肖臻下来之后就往前走了，肖臻自然只能跟着，这次身边不是钟子黎，沈莫书自然没必要再客气。不管有多少人要求他停下来摆个造型拍照，或者问问题他也权当听不见。

和他站在一起的肖臻原本想停下的，但是看着沈莫书一直往前走，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提板签字和主持人提问是躲不掉的，但是好在主持人不是娱乐记者，只是问了关了电影的几个问题之后便放人进去了。

进入了会场，沈莫书坐在汪臣旁边，一到就被汪臣拉去说话了，肖臻拆不上嘴，只好坐在一边不说话。

沈莫书第一次这么感谢汪臣，他并不是很想和肖臻说话，他觉得那些新闻没好什么好提的。而汪臣只是拉着他问拍戏怎么样，或者说些笑话，没提关于昨天新闻的任何消息，像是他从来没看过那个新闻一样，这样的做法让沈莫书觉得很舒服。

他并不介意承认他和钟子恪的关系，但是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颁奖典礼都大同小异，一个个奖项颁过去，沈莫书一直都没听见自己入围，直到最佳男配的时候肖臻入围，并且夺得了奖杯。沈莫书忽然又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是又不太敢确定，直到最佳男主演入围名单的时候，沈莫书赫然看到了自己的饰演的那个少年出现在了镜头上。

那一瞬间，是惊喜，也是喟叹。每一个进入娱乐圈的演员都会幻想有一天自己能捧着那个代表影帝的奖杯回家。算起来，从刚刚出道到现在入了这个圈子三年，两年的平淡发展，到这一年的飞速发展，让沈莫书自己都觉得惊讶无比。他的人生，从遇见那两兄弟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想到这，嘴角带了隐隐的笑意。

原本只是个简单的表情，但在此刻却显得意义非凡，特别是当颁奖嘉宾宣布获奖人员是谁的时候。

得奖的是一个老演员，这是他第二次获得这个殊荣，他说获奖感言的时候，还特意说道后生可畏没想到自己还能摘得桂冠。

说实话，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是沈莫书并不觉得可惜。他看过那位前辈演的那部电影，真的很不错，演技也真的很好。所以他也觉得人家实至名归，真心地为他鼓掌。

可这一切，入围时的笑容，别人获奖时的鼓掌，都在第二天的报道里被说成“某人胸有成竹却惨遭落选”。满篇都是讽刺性意味的言辞，甚至透露出一种“那人走了后门却没成功”的意味。

钟子恪看到这份报道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报纸丢给了秦燃：“你懂我的意思，还有之前一直合作的几家媒体，但凡报道过这些的，全都解约。”

秦燃闻言皱眉：“真的要这样吗？我们还可以和他们谈条件的，一口气全解约的话对我们也不是件好事。”

钟子恪微笑：“按我说的做就好，我自有后招。”

“那好吧。”秦燃只好照办。

你问沈莫书？他看到了也不会在意了，他才懒得去管这些不实的报道，他第二天就已经和钟子黎坐飞机出国了，为了防止被骚扰，选的还是早班的飞机，并且是钟子恪送他们去机场的。

当天亮之后，大家发现找不到当事人了，之后知道他去了国外之后，纷纷以为他出国避难去了。说起来，序致杰这个鬼才导演还有一个怪癖就是，电影完成之前，不透露任何消息，也就是说除非他开始宣传，谁都不知道他拍电影了。每个和他合作的演员开始之前也要签署保密协议，一旦私自透露电影消息，不解释，直接解约换人。因此没有人知道沈莫书在出演序致杰的电影，而且还是男主角。

就如钟子恪所言，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一条新闻的持久度能维持多久，最多也就一个多月，况且还是能拍到当事人的时候。沈莫书回到法国拍戏的第二周，就几乎没人再讨论这件事情，所有眼球都被“新人王竟然染毒瘾 毒瘾发作打伤经纪人”的消息吸引过去了，即便还有几家小报想揪着沈莫书这件事继续说，也在报道的第二天整个报社消失。

至于是谁做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因为沈莫书的新闻，钟爸钟妈也打了电话来询问，并不是质问这件事，而是问钟子恪要不要帮忙，钟子恪拒绝了，说他能搞定。钟妈最后也只说了句记得把人带回来就没再来过电话。

《听见你》的拍摄一直到春节前一周才结束，之后又为了补镜头，沈莫书多留了两天，等到真正杀青结束的时候，离除夕夜只有五天了。以前这个时间沈莫书已经飞去意大利陪父母过年了，可今年他想回国先去找钟子恪。但是还没来得及买飞机票，他爸妈的电话机就来了。

没有一句废话，让他明天到家。当时已经是晚上了，沈莫书没有办法，和陈宇说了之后给钟子恪打了个电话。

“那你回去吧。没事，等过了年为夫来找你，你在那好好陪你父母，知道吗？”

“嗯。”沈莫书其实很想说我想见你，可是他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来，钟子恪能忍住不来见他，他也会忍不住立刻飞回去，所以，这句话只能留在心底。

沈莫书到家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了，一下飞机就见到了家里的老司机。回到家之后，佣人帮他拿着东西上楼放好，沈莫书则走到客厅和爸妈问好：“爸，妈，我回来了。”

“嗯，坐。”沈爸爸挥手让佣人们都退下去。

沈莫书一坐下，沈妈妈就开口了：“小书，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解释？”

沈莫书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国内的新闻：“爸妈……”他一时有些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沈爸爸沉默地从茶几里的抽屉里拿出一堆报纸扔到沈莫书面前：“说，是还是不是。”

只一眼，沈莫书就知道那就是之前关于自己和钟子恪的所有报道。他露出为难的表情：“爸，你听我说……”

“我让你回答是还是不是！”沈爸爸忽然就发了火。

沈家是书香门第，他爷爷是著名的书法家，他爸爸则是著名的画家，连他妈妈也是一名文学研究者。他们讲究温文尔雅，几乎从不大声说话，即便是发火也只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可眼下沈爸爸的声音却明显提高了。

沈莫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爸爸，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他知道现在是不能撒谎的：“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沈妈妈相比沈爸爸冷静一些，但是看沈莫书的眼神也是明显的怒意。

“我和他是在一起，但是没有潜规则，我是靠自己的努力的……”

“笑话！”

沈莫书话还没说话，就感受到脸颊传来一片火热，他在好几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向儒雅的那个爸爸竟然打了自己。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父亲：“爸……你打我？”那语气里满是震惊。

“打的就是你！”沈爸爸冷笑，“沈莫书，我简直是沈家的耻辱！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我还有你妈是什么身份，你是不是忘记我们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你简直败坏门风！当初让你和我学画你非不要，铁了心去混那个什么娱乐圈，甚至瞒着我们报名了什么选秀节目，你知不知道当我们看见你出现在电视上的差点高血压？！有多少朋友打电话来问我儿子怎么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丢脸？我们家是书香门第，却出了一个讨人欢笑的戏子！”

“爸，什么戏子，那是你的封建思想！”沈莫书也站了起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连奶奶都支持我，为什么你就不行？”

“还敢说你奶奶？！”沈爸爸抬手又是一个巴掌，“你奶奶临走前还惦记着你，可是你呢，你在哪里，你在拍什么劳什子的电影，甚至只是个小配角！连几分钟镜头都没有！”

沈莫书捂着火热的脸颊，看着他爸，眼里出现了水光：“那是你们不告诉我！如果告诉我，我怎么会不回来！”

“狡辩！”沈爸爸气得喘气，抬手几乎又是一个巴掌。

“住手！”沈妈妈站起来握住了沈爸爸的手，力道不到，却让沈爸爸收住了手。

“你拦我做什么？今天我就要打死这个不孝子！”沈爸爸脸都红了，气得。

“打打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用武力解决问题了？”沈妈妈眯着眼看沈爸爸，“一口一个书香门第，你现在做的事情又像什么书香门第？”

沈爸爸噎住了，甩开了沈妈妈的手，气呼呼地坐下：“那你管，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儿子！”

“妈妈……”沈莫书红着眼睛，手还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颊，“我真的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从小妈妈总是最疼自己的，记得自己爱吃什么，记得自己最怕疼。

“莫书！”沈妈妈厉声喝止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这有悖常理。”

沈莫书垂下头，妈妈，连你也不支持我了吗？

沈妈妈看儿子低下头的样子，以为他知道错了，也软了声音：“小书，妈妈知道你是在那个浮华的圈子呆久了，忘记了自我，没关系，你答应妈妈不再演戏，来意大利和我们住，找个心爱的姑娘结婚好不好？”

“不好。”沈莫书的声音很低，却异常坚定，“妈妈，我可以答应你不再演戏，可是，我要和他在一起。”

“你说什么！”

“住手！”

和沈爸爸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一道苍老的声音。沈莫书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就看见他爷爷拄着一根木制的拐杖走了进来。看着老人看着自己慈爱的目光，沈莫书忽然就哭了：“爷爷……”

沈爷爷拄着拐杖来到客厅，摸了摸沈莫书的头，然后看向沈爸爸：“动手打儿子，像个什么样子！我有打过你吗，啊？！”那声音苍老却不怒自威。

“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爸爸在沈爷爷面前还是个乖儿子，“是他做了败坏门风的事情，我这是在教育他。”

“败坏门风？”沈爷爷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报纸，“就因为这事？！沈林，我看你才是个冥顽不灵的臭老头！”

“爸！”

两夫妻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

“这事我来处理，你们给我好好坐着。”沈爷爷牵过沈莫书的手，“小书，你跟我上楼。”

沈莫书看看自己的父母，乖乖点点头，主动去搀扶沈爷爷，沈爷爷对他笑了笑，扬声吩咐：“徐妈，准备些鸡蛋和热水还有毛巾送到书房。”

“好的，老爷。”

第六十四章：私奔

“疼不疼？”

看着老人心疼的目光，沈莫书擦掉眼泪，笑了笑：“不疼。”

沈爷爷看着孙子懂事的样子，叹了一声：“还不疼，都肿起来了。你爸下手也够狠的。”

说起沈爸爸，沈莫书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正好这时徐妈送了煮鸡蛋和毛巾上来，沈爷爷就接过，把毛巾浸在温水里浸湿，然后拧干，再包住鸡蛋，轻轻地放在沈莫书脸颊上推动。

“爷爷，我……”沈莫书看着爷爷慈爱的目光，忍不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沈爷爷笑起来，手上的动作没停：“我知道，你别急。”

“您知道什么？”沈莫书有些呆滞地反问。

或许是沈莫书呆滞的样子逗笑了老人，老人恶作剧般捏了捏沈莫书红肿的脸颊：“还能知道什么，知道你喜欢男人的事情呗。”

老人用如此玩笑的语气说着这么吓人的事情，沈莫书更呆了：“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还在高中的时候吧。”老人继续帮他消肿，“其实不是我发现的，是你奶奶发现的。”提到自己已故的妻子，老人脸上出现一丝怀念。

“奶奶？”沈莫书抿唇。

“嗯。你也知道你奶奶那个性，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把年纪了还爱上网看电视看新闻，那会家里就你房间装了电脑，你奶奶去你房间里用电脑看肥皂剧。”

“可是我都清空记录的。”沈莫书忍不住插嘴。

老人失笑：“是，你是很聪明，但是你忘记你房里摆着的那些书了？你奶奶在书架上看到本言情小说，还想着你怎么会看这个，就打开了，只是没想到里面不是什么言情，只是用封面盖住的心理书。”

沈莫书不知道该笑还是哭：“然后奶奶知道了？”

“嗯。她那聪明劲，加上你奶奶可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前卫的。”说到这里老人笑起来，“不过一开始她还是惊慌的，就来找了我。我们当时也不敢问你，只好私下观察了你一段时间，然后去找了心理医生，你奶奶还查了很多资料，最后也慢慢接受了。我虽然搞书法，但是被你那不着调的奶奶待久了，接受度好像也高了。那会看资料知道很多人就是因为家人不理解自杀什么的，你奶奶知道你爸妈顽固，也不敢说，就和我说好了，不揭穿你，甚至在以后要支持你。”说到这里老人叹了一口气，“现在轮到我们支持你了，你奶奶却不在了。”

“爷爷……”沈莫书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这两个老人竟用这样的方式在爱着他，甚至为他接受了那些对他们来说很震惊的思想，当初他发现自己的同的时候都那么彷徨害怕，那么这两个老人呢，又是什么心态。

“男子汉怎么能哭呢。”老人见他眼眶又红了起来，连忙笑着安慰他，“小书啊，爷爷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爱那个男人嘛？”

沈莫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爷爷，我想和他在一起。”

沈爷爷闻言慈祥地笑着：“那你就坚持自己的想法，过得幸福一点才对得起你死去的奶奶和我。至于你爸妈那边，爷爷来搞定，那两个臭石头只有我能搞的定。”

沈莫书伸手抱住了老人：“爷爷，谢谢你。”

“乖。”老人抱着自己的孙子的手有些颤抖，但是他脸上是始终挂着慈祥的微笑，像是在告诉这个孩子，不要怕，爷爷在。

沈莫书被爷爷留在了书房，让他自己用鸡蛋消消肿，他则下楼“谈判”去了。房子隔音效果很好，沈莫书听不见楼下再说什么。此刻他忽然很想听听钟子恪的声音，这样想着手已经拿出了手机，按下了钟子恪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莫书又拨了第二遍，还是一样。他不禁有些担心，这是钟子恪第一次没有接他电话，而且是关机，应该没什么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