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年，后悔的又何止是我一个。凌西城为什么会没日没夜的工作，那是因为他一闭上眼就都是死了的黎墨。其实当年在对黎家的事上，我和西城做的都不多，我帮小瑜伪造了身世，凌西城为了他在黎氏濒临破产的时候断了辰时和他们的所有业务往来。但是事后想想，如果当时我们俩没有这么做，黎家未必就真的会倒下……而且黎墨死的那么蹊跷，谁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是黎子瑜做的？可惜，我们都不敢往深了想，就怕想的太多反而证明了自己当年选的都是错的……”

“别再说了。”听着莫子渊越说越哽咽的声音，穆昭和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难受。

“让我说把！我就是个懦夫，凌西城好歹还会以死谢罪，可我他妈连死都不敢！”这些年的积攒下来的愧疚让莫子渊承受不住，凌西城的死好像一把导火索，把他心里所有的不安全都引爆了。

“够了！”穆昭和再也听不下去，伸手擒住莫子渊的下颌，狠狠的吻住他的唇，血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莫子渊惊诧的睁大眼，却因为醉意无力推开，只能被动的接受穆昭和激烈的吻。良久，唇分，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你……”莫子渊愣愣的看着穆昭和，谁来告诉他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和穆昭和接吻了？

“我喜欢你！”穆昭和已经忍耐不下去了，用力把莫子渊抱在怀里。从六年前相遇，他就喜欢上莫子渊这个温柔爱笑的儒雅大夫，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黎子瑜，根本容不下别人。这些年，莫子渊一直默默地守着黎子瑜，他又何尝是不是在守着他？只可惜，莫子渊一直认定自己是黎子瑜的情人，不论是一开始的横眉冷对还是后来的客气疏离，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自己。

“你疯了？”莫子渊惊讶的想要推开穆昭和，可软绵的手脚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可不就是疯了吗？你以为我为什么帮黎子瑜？都是因为你，这么些年，我他妈根本连手都没碰过黎子瑜一下！只有你这个白痴才会相信我是因为喜欢他才留下。”

“因为我？”莫子渊停止挣扎眼神迷茫的看着穆昭和，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哎。”穆昭和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拿出手机穆昭和给手下打了个电话，然后对莫子渊说“等一下我给你看些东西你就明白了。”

等待的时间因为沉默而变得更加漫长。莫子渊的酒意已经退去了很多，偷眼看着穆昭和沉默的脸，莫子渊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两个人的那个吻。

“别这么看我，小心我把持不住！”

“……”莫子渊有些狼狈的别过头，不在看他。

过了一会，穆昭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起身开门。从门外的人手里拿了些资料，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转身回来递给他说“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

“这是什么？”莫子渊接过来翻开只看了一眼，瞬间就变了脸色。

“明白了？”

“这不可能！小瑜他怎么会？”莫子渊拿着资料的手开始颤抖，他不相信，黎子瑜会这样对自己。

“怎么不会？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为什么会帮黎子瑜？早就把你抢回家了好吗？还用得着墨迹这么多年？”

“这不是真的……”莫子渊苍白着脸喃喃自语。

莫子渊拼命的回想，6年前，他和黎子瑜正处于热恋期，有一天黎子瑜说有个朋友是学医的，打算在b市找个工作好安家，问自己可不可以帮忙。自己当时没多问，就一口应下了。他那会觉得不过是小瑜的一个朋友，略看了看简历就直接安排到新药研究室那边去了。没想到他所谓的新药研究竟然是提炼毐品。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住在你家的时候我找手下调查你，结果不小心查到的。”

“你当时为什么当时不说？”

“你以为我不想说吗？实验组所有的人员调动都是你签的字。实验室是你下的令改建的，每一笔资金都是从你手里发出去的，黎子瑜拿着这些东西摆在我面前我他妈敢动吗？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进局子吗？莫子渊，你明不明白，这和黎玄不一样，你要是进去了，可不是关几年就能放出来的事，那是竖着进去躺着出来！我就是再有本事也救不了你！”穆昭和挫败的低吼。

乍一见这份资料，穆昭和也吓了一跳，本来打算略施手段把事情压下来，但是着手做的时候他才发现完全不可能。黎子瑜把整件事情策划的很缜密，实验室是挂名在莫子渊的名下，应有一切包括材料选进都有莫子渊的印章。他和黎子瑜几次交涉都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反而被黎子瑜发现了自己对莫子渊的感情。最后没办法，穆昭和选择帮助黎子瑜对付黎家，但是前提条件是黎家倒台之后必须放开莫子渊，关于实验室的一应证据全部销毁。

这些年，他看着莫子渊的日子过得不好，他自己又何尝能够睡一个安稳觉？还记得黎墨下葬的那天，他偷偷去看了黎墨，在墓前他遇见了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凌西城。黎墨的死给凌西城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原本的意气风发都跟着黎墨一起埋葬了。

那是他和凌西城唯一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话，他问凌西城“你后悔吗？”

凌西城沉默了一会回答道“我不敢后悔。”

穆昭和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在黎家的事情里，黎墨是最无辜的一个，然而他们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葬送了黎墨的性命。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想，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为了一己之私他们害得黎家家破人亡。可看到莫子渊，穆昭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颗为他而跳动的心。

“莫子渊，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恨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我自己，一个是黎子瑜。我恨黎子瑜是因为他利用了你的爱情，亲手把你推进深渊，看着你一天天的沉沦我又怎么能好过？我恨我自己，是因为我亲手斩断了和你的最后一丝可能，若是没有这些事，我大可用尽手段得到你，可是现在，背负着黎家的这些过往，就算有一天你真的爱上了我又能怎样呢？每次午夜梦回都受着良心的谴责，我和你又怎么能毫无芥蒂的在一起呢？”

“这都是真的？”莫子渊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简直就是个笑话。不仅害了黎家，也害了穆昭和。他从来没有想过穆昭和是因为自己才会帮助黎子瑜。原来所谓的情人关系剥离开来竟然是这样的，可惜自己还一直自诩为悲剧男主角，真是可怜又可笑。

俯下身，穆昭和把还沉浸在真相中的莫子渊抱起来，送到卧室的床上，帮他盖上被子，轻声说道“别想了，早点睡吧！对不起，把这么沉痛的真相告诉你，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凌西城死的好，他死了就再也不用受到良心的谴责，然而我们，亲手造下的孽，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在偿还了。”

伸手覆上莫子渊的眼，穆昭和的掌心感到一片湿意。叹了口气，他起身准备离开。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也许会多做些慈善公益，看看能不能赎清自己的罪过。”

“这样啊……”

“嗯，我走了。”

十年之后，穆昭和带着自己的考察团去山区调查贫困情况，收到了一个来自来自联合国军队的邮件，上面写着，尊敬的穆昭和先生，您的朋友战地医生莫子渊于昨日凌晨4点牺牲。遗体即日将被遣送回国，在此我们表示深切的遗憾……

穆昭和看着邮件上墨色的字体，瞬间红了眼眶。一个当地的孩子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问道“穆叔叔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哭了？”

“没事。”穆昭和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说道“穆叔叔今天很高兴。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离开了10年，现在他要回来了……”

“那他还走吗？”

“不走了，他以后会一直留在这里……”

第37章：往事

黎墨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一抬头就看见对面办公室里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和文理商议事情的凌西城。正巧凌西城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下，凌西城冲他微微一笑，黎墨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没有那面墙，真的好烦。

凌西城见黎墨不好意思也没有在逗他，收回视线，继续和文理商议未完的事。文理一出门，凌西城便蹭到黎墨身边挨着他低低的喊了一句“墨墨。”

“干嘛？”黎墨不自在的推了推他，许是两间办公室打通了之后空间太大，黎墨总有种四周都空荡荡的感觉。尤其是凌西城的办公室装饰的相当严肃，两相对比之下，黎墨更是别扭。

“上午你和张辉清都商量什么了？”凌西城站在黎墨椅子的后面，弯下腰搂住黎墨。

“没什么，就是高级定制的事。设计企划做的差不多了，你觉得什么时候发布好一些？”黎墨已经习惯了凌西城时不时的黏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也不挣扎就任他抱着。

“唔……等我见过东洋的负责人之后再说吧！”凌西城用鼻尖摩挲着黎墨的脖子，黎墨身上那种干净的味道总能让他放松下来。

“别闹！”黎墨怕痒的躲开了凌西城的头，扭过脸看着他“辉清说可以让他哥哥做辰时这一季饰品的代言。”

“张辉然？”

“你知道？”黎墨奇怪的看了凌西城一眼，他怎么没发现凌西城还对娱乐新闻感兴趣。

“呃……我听张辉清说的。”凌西城赶紧把事情推到张辉清身上。

“哦，是这样啊，那你觉得怎么样？”

“按照你们意思办吧！我没有意见。”凌西城心不在焉的应着。事情的走向和上一世在张辉然这里重叠了，然而这一次黎子瑜已经离开了辰时。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就是不知道事情以后会怎么发展，凌西城想着把怀里的黎墨抱得紧了紧……

文理最近特别忙，凌西城每天各种借口迟到早退，工作几乎都堆到了他的身上。面对堆积成山的文件，文理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累死了，连夜觅都顾不上。吩咐服务生今日不开店，不用过来了之后，文理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店里喝茶。夜觅的大门是从来不关的，即使不做生意也是敞开的。

他还记得那个人总是迷迷糊糊的，离开家五步远就找不回来。可是自己这样大开着门，只要他经过，就一定能看见的吧！。许是最近的工作量太大，文理总觉得很疲劳。摘下眼镜放在一边，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文哥！”

文理眯着眼看着张辉清走进来。“真的是很像啊！”文理在心里感叹着，看着张辉清带着笑意的脸有些痴了。

“文哥，你怎么了？”张辉清发现文理有的时候会看着他发呆，就像是在怀念什么人。

刚刚从回忆中走出来的文理还有些转不过神，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拿起桌边的眼镜带上“没事，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但是你比他要年轻，人也活泼很多。”

“你该不会是说我哥吧！我比他小了6岁，但是长的很像，小时候的照片摆在一起都分不出来谁是谁。”张辉清好奇的盯着文理看。张辉清一直觉得文理是个美人，严肃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冷艳，微笑起来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是文理是个比较低调的人，虽然有一张相当漂亮的脸，但是由于他在工作上一向精明干练，反而很少会有人关注他的长相。

“你哥？”文理忍不住拉住张辉清的胳膊仔细打量他。第一次见到张辉清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的长相和那个人很像，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的具体年龄，但是肯定是比张辉清要大的，难道张辉清的哥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对啊！”张辉清不明白文理突变的情绪，难道他是自己哥哥的粉丝？张辉清摇摇头，赶紧否决自己这个奇异的想法，文理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追星族的小女孩。

“我能看看你哥的照片吗？”文理拉着张辉清的手有些颤抖，那个人走了有4年了，今天终于有可能知道他的情况，文理很紧张。

“咦？你不是天天看吗？”张辉清指了指对面音像店的新剧海报，不是很能理解文理的表情“我哥是张辉然呀！”

“啊，是他啊。”文理收回放在张辉清胳膊上的手，缓缓的坐回到椅子里，很是失望。本以为是有他的线索，没想到还是一场空。

张辉然文理是认识的，实力派影帝，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是现在娱乐圈里难得的有长相也有内涵的大明星。那个人离开的第二年，文理在电视上看见了张辉然。文理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他。然而在他关注了张辉然所有的访谈和出演的作品之后，才黯然的承认自己是认错人了。虽然仔细看五官很相似，但是气质完全不同。他要找的那个人有些笨还有些呆，习惯性的丢三落四，随身会带着小纸条把容易忘记的事情记下来，和电视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完全不同。

文理认识的那个人会把所有的心情都写在脸上，说话也很直白。演艺圈的水这样深，他根本不能在那样的圈子里活下来，光是路痴这一条就要了他的命了。在之后文理就习惯性的避开一切和张辉然有关系的报道，每天专心上班，下班就守着夜觅。

文理一直坚信那个人还会回来，只要自己一直留在这。他走的时候留的字条，文理还好好的收着，觉得熬不下去了就拿出来看看，然后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默默地哭很久。文理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是他真的没办法舍弃，没有办法舍弃那个曾经给自己带来最大的温暖的男人。

“文哥，你干嘛这么失望，我哥可是大明星耶！”看着文理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张辉清很担心。之前也听人说过文理开夜觅是为了等什么人，现在看他的样子看来是还没有等到吧。

“没有，辉然大人嘛我也听过的。嗯……你们俩是亲兄弟？”看着张辉清担忧的表情，文理也不愿意他为自己担心，勉强转移话题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

“是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张辉清一脸骄傲的说。

文理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我觉得你们俩并不是很像。”确实，张辉然一看就是成熟稳重的暖男，气质气势皆有，而张辉清是从早到晚没有个消停时候，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兄弟，这也许就是气场不同吧。

“怎么可能我们俩小的时候分明是长得一样的！文哥你在好好看看我，看看我！分明是一样的好吗！”

“好好好，是一样的，你这个点来我这里干嘛？”

“我来蹭饭，今天家里都没有人，我被抛弃了。”

“你啊！”看着张辉清一副被抛弃了的小狗的样子，文理揉了揉他的头发径自去后厨开火，许是张辉清和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太过相像，文理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更宽容一些。吃过饭，张辉清心满意足的带着蹭来的椰汁水果捞回家，美名其曰要和自己哥哥分享，其实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有个厨艺精湛的好上司。

张辉清到家的时候，看见屋子里的灯亮着，进去一看，自家哥哥和经纪人都在。“今儿回来的挺早呀！”

“没办法，正主要回来我也只能跟着，要不明天的头条就是影帝张辉然在酒店门口失踪，到底是恶意绑架还是谋财害命？哈哈。”经纪人李鑫和张家兄弟很熟，知道两人都没什么架子，说话语气一向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