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陈放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指着sun，又重重地咬文嚼字了一下：“孙哥。”

萧鸣还没有反应，莫凌甚已经在一旁夸张地笑起来，一边拍桌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孙……孙哥……”

陈放还没有发现不对劲：“有什么问题吗？”

莫凌甚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哈哈……”

萧鸣也觉得莫凌甚有些太过分，sun的脸色都已经变青了：“好了，莫凌甚，做你的事情去。”

莫凌甚这才勉强止住了笑，却忍不住在一边偷偷地笑，让萧鸣很是无奈，但他看sun也没有说什么，便没有开口纠正陈放。

“小放，学电脑会很辛苦的，要做出这些美丽的东西来，往往需要你付出更大的努力，这些你都可以做到吗？”萧鸣尽量用陈放可以理解的话向他解释这个领域的艰辛。

那个时候的陈放懵懵懂懂，怎么会明白。

直到多年以后，独自一人游走在网络世界里，靠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混一口饭吃的陈放，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义。

但当时，陈放是很坚定地点点头：“我一定会用心学的，所以，请你教我吧。”

莫凌甚在一边起哄：“萧鸣，干脆你就收了陈放当徒弟算了，你不是就想要个小徒弟，能够从小培养起来，继承你的衣钵吗？我看陈放就挺合适的，虽然资质差了一点，但将就将就还是可以用的。”

萧鸣看了莫凌甚一眼：“你在乱说什么呢，我看小放还是挺聪明的。”

就这个问题上，萧鸣不得不承认，是他看走了眼。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陈放顺利成为了萧鸣的徒弟。

06.师父（二）

陈放在那一天，改口叫萧鸣为师父。

而作为拜师礼物，萧鸣给了陈放一块玉：“这是我上回去新疆旅游的时候买回来的，不值几个钱，你就收着，也算是个纪念。”

陈放哪里敢收，萧鸣却硬要塞给他：“你就拿着吧，你要是不拿，我就觉得你不把我当成师父看了。”

陈放没办法，这才收了下来。

而这一天，萧鸣只是让陈放在练习本上抄写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萧鸣说：“要回写程序代码，首先就要学会英文，这些都是最基础的。”

陈放乖乖地趴在桌子上，开始抄写。

Sun起来喝水的时候经过陈放，看他全神贯注的样子，心里就不爽了，嘲讽地说：“写个字都那么难看。”

萧鸣在一旁立刻反驳：“sun，难道你忘了你小的时候不好好写字，被你爷爷用棍子打手的事情了吗？”

Sun听到萧鸣揭他的短，才止住了嘴，端着水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夜幕降临之时，sun终于起身关掉电脑，看到陈放还趴在那里写字，不禁觉得这个小孩儿还挺有耐力的。

“sun，你带陈放一起回去吧，他一个人走我也不放心。”萧鸣抬头对sun说。

Sun想了想，点点头。

“小孩儿，起来，我带你回家。”sun对趴着的陈放说，陈放呆呆地抬头看了sun一眼，才起身。

背上书包，跟着sun回家。

“等一下。”萧鸣叫住两人，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块钱：“这个，你拿去和小放一起吃个晚饭吧，不要让他饿到了，他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Sun猛地把钱抽走：“我难道不是长身体的时候吗？你怎么变得那么婆妈了。”

“那钱还给我，你出钱带小放吃饭。”说着，萧鸣伸手想把钱抽回来。

Sun躲开：“已经给了的钱，干嘛要还给你。放心，要是不够我会贴的。”

“这才是师哥的样子嘛。”萧鸣满意地弯着眼点头。

“什么师哥，我才不是你的徒弟好不好！”sun鄙夷地澄清道。

“放心——我可不想要你这么不听话的徒弟。小放多好啊，可搓圆，可捏扁。”看来萧鸣对陈放还是比较满意的。

“师父，我可不是橡皮泥啊。”陈放立刻担心地说，难道萧鸣收自己当徒弟，是想把自己当橡皮泥用。

陈放的脑海里马上脑补出了一副画面，自己被灌在一个透明的塑料桶里面，萧鸣露出狰狞的坏笑把自己拉出来，然后捏住自己的脸搓来搓去。

Sun看着陈放一副害怕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推推他说：“走了，我带你去吃饭。”

萧鸣朝两人挥挥手：“路上当心一点。”

陈放跟在sun身后，仔细比较一下，才发现自己差sun的身高这么大一截，自己在堪堪到sun的肩膀下面。

“孙哥，为什么你可以长得那么高啊？”陈放好奇地上前几步，问sun。

Sun扭头看了陈放一眼，好像是看白痴的眼神：“我比你多吃几年饭，难道还能比你长得矮吗？”

陈放想想也对，又问道：“孙哥，你和你爸爸妈妈一起住吗？”

昨天陈放透过窗户看sun的家里，好像很大很豪华的样子，和陈放二叔家的房子一点也不一样。但他住进去两天了，也只是昨天偶然看到sun，并没有看到房子里的其他人，才有了这么一问。

Sun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我自己一个人住。”

“哦……啊？”陈放才反应过来，他一个人住？可他不是也才是六年级吗？

“很奇怪吗？”sun脸上明显写着你敢有意见。

陈放下意识地摇摇头。

于是一路上便是沉默，sun带着陈放来到一家小面店，要了两碗面。

别看店面挺小的店，却非常用心地做面。笋鲜菜嫩，汤清而面条劲道，价钱还很便宜，才三块钱一碗。

这在之后的岁月里，物价疯涨的年代，这种传统食物的价格也不断上涨，却越来越偷工减料。陈放有时走出房间去楼下的小面馆吃面，却怎么都不是当时的味道了，这也让陈放一直耿耿于怀。

Sun吃饭的速度比陈放快很多，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面咕噜咕噜下肚了，而陈放嘴巴里塞满了面条，却还是剩下很多。

Sun看陈放艰难地企图用最快速的方法消灭面条，忍不住开口道：“慢慢吃，没有人在催你。”

陈放抬头看了sun一眼，见他面色平常，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点点头，放慢了动作，刚才真的是差点把他给噎死了。

吃好面，sun领着陈放回到他二叔的家里。

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陈放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这所房子，不知道二婶消气了没有，要是她没有消气，是不是要把他给赶出去？

Sun站在陈放身后，看他踌躇的样子，知道他是在担心早上的事情，正打算上前，就见到房门打开了。

二婶出现在门口，见到陈放，一脸担忧的表情，夸张地跑过来搂住陈放，而sun及时往旁边一躲，隐入一颗大树后面。

“小放啊，你跑到哪里去了，真是让二婶担心死了！”二婶大手用力抓住陈放的脑袋，左右摇晃着，陈放只感觉脑门生疼，却又不能喊疼。

“小放啊，早上是二婶错怪你了，二婶不应该这样说你的。其实二婶还是很疼你的，是不是？”

“……是。”

“小放啊，二婶知道你是一个命苦的孩子，以前都是二婶不好，没有第一时间就过去把你接来照顾你。但是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好照顾的，你也就把我当成你妈妈，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一样，好不好？”陈放看着二婶隐隐含着泪光的眼角，充满了慈祥。突然觉得，他终于也可以有一个家了吗？

“好！”陈放用力地点点头。

看着两人欢天喜地地走进房子，将房门关上，sun才从黑暗处走出来，深思地看着关闭上的房门，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走进房间，只见陈小江正在客厅里面玩玩具。

之前都是陈放起床就将铺盖收拾好，陈小江将他的一大堆玩具随意摊放在地上就开始玩。等陈小江玩厌了之后，还要陈放替他收拾好。

今天早上陈小江发疯一样拿书包砸陈放，也是因为陈放还躺着，让他觉得自己玩的空间不够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陈放的铺盖正整齐地放置着，陈小江在另一块区域里面玩玩具，一点也没有侵扰陈放的空间。

陈小江扭头看了陈放一眼，还是恶狠狠的样子，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摆弄手上的卡片。

二婶指着陈小江说：“小江，把你的东西收好，你看看，摊得到处都是。”

陈小江看了眼掉到远处的卡片，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过去捡了过来。

二婶笑呵呵地转过身，慈爱地摸摸陈放的头：“小放啊，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二婶给你做点吃的去？”

“不用了，二婶，我刚刚在外面吃过了。”陈放摇摇头。

“吃过了？”二婶立刻紧张地问：“你哪来的钱？”

“嗯……就是……”陈放支支吾吾着：“就是我的同学带我去吃了面。”

“哦，这样啊，小放你等一下啊。”二婶神色匆忙地走进卧室里，陈放悄悄跟了过去，只见二婶在房间抽屉里胡乱翻找着，似乎是找到了什么，还认真地数了数，才松下脸色。

陈小江走到陈放身后，猛地出声：“你在干什么？”

“没……没有……”陈放被吓了一跳，看着脸色阴翳的陈小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小江狐疑地看了陈放一眼，正打算说什么，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哼哼了两声就走开了。让陈放更加莫名其妙。

第二天，陈放再也没有睡迟，到了点就起床了。

等起床一看，只见二婶已经起床，在厨房里忙碌。

陈放想着现在自己白住在人家家里，就算是人家说要他当成自己家一样，他也不可能像陈小江一样，真正地饭来长口，衣来伸手。

“二婶，要我帮忙吗？”走进厨房，陈放在二婶身后问。

“不用不用。”二婶一见到陈放，愣了一下，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你先出去吧，马上就可以吃早饭了。”

陈放再出去的时候，二叔已经穿戴好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见到陈放，立刻敦厚地笑着朝他招招手：“来，小放。”

陈放乖乖地走过去。

“昨天到哪里玩去了，听你二婶说，昨天你也玩到很晚才回来。小放啊，男孩子出去玩很正常，可是这一带还是比较危险的，晚上天黑路灯也没有多少，你又是个小孩子……”

“我知道的二叔，以后我不会弄到这么晚才回家了。”陈放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好，这才乖。”二叔摸摸陈放的头，没有再说话。

二婶从厨房里面，正好对上二叔的眼睛，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相互点了个头。

让陈放和二叔先吃早饭，二婶去房间叫陈小江起床。

陈小江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走出来，看到陈放正在啃一只荷包蛋，以为他吃的是自己那一份，立刻嚷嚷起来：“小偷，你为什么偷吃我的荷包蛋？”

并且扭头看向二婶，希望二婶能为他做主。

陈放无辜地放下荷包蛋：“这是哥哥的吗？”

“不是不是。”二婶立刻摆摆手：“小江，你的荷包蛋在这里呢，以后啊，你就和小放一人一个荷包蛋。他是你弟弟，你要和他一起分享才对。”

陈小江的嗓门更大，嘟着嘴撇气说：“他才不是我弟弟，我才没有那么丑的弟弟！”

那时的陈放虽然五官清秀，但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身体看起来黑黑小小的一个，而陈小江又是被养成白白胖胖的类型，要真说出去，的确不会有人能联想到他们两个是兄弟。

陈放呆呆地看着红了眼眶的陈小江，他很想说，我也不是你弟弟，我不会当你弟弟的。但是那样说的话，估计也不会让陈小江好受吧。

陈小江扔了碗筷，饭也不吃地就跑回房间，二婶立刻跟进房间里面去。

“小放，你不要理他，你就吃你的吧。”二叔则是淡定地坐在位置上，招呼陈放吃饭。

吃好早饭，陈放还是没有见二婶和陈小江从房间里面出来，只是隐隐听到房间里传来二婶温柔的声音，那才是一个母亲对于一个儿子说话应该有的声音。

07.作业本

陈放没有走进去，而是转身走进厨房，将几只碗洗了，便背上小书包出了门。

来到萧鸣那里，sun已经坐在里面打开电脑在玩游戏。

萧鸣和莫凌甚不见人影。

走到sun身后，陈放吃力地爬上旁边的高脚凳：“孙哥。”

Sun扭头看了陈放一眼，没有说话。

陈放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又从凳子上爬下来，打算去写学校里布置的作业，明天就要上学，他还没有写作业呢。

Sun却突然来了一句：“你和你二婶和好了？”

“啊？”陈放不明白sun的意思。

Sun翻了白眼，才不耐烦地说：“昨天早上看到你二婶骂你骂的很凶，现在就和好了？”

“……”陈放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轻扬地说：“是啊。”

Sun没有继续说话，专心地玩着自己的电脑。

陈放也不会自己去自找没趣，坐到一旁的小桌子旁，开始专心地写起了作业。镇上面的学校上课进度，难度什么的肯定会比村上的小学要高很多，陈放在村上的小学学习还可以，不代表到了镇上还能跟得上进度。

所以陈放也得用心把功课什么的都复习一遍，才能开始做作业，写完作业还得预习新课。平乐小学的进度比较快，陈放有些课还没学，就只能课后话心思补上了。

Sun扭头看了陈放一眼，见陈放心无旁骛地写作业，都不关注自己这边一下，心里就有些闷闷的。

萧鸣和莫凌甚一直到中午才回来，见到陈放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招呼他过来一起吃饭。

他们从外面买了一些熟食和馒头，将就着就是一顿午饭。

Sun似乎是很习惯这种生活模式了，自发地离开电脑，洗手坐过来就拿过一个馒头开始啃，还抱怨道：“怎么不是肉馅的。”

莫凌甚打开一盒熟食，放到sun面前，推了推他的脑袋：“就知道你要吃肉，在这呢。”

Sun却不着急吃肉了，看着春风得意的莫凌甚，这表情似乎不对，难道是有什么好事？

而sun也的确就问出了口：“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要说出来听听。”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莫凌甚迫不及待地说：“萧鸣今天去谈了个合作案，居然谈成了，初步估计，这一下能让我们赚上不小的一笔钱呢。”

“哦。”sun只给了这么个反应，莫凌甚翻翻白眼，他也没想他能给个多不一样的反应。

“哇，师父好厉害啊。”陈放非常夸张地感叹道。

莫凌甚终于满足了虚荣心，满意地看着陈放：“不愧是亲徒弟，真给面子，哪像那个白眼狼的某人啊——”

Sun抬起手，将一个馒头塞进陈放的嘴巴里，堵住了他的嘴。

萧鸣洗了手过来坐下，陈放将馒头从嘴巴里拿出来：“师父，你们今天去谈了什么合作案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家刚成立的网络公司，希望能和我个人一起合作开发一个电脑的单机小游戏，到时候利润五五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