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哈”何净大笑了起来，蹲下缩成一团，抱着头笑，肩膀不停的抖动，感觉就像要笑晕过去，笑着笑着又哭了，“呜……”

姜颂蹲下来搂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冷冷的看了眼陈斌。

陈斌大概知道他们的意思了，拉开身边男人的手，静静的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净哭累了，也平静了下来，压在他身上的这座大山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平静过后就是愤怒。

“操！”何净猛的站了起来，抹干了眼泪，抬脚就走到陈斌面前，端起桌上一杯咖啡就泼过去，“去你大爷的纯情会长！”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姜颂看了眼满脸咖啡的陈斌，也跟着走了出去。

“哎你们干嘛呀！”那男人指着他们吼。

陈斌止住了他，满是咖啡渍的脸上没有一丝怒意。

何净觉得心情很好，就跟重生一样。他不停的走着，路上有落叶他也一并踩了。

姜颂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谢谢你，粽子。”何净转身边倒着走边朝姜颂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样就够了？”姜颂听到那声粽子，也展开了笑颜，他想过各种何净报复人的可能，但没想到会是泼咖啡，伸手扶着何净的手臂，怕他退着退着会摔跤，“不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哟，你还知道这个？”何净本以为外国长大的孩子对中国的语言不是很了解，但是跟姜颂相处的这段时间发现，这人一点洋味都没有啊。转身伸了个懒腰，“够了。”

够了，真的都过去了，额角上的疤好像消失了一样，他一点也没想着要再碰一下了，况且，他记得陈斌被何天打的也挺惨的。

“好。”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的事？”何净侧头疑惑的看着他，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何天跟姥爷，谁告诉他的？

“相比这个，你是不是应该亲口说一说？”姜颂打算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我想听你说。”

他们是慢慢走回家的，何净就在这段时间里告诉了姜颂那件事情。

他发生那件事，何天是最早知道的，因为在学校填的家属联系人那栏写的就是何天的电话，事后何天也没有让老爸老妈知道，当时老爸老妈在忙医院的事。

出院后何净选择遗忘那件事，可他对楼梯有着很深的恐惧，只要看见就会产生幻影，双腿忍不住发抖。但那些都是次要的，何净怎么敢回学校面对那些人？这些何天都替他考虑了，何天找了姥爷帮忙，给何净换了个学校，去了另一个城市。姥爷最疼这两个外孙，他们提的要求都答应了，包括不告诉他们父母。而一向不管他们的老爸老妈，一直也没发现。

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姥爷为什么对他喜欢男人这个事一点反应都没有呢，或许是何天说了吧。

俩人在玄关，何净猛的拍了下弯腰换鞋的姜颂：“你的车！”

那车还停在人门口呢，别真的要被拖走了！

姜颂没有防备，被拍的差点岔了气，伸直腰无所谓的说：“没事。”

何净一直都这么咋呼吗？

……

第十章

转眼又过了几天，两人相处的还挺愉快，姜颂偶尔流露出的温柔让何净迷惑，何净发现他喜欢上了这种两个人的生活。

姜颂的车真的被拖走了，昨天才把车提回来。

那个项目牛哥已经开始着手了，但是不知道勘察报告出了什么问题，又停了下来。

要去看现场，本来何净是不用去的，根本没他什么事，但客户指定要求他要一起去。

他很意外姜颂居然亲自来接，因为一般他们看现场都是各自出发，然后在现场碰头。

车厢里很安静，让坐在副驾上的何净有些不自在，后座是同样安静的牛哥和另外一个同事，没人开口说话。他也不吭声，只是靠着车窗看外面向后窜的景色。

一串英文歌铃声从他左边传来，对音调敏感的他觉得很动听。回家就问他是什么歌，何净心里想着。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姜颂听了之后脸色很不好，眉头紧锁。正在行驶的车突然急刹，何净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拉回，肩膀被安全带勒的生疼。后座的两人更是没防住整个往前撞。

“抱歉，”姜颂朝他们歉意的笑了一下，“我有点急事，一会我让张工来接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他们只得下了车。何净有点生气，姜颂根本没看他一眼。大马路上被丢下来就算了，门才刚关上，车就呼的开走，一眨眼就不见了。虽然有点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担心，他这么急，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洛肖母亲呜咽沙哑的声音，洛肖病危，终究是扛不下去了……想起那张苍白却带着笑的脸，心里一阵抽痛。

他现在已经很熟悉这个城市的道路了，不用再绕来绕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路华医院。

白色的床上躺着脸色如同床单一样白的洛肖，很安静，洛肖像是睡着了，戴着氧气罩。床边冰冷的心电监护仪嘀嘀的响着。

沙发上是强忍着哭的洛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

姜颂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这个跟他一起长大的人，这个在他被周围小孩欺负时挺身而出两人最后被一起打得鼻青脸肿的人，这个在他到异国时不熟悉当时环境而带着他到处转的人，这个每次爱吓他然后说surprise却又总是吓不到他的人……这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躺在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转身走远……再也……看不见。

床上的人睫毛颤了一下，睁开那双曾经清明的眼睛，他缓缓抬手拉下氧气罩。

“小粽子，是你么，”洛肖深吸一口气，抿唇笑了，“闻到你的味道了！”

小粽子，小粽子，以前只有洛肖会这么叫他，俏皮的，生气的，撒娇的叫他，现在多了个何净……

伸手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是我……是我”手，真冷。

“头好痛噢～”一贯的撒娇语气，就像以前一样，只是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姜颂强忍的眼睛的酸涩，俯身用头贴着他的头，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贴着就不痛了。不痛了哈～”

洛肖闭着眼转头用额头蹭着他：“怎么办……我就要走了。好……舍不得。”

他转过头朝着床头柜“看”，姜颂理解的将抽屉打开，里面有个黑色的纸盒，没有包装。他拿了出来。

洛肖“看着”他：“替我把这个……给他……我……”

姜颂把氧气罩给他罩上，洛肖吸了几口，示意他拿掉，接着说：“我……很想见他……很想……可是……不能让他……看见我这样……不让……知道我走了。就让他以为……我不要他了吧……这……东西给了他，他就会知道……”艰难的说完这几句，洛肖就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水再也收不住。

刺耳的一声嘀——宣告了这条生命的结束。

姜颂胡乱的摸了把脸，把眼泪抹掉，在病房外坐了很久，很久。

何净都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脑子里晃过的都是姜颂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印象中姜颂从没有过那样。

不知道是发什么了什么事，暗道自己神经病，人家有什么事凭什么告诉你，操！做饭也没心情了。

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吃到姜颂做的饭，今早姜颂信誓旦旦的说晚上一定补回。

混蛋！欠我的那顿饭呢！

“啪”的一下把冰箱门关上，看到那满满的食材就心塞，从橱柜拿了包泡面，也不煮了，直接开水泡，换做平时一定是煮的不是泡的，他觉得煮的泡面比泡的好吃多了。

看着电视三下两下把泡面干掉，满屋子的泡面味，赶紧把窗开大点通风。

泡完澡趴在沙发上，瞥了眼钟，都十点多了，那小子还没回来。他考虑要不要把没规矩那句话收回来，加条不能超过十点回家，毕竟是帮老爸老妈照顾他……

很想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又觉得别扭。

耳朵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就蹦了起来，想了想又轻轻坐了回去，这么咋呼咋呼的太奇怪了。

“你回来啦？”何净看着电视，故作轻松的瞥了他一眼，问了个很傻缺的问题，“吃了吗？”

姜颂闻到一丝泡面的味道，皱了皱眉没说话，想到自己早上答应了何净说要给他做饭，心里有些愧疚，但他现在没办法面对何净。

何净看到他手里端着个黑色的盒子，那小子看也没看他一眼就低头往自己房间走去，被无视了！

什么意思！何净心里来火了，被抛大马路的心情，没吃到饭的心情，那小子不理他的心情一下子各种情绪就噌噌的往脑门上窜。其他的都无所谓，就是不理他这一条让他特别窝火！他不打算放过这小子了，他憋不住了，他要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哗的一下跑过去在姜颂进门之后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你……”

所有的话在看到姜颂红红的眼睛之后咽了回去，那副眼角泪痕未干的样子看的何净心里就像有个小虫子，往里一直钻一直钻然后就炸开了。

抓着衣领的手松掉，放柔了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孩子居然哭了？

看着何净为他担心的样子，姜颂一直紧绷着的心就像被棉花包裹住一样，一下就变的柔软，伸手将他搂住哽咽：“让我靠一下，就一下……”

被干净的气息环住的何净僵住了，心脏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没有节奏的乱跳，当肩膀上湿意渗透衣服传来丝丝凉意的时候，何净僵硬的身体缓和了下来，抬手抱住那个高大的身子，右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嘴里一次又一次的轻轻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颂抬起了头，但是手却没有松，看着何净乌溜溜的眼睛，鼻子，嘴巴……手掌加重了力道，让他更贴向自己，凑过去轻轻碰了下他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禁的想要更深入，最终只是在他唇瓣之间轻舔了一下就离开。

何净傻了，彻底傻了，唇上残留的温度告诉他他被亲了，看到姜颂湿漉漉的双眼，何净做了件自己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他一把搂住姜颂的脖子拉低，闭眼用力的吻了上去，触到的柔软让他忍不住轻轻颤了下。

姜颂被那生涩的吻磕的愣了下，手里的盒子掉到地下，反应过来便加深了这个吻与他纠缠在一起，何净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要沸腾起来，完全思考不了，注意力全在唇舌间，直到舌根都微微地发麻姜颂才放开他。他大口呼吸着，姜颂的气息拂在他的脸上，感觉脸烧的慌。

一把推开姜颂，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砰的把门关上。操！他做什么了？他们居然！接吻了？

这是他的初吻，当然，二十几岁了初吻还在并不是件什么光荣的事……现在他想的是姜颂为什么会亲他？是伤心过度？把他当女的了？问题是他又主动过去亲人家是有毛病啊！他大爷的！绝对是自己太空虚了，都怪他那样子太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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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颂把地上的盒子捡起，放到桌上，曲起食指轻轻碰了下唇。

第十一章

两人就这么相处了一个多月，老爸老妈也早在半个月前回来了，但没几天又出门了。

何净接的项目也在他改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终于完工，比自己想象的时间要快的多，而且也没有突破他那62排号的战绩。一般情况下只要甲方不出什么难题，项目完成的还是很快的。

那天晚上那个意外的吻谁也没提，何净也没打算问他为什么亲他，就当是他伤心过度求安慰吧。

何净只是想明白了他为什么会主动去亲人家了，他喜欢上那该死的粽子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这些问题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或许是一开始就喜欢上了，或许是相处过之后。

可是他不能这样，撇开父母那层关系不说，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他觉得对不起姜叔他们，就像拐了他们的小孩一样。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个想法就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然后迅速发展壮大。

小郑拿着沓资料静静的站在何净身后已经有几分钟了，何净想什么这么出神呢，伸手在他露在衣服外面的脖子上按住顺道划了下。

“哎我操！”何净被脖子上突然传来的冰冷吓的跳了起来，“你他妈冰棍似的手按我脖子上是要找存在感吗！”这小子每次都躲背后突袭！

小郑一手抱着资料，搓了搓手指：“你别说，还挺滑的～嘿嘿”

“滚！”踹了一脸猥琐的小郑一脚，坐下继续看着电脑屏幕，“再烦我我就跟你客户说你姓吴。”

“千万别！”赶紧放下资料，要客户知道他姓吴就完蛋了，凑过去一脸讨好，“小净净，净净净，净……”

客户对他们的称呼都是姓+工，小郑从来都告诉客户他姓郑，就算出图后知道了他的全名，但那之后也没什么交集了，就算有交集，也叫顺口了。要一开始就告诉客户他姓吴，吴工，蜈蚣。谁他妈愿意让人叫蜈蚣啊！

“净你妹啊净！”想到蜈蚣，何净笑喷了，想当初小郑自我介绍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笑半天，“说，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祖宗哎，您是我祖宗。”何净每次都拿这个戳他痛处，次次有效。

小郑一把揽住何净脖子，凑在那也看着他的电脑屏幕，喝，小游戏，呆萌的XX？看着他玩的还挺逗，那个小玩意被何净指挥着没头没脑的乱窜。

“听说晚上公司聚餐，”小郑指着屏幕，看着何净卡在那干着急，“点那个，哎，那边！”

“我知道，看到群消息了。”那群一早上滴滴答答的吵个没完，他想不看都不行，拍掉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指，“哎你别靠那么近，影响我发挥！”

姜颂走到何净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一个男人揽着他的脖子，还凑的很近，两人拉拉扯扯有说有笑。姜颂皱眉，看着那揽着何净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很想一把扯掉。

就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小郑被一只很强硬的手给拉的站了起来，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年轻男人，看清是大客户后，呆住。

姜颂没看他，转身对何净僵硬的说：“我来拿出图的资料。”

姜颂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顺嘴随便说了一句，这会想清楚了感觉傻的慌……

何净很纳闷，他们公司出图出资料有专门的部门负责，就算是出了图，那也不是客户亲自来拿啊，他们会有专人负责送过去，就算是亲自来拿，那也不该是找何净，姜颂的话让他一下子有点拎不清。而且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何净有点不爽，何净瞪着他，客户了不起啊！

“你好，我们的资料是有人专门负责送的。”看着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小郑在一边弱弱的说了一句。

姜颂转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小郑瞬间觉得腿有点软，装作没看见，撤！

何净在躲他，一个多月了，自从那天晚上开始，何净就躲着他。经常加班不回家，就算是有事，也只是发个短信了事。他知道完成这个项目需要时间，但是他并没有给他们施加压力要尽快完成，可以说给的时间很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