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铮提醒沈绍,如果是公孙锦下令隐瞒洛毅森,事后那小子也就是发发脾气,闹几天别扭罢了。可你这么干,信不信毅森彻底拍死你,半点机会不给你了?
沈绍比褚铮更明白此事的后果,但是他不后悔。
此时,洛毅森整个人就像被煮了的螃蟹,从脑袋顶冒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方才开始就焦躁不安。心里像是住了好几只猫,不停地用爪子挠他的心肝脾肺肾。
想起身走走吧,腿脚还不方便。想专心看资料吧,看得都是什么完全没概念。干脆用内线电话叫丹尼斯,问他沈绍来信儿没有。
洛毅森总是觉得,如果沈绍有某种特殊感应能力,自己也该有啊。没道理他一个“倒模”勇士比“倒模”巫师还牛逼!那今晚自己的焦躁不安算不算征兆?想到这里,他对丹尼斯无可奈何的回答也释然了。
如果洛毅森知道,让他如此不安的原因既不是沈绍,也不是龙晓。就算是爬,也会爬上去。这事,时隔多年之后,洛毅森跟沈绍念叨: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要是快一步,小安就不会出事了。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那时候,不止是洛毅森没想到,任谁都没想到出事的竟然是苗安。
白天,苗安带着血液样本和几根檀香在特研所找到了廖晓晟。当时,苏洁也在。苏洁听完了整个过程后,随便吐槽了一句:“要找到七颗龙珠,才能召唤神龙吗?”
结果,廖晓晟将这句戏言和自己的猜测结合到一起,总结出让人瞠目结舌的理论!
檀香、图腾、男人、女人、可以召唤应龙。
蒋兵反驳说:“这个结论怎么出来的?没道理,没逻辑啊。”
廖晓晟解释道:“我试着将图腾、半块合璧用电荷链接在一起。简单点说,就是让它们在同物质状态下共存,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结果,发生了爆炸。爆炸的一瞬间,我看到图腾和半块合璧发了光,说明我的实验方向是正确的。”
蒋兵眨眨眼,“然后?”
“缺少东西。”廖晓晟说:“缺少一种可以平衡两者之间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激发、控制图腾或者是其他必需品的能量。”
当时,廖晓晟就想到了洛毅森。锦盒是洛毅森带回来的,他很想知道,当时陈老有没有跟洛毅森说其他事情。可惜,沈炎的出现,让他失去质问沈绍的机会。
而听过苏洁的戏言后,廖晓晟想起了拓纸上的内容。内容虽然简单,却证明了召唤怪物必须准备的几样“东西”
接下来的事好办了,他们有欠缺的只是半块合璧。
虽然分析出一部分事实,也仅限于理论,廖晓晟不会付之于行动,真的去召唤怪物。他也没想到其他人有这个念头。
苗安放下血液样本之后,跟着苏洁离开了特研所。苏洁好几天没去见公孙锦,送苗安回到一科,没上楼就离开了。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又去办了一些事情,晚上九点多才去探望公孙。
而独自留在一科的苗安,已经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半块合璧、图腾。
父亲的小徒弟一向对她有求必应。接到电话屁颠屁颠地赶来,刚好见到苗安在后院架好图腾。
苗安看着小师弟傻乎乎的小脸,傲娇地说:“如果小森森在,我绝对不会找你!”
小师弟继续傻笑,苗安干脆不理睬他。最后一次确定物品。
檀香、图腾、半块合璧、男人、女人。都齐了。苗安打着了火机,点燃檀香。檀香气味随着淡淡的薄雾慢慢飘散出来。
第105章
苗安准备好了一切,聚精会神地想着黑色的怪物。忽然间,她意识到还有一项工作没有交代。睁开眼睛盯着一旁的小师弟:“看见旁边那两桶土了吗?等会儿要是有什么怪东西出来,就用土泼!”
小师弟看着两桶满满登登的土,没明白苗安到底什么意思。是泼怪东西呢?还是泼苗安呢?
苗安见他傻头傻脑的,一肚子火气,大声叫道:“瓜瓜,你明白没有!?”
小师弟挺起单薄的胸膛,大义凛然道:“不要叫我瓜瓜!叫我大名——西胡陆!”
“西葫芦不就是瓜嘛。”吐槽了小师弟的名字,苗安不等他反驳,便又叮嘱道:“那个桶里的土,泼奇怪的东西。记住啦?”
小师弟撇撇嘴,点点头。算是明白自己的任务了。
这时候,檀香已经燃到正好时候。屡屡香气仿佛有生命一般缭绕在苗安的手腕上。她转回头来,复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嘴里念着,满心的期待和紧张。捏着檀香的手指竟僵硬而又麻木起来,手心浸出了汗水,滑滑腻腻的。
小师弟在一旁看着,没看三五分钟便觉得有些古怪。方才院子里还灯光充足,这会儿怎么变的昏暗不明了?再看苗安,她的脸色红的不正常,呼吸也很急促。小师弟无奈地叹息一声,心说:师姐啊,您从小就爱鼓弄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怎么二十好几了还不改呢?简直任性!
一旁的小师弟无责任吐槽,苗安若是能听见,肯定赏他几个白眼。可惜,苗安此刻别说白谁一眼,就连呼吸都无法自控。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引来了什么。苗安只觉得头重脚轻,呼吸困难。想要睁眼看看情况,眼皮子沉的像在睫毛上栓了两个大铁块儿。她想着:不能放弃!老大险些丧命、小森森也受了伤、自己不能总是干等着,必须做点什么!哪怕遇到危险,至少可以打破现在被动的局面。就算不能引起一点波澜,也要对手知道,一科不全是谨慎的。
有时候,鲁莽一次并不是坏事。
苗安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小师弟的目光从两盏路灯上收回来时,瞧见苗安的状态,顿时变了脸色。前一秒还傻乎乎的小子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派大师风范。
他急忙跑到苗安面前,谨慎地没有触手碰她。观察苗安摇摇晃晃、呼吸短促的状态,小师弟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口气吸进了好多檀香,他猛地捂住口鼻后退数步。
“师姐,快把香扔掉!”小师弟朝着苗安大喊。苗安却像没听见一般,站在原地继续摇摇晃晃。小师弟急了,提高嗓门继续喊:“师姐!快把香扔了!”
几番叫嚷下来,见苗安完全没有苏醒的意思,小师弟狠狠心,飞起一脚直接踢在苗安的手腕上。檀香掉在地上,小师弟不敢靠前,跑开提起一桶土,尽数泼在还在燃烧着的檀香上。
香浓的气味渐渐消散,苗安躺在地上紧闭双眼,浑身抽搐。小师弟忙不迭地把人抱起来,使劲掐着她的人中,“师姐?醒醒!师姐?”
苗安吃力地张开一点眼睛,也不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断断续续地说:“叫、叫……洛毅森过来。”
叫谁过来?洛毅森是谁?不认识啊!小师弟急着抱起苗安往楼内跑,一边跑一边问:“师姐你别晕啊,告诉我谁是洛毅森?师兄弟里也没这个人啊。”
苗安已经无法回答他,早就把脑袋外到一边,昏过去了。
小师弟抱着苗安一路跑到一科的大门口,拦了一辆计程车,保留地址,摸出电话,向师傅也就是苗安的老爸求援!
一科的后院恢复了平静。不多时,看门大爷拎着一串钥匙稳稳地走来。他很从容地收拾了地上的土,并将图腾与半块合璧包裹起来。找檀香的时候,发现剩下的半截不见了。大爷瞧瞧前院的方向,无奈地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大爷念叨完了现在的年轻人,继续迈着稳稳的步子,走进办公楼。
苗安的父亲叫苗允年,今年五十四岁,身体杠杠棒,脾气杠杠硬!第二天一早,苗允年直接杀到公孙锦的病房,指着他的鼻子,痛斥:“当初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小安不出外勤,不会有危险!你怎么能让她碰那么危险的物件?”
公孙锦也是才接到消息,正在病床上运气。被苗允年一吼,吼得脑袋直发晕。
等苗允年吼完了,公孙锦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说:“昨晚的事,不是我的命令,更不是苗安的工作。如果我早知道她会那样做,我一定会阻止。不只是我,一科其他人都会阻止。苗安没有服从上级安排擅自行动,您知道作为一科的科长我要怎么做吗?
事实上,公孙锦也快爆发了!
公孙锦直视着苗允年的双眼,”她擅自行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q市,背着我到案发现场,跟踪罪犯。如果不是罪犯忙于逃命,跟她错开了几分钟的时间,您能想到是什么后果吗?一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我精心挑衅的,都是不能被他人替代的。你心疼女儿我理解,我心疼下属谁理解?“
说着说着,公孙锦的脾气来了劲儿。掀开被子下了病床,跟苗允年理论。这些年,我亏待过苗安吗?我让她出过一次危险的任务吗?但凡让她做外勤,都会安排一名科员跟着她,保护好她,照顾好她。她第一次擅自行动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丢了半条命,我没精力去教训她。我以为她能自己想明白,不再做出这种鲁莽的事。谁能想到,她一次比一次大胆?您是她父亲,您了解她,您想到了吗?
苗允年被公孙锦的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这会儿才后悔不该一时怒气冲头怪罪公孙。自家女儿什么性子,他最了解。两次擅自行动,绝对是苗安小丫头的风格。
那么,谁来给苗安的昏迷买单?作为父亲,苗允年认为,熊孩子固然要骂要打要教育,到是,孩子再熊也是自己的孩子。孩子受了欺负,当爹的必须把这笔债讨回来!
苗允年搓了搓光溜溜的脑袋,走到病门口,抓着小徒弟的领子,说:“告诉你师兄们,今晚跟我去那个狗屁鸿鹄会所!”
小徒弟一溜烟儿地跑了,苗允年返回病房,不等公孙锦发问,他自己交代:“我知道你们的事跟鸿鹄会所有关。妈的,那地方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了!”
有些话老爷子没说。他的一位老友之女同样昏迷不醒,各项检查结果跟自家女儿一模一样。老爷子脾气再怎么冲,也察觉出其中的一些蹊跷。
苗允年身高马大的往公孙锦面前一站,蒲扇一般的大手拍打着公孙锦的胳膊,“老弟,是我错怪你了!”
公孙锦咧着嘴,略疲惫地说:“苗老先生,差辈儿了!
苗允年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女儿因为什么昏迷不醒。老头儿关了病房门,跟公孙锦说悄悄话,”你知道那玩意是啥不?“
“目前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只知道,寻常人不能点。”公孙锦沉声道。
苗允年一听这话,啪啪啪拍了好几下秃脑袋,说:“如果我没记错,那玩意我小时候见过。”
闻言,公孙锦的眼睛一亮,追问苗允年详细情况。因为时隔已久,苗允年也不能完全说清楚,他只能说个大概,“十来岁的时候,我跟我爹去乡下收材料。那村子里有个老绝户,跟我爹是朋友。我在他家住了几天。有天晚上,我爹带着我去坟圈子挖土,惹上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苗允年跟着苗老爹一路跑回老绝户家。老绝户好像早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就在院子里等着呢。
苗老爹跑进院子就说,后面有脏东西。老绝户眯缝着眼,指了指身后让他们进屋躲着。
苗允年年纪小,初生牛犊不畏虎。硬是扒着门缝往外看。苗老爹管不住自家的娃,干脆陪着他一起看。
只见,在黑漆漆的院子里只有老绝户一个人。但一直尾随而来的阴风却没散。苗允年还想:这老头行不行啊?
担心老头的念想还没在脑子里散开,就见老头从衣服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用火柴点燃后,绕着院子转圈,一边转一边念念叨叨。
“嗨!你说怪不怪?”苗允年讲得绘声绘色,“大半夜的,院子里就冒出来个老大老大的黑影儿,那跟着我门的阴风一下子就没了。就像被叫吞了。”
听到这里,公孙锦不免要问:“您看清楚了,真的是个黑影?”
“我觉得,我看清楚了。”
这算什么保证?公孙锦哭笑不得。
可惜,年代太久远,苗允年记不得那个村子的具体位置和名字。记得的,只有那一晚惊心动魄的经历。
第二天,苗老爹带着苗允年告别老绝户返程。临走前,苗老爹让苗允年给老绝户磕头,算是答谢救命之恩。老绝户不知道哪根筋扭着了,偷偷塞给苗允年半根香,偷偷告诉苗允年:“再惹着啥东西,就点上。点了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千万别闻着。”
古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
苗允年不信鬼神,但敬鬼神。他跟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没啥缘分,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遇到过什么脏东西。那半根香随着几次搬家,也不知下落了。若不是昨晚小徒弟顺手牵了一根,他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公孙锦问道:“您努力回忆回忆,那位老人叫什么?记得姓也行啊。”
然后,苗允年想得光头冒汗,脸上新生了不少皱纹。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苗允年一拍脑袋,“姓洛!”
公孙锦险些爆出俩字——卧槽!
“是‘洛’!不是‘罗’。”洛毅森闲来无事,纠正沈绍的另一个手下别扭的发音。
小兄弟一头红发,口齿含糊不清。很努力地学习,“洛毅森。”
“对了。”洛毅森笑了笑,“不错,学得挺快。来,我再教教你。跟着我念啊。‘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
红毛直接给洛毅森跪了……
“不要怕!要勇于向困难挑战!”洛毅森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指着红毛:“你发音不准,就是缺乏练习;吐字不清,就是唇齿太懒。要灵活造吗?”
红毛点头如捣蒜,“造,我造了。”随后挺起胸膛,大声朗读起来,“八百标逼奔波波……”
“停!”洛毅森及时捂住了他的嘴,“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太龌蹉了!去,外面多练会儿,练好了再到我跟前说。”
坐在一旁帮洛毅森整理文件的丹尼斯笑得肚子直疼,转回头看看他,问道:“你很无聊吗?”
“你要是连续看两天一夜的资料,比我好不到哪去。”洛毅森揉着酸涩的眼睛,无奈吐槽。
丹尼斯看看腕表,琢磨着昨晚boss没来,今天恐怕会提早过来。昨晚洛毅森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了大半夜,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消停下来。说来真的很怪,洛毅森转圈圈那几个小时里,沈飒和苏北的脑电波又发生了异常波动。只是,这一次的波动不像第一次那么明显而已。
刚刚想到沈绍,这人就来了。洛毅森不再对他的出现表以漠视,简简单单瞥了一眼,继续揉酸涩的眼睛。沈绍回头看了看坐在客厅里,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手下红毛,再看看丹尼斯一身懒散劲儿,也琢磨出味儿了。
沈绍走到沈飒的病床前,看了看,问道:“有什么变化?”
丹尼斯立刻迎上去,将洛毅森昨晚的状态仔仔细细描述一遍。随后,丹尼斯补充道:“我怀疑,毅森的情绪可以影响他们。”
被谈论的当事人一愣,遂加入他们的讨论。“丹尼斯,你说我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极端的?”丹尼斯不确定地说:“好像现在就不行。现在,你的情绪稳定。但是,他们俩的脑电波两次出现异常的时候,你的情绪都不稳定。”
虽然不能指望丹尼斯一老外能有什么文学素养,一番话说得可直白!但人家说清楚了,这就是好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