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降临+番外——柳小花儿
柳小花儿  发于:2015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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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何抬手摸了摸脸,转而暴怒着扑了上来,何笑又一枪开出,却因为肩伤,偏了方向。李何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口,直直将何笑扑倒在地,却只是不停捶打着何笑左肩的伤口。

何笑冷汗瞬间湿了全身,好在药效发作,李何的劲力一点点减小,用力一蹬,将李何踢开,何笑捂着肩伤狼狈的爬了起来。

“你……回……不……去……了……”李何嘴唇开合只是模模糊糊的说出了这么几个字。心脏停止跳动前,勾出一个笑容。你拖住我,无非是给他们时间退回承州,你却忘了,退回承州的时间,足够日本人搜索到这附近了。何笑,我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了。

“王副官,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何笑抬手晃了晃指头上的扳指,“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你们长官。”

“何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一一惊,知道这个扳指这些年来,长官从来没有离过手,送给了何笑,却仍意义重大。

“这些年……我们……”何笑看着扳指竟然有点出神,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挂了个微笑,“没什么,我回来后,会自己向他要回来。”

王一心中一沉:“你这是……”

何笑摆摆手,打断了王一:“万一……这个也挺值钱的,千万别浪费,让他……送别人吧……”

“何先生,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这种事,怎么能由我去说!?”王一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

“别激动,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计划?”何笑挑挑眉,拍了拍王一的肩膀,“我们安排的周详一点,我不就平安无事的回来啦?”

不等王一接口,何笑便笑的一脸神秘莫测的竖起套着扳指的大拇指晃了晃:“我会在一个特别的时间用特别的办法,把这个交给你哦~”

唯一没有告诉王一的,便是自己在整条密道也埋了炸药。看到约定好的顺利标记,何笑点燃了引线。烟雾、轰鸣中,远远地一队人马迅速来到了近前。

“哎呦,这不是何先生吗?原来又是你啊!”

何笑叹了口气,亏了,扳指怕是要不回来了……

二十七 囹圄

牢中潮气深重,夹杂着一阵阵腐臭味儿。

压抑的咳嗽声回荡在死气沉沉的走道中,寒气侵体,再加上各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何笑简直连五脏六腑都快被咳了出来。

他倚在角落的草垛边,慢慢抚着胸口顺着气。

远处传来脚步声,停在了牢房门口。

“何先生,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弱不禁风了?”

何笑从黑暗里抬起头,来人满脸横肉,一张笑脸看起来颇为狰狞。似有些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呵……何先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两年前,你可把我害得不浅啊。”来人蹲下身来,突然抓住了何笑的领口。

“嘶拉——”衬衣上的扣子四下崩落,轻薄的布料半掩着何笑有些单薄的胸膛。

何笑又惊又怒,想挣脱他的控制。无奈虚弱不堪的身体实在不是这死胖子的对手,不但未达到目的,还被他反手按在了墙壁上。

冰凉的墙壁贴着何笑的脸,上面还依稀可见干涸发黑的斑斑血迹。一双肥手连根扯起他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将他的头向墙壁砸去。

温热的血模糊了何笑的视线,他整个人都有点儿发懵。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黑洞洞的枪口就顶上了他的腰。

“要不要在这再来一枪,帮何先生回忆回忆?”那只令人反胃的肥手从背后伸进何笑的衣服,像是摸索着什么。

“你是……张大帅的儿子!”何笑突然回忆了起来,腰上的枪伤,岂不正是当日假扮江致远时……

“不错不错,何先生终于想起来了啊。哦对了,我叫张硕。”他说着冲外面挥了挥手,两名早就候在门口的狱卒走了进来。“何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好好叙叙旧。”

“你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何笑扭头瞪着那张满是油水的脸,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

他猛然用头顶向张硕,张硕猝不及防,亦未料到何笑竟还有如此蛮力,捂着头踉跄后退了几步。两名狱卒期初一愣,却也迅速反应过来,一左一右按住了奋力挣扎的何笑。

“很好,还挺有劲儿。”张硕捂着被撞的青紫的一只眼,额头上还沾着何笑的血。他阴着脸,猛地抬脚踢在了何笑腹部。“我还怕你死的太快,这下看来,我们还能多玩儿一会儿。”

何笑发出一声闷哼,这一脚用的力委实不轻,直踢的他差点儿喘不上气来。

“带走!”张硕挥了挥手,两名狱卒便押着何笑出了牢门。

张硕坐在刑讯室外面已经个把时辰,一壶茶都快喝完了。

期初何笑还使劲儿忍着,只听得鞭子抽开皮肉的声音。后来惨叫声却一阵高过一阵,再后来,又彻底没了声息。

“砰!”一声巨响,张硕一脚踹开了刑讯室的门。

浓重的血腥气扑了满脸,饶是他这种见惯了这场面的人,都觉得阵阵作呕。

刚才还同他吹胡子瞪眼的人,此刻正被锁链五花大绑着吊在墙壁中间。身上的白衬衫早就烂成了布条儿,身上重重叠叠,全是鞭痕。张硕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无力的垂在胸前的头。

“何笑,你这是何苦?早点儿把钱的下落说出来,对你我都好。”张硕扫了一眼一旁气喘吁吁的两个狱卒,“去提桶冰水来,把他给我弄醒。”

突如其来的刺激把何笑的意识拉了回来,他努力撑开眼皮,模糊的视线中隐隐现出张硕的轮廓。

“再不说的话,待会儿可没这么好受了。”张硕随手拎起一只布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何笑微微向后仰着头,意识清醒后,痛觉也变的格外灵敏。本来麻木的身体被完全唤醒,剧烈地疼痛磨的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张硕打开布袋,抓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在手里。

“这东西你总该认得吧?”他把手凑到何笑跟前,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

何笑不禁打了个颤。

这东西他当然认得,不过是寻常的盐巴。只是现在,简直和凶器没什么两样。

他不由苦笑,自己这条命,今天恐怕真是要交待在这了。

何笑干脆把眼一闭,脸也扭向了一边。

张硕轻轻撵了撵手指。

“啊——”何笑立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脸色顿时白的吓人,豆大的汗珠爬了满脸。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本就皮开肉绽的伤口粘了盐,那痛苦简直比鞭打还要痛苦几倍。他不由开始胡乱挣扎,铁链被挣的哗哗作响。

“给他嘴里塞点儿东西,别让他咬坏了舌头。”张硕一声令下,守在一边的狱卒便像早有准备一般,粗暴的捏开何笑紧咬的牙关,塞了一团儿破布在他嘴里。

“报告长官,田中大佐要提审犯人。”一名士兵进来打报告,看了一眼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何笑,急忙移开了目光。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何笑放了下来,被疼痛折磨的意识不清的他一脱离绳索,便瘫倒在地上。可是他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就被两个狱卒一左一右架起,一路向外拖行。

脚掌被粗糙的地面磨的生疼,想必早就见了血。可是和身上的伤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致远,你现在应该安全了吧?

那我受这些苦,也算值得了。

二十八 代价

江致远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何笑炸毁了铁路之后,战事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局势,一切都顺利了起来。

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何笑被日本人抓走的消息炸的他肝胆俱裂。只要思维稍稍停顿,想到何笑可能会有的遭遇,心就疼的一阵阵抽搐。

王一担忧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长官,脸色铁青,爬满血丝的双眼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长官,您……去休息一下吧?”斟酌良久,王一终于还是忍不住冒死上前。

“砰”一声巨响,江致远的拳头砸在桌上,直震的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何笑生死不明,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睡得着!”怒吼声掺杂着几分绝望,就连被敌军逼的快走投无路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无助过。

王一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摊开了手掌。

那枚红绿紫相间的扳指静静躺在他手心里。

“这……为什么会在你手里?!”江致远一把抓住王一的领口,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何先生说……如果他能活着回来,再来和您讨回它……如果……”王一想起何笑的话,如鲠在喉。

“如果什么!”江致远的脸又近了几分,攥着衣服的手指用力到有些发白。

“……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就请长官……给别人吧……”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时候讲这些未免过于残忍,然而何先生这次,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江致远失了魂般倒在椅子上,一向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痛不欲生的神色。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刚才还魂不守舍的江致远瞬间就弹了起来,为了拿到桌子另一头的话筒,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桌上。

“……喂?”他强装着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惊慌失措。

“江大帅,久闻大名。我先让你听点儿,你想听的东西。”电话那头的人漕着不太流利的中文,想必是个日本军官。

他朝一旁的打手打了个手势,手脚棍棒便一起向着何笑招呼了过来。

不能出声,不能出声。

何笑紧咬着一缕散落下来的头发,抵挡着不断加诸在身上的疼痛,散落的发丝下露出半截惨白扭曲的脸。

破烂不堪的衣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血和汗浸湿了。

原来自己还是挺厉害的嘛,像以前,给伤口换个药都能疼的乱叫。

还真是丢人啊。

江致远的一颗心被搅的四分五裂,他怕听到何笑的惨叫声,但如此这般了无生息,反而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他握着听筒的手都在不停发着抖,每一下,都像打在自己心尖儿上。

那日本军官不耐烦的喊了声停,折磨的他快要发狂的击打声终于停了下来。

“江大帅,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对方虽抛出疑问句,语气却势在必得,根本不像有商量的余地。

“我要先见过何笑再谈。”江致远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王一简直担心听筒会被他捏爆。

“好,那我恭候江大帅。”

“江致远!你要是敢来!我现在就自杀……唔……”方才还半死不活的何笑突然像打了兴奋剂一般吼了出来,尽管马上被堵住了嘴,声音还是透过听筒传了出去。

“何笑!”江致远险些握不住听筒,吊在嗓子眼儿的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现在尚且算得上健全,不过……”那人故意顿了顿,“江大帅如果来晚了,可就难说了。”

“我马上过去。”愤怒和紧张导致江致远的喘息有些粗重,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话筒怒吼道:“不准再碰他!”

哐啷一声巨响,听筒连着电话线被甩出去老远。

“长官,您冷静一下……”王一着实被吓了一跳,自家长官如此方寸大乱,还真是前所未见。

“闭嘴!”江致远厉声喝道,“我只要他活着!”

何笑,我只要你活着。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二十九 绝处

“不用看了,我一个人来的。”江致远负手而立,强迫自己收起想把眼前这人碎尸万段的心。

“江大帅很有诚意嘛,你好,我是支那派遣军第33军第18师团团长,田中堪十郎。”田中说着,伸出右手。

“那你是不是也该表示点儿诚意?”江致远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带我去见何笑。”

田中倒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一般,不慌不忙收了停在半空的手掌:“看来,何先生对于江大帅来讲,意义非凡呐。”

“少废话!”江致远的耐心简直到了极限,根本没心思在这和他扯皮。

田中身侧的士兵立马亮出了枪,却被田中示意退后。

“我带你去。”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向以从容镇定着称的江致远,此刻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沉不住气。

田中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看来何笑,远比想象中更有利用价值。

刑讯室的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江致远的心脏都忘了跳动。

何笑身上布满了颜色深浅不一的鞭痕,隐隐可见殴打所致的淤青。较新的伤口,还在不时往外渗血。

而他一动不动,散落的刘海儿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安静的像是死了一般。

田中拍了拍几乎站立不稳的江致远:“怎么样?一个何笑换一座城,这买卖很划算吧?”

“你!”江致远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拽住田中的衣领。没等动手,就被他身边几个士兵制住。

江致远像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几个人几乎把全身的力气压到他身上,才勉强抗住他死命的挣扎。

“啪”一声脆响,皮鞭又在何笑身上新添了一道。

而那具饱受折磨的身体也只是轻轻抖动了一下,便又重归死一般的平静。

“住手!”江致远嘶声吼道,“你再敢动他一下,这辈子也别想我投降!”

“江大帅,这是愿意考虑了?”田中拢起血迹斑斑的鞭子,扬起何笑低垂的头。

他双目紧闭,原本饱满的双颊也凹陷了下去。

“把他放下来,给我点儿时间考虑。”江致远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但何笑在他们手里,他也不敢再冒险。

“好,不过,何先生的状况并不太好,江大帅可别考虑太久。”田中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锁扣。

江致远冲上去,稳稳接住了何笑直直栽倒的身体。

“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明早,希望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田中的声音里透着笑意,带着手下离开了。

何笑是被一阵刺痛激醒的。

周身的伤口虽然还是在疼,却又与以往感觉不太相同,淡淡的药膏味儿冲破血气,飘到他鼻端。

身体似乎有了些温度,已无法蔽体的破烂衬衣也被人脱了去,换成了一件有些大的外套。

江致远的指尖小心翼翼抚过何笑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触目惊心。

他鼻子一酸,早就徘徊在眼角儿的泪珠就掉了下来,砸在何笑无力垂下的手上。

“别哭啊……我还没死呢……”

何笑的声音嘶哑又虚弱,在江致远听来却堪比天籁。

“你醒了?”江致远眼中水雾未散,就又被满满的笑意占领,紧接着却又像做错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询问:“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咳咳……”何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扯动了浑身的伤口,瞬间激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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