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比较难试。」藤川有些困惑，「如果你看见身边冒出巨大的光芒，但是你的眼睛却看得很清楚，那就是成功了。」

「也就是说没有真的被当作敌人的话，没办法知道实际效果的技能吗？」

藤川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原来如此。」

在这之后，北御门又多试了几次光系魔法，直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藤川才赶着他休息。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拼命欸。」藤川随口道，「居然累成这样，魔力消耗太大可是会影响体力的。」

「就、就想试的熟练一点……」

舒了几口气，坐在大树下休息了一阵子的两个人终于准备回去，藤川率先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随后伸出了手，拉着北御门站好。

「还行吗？」

比了个OK的手势，北御门点点头，「行。」

终于回到了酒馆的房间里，北御门把自己摔上床，拉过棉被就闭上眼睛。

藤川则是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边擦拭着长剑，一边整理着东西。

宁静的下午，直到过了十几分钟，北御门的声音才闷闷地从棉被里传出。

「藤川，我……决定选择光魔法。」

「是吗？」藤川应声道，「那太好了。」

对话就到这里结束，北御门满意地打算睡一觉让晚上有点精神工作。

又过了十几分钟，藤川似乎非常的愉快，只是小声地道，「光魔法跟我的相性可是很好的哦。」

「你要加油了呢。」

是温柔的鼓励，北御门听得一清二楚。

一直都是一个人的他，第一次收到了其他人的鼓励，就象是暖流般流进心里。

北御门红着眼眶，但是他不哭。

因为更糟糕的是……藤川低声说话的声线很好听，听的他眼眶红，脸也都要红起来了。

他睡不着了。

009.首次

上工的时候到了，北御门忘了自己怎么睡着的，总之起床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

萝拉大概很满意北御门整理食材的功夫，一会儿就把他叫进了厨房切这个洗那个，虽然很忙碌，但是他却觉得非常开心。

不过，一直待在厨房是不可能的。

「小律。」

萝拉端着啤酒跟果汁，一边从口袋掏出本子给北御门，「你待会帮我收货好吗？我要去招待一些客人，离不开。」

「……」北御门接过了本子，尽管有些退缩，但还是乖乖道了声，「好。」

「厨房的门坏了，所以要从正门收。」萝拉指着篮子里头的水果，「这些放着就好，留着明天需要再处理。」

「好。」

「那拜托你了。」用力地一拍北御门的腰背，萝拉便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北御门洗净了手，顺便把台面擦干净，拿着小本子出了厨房，找最安静的路线，一溜烟就跑到了酒馆外头。

倚靠在一旁的矮栏，北御门任由夏夜的风蹭过脸庞，让过长的发随之摆动。他仰着头，原本习惯被发丝阻碍的视线突然宽阔了起来，闪烁的满天星斗映入眼里。

让人沉醉的景色。

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彷佛连疲劳都要甩去般地缓缓吐出，沁了薄汗的身躯在凉风之中是有些冷，北御门擦干了汗，这才翻开本子，看看待会要收些什么货物。

「干酪一箱、蔬菜一箱、面包两袋、新的啤酒杯跟……待、待宰猪？」

满是困惑的看着最后一样，北御门一个困惑，该不会是活着的猪吧？

正一头雾水的时候，不远处便有一辆马车快速地靠近，北御门退远了些，让他停靠在一旁，那应该就是萝拉大姊说的货了吧？

不过虽然说是马车，也的确有两匹马在前头拉着，可是……这马，好像不是活的啊？

耐不住好奇的北御门凑上前左瞧右瞧，真的不是活马！而是利用金属之类的东西拟制而成的马。这东西是靠什么动的啊……

这样他是不是也有一天能够做出人偶，然后让他们活动起来……

瞧他看得起劲，戴着褐色报童帽的送货员也不打扰他，只是把确认的物品都搬了下来以后，这才靠了过去。

「嘿！小哥，你是新店员吗？东西到了，帮我签收！」

站在一旁的送货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让北御门从金属马的世界拉回神智，「啊、好，抱歉。」

慌慌张张地抓了抓浏海，北御门赶紧凑到货物一旁，仔细的清点着该有的物品。

「干酪……有了，蔬菜一箱、有，面包……哦，找到了，啤酒杯也到了。」

逐一确认过后，北御门转过头去，「那个、请问待宰猪在哪里？」

「那边。」送货员爽朗的笑着，顺便一指矮栏，北御门跟着望过去，才发现真有一头猪被绑在矮栏旁。

喔……真的是活的……

「好。」他点了点头，「这、这样都到了。」

「嗯！麻烦你帮我签收。」送货员拿出了自己的本子，一翻开便递给北御门。

「萝拉姊的名字在这里，你帮我在旁边盖个印就行。」送货员笑了笑，指给他看。

「盖印？可是我没有印章。」

北御门偷偷瞥了眼送货员头顶的名字，似乎叫做苏洛。

听他这么说，苏洛比他更疑惑，「你在说什么呢？只要大拇指往上面一压就好了。」

「快点快点，我好想下班呐——」

用、用手指就好？！难道不用印泥吗……

有些迟疑，但北御门还是乖乖地在格子内用拇指按了下。

而他把手移开的时候，竟然还真的在格子里留下了一个印子。

「哦——」原来如此，这也是魔法啊，「好了，谢谢你。」

「不会不会，不客气哦！」

苏洛压了压帽沿，反身又跳回了车上，「没问题的话，我先离开罗！」

北御门对着他挥了挥手，而苏洛什么动作都没做，金属制的马匹就又动了起来，一下子就跑的不见踪影。

「晚点来问问好了……」

对金属马抱有疑惑的北御门，决定先好好工作再说。

北御门把东西一箱一箱地搬到门口旁，打算轮流送到厨房里，反正萝拉说过这里不怕人会偷东西，所以暂时放在店外头没关系。

把新酒杯跟面包叠在一起，因为重量比较轻的关系，北御门很轻松地就搬到了厨房。

随后再缓缓地把干酪跟蔬菜给分批抱了进去，毕竟重量跟面包差了很多，箱子抱起来的时候又比他的人高出一截，所以必须小心翼翼地走着，等到终于搬完的时候，北御门早已气喘吁吁。

「呼！」

大口地吐着气，北御门抹了把额间的汗。

终于把箱子都搬了进去，剩下的就是绑在矮栏旁边的待宰猪。

北御门凑了过去，猪仔也顺势靠了过去嗅了嗅，顺便喷个几口气。北御门有些尴尬，这小猪要搬去哪里才好？厨房吗？

可是厨房好像没有可以绑住它的地方……

很是犹豫的北御门，最后还是决定先牵进去再说。

把绳子给解开好好地握在手里，他试着拉了拉，看来猪仔还不算太叛逆，并没有跟他作对。

偏偏它也没有很乖巧，走几步就需要北御门拉个几下，但是猪仔的力气却又比他大，搞得他比抱箱子还要辛苦。

终于带进了酒馆里，北御门按照惯例挑选人最少的路线走着，可是带着猪仔实在太醒目，还没走到厨房，藤川就已经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带猪散步？」

看藤川一脸的困惑，但北御门却觉得藤川是想笑的，他搔了搔脸，「刚收到的猪，不知道要带去哪，想说先牵去厨房。」

「很难牵吗？」藤川瞧他满头大汗，「我来帮你吧。」

眨眨眼，发现藤川就要伸手牵过绳子，北御门赶紧收手，顺便摇摇头，「不、不用啦！我可以的！」

此时此刻，北御门不想给藤川帮忙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整个酒馆内关注藤川的婆婆妈妈大婶阿姨都正往他们俩看过来——开玩笑，他最害怕众人的眼光了。

「你都累到在喘了哦？让我帮你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来就好，客人们都在等你。」

北御门慌张地想要快点进厨房，猪仔却在这时候耍起了性子，停在藤川的面前不走就是不走。

「……」

不是吧？藤川的魅力连动物都无法挡？

北御门简直要晕了，怎么拉都拉不动，气氛越是尴尬，越是让他手忙脚乱。

终于，解救了这个寂静气氛的，是萝拉大姊爽朗的笑声。

而且还笑得非常夸张。

「你这小子、哈哈哈哈哈！」

萝拉拉过了北御门手上的绳子，「我忘了告诉你猪仔们要带去哪了，抱歉抱歉！哈哈！」

「难道不是带进厨房吗？」北御门有些发愣，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炸红了，只能搔搔头。

「酒馆后头有小猪圈，怎么能带进厨房呢？蔬菜不就要被吃光光了，傻小子！」

拍了拍北御门的头，萝拉转头对藤川道，「你去厨房帮我盯着烤炉，我带小律去放猪。」

「……好。」藤川看了眼低着脑袋的北御门，没有多说。

待藤川进去厨房里，萝拉才拍了拍北御门的肩，「走。」

同时，她也对着酒馆内发出可惜声的妇人们安抚道，「抱歉啦——帅小哥先借我放进厨房一下啦！」

一边喧闹着，萝拉带着北御门从酒馆门口绕到后头，还真的有一个小小的屋舍。

「进去！」

萝拉解开绳子打开栅栏，一手拍了下猪仔的身体，猪仔便听话地跑了进去。

北御门呆呆地看着，明明他刚刚怎么拉都拉不动，萝拉居然一下子就让猪仔自己动了起来。

「……」

瞧他又在发愣，萝拉重新扎起马尾，一边问道，「怎么，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北御门尴尬地笑笑，「我又闹笑话了。」

在那么多双眼睛之下出糗，北御门甚至觉得比起挖个洞躲起来，他宁愿当场晕倒。

「别担心、别担心！」萝拉大方地笑了笑，「相信我，大家会喜欢你的。」

说完，萝拉便离开了猪舍，回到了酒馆。

直到萝拉的身影消失，北御门才真正回过神来，而且，他后悔了。

他应该跟着萝拉回去酒馆的，不然只有一个人回去的话……那不是超级尴尬吗？

可恶！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厨房后门坏了！

想不到半个可以让他不别扭的方法，于是他决定逃避现实。

——就这样，跟猪仔大眼瞪小眼了三分钟的北御门，还是只能拖着脚步往酒馆走去。

北御门在窗外偷看了会儿，还没瞧见藤川回到外头，于是他装作没事快速地走了进去。

进到酒馆的时候非常顺利，已经没有人像刚刚一样看着他小声谈论，大家都在聊自己的，只不过……

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呢？

「啊、那个小哥！」

正当北御门想溜进厨房的时候，碰巧被一桌妇人们叫住。

顿时身体一僵，酒馆里除了他没有其他店员了，这声小哥势必是指他。

此时的北御门正面临着三个选项——没听到，没听到，或是没听到。

「……」

这是工作啊！别逃避啊！我！难道你还想被看笑话吗？对方可是客人哦？

一个声音突然从脑海中窜了出来，北御门倏地甩了甩头，赶紧反身去呼唤他的客人那里。

「需、需要什么吗？」

两位妇人的目光都看着他，这让北御门很紧张，紧张到肩膀下意识地提了起来。

「……」原本出声唤他的妇人愣了愣，接着又跟另一位短发的妇人对望了眼后才开口，「哎呀，你放松点，我们不是坏人啊。」

北御门现在看起来就象是瑟缩的小狗，尤其是在这两位还算年轻的妇人们眼里，是最可爱……以及好欺负的类型。

「其实啊，我们叫得有点多了啦，但是吃不完会被萝拉念的呢，你来帮帮我们吧？瞧你一副瘦骨子，该吃多一点啊。」

短发的妇人拉住了北御门的手，让他坐了下来，一边把还没碰的食物给推了过去。

「不、那个，我、我不能打扰你们用餐，你们慢慢吃就好，还、还没要关店的！」

北御门有点打结的说着，赶紧摇了摇头，把食物又推了回去，「细嚼慢咽也没关系。」

这时，另一个原本唤住他的长发妇人笑着开口，「拖到关店就太晚回家了啦，难不成你要护送我们啊？」

她们其实只是想再多叫两杯啤酒，方才就觉得这店员不是一般的害羞，还以为他会假装没听到就跑回厨房，没料到最后会是紧张到僵着身体回来招呼她们。

跟一直在外场如鱼得水的骑士小哥不同类型，身形也比较瘦小，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呃，我、我还要工作，你们慢用就好。」

边说，北御门就要站起身，不料却同时被两个妇人给抓住。

「工作就是招呼我们嘛。」短发的妇人笑笑，「在厨房的骑士小哥可是做得很好哦。」

「……」

北御门沉默不语，妇人瞧见他这副模样，轻而易举地就能理解他的情绪。

比起那个一直笑着的骑士小哥，北御门的心情简直就像写在脸上般的好理解。

「你不想要可以好好招呼陌生人吗？」长发妇人拍拍他的肩膀道，一边勾着短发妇人的肩膀，两个人皆露出一副非常得意的表情。

「我们，是好客人喔！」

看她们大剌剌的模样，北御门不禁失笑道，「没、没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好人的啦！」

「啊、笑了！」

妇人们一个击掌，「哈哈，不紧张了吧？人最美的表情就是笑容，只要笑了，很多事情都好解决！」

「……」北御门下意识地低着头笑笑。

看他低头不说话，两位妇人干脆趴在桌上，侧着脑袋看他。这样不仅能看到北御门的脸，还能让对方知道有人正看着自己。

「我是丽莎，她是莎莉。」长发的妇人笑笑，「我们只是朋友喔，但是名字很巧吧？」

北御门眨眨眼看着丽莎，「真的耶，这么巧！」

「不只很巧，还容易撞名呢。」短发的妇人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自己有个大众名不太满意。

「因为好听，所以大家都喜欢取。」

很顺口就回了这么一句的北御门没什么意思，但是两位妇人接连一愣，随后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虽然他一头雾水，却觉得逐渐被这些笑容给感染，一直僵直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原先他还担心会有其他客人需要服务或是帮忙，但神奇的是——半个都没有，大家都在自己的桌有说有笑。

两位妇人一直到了关店，才是最后离开的。

「还说太晚……」北御门大舒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回家，应该安全吧……」

整个晚上都被那两个妇人抓住的他觉得精疲力尽，不只被做了一堆事情，还被迫要笑着送她们离开，北御门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笑得很怪。

而且萝拉也没有救他，只是站得远远的对他比了个大姆指……为什么啊！连藤川都没有从厨房出来过！

简直孤立无援……北御门欲哭无泪。

休息了一下，他提起精神开始做场地的收拾，先把桌子椅子都擦干净，最后把地板也扫过一遍，北御门看着打扫后的模样，满足的抹了把汗。

已经入了深夜，北御门站在空荡荡的酒馆中央，吹着从窗户溜进来的微风，希望能替他带走些疲惫。

差不多该去厨房看看状况了……这么想着的北御门，人都还没转头，藤川就已经先走了出来。

「都整理好了？好快。」藤川走到北御门的身边，「我还想说要帮你。」

「没有啦，习惯打扫了。」这是他的成果，北御门难免得意了些，他抬头道，「厨房也打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