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把这张床铺好，正从柜子抱出被子往门口走时，看到笑的一脸傻兮兮的成竣庭有些好笑地开口问道。

“你抱着被子去哪儿？”成竣庭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他。

“你在这儿睡，我去隔壁的房间。”

“何必那么那么麻烦，这床不是有那么大吗？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这样麻烦你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成竣庭将他手中的被子抱过来，而后又塞回了了柜子里。

莫尧自己本来就不介意，他只是担心成竣庭没有跟人合睡的习惯，所以才想着自己去隔壁房间。不过现在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莫尧自然是同意的。

因为是第一天来，所以他们也没有准备的食材在这里做饭炒菜。不过莫尧早已有了安排，带了几包泡面来，说着第一天就将就一下，明天去村里其他人家里买些菜回来。

成竣庭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因为这里没有煤气灶什么的，都是用的柴烧。结果成竣庭自告奋勇的帮忙，差点没把自己给点燃了。于是哭笑不得的莫尧只好把他撵走了，自己手法熟练的砍柴生火烧水。

那熟练的架势，看的成竣庭是目瞪口呆外加佩服连连。

不过莫尧只是笑了笑，说有短时间和外婆一起生活在这里，所以对这些并不陌生。而且自己每年都会回来，自然不会生疏。

成竣庭听了，有些默然。

最后他们吃饱了，又烧了水洗了澡洗了衣服，而后便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这趟经历对于成竣庭来说，还是别具新鲜的。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光着身子穿着小内裤站在院子里洗澡，不过莫尧的身子看着挺滑嫩的，还很白……

正在胡思乱想的成竣庭，突然听到一阵不高的唢呐跟吹吹打打的声音，听着就像是办丧事一样。

一旁看着书的莫尧也像是听到了，放下手中书仔细地听了一下，那种调子的确是有人在办丧事。

这里不像那些城里，人死后就会火化，而这里则是实行土葬的。就是人老死后，就将你抬到自己的山上面埋进土里。

除了夭折的小孩，跟出意外死的人之外，其他正常老死的老人，到最后都是放进棺材里，然后实行土葬。

莫尧突然想到今天下午来的时候看到的披麻戴孝的人，想必就是那一家人在办丧事。

“明天我就上山去祭拜我外婆，你在这里等我。要是遇到有人来，你也不要跟着随意跑出去，安心的等我回来。”莫尧仔细地想了想，而后看着成竣庭开口。

“我既然都来了，还是跟你一起去祭拜一下老人家吧。不然显得我也太不尊重老人了，况且这里我又不熟悉，肯定是跟着你比较好。”成竣庭稍微凑近了他，带着一丝可怜意味地开口。

莫尧皱眉想了下，也觉得他的提议也不错。毕竟村里不比外面，忌讳会比较多些。况且现在刚好碰见有死人，要是成竣庭不注意冲撞到什么，到时可就危险了。

虽然他看着像是懂点什么，但是毕竟还是一个读大学的学生而已。自己既然将他带到这里，就一定要为对方的安全负责。

所以最后，莫尧还是决定听成竣庭的，明天他们一起上山，去祭拜他的外婆。

第九章

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便关灯睡觉了。因为乡下的气温到了晚上还是很凉，所以莫尧拿出了一床比较丝绵稍微厚一点的被子盖。因为放置在木柜子里一段时间了，所以整个鼻子都充斥着那种陈旧木头的霉味。

不过两个人这样一起盖着一床被子睡觉，成竣庭还是很满足的。

刚开始睡这种木式的老房子有个好处，就是特容易入睡，感觉会比较心安。成竣庭睡到半夜时，耳边仍旧还能听到远处那种办丧事的吹打声。

先前听莫尧说过，他们这里办丧事是连着三天三夜都在做法事，然后最后开棺给亲属看最后一眼，便将棺木定死，抬上山掩埋。

不过幸好他们这里隔着死人的人家比较远，听不到什么大的响动，不过还是能偶尔从风声中听到一丝女人的哭嚎声。

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躺在身边的莫尧，听着对方冗长安稳的呼吸声，于是成竣庭也翻个身，找个舒服的位置再度睡去。

睡梦中，那些吹吹打打的声音依旧。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莫尧已经起床了。成竣庭看着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床上，也跟着爬了起来。两人洗脸刷了牙之后，便一起向着莫尧外婆的坟地走去。

现在不过是早上八九左右，但是村里的田间早已有人在劳作。因为处在山中，四周早上都会起一些白雾，等到太阳出来一会儿，就会散去。

莫尧带着成竣庭往山头上走去，正碰见一个满脸褶子的老人家，莫尧礼貌地向对方打招呼。

老人家眯着眼瞧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而后笑容慈祥的招呼了几声。

成竣庭听着他们说的应该是本地的家乡话，因为听不懂，所以他也没有上去凑这个热闹。最后老人家皱了皱了眉，抬头指了指远处的一处人家，然后对莫尧说了什么。莫尧则是想了想，最后点头应了。接着两人再说了几句，老人家便走了。

“你们刚刚说什么呢？”成竣庭等人一走，立马凑到莫尧的身边好奇地问。

“刚刚那位老人家是这个村的村长，他告诉我说那家老李家的李爷爷过世了，让我也去吊唁一下。”莫尧微微皱着眉，“就是这两天正在办丧事的那家人。”

在这农村里，谁家的老人要是过世了，村里的其他人都会来吃酒。除了死者的族人或者亲属，其他村里的邻居之类的，不用戴孝去祭拜，只要去灵堂鞠躬吊唁就可以了。

那李爷爷莫尧还是有些印象的，小时候在外婆家的时候对方也很照顾他，经常喜欢逗弄他。现在老人家过世了，他自然也应该前去吊唁。

只不过，他现在身边还跟着成竣庭，要他跟着一起去恐怕也不太好，所以便打算等会儿祭拜完了外婆，就把他留在老房子里就好了。

两人没有再说这件事，只是扯着别的话题再聊。例如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及对方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

当然，成竣庭可以说是刻意问这方面的问题。而得来的答案，也是让自己满意的。

不过成竣庭也知道见好就收，没有多做纠缠。再者他们已经开始上山了，也没有那个力气再一直说着话了。

这里的山都不是很高，不过斜坡比较陡，树木也很多。村里人都在自己的山头里种些菜或者果树，等到死后也是葬在自己山头，也算是生也这家人，死也这家人吧。

莫尧带着成竣庭上的山岩石块不少，半山腰上甚至还有一个成型的大溶洞，钻进去后还有一条小缝隙，从那里面可以通往另一头。以前还小的时候，莫尧就钻过。

听老一辈的说，以前这山上树林茂盛，还有过老虎。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老人家哄骗小孩的。后来村里在这合计了一块地，种植了一些茶树。每到清明时节左右的时候，村里的小孩都会上山采茶为自己勤工俭学。平常的时候，都是村里有空的妇女来采，而后论斤卖。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莫尧颇有些感慨。

后来两人来到一处坟山空地上，上面竖立着几个墓碑。

莫尧走到其中一个，仔细端详着墓碑上面的名字，而后将自己的背包打开，将一些祭品摆出来。

钱纸元宝是必不可少的，在坟前烧了之后，稳稳当当地叩了头，莫尧便将坟地上的杂草清理了一下。

成竣庭本想上前帮忙，但是被莫尧拦下了，说不合适。于是，成竣庭就只拜了拜莫尧的外婆，没有多说话。

莫尧的外公也埋在这里，他祭拜完了外婆，也在外公的坟头上烧了纸钱，打理了一下野草。最后他跟两位老人家说了会儿话，便将一切收拾好，带着成竣庭下山了。

看着神情平静的莫尧，成竣庭想了想，最后开口说道，“你外公外婆现在一定投胎到了好人家，所以你应该高兴才对。”

莫尧愣了愣，随即笑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投胎了？而且，你确定人真的能投胎？”

成竣庭听他这么一反问，自己倒愣住了。随后摸摸自己的鼻子，轻咳一声笑道，“那是，老人家是寿终正寝的，表示是有福之人，下辈子定然是能投个好胎的。”

莫尧只是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跟他分辨。

在上山之前，莫尧就跟成竣庭交待过，在这外面不要称呼对方的名字，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成竣庭自然知道这方面的禁忌，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叫过对方的名字。

等到两人下了山，莫尧把成竣庭带回老房子里，便交待他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动，自己去李爷爷家吊唁一下就回来。

成竣庭本想跟着一起去，但是莫尧就是不肯。死人毕竟还是有些晦气，而且成竣庭又是外乡人，没必要前去吊唁。要是自己带了个陌生人去，说不定对方家人还会不高兴。

于是成竣庭就只好在这里等莫尧回来。

因为怕对方不会生火，莫尧便将饭菜炒好，水烧好之后才离开的。这么一弄，太阳逐渐偏西，很快就要到下午了。

在村里，红白喜事是都要给礼钱的。莫尧看着村里人给多少，自己也就跟着给多少。在礼簿上写了自己名字后，莫尧便前去设置成灵堂的堂屋去吊唁。

堂屋摆放着一口棺材，上面放满了花圈跟一张遗像。黑白色的照片在昏暗的灯光和摇曳着的烛火中，显得颇有些阴森诡异。

堂屋里跪着一地的妇人，每个人都戴着孝，扯着嗓子在嚎哭着。李爷爷的妻子早就过世了，这些妇人应该都是李爷爷的儿媳妇跟亲戚。

外面的院子里请来的师傅在念着经，像是在跳大神一般的舞动着身体。后面跟着李爷爷的儿子们，随着师傅的动作而移动着步子。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憔悴木然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可见已经没有合眼几天了。

其他的空房跟院子里都摆满了桌椅，上面坐着客人，等着随后的开席。基本上来的，除了李家的一些去往外地的亲戚外，大多数的，都是村子里的村民。

在村里。老人家寿终正寝的死去，并不是一件坏事，所以他们的脸上有的都是笑容。一些村里年长的妇女都会在后面的厨房里忙着，帮忙端菜盛菜洗碗。因为村里吃酒是讲席的，早班席吃完了，就离开，而后就为晚班席的客人上菜让他们吃酒。

村里的人也都认识，莫尧跟他们寒暄之后在一桌比较空的酒席上入座，等着开席。反正莫尧也只打算吃几口意思一下便回去，毕竟成竣庭一个在村里，他不放心。

虽然是白事的酒，但是席上不见愁容或者悲伤。大家在一旁说笑着，聊聊家里长短。虽然是村里的风俗，但是莫尧还是觉得自己融入不了，所以一直都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别人偶尔问及他什么，才回别人几句。

不过聊到最后，旁边村里的人的话题扯到了李家的身上。

“哎，我听说李家那块地打算卖了，好像是城里有人想要收购。”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妇女探了探头，没见旁边有李家的亲戚才开口说道。

“我也听说了，当时李家老头还没去，硬是不同意。不过他那几个儿子铁了心的要卖地赚钱，人老了也难不住啊！”

“可不是，听说那时闹的凶。不过李老头不同意他那几个儿子也没办法，总不能强逼不是！”

“嘿，说来也巧，结果现在李老头死了，那地也就他那些儿子说了算，你们说，会不会……”说到最后，这群噤声了，没人再开口接这话。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莫尧有些暗自皱眉，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回头看向身后那群仍旧在做法的人，莫尧看到李家长子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他身边有人在跟他说着话，那人莫尧也认识，是李家的老二。

李爷爷他一共三个儿子，老大李茂四十岁了，一直在家务农。老二老三分别叫李胜李军，他们倒是一直在外面打工，听说是前不久才回的村里。

旁边没有再聊关于李家的事，不过他们看着莫尧，开着玩笑说不要将他们刚才说的话说出去，毕竟同村的，有伤脸面。

莫尧自然不会多嘴，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等到开席吃了饭之后，莫尧便离开了。

这时候天色有点暗了，所幸还没黑，顺着小路走回老家时，成竣庭正一个人坐在院里玩着手机。

“回来了。”一见莫尧，成竣庭就高兴地站了起来迎上去，天知道他一个在这里无聊的要死了。

“嗯，反正也没事了，明天我们就回去吧。”莫尧走进屋里准备打水洗澡。

“这么快就回去了？”成竣庭有些讶然。

“怎么，你还不想走啊？”莫尧好笑地看着他，敢情这位城里少爷还在乡里过日子过上瘾了。

“反正还有几天呢，回去我也没课。而且大老远的跑来，多呆两天也没事啊！”要是回去了，虽然还能经常去莫尧店里去找他，但是这样同床共枕的机会可就没了啊！难得有这经历，当然得多呆几天。

莫尧本来就无所谓，他提议早点回去，也只是担心成竣庭在这里不习惯。既然对方自己开口想在这里多呆两天，自然也不会反对。

“那好吧，就再多呆两天吧。顺便带你去山上采些野果，这时候我们这里的一种野葡萄差不多要熟了，带你去尝尝。”虽然说早已进了社会几年了，但是莫尧对于童年时的回忆，还是觉得很幸福有趣，所以既然来了，重温一下儿时的记忆也好。

成竣庭一听，顿时双眼发亮，“好啊！”

不过此时的两人也没有想到，两人因为决定留在这里，而经历了过后发生的怪异事情。

第十章

一夜好眠，第二天莫尧就带着成竣庭上了山。

对于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成竣庭来说，上山采野果还是新鲜事。虽然在爬山的过程中被乱石或者不平的地面绊的摔了几跤，但是脸上还是要表露出自己的淡定。

到最后莫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在前面带路时还抓着他的手，防止他再次摔跤。当然，后脑勺对着人家的莫尧，没有发现成竣庭脸上那颇欠揍的笑容。

乡下的空气就是好，绿树葱茏的，看着心情都要舒爽很多。

莫尧口中说的那种野葡萄是长在一种藤蔓上的野果，看着就像是是普通葡萄的缩小版，一串串的，看着精致可爱。那葡萄里面的肉汁也是紫黑色的，不能吃多。吃多了牙齿跟整个口腔都会沾染上那个颜色，几天都洗不掉。

不过成竣庭明显是很喜欢这种野葡萄的味道，直接坐在藤蔓下面摘着吃。莫尧看着他那像小孩的举动，不禁笑了，而后想什么开口提醒他，“小心点，这山上还有很多的……”话还没说完的莫尧，抬头便看到成竣庭正在跟一条浑身青色如同手臂般粗大的蛇在对视着，“……蛇……”

这种突发状况让莫尧顿时担心起来，他不敢移动身体，怕激怒蛇。于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成竣庭，“你别乱动，这山里的蛇很少袭击人的，只要不激怒它。”

成竣庭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是眼睛平静地跟不停吐着信子的青蛇对峙着。那蛇也没有任何想要攻击人的意图，只是不停地吐着信子，身子顺着他们两人爬了一圈，最后朝他们张望了一下，回身便溜回了草丛里。

见此，精神紧绷着的莫尧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没被蛇咬吧？”莫尧赶紧跑上前去，仔细地翻看成竣庭的双手双脚，见没伤口才放了心。

不过成竣庭一直保持着一种沉默，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纠结，同时眼眸中带着肃穆。莫尧看着这样的他有些奇怪，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喂，你怎么了？吓傻了？”莫尧拍拍他的脸。

“你刚刚看到那条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联想？”成竣庭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在他脸上乱拍的莫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