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昔人如今何处在

这日子真是逍遥啊！

伏青收下六耳猕猴后躲在青合宫潜修，连每日点卯朝会都不用去，只管在宫中参悟大罗之妙，让哪吒替自己照面，由吕布主持斩妖除魔的大事，而公务交给容离来办。

伏青面前摆放两个玉盘，玉盘中各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蝎子和猴子。

左边是一只生有六耳的小猴子，猴子在玉盘中不断跳跃却难以逃离玉盘束缚。右边是一个正在蜕皮的蝎子。黑色虫蜕脱落，新生的蝎子精是一只白玉色的琵琶蝎。

“前尘已了，今后你名玉萝。”折扇一敲，一缕缕造化之气补充虚弱的蝎子精元气精力，琵琶蝎摇身一变化作白气落在地上。一位面色憔悴的女子盈盈跪拜：“小妖拜见帝君。”虽然愤恨伏青出手断了自己好事，但从孙悟空棒下救人也不得不谢恩。

“那唐三藏乃佛门中人六根清净，日后必将成就菩提道果。”伏青淡淡道：“你一片痴心错付，日后在朕这青合宫好生修行吧。”

蝎子精见伏青开恩，留得自己在身边修行，心中感激：“玉萝叩谢圣恩。”

伏青伸手一指，一道敕命落在玉萝身上，顿时一道青离神光在玉萝身上升起，伏青将她提升为青合宫一脉仙灵。身有敕命，录入金册，也算是享受天庭正果神位。

“且下去找容离安排。”伏青让玉萝退下，目光盯着玉盘中的另一只精怪六耳猕猴。

“你猜猜，朕刻意留你下来所为何事？”

“陛下想要我这六只耳朵。”六耳猕猴眼珠子一转，平静道：“我这六耳神通观天听地，陛下想必有意借我这耳朵来打探消息。”

“不错，不错。”伏青颔首笑道：“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

折扇落在玉盘边上，玉盘上的禁制发动，青光封印玉盘，隐隐还有风雷响动。若六耳猕猴回答稍有不如意，便是阴阳风雷齐发，魂飞魄散的下场。

六耳猕猴心眼转动：“我乃天生异种，莫非他真舍得下手？不如趁此多要一些条件？”

边上吕布忽然开口：“伏青精通造化，若取你这一身精血重塑，到时候也顶多多费心思罢了。”

六耳猕猴听出吕布话语背后的杀气，脸色一变。是啊，这位帝君精通造化，若是用自身精血重新塑造，顶多千年又是一个六耳猕猴。妖猴忙在玉盘中下跪：“小妖愿为帝君效力。日后必将忠心耿耿为陛下探听天地，若违此誓，天地谴之。”

天道有感，冥冥中一道誓言落在六耳猕猴元神，将他彻底绑定在伏青的战车。

“那么，你先帮朕算算，归墟的入口到底在哪里。”折扇一敲，玉盘破裂，六耳猕猴从玉盘中一步跳出坐在地上化作人形。

“归墟的入口？”六耳猕猴想了下：“小妖曾偷听东君和寿星交谈，似乎说归墟入口在天涯海角。”

“这点朕知道，问题在于天涯海角到底在何处？”伏青有些不耐烦：“还有，关于东君的消息一一说来，看看你知道多少。那杀死他的人你可知道到底是谁？”

“东君最后出现在东海接近东极的地方，那里有一条黑龙拦道。东君和黑龙一战后遇到一个黑影人，之后落败身死。至于黑影人到底是谁，小妖也不清楚。不过太清圣人不是将东君转世投入人间，陛下可去寻东君转世啊。”随后六耳猕猴将东王公转世之身所在位置告知伏青。

伏青面色犹豫，到底转世之后还是不是东王公？伏青并不想亲自走这一遭见证。

“还是去看看吧。”吕布建议道：“万一东君还保持自身记忆呢？”

“也好。”伏青想罢，一道青光坠落人间化作一位青衣公子。

吕洞宾早已被太清圣人投入人间重生，在倪君明弟子汉钟离的指点下重新修行成道。

“昔日君明欲要点化八仙全了自身道果，不想那汉钟离居然做了他转世身的老师？”伏青感慨想着，忽然间身边一道红光坠落，吕布跟着下凡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你不需要去清理妖魔？”这些年玉皇大帝频繁颁布旨意，让天庭诸神前往四大部洲三千法界斩妖除魔，清和宫自然也不例外。吕布执掌十万战魂天兵，降妖除魔这些事都是他操持。

按照伏青的算计，这是玉皇大帝借此收敛功德，以应对天庭杀劫。伏青作为天庭有数的大神，到时候也难逃劫数，因此也在设法为自己留后路。若是在大劫之前成就大罗道果，可以平添三分胜算。

“有高顺在，不着急。”吕布望着前往青楼，面色古怪：“那东君转世在这里？”

“嗯。”伏青面色不佳，虽然知道吕洞宾风流，但也不至于常年在青楼混迹吧？

二人走进青楼，只听老鸨说青楼已经被一位公子包场。

伏青微微一笑：“我二人正是找那位公子有事。”折扇轻轻扇动，一股暗示施加，青楼里面的人纷纷让路。

走到大堂，只见一位白衣俊朗男子正在和一众花魁歌姬斗酒作曲。

伏青微微色变，眼前这男子的的确确和倪君明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兄台，一起喝一杯？”状似倪君明那人踉跄上前，看到伏青和吕布后，举着酒杯对伏青开口。

酒气冲天，伏青不自觉皱眉退后。

吕布拦下醉酒的吕洞宾，低声道：“我们离开？”

盯着吕洞宾手中的酒杯，抿着唇，伏青从一旁拿过一个酒壶：“那就陪兄弟喝一杯。”举起酒壶，仰着头对着嘴一口饮尽。

吕洞宾眼前一亮，鼓掌大笑：“好好，兄台果然爽快！”随后也拿起一壶酒大口喝起来。

最后两人从酒壶换成酒坛，伏青面色不改，这些凡间酒水即便是他不用法力消去酒气，也难以喝醉。

最后吕洞宾倒地不起，伏青仍然面色无常、随手将酒坛放在桌上，酒坛冒出金光，盛满一坛金子：“这酒，我请了！”随后带着吕布洒然离去，头也不回。

吕洞宾半醉半醒，朦朦胧胧瞧着青衣男子的背影，接着彻底呼呼大睡。

“他是吕洞宾。”吕布陪着伏青走到远处，忽然听伏青开口。

“也就是说他没记忆？”

“何止是没记忆，简直就是两个人。”一脸惆怅，望着空中幽暗夜色。那位和自己把酒言欢的同道好友终究成了往昔记忆不成？

空中天河隔开牵牛织女二星，这是倪君明昔年提拔的两位星君。在人间传说中他们一年才能见面一次，但是对天庭而言每天都有团聚之时。

那么，我们俩真的天人永隔了？

“日后再想找一个这么默契的道友恐怕也不可能了。”一阵白雾拂动，伏青顺势前往狐言山躲清静。

“这就是鸿海给你建立的金屋？”吕布跟着伏青来到狐言山，瞧着狐言山中各种摆设冷笑不止。这里各处陈设都跟青合宫类似，那黑泥鳅也费了点功夫啊。

“对了，刚刚在青楼听那些歌姬唱曲，没有听到长门赋真是可惜了。”

伏青手一顿：“这里又不是赤县神州，哪里来的长门赋？行了，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我不是陈阿娇，他也不是汉武帝，更不会有什么卫子夫。”吕布这粗鲁人哪里懂什么长门赋之类的歌曲，不过是以此提醒伏青，和鸿海保持距离为好。

吕布是个洒脱的人，眼见伏青回避自己当初那个请求，索性也不再提，天长日久自有答复之日。

二人在此狐言山躲清静，却不知青合宫又闹了起来。孙悟空本来路经火焰山，见得火势太大便去找铁扇公主借芭蕉扇，因此引来和牛魔王的一场乱斗。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这些年牛魔王也算学精了，刻意找了一大批妖王阻道孙悟空，将唐三藏和沙僧抓去积雷山。孙悟空一人难敌一众妖王，便上天寻找伏青帮忙。正巧碰到刚刚成为灵感天将的六耳猕猴，两人在青合宫差点又打起来。还是哪吒找来杨戬，一人压着一个才拦下两只猴头。

杨戬见青合宫满地狼藉，不由疼痛：“我说灵感天官，你家帝君可不是和气性子，知道你这么行事，小心他回来找你麻烦。”

六耳猕猴闻言，心不甘情不愿告知伏青的下落，让哪吒请伏青回天。

“所以说，做正神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没有空闲，还真不如学着祝融大神他们归隐一方逍遥自在。”

吕布听着伏青抱怨：“好啊，到时候我挂了天王帅印，让高顺执掌天兵，到时候跟你一起隐居去。”

“……”伏青一时语塞，过了半天才道：“这种情话要是对女子说，绝对一拿一个准。但对我，还是算了吧。”什么珠璧交换，什么为你挂印弃官，这种作为普通人早就心动。

吕布耸耸肩，跟伏青走到青合宫，得见满地狼藉，桌案翻倒，差点就点火烧起来，伏青大怒：“孙悟空，灵感天官，你们俩作死么！”二话不说，手持一根皮鞭上前，将被杨戬压住的两人狠狠抽了记下。

造化之气一扫而过，青合宫重新恢复原样。伏青松了口气：“幸好青丘山和君明送来的各种奇珍都在后殿，不然这些珍品被你等毁了。朕就将你二人带入天河，日夜以弱水洗澡，看看你们俩铜皮铁骨守得住不！”

孙悟空连忙打拘赔笑，道：“我家长老又被妖怪抓走了，那积雷山如今万妖汇聚，还请伏青你给个主意。”

伏青挑眉望凡间一看，只见积雷山妖气冲天，除了牛魔王外还有好几个积年妖王在场，个个神通广大，孙悟空一人的确不敌。

第84章：积雷山妖气汹汹

积雷山上太乙级别的妖圣至少有五位！

伏青祭起乾坤镜，镜子里投影积雷山一道道妖光魔气。诸神法眼观望，看到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血光中隐约可见一只飞翅怪虫，口器狭长尖细，好似飞蚊一类。而同时血光中还有莲花虚影闪烁，居然是佛门一件大宝。

施展伏羲的先天易算术，伏青道：“若朕没看错，那物是佛门金莲台的一部分？”十二品金莲可是佛门镇压气运的无上大宝。

哪吒杨戬对视一眼，哪吒道：“昔年封神时，有妖蚊于西方偷食十二品金莲，莫非便是此妖？”

“看此妖身上血气弥漫，想来是幽冥跟脚，许是血海出身。”伏青道：“他和佛门有缘，悟空你去请南海观世音即可。”

再度看下去，一道青气于空中盘踞灵蛇天龙之象，居然是一条万年道行的青蛇王。

“倒也算是本家。”伏青不置可否，他曾借助青蛇身得道，加上伏羲一脉偏爱龙蛇，对此蛇王倒也有几分亲切。不过略略一算，算出这蛇王无恶不作，常年以童男童女为食，不由怒火中烧。转念一想，又有了主意：“白素贞这些年作为万妖国主逐渐有了气象，不如让她出面诛杀这蛇妖，以全了自身威名道果。”

伏青再看向其他几位妖王：“大力牛魔王和朕有缘，日后当是朕代步之物。至于这团火光似乎是天火造化之灵，想来是昔年你推到八卦炉，而成就的妖王？”伏青看向孙悟空，孙悟空闷闷不语。昔年鲁莽造下恶业，如今报应一一到来。这团火光善用三昧真火，孙悟空前几日和牛魔王战斗时，就是这火妖施法捣乱，熏得他双目通红不可直视。

“这火光身边的那团黑影似乎是弱水中得道的妖魔？看上去是黄鳝还是泥鳅？”伏青仔细端详，只见黑云弥漫，看不出其真身。

“也罢，这五位太乙级别的妖王的确不好对付。悟空一人难以应对。但加上我青合宫一脉天兵天将也只是勉强可为，需要手段尽出。”伏青可不愿意为了孙悟空这件事折损自家太多兵力。

闭目沉思，伏青有了主意，对杨戬道：“真君和大力牛魔有段因果，可要出手？”

“昔日我和哪吒师弟酒后误事放出大力牛魔王，如今自当出手将他降服。”

伏青抚掌一笑：“那还请真君前往南瞻部洲武当山请真武祖师前来伏魔。这大力牛魔王从他手中伏魔镜逃离，他不得不来。”

“悟空，你去南海请来观世音菩萨。这血蚊事关她佛门气运，又是你们师徒之事，她只会前来。”

“奉先，你去万妖国找白妹妹，让她率领妖军收编积雷山群妖。”

“至于朕……”见几人目光看来，伏青道：“朕要去紫微宫找皇兄，我二人往天外天走一趟。”

天外天？杨戬灵机一动，恍然：“女娲娘娘？”

伏青笑而不语，吩咐诸人赶紧行动，他前往紫微宫请紫微大帝一起向混沌赶路。

……

娲皇宫，女娲娘娘正在浅眠，忽然睁开眼对身边一位女仙道：“青儿和紫微到了，你去将他们请进来。”

女娲不欲再换一套见人衣服，单穿着赤霞内衣，命童子拿屏风当在身前遮掩。

伏青二人被女仙带进来，见到上空一座千峰玉屏风遮掩，两人下跪拜伏：“侄儿恭祝姑姑圣寿万福。”

“小神紫微拜见姨母。”紫微大帝的母亲北斗圣德天后骊山老母和女娲娘娘以姐妹相称，上古之时紫微也和女娲娘娘熟悉，故而称呼为姨母。

“起来吧，你二人不在天庭筹备大劫之事，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

两帝对视，伏青恭敬道：“启禀姑姑，如今下界妖魔猖狂，侄儿和皇兄有意建立万妖国度平息干戈，以还天地清净。”

伏青当初在覆海龙宫制造一颗肉树，回头也给万妖国做了几颗。让万妖国的那些妖精以此减少血食作恶，专心修行。

紫微道：“天生万物，妖族亦是众生一份子。小神和青弟立下万妖国度，传正果修行之法。今日有感妖族一统就在眼前，还请娘娘赐下大宝。”

女娲娘娘久不理事，抬头向凡间望去：“原来如此，这丫头是老母的徒弟？”

“正是小神师妹。”紫微大帝道：“如今勾陈之位悬空，母后有意扶持师妹作为勾陈女帝。”

“如今后土娘娘身化大地幽篁，合道洪荒。日后酆都大帝执掌群山万地，以男子身代。势必将有一女子出世，坐拥六御之一。”伏青连忙道。

六御天帝的男女身份并不讲究，男也好，女也好，都不碍事。但对女娲娘娘这位女圣人而言，也乐得天地间出现一位女帝。

女娲忽然道：“本宫观人间阴阳龙气有变，南瞻部洲似有女主出世？”

紫微和伏青都是司掌人王气数的神只。相互看看，伏青道：“南瞻部洲如今有李唐助天下。然人主私德有亏，不久之后心月狐降世乱李唐国运。”

颔首点头，女娲娘娘目光重新回到白素贞这件事上，思忖：“这丫头似乎还是自己当初留下四桩缘的其中一位有缘人。也罢，昔日本宫和兄长争吵而无意间牵扯出来四个死结姻缘，倒也是本宫有愧，不如助他们一把。”

“莲儿何在？”

边上女仙躬身：“小仙在。”

“你带青儿去殿后取来招妖葫芦。”

“是。”杨莲带伏青前往殿后去取招妖幡，这是伏青二人求女娲娘娘的最重要原因。

“白素贞到底法力浅薄，难以空降勾陈帝位。这样吧，本宫先赐她勾陈星君之位，让她执掌玉圭法尺，暂时梳理南北两极，天地三才。”

一道银紫星光凝聚神印符箓飞到紫微大帝手中，紫微大帝暗喜：“多谢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