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资见千斤没有反应，就走了过去，无奈地扳起他的脸说：“带着你家的小妖精，快过去！”

“啊？！！”

“哈……你又在瞎想什么？脸红成这样……”

“没！没瞎想！！我什么都没想！！！”千斤试图掩饰。

“好了，快过去吧，这个小妖精，真折腾人……”

“哈？！！！”千斤再次惊悚。

“怎么？”

“折腾人的小妖精？！！”

“对啊，你身后那孩子，是个妖怪。就知道你肯定不相信……”

“原来是他！”千斤惊叫。

“不然，你以为是谁？”程资无奈，觉得跟千斤说话真心累。

“不，不对！他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妖怪？妖怪哪有这么可爱的？诶？？除了小白。”

“再啰嗦就把你的嘴缝上……”程资忽然冷声说。

“唔……”千斤乖乖闭嘴，牵着小男孩儿跟着程资往前走。

走到张捕头一行人旁边时，村民们都远远地躲开了，似乎很怕又很恨千斤身后的小男孩。

张捕头视线越过千斤，直直看着千斤身后的那个孩子，好像是在打量，但他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语气平静地对千斤说：“这个孩子，不能跟着你。”

“为，为什么？”千斤紧张地问，呜啊，第一次跟小哥说上话~

“因为他是妖，而且是只不能控制自己兽性的半妖，很危险。”张启凌回答。

“兽性？！！！半妖？就是小白说过的人妖？？？”千斤低语。

“他是人类与火魔结合后生出的半妖，村里的许多庙宇都是被他烧毁的……”张捕头很有耐心地向千斤解释，千斤听后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村庄由于离魔域较近，会时不时有妖怪出没，但是从没发生过如今这样的惨案，因为村里修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庙宇来震慑鬼怪，让他们不敢随意进村。

这里的庙宇不像千斤曾经见过的庙宇那样供奉着佛像之类的，而是供奉着一个类似树木的雕塑，是这里人们所信奉的万物之灵，能让庙宇附近的地区受到保护，妖怪若出现在庙宇附近，就会法力尽失，甚至会出现虚弱退化，对人类构不成危险。

但是半个多月前，这个小半妖突然兽化，疯狂地吐火，烧毁了村里大多数的庙宇。没了众多庙宇的庇护，魔域的妖怪们纷纷过来杀害村民，造成了现在的惨状……

“半妖可以在庙宇附近施展法术吗？”千斤不解。

“半妖是种特殊的存在，他们的法力有的大得惊人有的则没有一丝法力，有的受庙宇排斥，有的则不受影响……这个孩子就是有法力且不受影响的类型。”张捕头话语平稳，看不出半点喜忧。

“那……这个孩子的父母呢？他们为什么不管不顾？”千斤很少对不熟的人说这么多话，但是这次他的心中有些在意，想一探究竟。

“据村民说，他的父亲是火魔，强行占有了他的母亲，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母亲把他生下后不久就自尽了，没人知道原因。”

“那……他是如何生存的？他的外公外婆也不在吗？”

张捕头摇了摇头：“他被扔到了深山里，没人愿意跟他扯上关系。他是妖怪，有很强的生存能力，独自在深山活了好多年，后来村里的一位老婆婆不顾众人反对，把他接到了家里抚养，但是那位老婆婆没过多久也去世了……”

千斤垂下眼，心中已经想象得到这孩子所受过的苦了，没有父母，又被人排挤……就好像自己小时候的状况。

小学时，被同班同学嘲笑没爸爸妈妈，没好看的衣服，没像样的文具，是没人疼没人爱的野种……当时，小小的千斤委屈地哭了无数次，但欺负他的孩子们只会变本加厉。

终于，他哭着逃跑了，不回孤儿院，也不去上学，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往前走，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又饿又累，却只能蹲在路灯下哭……

第33章：哭声

“张捕快，你想把这个孩子如何处置？”千斤有些担忧地问。

“把他送到我师父那里，师父能帮他控制住兽化。”

“师父？”千斤没想到酷酷的小哥也有师父。

“我师父也是半妖，他能帮助这孩子。”张捕快回答。

千斤在心中纳罕：师父是半妖，难道这小哥也是……但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在仁国，妖怪什么的会被抵触，小白当时变成人类的模样也是防止有人找麻烦。张捕快是政府人员，应该不会是妖怪吧……

千斤和张捕快聊了很久，而一旁的程资，则早早就跳上了树，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望着远方，他的神情平和，有着看轻一切世事的神情……

千斤与张捕快讨论好小男孩的安排后，明白了张捕快的良苦用心，就很认真地蹲下身子对小男孩儿说：“这个酷酷的哥哥是好人，他想帮你，你以后就跟着他好不好？”

小男孩儿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千斤在说什么，千斤无奈，拉住小男孩儿的手，然后递给张捕快，示意小男孩以后就由这个人照顾他了。

男孩儿见千斤把自己的手递给了一个没见过的人手中，立即惊慌地抬头，大大的眼睛中瞬间渗满泪水，似乎在恳求千斤不要抛弃他。

千斤看到小男孩儿可怜巴巴的模样后，也很舍不得，但他知道，小男孩儿跟着他无法学会控制自身的方法，那将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小男孩将完全变成没有任何理性的恶怪，比一般的妖怪还要凶残嗜血……

于是，千斤狠心地甩开了小男孩儿再次伸向他的手，转身打算离开。

那小男孩看到千斤甩开了他的手，还转身离开了，立即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撕心裂肺……

千斤停住脚步，心疼不已，想立即回去抱住小男孩，哄他不要哭，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听到小男孩儿的哭声，村民们立即疯狂地往远处逃开：“小妖精哭了，大事不好了！！！他要变成恶怪了！！！快，快跑！”

千斤听到村民的谈话后，立即转头看那小男孩，但是眼前的景象却令他惊恐不已：

那小男孩儿浑身散发着火焰般的颜色，眼睛没了瞳孔，怒气四散，如同烈火在烧。身子仿佛瞬间膨胀了很多，稚嫩的皮肤变得火红，且出现了奇怪的纹路。头发像是被疾风吹着，飘扬在身后……

看到这个景象后，千斤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可爱的孩子会变得如此可怕……

发狂的孩子没有理智地朝千斤扑了过去，张捕快立即拉住孩子的胳膊，束缚住他的行动。那孩子见张捕快阻止他，就愤怒地转过头，毫无预兆地朝张捕快喷出了一团火。

张捕快受到了火焰的攻击，立即向后退去，幸好反应够快没有造成危险，只是受了些灼伤。

发狂的男孩见张捕快受伤躲开了，就立即转身继续袭击千斤，千斤看到那孩子浑身冒着火，迅速朝自己奔来，他吓得急忙往后退。

那男孩儿的速度非常快，千斤根本躲不过他。眼看就要被袭击了，千斤无助地闭上眼睛，几乎是在等死。

没有预期的疼痛感，他只感觉到了一阵疾风吹来，然后听到了撞击声和落地声。

他惊恐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是程资。

千斤看着目光凌冽的橙子大大，仿佛看到了救世主，那衣带当风的潇洒模样久久留在脑中，无法褪去……过了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诧异地发现那男孩已经躺在了很远处的地上，没有再起身。

“你……把他……”千斤问程资。

“我踢了他”程资漠然回答。

千斤看向远处，那个男孩被程资踢到了如此远的地方，已经奄奄一息。

“他还是个孩子！！！”千斤情绪大变，他几乎失去了理智，那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万一……

“他只是个妖怪。”程资的话语十分冷漠。

“不，他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还不懂的孩子……”千斤不只是气愤还是悲痛，声音有些呜咽，他想去看看那孩子的状况，却被程资拦住：“不能去，现在还很危险。”

“……”千斤没再说话，不顾程资的阻拦，硬是要往那边去，程资一把抱住他的腰：“别做蠢事！！！”

第34章：为什么道歉？

“……为什么要对他下如此重的手？”千斤在程资的束缚中艰难地说。

程资没有说话，硬生生把他拖进了马车里，不让他出去。

过了不知多久，张捕快看到那孩子身上的火焰渐渐消失了，就急忙赶了过去，帮他把脉，然后立即叫来属下帮忙。

“他不会有事。”程资奈何不了千斤的挣扎，轻声抚慰道。

“……如果小白也变成那样，你也会如此对他吗？”千斤问。

“那只狐狸是纯种，不会出现兽化。”程资回答。

千斤没有再问，他知道，即使小白会失控兽化，橙子大大也会毫不留情地伤害小白。从刚刚的行为中，他已经懂了。

“张捕快已经帮他治疗了，等他恢复后，就带他去能帮助他的人那里。”程资见千斤依旧没有释怀，就接着说：“在我眼中，你的命更重要。”

千斤不知说什么好，是为程资如此重视他而感动，还是为程资过于冷血而心寒？

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更重要的人，你会如何抉择？千斤没有问，但是心中已经了然，他何时忘了这个世界的冷酷？非亲非故，又有什么权利奢求你待我如一？

当然他也明白，明天一早，他又会傻乎乎地跟在程资后面，屁颠儿屁颠儿地喊着“橙子大大”。那是他心中的一种防御机制，假装残酷的现实是不存在的，永远以自己的简单思想活着，纠结的事情不长留在心中。

“小程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魔域？”西门羽在马车外喊程资。

程资打开窗帘，看到了西门羽正和清风黏在一起，清风向程资打招呼：“程爷。”

程资向清风点点头表示回应，接着对西门羽说：“既然和好了就乖乖回家，别冒这个险。”

“唔哇~小程程，你的脾气不怎么好呢，发生了什么事情？跟小可爱闹矛盾了？”西门羽还没说完，就看到程资黑着一张脸看了过来，他瞬间觉得浑身一冷，扫兴地转头看向清风：“风~我们去骑马吧~~”

“恩。”清风回答。

两个人离开后，千斤打破沉默说：“我也想学骑马呢。”

“想学的话，我可以送你几匹好马……”程资刻意隐忍着，没有说出要亲自教他骑马的话。

“……还是算了，我这人比较懒，只是嘴上说说。”千斤虽是自嘲着在说，脸上也有笑容，但话语中的失落掩饰不住，他想起了梦中的那个提醒“他会抛弃你。”

“我能给你的不多，但是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程资开口说。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千斤苦笑着，自己都把自己虐到了。

程资没有说任何话，深邃的眸子掠过一丝无奈，原来，你已经察觉到了……

沉默再次充斥在空气间，马车里的两个人都无声无语，仿佛永远不会再开口。

“对不起……”半晌，程资终于说。

“……没什么，我只是在，在开玩笑……哈，哈，你看我，现在连句玩笑话都，都说不好了呢……哈……”千斤故作轻松，眼泪却不争气，一滴一滴落在了衣服上，话语也无法说连贯。

程资沉默着，沉默着，终于心软了，他温柔地把千斤抱在了怀里，轻声说着：“对不起……”

千斤失声痛哭，或许表面粗神经的他，也有异常敏锐的一面，比若说，在被人抛弃前，总能察觉到。

“为什么向我道歉……大大你没有错……是我擅自对你产生了依赖，你没有错……”

程资轻轻抬起千斤的脸，温柔地用袖子帮他擦去泪水，看到那红红的眼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橙子大大，我最近……变得有些不正常……整天想的都是你，全部都是你……我还不想离开你，我真的很想一直待在你身边，不想再也见不到……”

“……我，我可能是，我可能是……爱上你了……呜呜……明明知道自己是个男的……我还是爱上你了……呜呜……我，爱你啊……为什么……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千斤在程资的面前呜咽着说了一堆话，断断续续没有逻辑，眼泪决堤，止也止不住。

程资用一个吻打断了他的话语，灼热的深吻，像是在抚慰，像是在回应。不断地掠夺他的呼吸，他的思考，他的哽咽，他的理智……

千斤随着程资的步调逐渐迷失在情欲中，忘记了一切，只想紧紧抱住眼前的这个人，随着他沦陷，任由自己被带入万劫不复……

他的话语是牢笼，他的温柔是陷阱，他的笑容是错觉，他的亲吻是毒药……而千斤则全部中招，无形之中，已成了任人宰割之人。

无力反抗，更不愿反抗。

第35章：鱼儿已经上钩

整夜的缠绵抵不过清醒后的一阵空虚，终将告别的结合，又有什么可留恋？

天色将亮时，千斤才疲倦地睡去，程资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让他暂时得到了放松，没有再去思考些什么，只是伴着那沉稳的心跳声慢慢入睡。

“你还好吗？”睡梦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还好……”千斤回答。

“既然知道了他会伤害你，还是要陪他去魔域吗？”

“恩……”谁让自己已经动了心，再多的理智也抵不过他一个期望的眼神。

“我会代替他照顾你。”梦中的男声说。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被人抛弃什么的，已经习惯了。”但为什么还会一次次抱有期待？期待着有人能不离不弃？

“我知道，你小时候曾经被领养过，后来又被抛弃了，我知道你心中的惧怕……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男声轻柔安慰着。

“……你果真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吧？”千斤问。

“不，我只是潜入你梦中的妖怪，虽然不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却比谁都要了解你。”

“为什么你会如此了解我？”

“因为我一直在关注着你，有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但你终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