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宿花——夙夜迟迟
夙夜迟迟  发于:2015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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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知道。”妙手退了几步后,抬头询问道:“洛神可与我一同前往御神祠。”

“同去吧。”

虽说三圣教众徒伤不得花亦凉半分,但她还是迫切想要见到师父。就算是远远观望,只是一眼也好。

第十九章

黎国虽是地大物博,四季如春,但在西部更接近牤国,故此更加萧瑟。巍峨的御神祠在这片萧瑟的土地上犹如神兽悍守一方疆域。

“此处有异样,小心为上。”三人在快接近御神祠的时候,无心环顾四周,肩上的乌鸦开始焦躁起来,不停的嘎嘎叫。

“这群教徒迷幻之术颇为厉害,莫要中计。”织芝缠动着丝线,神色警惕。

“我倒是要看看,会有怎样的奇观。”花亦凉袖里剑拔出,铮亮的剑身在夜色下泛着荧光。

三人说话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映入耳中,皎洁的月光渐渐变得朦胧,薄薄的雾气自地下窜出,泛着丝丝香气,沁人心脾。

“这雾气有猫腻,不要闻。”花亦凉衣袖捂着嘴鼻,转身看去却发现四处无人,无心与织芝早已消失不见。就在他分神之际,密密匝匝的毒蛇从四周涌来。

“听闻黎国花鸟侍也擅长迷幻之术,今日相见定要讨教一二。”细如铁丝的声音令人心生不快,花亦凉不动声色,紧闭双目并不回答。

“你在搜索我的踪迹吗?哈哈哈哈”声音被渐渐分成几股,或远或近围绕着花亦凉不停侵蚀他的心神。

“不曾想黎国花鸟侍也就这分胆量,缩头乌龟!”一声怒喝,雾气越来越重,花亦凉耳朵动了动,剑身一正翻身朝后猛刺过去。

“邪魔歪道而已,你以为你能猖狂道何时。”

一剑刺空,他虚空一斩,只听‘呲啦’一声,再看时一地破碎衣衫。

“有点意思。”刺耳的声音越发轻淡,仿若落花飘零,掉在水面之上溅起层层涟漪。

“有意思的事情还很多,怕你无福享受。”花亦凉双指放于额前,口中喃喃几句,青崖剑浑身泛光霎时分出数到虚剑对着四面八方。

“凉花,快住手!”制止之声在他前方传来,花亦凉举剑的手被牢牢握住,须臾间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亏你还是黎国花鸟侍,善于迷惑,没想到才短短数载就被他人逾越了,你可知晓这一剑会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花亦凉呆呆的望着那张脸,紧握的双手留有余温。

“莫怱?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莫怱一身玄色长衣,广袖外镶着青莲,高冠上盘着半挽的发丝,两根绸缎直披至肩。虽说男子意气风发,若是到了女子身上那也是英姿飒爽令人仰慕。然而莫怱正是此类人,花亦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神情有些微妙。

“此人非同小可,仅仅片刻之间就能将你三人困于此处,迷乱了你的心智。”莫怱对着三人不苟言笑,将花亦凉举起的长剑插回剑鞘之中,斥责道:“你可知道这一剑你若是用了十成力,泣无心和织芝将会受伤。到那时隐藏在暗处的贼人伺机而动,你们将全部被擒。”

“暗处,难道说我们中了埋伏?”泣无心与织芝二人背靠背谨慎的环顾四周,稍有风吹草动都将发起攻击。

“也可以这么说。”

“还好你及时阻止,不然我真要自责了。”花亦凉看着那张冷傲的脸庞,心中隐隐有些情愫,不知该如何说。“不过你不是潜修师门,为何会出山。”

莫怱看了他一眼,抬手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回,对着远处叹了口气:“掌门说你将会有所浩劫,派我来带你归山。”

花亦凉闭上眼,再睁开便是一片澄明:“从那日固执离去,我便在回不去师门之中了。”

“掌门说了,过往之事既往不咎。”

“可是我也说了,尸骨未寒绝不回山。”

“你当真这般执着?”

“一以往或许会有回头之意,而如今在这个世上还有人需要我,莫说一场浩劫,就算是雷霆之劫,我也不会离去。”

“是你的那个徒儿?”

花亦凉未说话,看着沉默的那人,莫怱也不在多做询问,只道一声随你,转身离去。在此时,一声利剑破空袭来,对着莫怱脑门不留余地。

“小心!”花亦凉拔剑而起,未到跟前,莫怱一个迎风回浪躲开,回身对着暗处将长剑甩出,哗啦一声,那人纵身一跃,转身对着泣无心猛下杀手,藤蔓一般的软剑直逼面目,织芝双手丝线七处,犹如七彩天虹绕上剑身,泣无心趁机耍了套御剑心经,封住了他的退路。

花亦凉与莫怱一左一右两面夹击,四人围堵那怕是千鸟也难救他一命。正当四人胸有成竹欲要拿下那人之时,只听“嘭嘭嘭”数声响,几人暗道不好,几团雾气将那人掩盖的无影无踪。四人还未有所行动,一条巨蟒从远处飞驰而来,带着霹雳闪电,碧绿的身体磷光闪闪,高胜楼屋,花亦凉一拦众人喝到:“此乃幻术,不可妄动,交与我来!”

说话间蟒蛇血盆大口扑面应下,根根筋脉清晰可见,隐约能看到跳动的脉搏以及流窜的血液。花亦凉上前一步掐了道口诀,中指食指并拢直捣蟒蛇七寸。

“散!”

“噗呲”一声庞大之物化为乌有,满目狼烟滚滚,熏黄的烟雾越升越高最终埋没稀疏的树木,四人只能看到一片空白之境。

“心神合一,莫要中了女干计。”莫怱大吼一声,只有阵阵回音。

“莫怱。”花亦凉担忧的对着雾气呼喊,除了阵阵回音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忽然飘动的雾气翻涌,像是一根绳子越拧越紧,周围的雾气开始凝聚,须臾间消失殆尽。西部的萧条之色早已不见,入眼便是积雪的山峰,冰竹生长在小遥峰之中,麋鹿与白狐共存,放眼望去百里冰雪,那便是世人从来没有见过的美景。

莫怱站在一处宅前,背对着花亦凉。

“莫怱?”

莫怱回过神,扭头看向花亦凉,仿佛是在等着谁:“凉花?今日不在坐忘崖修炼,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时间恍若回到从前,花亦凉望着景与人,总觉得哪里出错了,一时间竟想不起来错在哪里,他不应该在这里的,更不应该回到小遥峰。

“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能答应你。”莫怱走到冰竹前,看着根根似玉的竹子,眼中映着一片苍白:“你初到宫中,并无他人,掌门命我教你习武,带你观景,为你指点一二。也许在你心中这便是分真情,可是在我的心里这乃是最平常不过的,就像我所带过的任何一个弟子一样,更多的只是关照与师门情谊,你可懂?”

花亦凉静静的望着那与冰竹一般冷漠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他早已猜出,哪怕自己多么努力付出,也终是得不到那人一丝情动。

“我等,等到你愿意为之。”熟悉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绝不会答应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莫怱回身看着花亦凉,眼中带着坚决:“你若是往后之口不提及此事,我还会像以往一样,就当此事从未发生。”

“虽说感情之事不可强求,但是对于你而言只是一场风波,对于我却是半生惊澜。”

“那是你的事。”

锥心之痛重拾,花亦凉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竟不觉得那般烦闷,心中娇小可人的身影不断闪烁,最终停留在一张带着甜笑的小脸蛋,口口声声说要给自己养老送终,继承师门的小娃娃,而后便是恢复真身的小子宿。思绪如潮,翻起千层浪淘。

“既然如此,是我叨扰。”

一别之后,再无相见,直至今日,旧人旧梦,却为新人笑。

第二十章

出神之际只听刀剑厮杀,花亦凉一抬眼小遥峰变成御神祠,泣无心与织芝奋力抵抗蒙面人,莫怱以一对二游刃有余。

“师父。”

“师父。”那方,一抹绀青与碧绿踏马而来,鱼儿枫暗器一甩将袭向织芝的利器打落,对方见人员增多,互相示意飞身离去。

花亦凉跑到马前将自家徒儿抱下马痛斥道:“不是告诉你等为师回去吗?为何只身前来此地,你可知三圣教手法毒辣毫无人性,你若是稍有不慎为师可该如何。”

子宿下地转了个身,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并未有何不妥。”

“织芝,你没事吧。”鱼儿枫站在泣无心的身边,望向织芝的眼中半分担忧半分疏远。

“无碍。”

见她果真无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你与子宿怎么会在一起。”泣无心看着二人问道。

“鱼儿哥担心你们有所不测,一路不停歇的追赶我们,快到边疆之时恰巧碰到我也是放心不下,便于他同来。”子宿先一步解释道。

鱼儿枫看了眼子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哦?真是这样?”

“嗯。”

“下次可不能如此鲁莽。”花亦凉搂着子宿语气里尽是指责之意。

“她也是担心你,若是我,也会如此。”鱼儿枫来到马前,对着众人说道:“皇上已派出大量将士前往西部围剿三圣教,之前命我火速告知,莫要打草惊蛇。”

“也好,到时宴非然一举拿下御神祠,我们在做商量,这般与他们东躲西藏我也是极为困乏。”泣无心骑上马,伸手将织芝带上马身,二人疾驰离去:“十里外有家客栈,我们先走一步。”

“这简直是过河拆桥啊。”子宿望着抢马贼,愤愤道:“鱼儿哥,我要是你绝对忍不了!”

鱼儿枫背对着三人耸耸肩,看不到有何表情,但子宿知道,在泣无心带着织芝离去那一刻起,他仿佛看到一堵墙坍塌了。

“拆就拆呗,天底下的树木不只是盖房子用的,也能用来搭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既然你不愿跟我走,那我也不强求,你好自为之吧。”莫怱看了一眼子宿,踩着树身一跃而起。花亦凉看着消失的身影心中颇有感触,碍于子宿在也只能苦笑一番。

“师父,她是谁啊。”

“同门而已。”

“那就是师姐咯。”

“然。”

话不投机半句多,子宿看着神情淡然的花亦凉,藏在袖底的手掌越握越紧。终究是新人,哪能比旧人情真、意切!

三人来到客栈时,泣无心早已安排好住处,三间房,除了鱼儿枫之外,泣无心与织芝,花亦凉与子宿,但是在子宿的再三要求下,还是多开了一间。

子时,万物俱静。鱼儿枫坐在房顶之上,拿着壶酒喝的畅快。

“花好月圆夜,不见佳人归,落花人有意,流水总无情。我这儿有两坦上好的美酒,不如今日一醉方休可好?”子宿将酒放在鱼儿枫身后,俯身坐下。

“我倒是好,就怕明天你那疼人的师父不顾人情与我切磋,怪于谁?”鱼儿枫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厌厌道。

“他是他的,打不了你我二人合力,总能打的赢。”

“打的赢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能得到几分欢喜,还不是日日心事繁琐。”

“哪有不烦之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喜怒无常在正常不过。”子宿打开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大口。

“是啊。”鱼儿枫看着子宿笑了笑:“有时候觉得你笨,可是你又城府颇深,有时觉得你城府颇深却又十分单纯,你说,哪一个该是你。”

“我也想知道,明明很在乎到最后却不得不漠然,你又是哪一个?”

“这东西,还是放在心底里的好,答案终是不尽人意。”

“所以一醉方休岂不是良策?”

鱼儿枫大笑一声,与子宿碰了碰酒壶:“好好好,一醉方休。”

“鱼儿哥,若是哪天你我形同陌路,可还记得我。”半坦酒下肚,子宿打着嗝,绯红的脸颊说话带着些迟钝。

“只要不碰我所保护的人,我为何要在乎这些。”鱼儿枫撕开子宿带来的好酒,咕咚咕咚喝了好大几口才放下:“好酒。”

“那也是,只怕那时我再无半个亲友,孤身一人面对这江湖凶险,你说该是多么痛苦。”

“总会有出路的。”

“鱼儿哥,你说我师父会离开我吗?”子宿望着皎洁的月光,语气里尽是哀愁。

“这要看你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有没有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鱼儿枫如一回答:“就像这次,你明明在跟踪他,为何不说。”

“我怕我说了,会令他生气。”

“你觉得往后他要是知道了这一切,会原谅你吗?”

“不会的,他要是知道了这一切,我们师徒二人定会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所以有些事,既然不能回头,为何不固执一点爱下去,哪怕结局不如人意更多的是凄惨,相聚之时那份喜悦,总是不可少的。”像是想到了什么,鱼儿枫弯起的嘴角带着点点幸福。

“说虽如此,只怕到那时我会承受不住这份创伤。”

“那就变本加厉的让他痛苦吧,既然不能随你心意,倒不如让对方痛苦。”

子宿嗤笑一声,看着鱼儿枫无奈的摇头:“若是倒是我真的想通了,你要帮我。”

“只要不伤害我爱的人,我有何理由拒绝你。”

“那就好那就好,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一个乐子,只不过情场走一趟,何故这般多愁善感,喝酒喝酒。”

二人哈哈大笑,一坛酒也是喝的干净,最后还不尽兴,干脆跑到人家酒窖里喝了个痛快,以至于第二日被人当贼人交于官府,还是泣无心领着令牌保释而归。二人捂着欲裂的脑袋痛苦十分,昨晚到底是抽的什么疯,竟喝成这个鬼模样,丢脸,丢脸!

鱼儿枫倒好,男儿身又无人牵挂,回到客栈倒头睡的香甜。子宿被花亦凉抱着回到房间,阴郁的气氛压的她胸口一阵阵翻涌。花亦凉也不说话,就看着靠在床沿上的子宿,满脸怒气,正要开口训斥之时,子宿倾身向前欲要倒下,花亦凉急忙扶稳,‘呕’的一声,污秽之物占了全身,连同那浓郁的酒味。

第二十一章

“吱吱姐,师父和莫怱是什么关系啊。”

“你师父没对你提起过吗?”织芝刷着马身,看了眼子宿。

“从未提及。”子宿拿起另一只刷子,帮着织芝刷马。

“凉花喜欢莫怱,说起那时也真是以表真诚,天地可叹啊。”

“有多喜欢啊。”

“嗯~”织芝抬头想了想,认真回忆道:“反正真情可鉴天地,令人感动。”

子宿咧嘴一笑,转而问道:“今早怎么没见师父他人。”

织芝又看了一眼子宿,皱眉道:“鱼儿枫的线报说东城有人遭遇埋伏,你师父推算这个时间刚好是莫怱经过东城,怕出什么意外,昨晚在安抚你睡下后就走了。”

子宿心中一愣,刷着的马身渐渐用力,烈马长鸣一声将她踹倒。织芝急忙跑来将她扶起,满脸的责怪:“马儿也是有感觉的,你这么用力做什么。”

“哦,我可能没注意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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