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阴阳 下——捂脸大笑
捂脸大笑  发于:2015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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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内情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魏阳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小巷已经空无一物,白光和小鬼全都消失不见,唯有挂在胸前的骨阵有些发热,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当初对付狐仙的时候,好歹还念了段咒文,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发愣只是一瞬,魏阳立刻回过神来,一把扶住了背后摇摇欲坠的身形,确定了现场没有任何威胁后,他轻声问道:“齐哥,你还好吗?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神魂还未稳固,扶着魏阳的肩膀,张修齐花了些功夫才堪堪站稳,目光已经落在那两节骨阵上,过了片刻才答道:“鸣童,被它除了。”

“鸣童?刚刚那小鬼就是鸣童?”魏阳脸色有些变化,他是听说过鸣童的,齐哥曾经就在一只鸣童手上吃过亏,受了不小的伤。

这玩意跟樟柳仙同源同宗,也是种养小鬼的手法,不过和其他小鬼的炼制方法不同,真正的“鸣童”需要跟施术者有直接的血缘关系,趁孩子活着的时候生取他的心尖血、脑后骨为引,勾生魂入炼,然后把孩子的尸体化成细灰,装入瓷娃娃中,用自己的命血月月灌养,就可以成为护身利器。

这种法术在古代多为那些达官贵人掌控,算是护身防灾的一种手段,只要鸣童不死,就没人能真正伤害到宿主,在南宋和元代最为盛行。只是这东西很伤天合,一般降术师都不会去做,更别说是用四五岁的娃娃炼制了,这样的鸣童应该比齐哥当年碰上的要厉害很多,竟然就这么被骨阵给除了?

就连魏阳自己都有些无法置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然而张修齐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边,当神魂终于归位之后,他艰难的迈开脚步向小巷尽头走去,比起鸣童和骨阵,那个能够吸人魂力的血符对他而言更为重要。

因为符力对撞,此刻血符已经焦黑粉碎,像一坨污血一样黏在了地上,张修齐屈膝蹲下,伸手触碰那符箓残渣,一股刺痛从指尖传入脊髓,就像他的神魂再次被割裂一样。他的确见过这样的符法,但是记忆中的那个应该比这张符更大、更加可怕……

一只手扶住了他颤抖的肩膀,张修齐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望了回来,那眼神中有些茫然,也有更多的恐惧和愤怒,魏阳心头一紧,低声问道:“齐哥你见过这种符?是不是跟当年的事情有些关系。”

张修齐默默点了点头,魏阳压住了心头怒意,目光扫向前方倒在地上的身影:“那咱们就先问问这些‘知情人’吧。”

并没有先招呼半死不活的降术师,魏阳反而走到了巷子深处,把一直躲在里面的赵广发揪了出来,因为拘魂血符的关系,这位赵老大现在也昏着呢,魏阳毫不客气,从背包里翻出瓶矿泉水,哗啦一声就倒在了那人脸上。

拘魂符毕竟威力不是很大,没有真把人的魂魄抽走,被冷水一激,赵广发顿时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景象,他带来的人马全都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许大师也佝偻在一旁,血吐了一地,生死不知,相反要对付的那俩年轻人面带冷意站在面前,他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次是栽到家了。

魏阳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冷冷说道:“赵老大是吧?承蒙你还请高手来对付我们啊,怎么,临死之前还要报个仇才过瘾?”

刚才审人的时候魏阳也问到了些人贩子组织的情况,虽然不多,但是敲山震虎足够了,对于道上混的人最为管用。

赵广发果真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哆嗦了一下,颤巍巍的恳求道:“大哥,这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二位,要多少钱都好商量,我给二位赔不是了,以后绝对金盆洗手,再也不在晋省出头……”

魏阳嘴角一挑:“你以为我们是干什么的?你这种小虾米,就算送上门我们也没兴趣看一眼,但是跟会法术的人勾结,就是过了我们玄门的界,道庭可是有必杀令的。”

又是玄门,又是道庭,这名头简直大到了天上,赵老大立刻就被吓怂了:“大师!大师我真跟许嵩没啥关系啊,他就是……就是个讨债的啊!您也知道,干咱们这行的‘损耗’很大,他是个修降术的,最需要小孩生魂,这才硬找上我们的啊!这次真是有事才路过,听说了火车上的事情非要会会二位,平时跟我们就没什么联系!您看,我们这种做亏心事的,怎么敢跟这些神神鬼鬼勾搭上呢?”

赵老大说的都快声泪俱下了,魏阳却半句也不信,也许这许嵩的确是自己找上渣子行的,但是人贩子头目怎么可能错过巴结“大师”的机会,还不知主动给对方提供了多少“材料”,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枪毙都不为过。然而面上没有露出分毫,魏阳只是厌恶的皱了皱眉:“有事路过,他要办的是什么事,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赵广发答得飞快,“是要找个人,也是个会道法的,好像还是三僚村出身,是他师父让追的,最近到了晋省……”

什么?魏阳心头一凛,接口问道:“是不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姓曾?”

赵广发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难道这俩人跟许大师要找的那位是一伙的?但是他眼珠一转,立刻就起了祸水东引的心思,连声答道:“对对,他还让我们一起找,我就没答应,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我们这种普通人怎么好参合,大师啊,他们似乎想对那曾先生不利呢,这不正巧让您碰上了……”

魏阳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反而问道:“许嵩的师父你见过吗?”

赵广发一愣,赶紧摇头:“没,真没有,向来都是姓许的来找我们,他也从没说起过自己的事情……”

“哦?是吗,那你们也就没用了。”魏阳冷笑一声,飞起一脚踢在对方下巴上,赵广发脑袋哐的一声就砸在了墙上,鲜血劈头盖脸流了下来,再次昏了过去。

然而解决了这个匪首,魏阳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孙厅长的电话,简单把遇到的事情说了下,对方也很是吃惊,没想到这群人贩子还敢反咬魏阳他们一口,立刻拍板说派人去把事情抹平了,把所有匪徒缉拿归案,让他俩等在哪儿别乱走。

三句两句交代完后,魏阳挂上了电话,扭头看向一旁躺着的许嵩。看来这人真的跟齐哥父子当年的事情很有瓜葛,还牵扯到了曾先生的去处,可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邪魔外道,真的会吐露实情吗?

犹豫了下,魏阳低声说道:“齐哥,你看这人还能活多长时间?”

不怪他这么一问,此刻许嵩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干瘦的面孔就像猛然老了二十多岁,连头发都花白了起来,血污淅淅沥沥沾染在胸口,似乎只有一口进气的样子了。

张修齐冷声答道:“法术反噬,活不过今天。”

任何法术都有反噬一说,特别是这种邪门的降术,只要被破了法,就有极大的生命危险,尤其许嵩不像是古代那些使用鸣童的达官贵人,他是把鸣童当成本命法器来寄养的,破了法的话,会直接对他的命魂产生影响,还能剩这么一口气,就已经是功力不错了。

魏阳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左右都是个死,说不好还真能撬出些东西,不再犹豫,他对张修齐说道:“那齐哥你想想办法,先让他回光返照一下吧……”

一股清泉渗入心扉,许嵩狠狠哆嗦了一下,睁开了双眼。如今那双钩子眼已经没了以往的凌厉,瞳孔略带涣散,他用力睁着眼睛,看向身前两人,惨白的嘴唇抖了一抖:“你们,竟然,没……死……”

那声音里透着股怨毒,魏阳笑了笑:“对付你这样的,哪用得着伤筋动骨。曾先生还托我们给你带句话,到了阴曹地府,先给你师父打个前站把,别乱了手脚。”

听到这话,许嵩噗的一口污血又吐了出来:“你们……跟……那个……原来如此!嗬嗬,师父他老人家……咳!报仇……”

“你师父会帮你报仇?”魏阳嘴角挑起一丝嘲讽,“我看未必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说不好转眼就把你忘了。”

这话似乎戳中了许嵩的软肋,他咳咳的又吐出了一大堆血,脸上的皮肤就跟缩了水一样,肉眼可见的枯萎了下来,但是那双阴毒的眸子依旧恶狠狠的盯着两人:“姓曾的……逃不掉!你们,也……嗬嗬……我师父,是万宗,真身……嗬嗬,长生……”

他的话没说完,像是猛然注意到了魏阳脖子上挂着的骨阵,眼珠凸出了一倍,脱口而出:“巫骨!怎么可能……两枚……你!”

许嵩喉腔中一阵翻滚,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反而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块血肉模糊的脏器,再也没了声息。

最后几句话里透出股让人脊背发冷的寒意,魏阳不由打了个哆嗦,转头看向张修齐:“齐哥,他说的这些,你能听懂吗?”

“万宗真身”是什么?又跟“长生”有什么关系?还有他脖子上的骨阵,怎么会是“巫骨”?然而张修齐眼中也净是茫然,像是根本没听说过这些东西。魏阳叹了口气,也不再强求:“看来曾先生是触动了这伙人的关键要害,才让他们紧追不舍……”

难怪最近怎么都联系不到曾先生,看来他也是在逃避追踪,不想把敌人带到他们身边。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帮曾先生解决了一个对手,不知道能不能给他减轻点压力。魏阳捏着草绳的手心一紧,立刻说到:“齐哥,咱们还是回家去吧,说不好曾先生也在找你呢!只要跟曾先生汇合,这些事情肯定都有答案的!”

不论是齐哥失掉的记忆,还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骨阵,总会有些结果才对。张修齐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被人紧紧抓着,魏阳嘴角不由露出了些笑意,继而才想起手里拎着的乌龟,赶紧提起绳子了看过去。

刚才情急之下把老爷扔出去护法,现在想想反而有些后怕,万一它老人家也没抗住可怎么办?然而面对饲主焦虑的目光,乌龟老爷只是没精打采的翻了翻自己的绿豆眼,连脖子都不想伸出龟壳,一副说不出是精疲力竭还是单纯懒洋洋的模样,魏阳这才放下了心,长长出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身边这俩都能安然无事就足够了。

不一会儿,呼啸的警车声由远及近,魏阳也不再停留,拉着张修齐向巷口走去。

96.小憩

孙厅长的办事效率确实不低,很快就有警察来清理了现场,除了最初围堵魏阳的那几人外,其他匪徒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失魂状况,也是拘魂血符没能爆发最大威力,否则这群人就算不死怕也要变成痴呆。一口气十几号犯人落网,还有一个本省最大的人贩子头目,又是一起泼天大案,县里的警力都嫌不够了,魏阳和张修齐却没有参合进去,而是直接搭乘县里的警车走高速回家。

在路上,魏阳才终于搞明白了自己被围堵的原因。原来之前在火车上勇斗人贩子的事情被人当成新闻发上了微博,那条微博本身没放两人的照片,但是跟他们同行的妹子小江之前却偷拍了一张远景,后来因为热度激增,这偷拍照也上了热门头条。凑巧回程时他们穿的是同一套衣服,再结合上下车的地点,很容易就让人贩子对上了号,才会引来这场围堵。

开车的小警察还挺认真的建议他们最近别老上街晃悠,等这事的热度过去了再说,魏阳笑笑也没放在心上,他是个换身行头就能改头换面的人,而齐哥在照片里带着棒球帽,也看不太清楚脸,只要处理了赵老大这条线上的人马,应该就不会再出其他问题了。

高速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家,魏阳也没让警车开进小区,直接在外面下了车,低调无比的走回了家。这次出门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过得足够惊心动魄,现在终于回到自家狗窝了,魏阳只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

把睡了一路的乌龟老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水盆里,又把神魂一直不稳的小天师哄去画符,搞定了两边之后,魏阳直接就滚倒在了床上。刚刚遇险时情绪激动,还没太大感觉,现在就有些精力匮乏的味道了,像是脑仁深处被人用力拧了一把,泛着隐隐的酸痛,难不成是骨阵的副作用终于爆发了?

闭目在床上躺了片刻,魏阳一把抓过手机,再次拨通了曾先生留下的那个号码,依旧是“对方已关机”的系统提示音,想了想,他又给孙木华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对面就传来孙二货那激动无比的声音:“阳哥!你回来了?我最近看微博,那个火车上勇斗人贩子的是不是你和齐哥啊?擦,怎么回个老家还能出这种风头……”

魏阳赶紧拦下了话头:“木头,最近店里有人来找过我吗?”

“有!王老板和宋老板都想请咱们过去看风水,可能是朝阳小区那事儿传开了,现在界水斋的名气也是杠杠的,不比天德文化差!对了,天德那边也有人过来打招呼,说是想约齐哥参加一个会谈,也不知姓郭的打的什么主意……”孙木华嘴上喋喋不休,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德行,估计是把绑架案彻底忘在脑后了。

魏阳不由露出苦笑,等他说完了才接口道:“我最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公司可能就顾不到了,不过如果有位姓曾的先生上门找我,一定要尽快跟我联系。”

孙木华明显一愣:“那店里的生意要怎么办?”

“先放放吧,现在咱们已经打开门路了,急着接单也有损高端形象,一切还是等孙叔回来再说。”如果放在一个月前,这话魏阳是想都不会想的,但是如今却自然而然说了出来,比起赚钱,他显然还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好吧……”孙宅男显然大受打击,不过还是尽职尽责的应了下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补了句,“对了,聚宝斋的黑皮哥似乎也要找你来着,据说七叔又有什么事……”

这个消息倒是让魏阳十分意外,七叔之前也说会继续追查一下骨阵的事情,难不成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心中不由一跳,他立刻说道:“好,我知道了,明天就过去看看,你别忘了曾先生的事情,不论有什么消息,都要尽快通知我一声。”

交代完事情,他把电话一扔,长长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就像被掉在了半空,不上不下的,也不知曾先生藏到哪儿去了,实在不行,怕是要拜托孙厅长再去查查。还有这骨阵……他拽起脖子上的皮绳,打量着挂在上面的两截骨节,心中满是焦虑。

姓许的能认出这玩意,恐怕这东西本身也挺珍贵的吧?那当年王村出现的那节骨阵,是不是也被他们师徒弄走了?这群人会不会再来抢夺他手头这两节骨阵呢?还有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操作法则,又有多大威力,这次是碰巧了,但也不能每次都靠撞大运吧,总得有个说法才对。巫骨,难道还跟巫术有什么关系?殄文似乎也是巫术流传下来的东西,七叔找到的线索会不会跟这个有关呢?

一切都乱得让人心烦,魏阳松开了手,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总要先关心眼前的事情才好。穿上拖鞋,他起身往厨房走去,马上就到饭点了,家里还有两个需要投喂的主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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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附近向来是个鱼龙混杂的地界,更别提省会城市的枢纽站了,每天吞吐的客流量都有十来万,周边设施更是从旅馆、饭店到洗浴、按摩中心应有尽有,顺便也有不少依附着这个庞然大物生存的寄生体们,不论是小偷还是招揽客人的流莺们,每天都不分白天黑夜的忙着自己的“生意”,争取从那些过客身上掏出更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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