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为你活一次——一堂草木
一堂草木  发于:2015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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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了,我今儿出去,绝不再回来,我要是回来,我就真他妈是贱货的种。”我气极反而平静了,新账旧账我也用不着忍了,爷爷转身想抡一把藤椅,一旁的李伯伯和刘姨赶紧拦着,林纷还想再说,被她妈妈拽走了,爷爷干脆用手里的拐杖对着我的胳膊就打了下去。

我挨着,不躲也不防,就冷眼看着他,他能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我说:“爷爷您也看着,要么您放我走,以后不管这事,我不会在依仗您一分一毫,要么,您今天把我打死在这,我眼都不眨一下!”

“畜生!给我跪下!”他把这句话说了好几遍,我想了想,也就跪下了,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头:“我没跪过任何人,给您磕头,是记着您养我着二十年。”“我就是养只白眼狼!养只狗都不会来气我!”他用拐杖笃笃地戳着地面,“好嘛!学你爸是吧?放出去就野了,什么脸也不要了,我这张老脸丢不起!”

见我不回话,他又放话说:“你今儿要是还有点良心要学好,不要和那个外面那个不知道哪来的杂种再见上,你说你对得起谁?啊?对得起谁啊!你要能改,我不动你,你不改,我就让你走出这个门就什么都没了!真以为自己长本事啦?没有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这种话!”

听他说完,我心里也亮堂了,这话估计不是第一次说,我笑了,特讽刺:“爷爷,这话说这么溜啊,一定当年也说过吧?对我爸就这么说的吧?他跟您低头了,您就觉我也是个孬种是吧?”一屋子人都安静了,我都没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掉出来了:“我今天为什么要跟您说这个?是因为我从小觉得老天欠我的,好不容易有个人我想着跟他过日子,您可真别拦着。今儿我就直说了啊,欠我的是您啊,是你当初一番话,打得我爸娶了个了不起的女人,还带了个这么会来事的外家孙子,您厉害啊!您是没看见我妈怎么死的啊,您是不知道我怎么忍着的呀,您也不知道我没爹疼没娘爱的都是拜你所赐啊,您赐我的家破人亡,我还得谢谢你养了我二十年!谢谢您对我出身这么膈应,还养了二十年!现在我不用您可怜了,您就放我走吧,您给我的一切我都不要,您要是觉得我还就欠您一条命,你就下手重点,我死过一回了,您觉得我还怕什么啊?”

爷爷一步一步颤巍巍地走到我边上,我闭上眼睛,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如果我命里有萧然这个人,我是决意不会放他走了,要是我命里就该着一无所有,我也认了。我从没这么爽快过,觉得今天活得像个人样了。

没有压抑没有伪装,不用摆出一副深晓事理的模样,不用揣着一个犯贱的心思摇尾乞怜,不用什么事都牺牲自己,不用看别人脸色,不用曲意逢迎,不用带着一副面具成天说鬼话。

我程自舟终于活得像个人了。

“我打死你!”我听见爷爷的怒吼,紧接着就落我背上的重重一击,我咳了一声,鼻腔里立刻就泛起一股腥味,第二下,我鼻血就下来了,我无意识地低下头,看着一滴一滴旳血滴在地板上。周围嘈杂一片,我没有等到第三棍,我不知道爷爷打了没有,因为我的意识已经不在我的身体里面了。

有人嘶声痛哭,有人高声怒骂,有人劝和着有人从旁经过,我统统辨别不出来,人事算是尽了,剩下的就让老天说了算吧。

第23章:这一天

睁开眼的时候林纷哭得鼻子都擦破皮了,我在医院急诊室病房里,看着她我却稀松平常地笑了出来,接过水喝了一口见她穿的就是去爷爷家的衣服说道:“没让你久等吧?”,林纷忍不住说:“你大爷!你倒真是什么都不怕!好在这次只是流鼻血,还以为你大病初愈又打成内伤了呢,我妈说回头让你看中医,喝几服药调一调,别出来吓人了!”我笑了:“真别说,我觉得挺轻松的,手机呢?”“估计你摔倒的时候掉出来了,自江去讨了,哎……人家可是把你背过来的,虽然搞不清楚,出事了老大还是老大的样子。”她说。

我心有戚戚焉,到底还是兄弟,从小到大是真感情,想我也没白活,真心处来的都是过硬的朋友。

钱自江来到医院的时候,我差不多要出院了,他开来了我的车,说是让我赶紧回家歇歇。路上他说:“小纷把什么都说了,老爷子那边你就别管了,怕的是人家背后说你,又骗人家姑娘又是在外头乱搞,我说陈老三你也真够本事,尽干些别人不敢干的。”我和林纷对视了一下,这其中的事也只有我们俩最清楚了。“自舟啊,这事啊哥哥我不赞成归不赞成,不过你以后要真遇上什么事还是得跟我知会一声,别搞得我一头雾水,老爷子也是,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叹了口气,“这次你真悬了,我可是听说,你爸准备退下来,手持的股份都打算交你手里啊,你偏偏这个节骨眼出这事。”林纷气不过插上话来:“还不是黄琪科那王八蛋呐!我说他怎么这时候捅出事来,原来安的是这个心啊!”钱自江也气愤着:“也是,这孙子小时候就那德行,长大了心眼更坏了,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我也不做评价,手机试了几次都打不开,估计是没电了,借了林纷的手机给萧然打电话,没打通。我一时半会也没怎么多想,他可能外面太吵没听见吧。

钱自江送我们回了新房,我们稍作歇息把这事从头说了说,看着快七点了就出去吃饭,这个点是萧然晚上上课的时间,他一般下午就过去帮忙,一直待到晚上。我算好了时间九点多去接他,没想到这仗竟然速战速决了,我还以为跪一下午听训呢。

饭桌上他们都问我以后做什么打算,钱自江的意思是公司不能放,不能便宜黄琪科那孙子,老爷子那别真闹僵了,林纷倒是看得更远,她说:“能不放还是看人脸色的,话都说成那样了就不好办了,真要出来辛苦归辛苦,倒也不用防着有人背后捅刀子。”钱自江又来了火:“你说那个龟孙子怎么这么损,我真想叫几个人搞他一顿。”林纷赶紧阻止他:“你啊,别添乱了!不嫌事大吗?也想揪出去跪着怎么着啊?”

我倒轻松得很,把打算说了:“我说那些话你们可都听到了,我也是觉得待下去没意思,出来是肯定要出来的,我打算公司的位子不要了,我也不是聘用的,没签卖身合同,打算手里头的事交出去我就走。倒是房子,我也打算还给老爷子,林纷,你看你要不要,要,我就折成钱打老爷子账上,或者咱离婚了,我把房子给你,净身出户也挺方便。”林纷沉默了一会才说:“按你的意思办吧,这婚,本来就不是我要结的。”

钱自江虽然多少有些不自在,可见我们这样也想着活泼点,便岔话题说:“自舟,你可能不知道明天谁要来!”“谁啊?”我挺好奇,林纷瞪圆了眼睛:“你这人怎么嘴巴这么漏啊?”钱自江说:“人家林大小姐的男朋友啊,我说她怎么巴巴地想着去上海……”林纷打断他:“少给我胡扯!人是我去了上海才认识的!”“看样子真的有这回事啊,”我说,“挺好啊。”“哎?哎?你看承认了吧?脸红了吧?”钱自江笑道,林纷伸手就捶了他一拳。

三个人打趣了一会,就像我们还没有各飞东西之前的样子。

九点没到我就在萧然画室的写字楼下面,我打他手机他关机了,我开始还没当回事,可是越想越不对,萧然上课是不会关机的,这会也不可能还在外面忙别的,心下一紧跑上了楼去找他。

我并不知道画室在哪一层,我是第一次上来,询问了楼底下看门的,告诉我六楼是个画室,我坐电梯上了楼,心却千斤坠似的压着我喘不过气来。

进了门,不少学生在收拾东西,萧然不在这,我找了一个老师问了萧然什么时候走的,他告诉我说:“人下午还来帮忙来着,但是已经不在这里当老师了,就是这几天没找到人来帮忙,今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被电话叫出去就没有回来了。”

四五点?那会儿我还在医院,我心里叫着不好,给林纷和钱自江打了电话,问我昏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听萧然人不见了,林纷也着急了,说着会帮忙问问,但是一路都陪着我,家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钱自江倒是知道多些:“不会是老爷子干的,也不可能这就找着人了!我回去开你车的时候他还在房里,好几个人在劝着也没说要去找那孩子。”“黄琪科呢?”我冷冷地问道,“那混账在不在?!”他一听噌噌噌地冒火了:“操他大爷!这小子玩跟踪还想玩绑架吗?!我回去的时候他还真不在!你别急,我离他近这就去找他,你要不要先回趟你那儿?也许人在家里头呢?这都几点了。”

他提醒了我,我开着车回了公寓,家里头没人,我有点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衣柜,里头少了几件衣服。我没头没脑地转悠一圈,洗漱的东西都在,鞋子没带走,就少了几件衣服。这小子,难不成自己跑的吗?!我懵了,虚浮着脚步走到客厅,在跌坐在沙发上,还没缓过劲来就看见茶几上搁着一张纸,从书房拽的便签纸,上面潦草地写了两个字——

保重

这他妈什么玩意?!我火大了:“操!这小子自己跑了!”

我当时气得所有理智都烧断了,冲下楼去,手机也没带。开着车就去萧然之前租房子的小区,我上了楼按门铃没动静,我咣咣咣地砸着门把邻居都惹来了。

他们又生气又忌惮地看着我问我来干嘛,我说:“之前住着的两个小年轻,过年走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呢?!你们见过没有?!”其中一个人说:“我今天在家,晚上是有人来,和房东一块来退房子的,里头好多东西都搬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七八点吧……”那个人见我的模样有点胆怯,“是……是出什么事了?”

我向楼下跑了几步又返回来要了这家房东的电话,问了好几个人才有知道的,见我的样,大概多数人是不敢说的。我一般不发火,我也知道自己生气模样不好看。

我想给房东打电话,才发现手机不在身上,我不敢相信今儿这一天里发生的事,大起大落我整个人都缓不过来。坐进车里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发着呆,毫无征兆的,萧然突然就走了,我猛地坐起来发动车子驱车回了公寓。

回到家,我翻出手机,林纷和钱自江都打了不少电话,我先回了林纷的她跟我说找不到我人就坐车过来了,一回见面再说,我再回电话给钱自江,他说他找了黄琪科,说人丢了和他没关系,他又说:“他是这么说,晚上也一直在公司里头,但我总觉的这小子有鬼!”他还急冲冲地说了些什么,我是听不进去了,说了句我知道了我看着办就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林纷来了我这里,她跟我说了家里的情况,老爷子还在气头上万万不能提的,晚饭也没有吃,但是下午堃叔出去了一会,饭点之前回来了,还跟我说叫我劝劝你。

“等会儿!你说什么,堃叔下午出去了?”我一听就一个激灵,林纷直摇头:“堃叔不会把人带走的,唉你也记着怪人啊!”我说:“不,萧然不是被带走的,他自己走的!估计我在医院的时候,堃叔找他了。”林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我抓着手机打给了堃叔。

那边刚接通就说:“唉……自舟啊,你回家了吧?还好吧?”他一张口我就难受,我要怎么开口骂他?怎么能骂他?他什么都是为我好,这世上他是最心疼我的人啊,可是……可是……我声音都哽咽了:“堃叔……你找他了吧?”他知道我在说什么又叹了口气:“找了……人孩子还是个听话的孩子,讲理来着,跟人一说,人家就说再也不缠你了。”

我鼻子一酸抓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堃叔也伤心着,他说话也吸着鼻子:“自舟啊!你长这么大了,要懂事啊……看今天你都说了什么话啊?你要怨,怨你堃叔,你要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怎么办?孩子啊,我知道你心里苦啊,这些年委屈你了,你在这个家不快活可你离了家还要吃多少苦啊……你现在身子不好……别打熬了,堃叔不想看你再这么累垮了……你出国那会怎么跟我说的啊?你说你回国就要做大老板的,要给堃叔买个房子将来一起住……孩子,堃叔不要这个,堃叔要你好好的啊……你好好的我也不求别的了,别老折磨你自己……再难再苦你跟我说呀……”

他说着,我听着,人已经快崩溃了,身体跟抽干了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林纷见我把手放下了接过我的手机跟堃叔说了几句话。我什么都没听到也没什么反应了,她把手机放回茶几上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心里疼的要命,脊背都在发麻,我用手捂住脸死死地闭上眼痛苦地低吼了几声,仿佛连魂都要吐出来了。林纷陪着我掉眼泪,从边上抱着我,直到我声嘶力竭,她也精疲力尽了。

第24章:分开后的日子

后来我找了萧然的房东,他并不知道租户搬去了什么地方,萧然画室里的人也并不清楚他去了什么地方。我想了无数种可能,好的,坏的,最难忍的也无外乎他离开了北京。

我动用了点关系,找人查找他相关的信息,他的身份证没有用来买离开北京的车票或者飞机票,再想查别的那叫违法了。我知道人在北京,可就是找不到,怎么找都找不到,这种他在你隔壁可就能够阴差阳错的见不着的感受让日子过得很难熬。

三个月后,我的情况从一开始的失魂落魄慢慢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之前跟爷爷说的话我都兑现了,林纷不要那房子,我直接卖掉,房款尽数打到了爷爷的账上,父亲的公司那边帮忙将财务的事解决后,我二话不说就辞了工作,父亲的股份我一分也不要,多一分在身上就是一种负担,我彻底轻松了。但我并没有闲着,我着手建立了自己的贸易公司,做高端电子行业的进出口生意,货源不用担心,我提供销路就行,要说我从父亲公司带走的,那是快十年的经验和人脉,这堂人生课长了点,可我不亏。

和林纷离婚那天,她的男朋友也在,他等在民政局门口,我和林纷轻轻松松地办了手续,估计这里的工作人员没见过我们这样的人,结个婚苦大仇深离个婚欢天喜地。

我依旧住在公寓里,只不过花钱把这个地方买下来了,这里有太多东西无法替代,比如在书房的墙上萧然的照片,有时候我整理东西会往墙上看一眼,坐在沙发上,他好像就坐在我旁边。

过了半年左右,严诚辞了他的经理一职跑来找我,说在那里怎么都不得劲,说话老气横秋的,还得看着黄琪科横鼻子竖眼的使唤人,还不如出来了自在。“你可想好了”我跟他说,“我这可不是什么大公司,这刚起步的,有些员工还是刚毕业大学生呢,你要来,我肯定给你个大担子。”他拍拍胸脯:“程总你尽管来!”这就将公司的人事部交给了他,新人也由他来带。要说他在原来的公司薪水早就上两万了,来我这可立马缩水一半。一开始不知道他怎么就愿意这么委屈了,后来知道他媳妇也是同意他的,我离开公司后,原先手底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人事调动,再待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发展了,他倒宁愿不受这个气实实在在的重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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