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公寓。”安歌不知道他调队了？
那边沉默了。
“安歌？”
“我知道了……你睡吧……”声音很轻。
“明天……你有空么？我去找你？”
“还有必要么？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庄肃有点跟不上。
“知道……咳……算了，你睡吧。”
安歌挂了电话。
庄肃看着手机发呆。
他知道什么了？知道了他是虫子？！
可是，声音很正常……
但是，万一……那边也没人看着！
庄肃吓得一身冷汗！跳起来边打电话边穿衣服。
电话通了。
“喂，安歌？！”
“……”沉默。
“安歌？安歌！”庄肃急了，“你别怕！你想点别的！你……你晚上吃什么了？你想点别的！我马上！马上到！”
“我没事，还不至于想不开。”
“你看看电影啊，看看动画片……没事，我等会儿就到了！你快跟我说话！”
庄肃拿起车钥匙腾腾地下楼，并没有发现安歌声音的颤抖。
怎么是三楼！
“不用来了，我没事。谢谢你。你去睡吧。”
挂了电话。
“！”庄肃急了，快到车库门口了！
为什么会停这么远！
上车，设置目的地，自动驾驶。
连忙开始拨电话。
关机。
打给蓝清。
“喂……”蓝清终于接了，看来在睡觉。
“安歌？安歌怎么样了？”
“安歌怎么了？”蓝清声音一下子大了。
“他关机了……我不知道。”
“我用腕带看看，你等等……”
庄肃调队之后腕带重新设置，跟87队没关系了。
“安歌说他没事……”蓝清在那边舒了口气。
“他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了我是虫子？”
“啊？他知道了？！”
蓝清的声音陡然增大，旁边还隐约响起男声，“你别慌……”
“他说知道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庄肃总算发觉出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
“我去看看……”
“我快到了，先去看看。”
蓝清被那边的人劝住了：“你先去看看，如果安歌不对劲就赶紧打晕！”
“嗯。”
“到了么？”
“下车了。”
“安歌怎么样？”
“结界……”
安歌又把结界打开了。之前为了庄肃进出方便，关了的。
“我去叫他打开。”
开门声，安歌出来了。
怔怔地看着正在拍结界的庄肃。
被安歌的呆滞吓到了，庄肃大喊：“安歌！安歌！”
安歌反应过来，进了门。
知道进门，应该没事。
“安歌说他去开结界。”
蓝清还在跟他通着话。
“怎么样？”她继续问。
“好像还好。”
庄肃拍空……往前一个踉跄。
结界关了。
他赶紧开门进去，对上想开门的安歌。
“安歌？”拿起手在他面前晃了起来。
“我看起来那么脆弱么？”安歌笑了。
电话两边同时松口气。
“没事就好。”
“谢谢蓝队。”
“那我们继续睡了。”
“打扰了，再见。”
挂了电话，庄肃抱住了安歌。
安歌有些僵硬：“你不用这样……”
“没事了……”庄肃轻轻拍他的背。
“你”……安歌的声音带了哽咽：“你这样……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的。”
“痛快什么？”
“痛快地走啊，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还以为我有希望。”安歌苦笑。
庄肃终于意识到了，安歌以为他的走是表示分手么！
“我……我不是要分手。只是调队。”
“草！”安歌一把推开了抱着他的人，用手背抹泪。
“你哭了？”
“老子又不是木头做的，当然会哭。”
“你以为是我把你抛弃了？”庄肃心情大好，笑得灿烂。
“不声不响地……走……”
“我调队你不是知道么？”
“你后来没说，我还以为你不走了……”安歌的声音小了下来，带着一丝丝委屈。
庄肃重新拥起，轻轻碰上对方的双唇。
我就当，这是你给我的答案了……
两人在床上狠狠地惩罚了另一个让自己提心吊胆了半天的人。
“跟我去见家长吧？”
安歌眉头很是舒展。
庄肃情潮未退的脸更红了。
“嗯。”小声的。
“下个月9号，我哥结婚，我也得带个伴儿。”
“你哥？”
“算是吧……比我大9岁。叫安军。呃，父亲吧，喜欢军歌，所以名字就这样了。他们其实想要个女孩儿。一开始我挺嫌弃这名字的，不过后来发现每个人都得叫我哥，相当爽。哈哈哈哈……”
安歌那叫一个欢乐。
“……还以为你是独生子……”
“不算吧……其实我……以后跟你说吧……以前一直跟着师父，跟他们几乎不熟。这次给我打电话，挺意外的。看师父面子上就去吧……你是独生？”
“是。……反正我父亲就我一个，我母亲……我不知道。”
“不知道？”
“很久没见，不知道。”
“哦”安歌听出来庄肃不喜欢这个话题。
“我父亲跟我一样。”
“一样什么？”安歌没明白。
“以前也是组织里的。”
“组织里的……庄队？”
“嗯。”
“他是蓝清的师父啊……你也姓庄……我居然没想到！”
“你见过么？”
“算是吧……葬礼上。”安歌靠得更近了。
“你也去了？”庄肃记忆力极好，但他不记得葬礼是有个十岁的小孩。
“嗯。那个跟林叔旁边站的小不点是你来着？”
“那也比你大吧！但是我不记得有小孩……”
“我带了面具……一个老头子，站在蓝清后面。”
庄肃调出记忆画面，的确，蓝清后面有个小个子的老头子……
“为什么要带面具？”
“第一次看到，觉得新奇。”
庄肃：“……”
“林叔的没赶上……在复健……”
“嗯……”如果那时候见过面，会不会是另外的光景？
“不早了……睡吧。”安歌拉灯。
“你有师兄弟？”庄肃想起小说。
“没有啊……队里的话都算是吧？”
“那小道士和小修士里不是有一个？”
“那是小说啊……诶，你看我写的了？”
“嗯，都看了。”
“我写得怎么样？”是炫耀地口气。
“挺好的。”
“好吧……”
庄肃又抛弃了自己公寓，过起了被包养的生活。
就是上班距离远了点。
21.
9月9日这天，他特地和同事调了班，换上安歌给他的西装。
容光焕发的两个年轻人，满意的站在镜子前。
很大，安歌前阵子买的，说是想……
当然庄肃没同意。
“晚上回来你先别换下啊……”猥琐的安歌。
“你发情期到了？”
“作为人类，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
语气理所应当，很光荣？！
车上，安歌闭着眼睛。
庄肃很紧张，摸摸衣袋里的电击棒。
“我师父……跟那些个师父一样……看到你可能不高兴，你别太放心上……”
“那……你父母？”
“他们不管我，你也不用管他们。……愿意就叫一声叔叔阿姨。我那个父亲也是在组织里待过的，后来受伤就退了，你可以叫前辈。”
想起来了，被螳螂咬了一条腿。
庄肃不禁忐忑起来。
“你师父也是你家亲戚？”
“实际上……是我哥的爷爷……我其实应该叫声爷爷的。”
“！！！”庄肃惊呆了，“是亲爷爷么……那你叫师父不是跟你父母……”平辈了？
“一开始他们不待见我，然后师父生气了……晚上……回去告诉你吧……”
“嗯。”庄肃觉得安歌的家庭挺复杂的。
目的地是一家相当大的酒店。
安歌带了个墨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盲杖，装瞎子。
庄肃牵着他慢慢往前走。
“先去找师父，我打个电话。”
他师父说是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于是庄肃他们慢腾腾地上楼去了。
打开包间门，里面果然坐着一个老人。
大红色唐装甚是喜庆，也衬得老人精神闪烁。
“师父？”
“都干净了。”老人声音如洪。
安歌摘下墨镜，笑嘻嘻地跑过去抱住了老人：“师父好！哎呀徒弟想死你了！”
老人抬眼看了眼庄肃，勉强地回抱了抱。
安歌退了出来，搂着庄肃：“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庄肃！”
老人开始打量庄肃，突然表情变了……震惊！
“师父？”安歌担心。
“你……他……你不怕了？”老人犹犹豫豫。
“怕什么？”安歌没懂？
庄肃这里却立即反应过来了！老人看出了他的虫子属性！
“怕怕怕，他很怕！”赶紧给老人使眼色。
“？”安歌更疑惑。
“我不同意。就这个不行！”
老人很生气，非常生气。
“……老头别这样……能找到一个不嫌弃我的容易么……”
“他当然不嫌弃你！”
老人狠狠地瞪着庄肃。
“那他知道你的事了？”老人问安歌。
“我……打算晚上说……”
“你觉得他能接受？”
“大概……”
“别大概了……他接受不了。”老人语气缓和了些。
“您怎么知道？”
“我算出来的！你们姻缘将尽！就今天！”
“您不是说同性恋的姻缘算不准的么？！”
“我本事大了！算出来了！”
“……”安歌沉默了。
他看起来非常相信这个师父。
庄肃则是一直紧张，不知道怎么办……
听了他们的对话更是说不出来了。
说实话，他不相信所谓姻缘，但老人的声音十分笃定，不由得听进了几分。
不对！老人这是在……看出他的原形后……骗安歌？
有可能。
这样想着，他看向老人的目光自信了很多。
只要他这辈子不说，安歌不知道，那么他们还是有可能的。
老人发现了他的变化，右手一抬，他前面的安歌“啊”了一声，倒下去了。
庄肃急忙跑过去，电击棒……
这师徒两个……真是……师徒啊。
老人又击了几下，看得庄肃胆战心惊！
“你什么目的？”
“我想跟他过。”
“真的？”
“真的。”
“他能看见的。”老人叹了口气。
“他说过……”
“他只是暂时被封了……一开就能看出来你是什么。”
庄肃懵了，没想到安歌能看到非人属性。
“封印管用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也不能现在打开重新封……”
庄肃继续沉默。
“你要是真的……中意他……就……”
就别害他，就离开他。
他曾经想过，他和安歌的结束会不会是安歌狗血地发现他的真相，然后发疯。
但现在发现，更狗血的是，他们似乎走不到那个程度。
被家长挑了三言两语就结束了……
老人又叹了口气。
两个人静静地等着刚刚被放到沙发椅上的安歌转醒。
“你……”老人开口了，“你就说你接受不了他的事。”
“什么事？”
“他是借尸还魂。”
庄肃目瞪口呆……
“你也接受不了吧……”老人轻轻摇头。
持续的沉默。
庄肃的脑子已经停转，已经不知道怎么思考。
脑子里面好像什么都打成了一个死结，一团混乱。
“嗯……”安歌醒了。
慢慢回神。
看着沉默的两人……
“你告诉他了？”安歌问的是他师父。
“嗯。”
安歌看向庄肃。
庄肃低着头。
他其实在安歌醒的那一瞬间，就突然想明白了。
借尸还魂，无所谓，他见过的反常事情太多，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没的说。
看他们的口气，安歌从小跟着师父，那么，借尸还魂很可能是在他遇到安歌之前就发生了。
他面对的安歌，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应该是他看上的那个。
只是，自己的身份……
安歌的事情对自己的打击和自己的身份将给安歌的冲击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