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潜却仅仅道,“我正是知道,可绝不是用什么偏僻的法子求来的。你只要真心实意信我,我害谁,也绝对不会害你。”
玉凝见他目光灼灼,最终慢慢低下头去,可仍说不出信任的话来。
闻人潜见他执拗,别无他法,可转念一想,又道,“你这次回去,若是再遇到那王天师,务必和他说说,法术千万,却鱼龙混杂,有些善术,可以流芳百世,而恶术,却是人心不轨的糟粕,应尽快消磨才是正道。尤其像那血阵一类,便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劝他心系苍生,除尽邪术,发扬善术,才可为大师之道。而你,也千万千万不要想着去碰那书,记住了吗?”
玉凝又抬起头来看他,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闻人潜见他不肯信任,轻轻摇首,脸上露出一阵微微委屈的神情,慢慢转过脸去。玉凝见状,不敢轻易将关系弄僵,见他面露委屈,轻轻扯了扯嘴角,沉声道,“我不信别人,他们最多生气或是不屑,倒从没人像你,倒似一副受了委屈的女人模样。”
他说这话时,一直拿眼睛去瞟闻人,注意着他脸上的神情。闻人似被他勾起了兴趣,悠悠转头回来,温润一哂,可一双眼睛却不声不响地盯着他,眼中慢慢露出不怿之情。
玉凝起初直视着他,可后来见他面露不快,之后又渐渐带了几分凶煞之气。玉凝恍然一惊,正是向后退了一步,却见对方猛然欺身而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在草堆上。玉凝便要抬手去挡,闻人潜双眸微动,放出威压,顿时定住他双手双脚,教他动弹不得。
玉凝被他掐住,面色微微涨红,无奈全身又无法动弹,只有一双大眼死死盯住闻人潜,便听他道,“我要杀你,便似这般易如反掌。若不杀你,可要你痛苦的法子也有千千万万。之前不杀你,是因为你和他长得太像,才百般容忍。可你这么不听话,一个字也不肯听我,那我也没有什么聪明的法子。”
他说着,便将目光慢慢转至玉凝身下,同时一只手去挑他的腰带。玉凝虽然年少,可稍稍一想,便想到那龌龊之事,他顿时面红耳赤,四肢欲挣动起来,大叫道,“你放开我!你这狗贼,你快放开我!”
闻人潜忽地一顿,立即顺势捏起他的下巴,面上不愠不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玉凝只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哪里敢再说一次?生怕激怒了他,倒当真对自己不利。
闻人潜却点点头,目光微紧,道,“好。我告诉你,你不肯信;我问你,你也不肯说。看来不好好教训你几番,你是真当不肯听我的话了。”
说罢,忽将玉凝的身子倒翻过来,两手顺着他的肩膀一掀,剥下了他的衣裳,大手一抓,又将腰带外衣扔到一旁去。玉凝惊慌失措,目光四转却不知该看向哪里,他四肢动弹不得,只能由人宰割。闻人潜这下又来得突然,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有何反应。
直到对方扒了他的裹裤,将他双腿架起,使劲向两侧掰开,玉凝这才放声大叫起来,“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闻人潜火在心头,本意也只是吓唬他,可见他方才不声不响,这火才越烧越旺。这下听他大叫,他便也停下动作来,强忍着火气,声音微微发哑道,“那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玉凝眼眶通红,双目充泪,听他威胁,却毫不服软,正与那眼泪的个性一模一样,反是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混账!你不是我爹不是我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闻人潜听他没有一丝妥协之意,心火一时蹿得老高,伸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玉凝只觉头皮生疼,一头长发似要统统被他扯去一般,又听他附在自己耳边喝道,“不听话,便等着吃苦!我半分也不会与你客气!”
玉凝被他扯住头发,全身都被他紧紧压制,顿时越想越火,恨不得爬起身来将对方撕成碎片。他咬紧牙关,半分也不肯服软,反而发了疯似的,用力扯过头皮,以示反抗。
闻人潜虽知他软硬不吃的脾气,却万万意料不到他骨子里的这份狠厉,手间感觉着那长发嘣嘣断裂的声响。他心中憾然,便也慢慢松开手去。
玉凝猛然将脸撞在草堆之上,他埋头大力喘息了几声,慢慢转过身来,阖起眼睛双唇紧抿,面上一副坚韧愤恨的神情。闻人潜俯身下去,贴在他后颈之上,软声唤道,“玉凝、玉凝……”双唇在他颈上轻轻亲吻,舌尖又在他耳畔流连辗转,咬得他耳根湿软,颈边发红。
玉凝被他又亲又吻,心下又是厌恶又是痛苦,又想着师父将他抛在这恶徒身边,教他不得任性,对师尊也不禁又气又怨,又恨自己技不如人,生生被他侵犯却不得反抗。一时心下百味杂成,却多是苦涩,想着想着,便忽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满山洞都回荡着他的哭声。
闻人潜从未听他这般大哭,急急起身,松开桎梏,将玉凝抱在怀里,急问道,“怎么了?”
玉凝正是难过之时,这下手脚可动,便立即推搡起来,叫道,“你放开我!我不想理你!你为何一直缠着我!”
说着,推开闻人潜爬到一旁去,伸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丢人了,才慢慢歇下声儿来,但眼泪仍啪啪地掉下来。闻人潜从未见过他这般,一时不知是进是退,就这般呆呆地坐在一边。过了一会儿,见玉凝只着单衣,闻人潜犹豫了一阵,终究是将衣服拾起,正要拿给他,却听玉凝忽地喝道,“你做什么!”
闻人潜被他一喝,也蓦然一慌,拿着衣裳,一时没有出声。玉凝见他拿着自己的衣裳,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却如何也说不出释然的话来。
身旁火堆烧得正旺,偶有发出滋啦的火苗焚烧之声。两人默默僵持着,玉凝正偏着头发愣,却忽觉身旁一片阴影盖来。他抬头看去,就见自己的衣裳自空中慢慢飞来,最后啪嗒一声,盖在自己身上。他用余光瞟了瞟,发觉闻人潜站在一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忽听他喝了声,“穿!”
玉凝急忙将衣裳套好,太过慌张之下连左右也套错了,穿了好一阵才穿进去。闻人潜站在一旁,看他吓得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由咽了咽口水,轻轻抿唇,兀自反省起来,心道以后定不能再对他发狠。玉凝却在一边打定了主意,此次目的达到,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这个家伙,没有千刀万剐,也要咬下一口肉来才能罢休!
两人各怀心事,远远坐开,各自到一边睡觉,第二日早晨晨光晒入山洞,两人便被一阵巨大的刀刃劈砍之声惊醒。
壹佰零柒章:坤山之行(四)
玉凝眯开眼来,循声望去,正见那不知名的冷剑似有意识般,铿铿撞击在山洞结界之上。他正是好奇,余光中见闻人潜起身走近,道了声怎么了。玉凝微微转头看他,见他衣着松散不整,面色懒懒,一头乌丝体贴缠绕在他颈边,而他粗粗一撩,发如泼墨,却别有一番情迷之味。
玉凝忽心中一跳,不禁对自己方才的念头面红耳赤起来。他情事初发,年幼懵懂,对美色自有亲切之意。而之前闻人对他的举动,又在他心里留下些许朦胧的滋味。越是躲藏,越是遮掩,越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思。但美则美矣,一想到这人的作派,他便迅速消灭了悸动,眼神落回了不屑与冷淡。
闻人潜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可又不敢轻易冒犯,便做没看见一般,手中整着衣物,披上外衣,收拾着行李,任由雪魄在结界上横冲直撞,留得玉凝呆呆看着。
玉凝见他这样冷静,定是心中有数,本要去问他,可昨晚那龌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那哭声喊声似还徘徊在山洞之中。他便唔了一声,忽地顿时不愿说话了,心中渐渐矛盾纠缠,万一这事关系到冰雪莲花,那可是他弟弟的性命,是一刻也耽误不得的,可万一无关,他这一问,岂不是先松了口,对昨晚的事情表示谅解了吗?
玉凝左想右想,左看右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非是硬着脾气不肯服软罢了,便坐在一边拨弄着指甲,一副小媳妇儿受气的模样。
闻人只顾自己收拾,哪知对方早已在心中冰火两重天,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闻人潜自己心里倒是十分淡然,看见雪魄剑这样发疯,无非是感应到了冰雪莲的所在,自己也是在上一回经历过此番事情,现下才如此冷静。
玉凝不愿与他说话,他也是明白。往常里照玉凝的脾气,若是自己不先服软,两人就是半个月不说话也是常见。他只是唯一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对别人都是温温润润、好声好气的,到自己这里就臭得跟块石头似的。他还觉着,大概是情有独钟才格外挑剔,以前这么觉着,到现在还是这么觉着。
闻大自恋这么想了一番之后,心境豁然开朗,收拾好包袱背上,大步向外走去,对媳妇儿道,“走!”
玉凝一个激灵爬起身来,道,“去哪儿?”
闻人潜道,“跟着剑走。”说罢,打开结界,便见雪魄咻地一声飞出洞去。闻人催道,“快!”玉凝亦快步跟上前去。
现下天方初晴,大雨过后将坤山的花草树木洗刷得清灵透亮,玉凝追在闻人潜身后,目光还不时地被周围灵气氤氲的灵草仙花所吸引,渐渐地慢下步伐。闻人便时不时催他快走,玉凝这才回神过来,可没一会儿又被吸引而去,又被闻人催促。
他不禁心下奇怪,为何自己会心神动荡不安,并不时被这些花草吸引。这也是坤山的奥妙所在,群山灵气环绕,清气纯澈,自然会吸引灵物凡人。灵力强者修炼历练,而灵力微弱者却常常成为他人腹中食物。坤山看似宁静,实则布满陷阱,清静之外便是诡谲,而以灵草为诱,捕猎者暗藏四周以备伏杀的招数更不在话下。
玉凝奔走了一阵,渐渐远离树木丛林,心思也慢慢安定下来。眼看那冷剑愈走愈远,地方也愈发偏僻,玉凝不禁有所提防,凝神细视,忽见那冷剑跌落下去,他顺势看去,脚下不停,却听那闻人潜忽地大叫一声,“停!”
玉凝止步不及,仍然向前冲去,猛然间肋骨生疼,生生止住脚步。他眼神下望,只见滔滔水流自脚下悬崖间奔流而出,冲向远方,水雾朦胧再不可见。远处看来,此悬崖便似长龙戏水,自山崖中间开裂的口中吐出巨大的水流形成瀑布,声若惊雷,只不过当时他一门心思只在剑上,心无旁骛,一时忘了观察。
闻人潜方才叫他停步,玉凝却反应不及,险些冲下崖去,现下见他被自己抱在怀中,眼睛直直盯住崖下,面上的神情似凝固了一般。闻人潜以为他是吓坏,便将他护在怀中,连连退了十多步,直到远离了悬崖,才将玉凝放下。见他一声不吭,闻人便拍拍他的脸颊,面上露出一丝无奈,苦笑道,“说话?莫不是吓傻了?”
玉凝这才回过神来,忽意识到被他摸了脸蛋,顿时脸上一红,眼睛垂落下去,一分不敢多抬起,生怕看到闻人潜的脸。他又推推闻人,自他怀中出来,步步倒退回去。
闻人潜见他退步,怕他掉下崖去,忙抓住他的手,叫道,“别走了。脚别动!别动!”
说着要去抱他。玉凝猛地收回手来,闭起眼睛大叫道,“我不动我不动!你别碰我!”
闻人潜哪里管他,径自将他抱起,原地转了一圈,自己背对着悬崖,这才肯将他放下,嘴里还不忘念念着,“要是给你掉下去了,我上哪儿找你去?水这么大这么急,你小身子骨这么脆,一冲一撞,碎成齑粉落在水里,我哭也没处哭去。早知道从家里找条绳子,紧紧把你捆了,你才不会到处瞎跑了去,教我好一番管教。”
玉凝听他叨叨这一番,面上越来越红,头也越低越深,忽地嘟囔了一声,“谁这么脆会碎成粉……”
闻人潜眯了眯眼睛,道,“你说什么?”
玉凝抬头飞快地看他一眼,又垂下头去,脸边不由挂起笑意,又嘟囔道,“谁那么脆给水一撞就碎成粉……岂不是冰做的人?”
闻人潜听他这样嘟囔,知道他是有些埋怨又有些高兴,便微微挑起嘴角来,伸手慢慢托起对方的下巴。玉凝见手伸来,急急向后避开,不料闻人潜早知他要避开,趁势推他一把,将玉凝推倒在地。玉凝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闻人潜欺身而上,膝盖压住他的一条腿,托起他的下巴趁势吻下。
玉凝被他一吻,顿时脑中一阵放空,眼前是那苍莽群山,天空中还不时有鸟飞过,细看那鸟,白羽黑翅,鸟喙尖尖,那喙忽地张开,自喉间发出一阵清啸。
玉凝忽地睁大双眸,下意识张开嘴来,闻人潜借势托住他的脑袋,慢慢将他按在地上,护住他脆弱的头颅,一番忘我之情。
待闻人潜松开他,便见他两眼空空,面色涨红,两手还紧紧围住闻人的腰身,显然是不可自拔。闻人潜这下开怀,将额头抵在玉凝额上,盯着他一双瞳仁,止不住轻轻笑出声来。他笑了一阵,又在玉凝脸侧亲了亲,眼睛紧紧盯住玉凝,似是一刻也不肯放开一般,而唇又向下移去,在他鼻尖、唇上、下巴上轻啄几口,慢慢吻到他颈上,放肆地啃食了几口,渐渐辗转至玉凝耳后,轻轻一舔。
玉凝却似触了电一般,心中忽然想到那龌龊不堪之事,立即挣动起来,推开闻人潜仓皇爬起身来,站到几步开外的地方,眼睛死死盯住他,但双腿却微微发颤起来。
闻人潜从容起身,看了他一阵,见他面色绯红,目光清澈而带着几分畏惧之情,颈边攀着几道淡淡的红痕,颇有几分……闻人潜盯着那痕迹看了一会儿,心中渐渐异样,眼光也慢慢发热。
忽然间,玉凝见他咽了咽口水,喉间一阵明显的滚动。玉凝吃了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不正常”,便低下头去,用手捂住颈上温热的地方,轻声道,“你、你干什么!我们、我……不、不能……”
闻人潜见他说不出话来,心下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带了些玩味,就是站定盯着他,也不出声帮他。
玉凝憋了一阵,怎么也憋不出口,双修二字就藏在舌头底下,怎么也挖不出来。好歹闻人潜也是玩够了,便接道,“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快去救你弟弟才是正事。”
玉凝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点点头,难得附和道,“嗯、嗯。”
闻人潜转过身去,看看崖下的瀑布,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剑也不见了,我们追什么?”
玉凝见他不看自己,这才敢慢慢走上来,离他几步开外,心神全乱,傻傻道,“怎么办、怎么办……”
闻人潜听他这样说话,心中顿时愉悦起来,知道玉凝一旦乱了手脚,便是全然令人摆布的时候了。他便道,“不然我跳下去,看看能不能把剑找回来?”
玉凝忙道,“不行不行!”
闻人潜道,“为何?”
玉凝这下被他问住,又脑中全乱,没有半点说辞,两手交叉捂住颈边的吻痕,目光四散开来,只道,“我、我……”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闻人潜见他反应与当年如出一辙,不禁心间微动,心头渐渐充满了一种快活自在的感觉。他脸边不由浮起笑来,转头去看那瀑布,却忽见一道亮光飞来,正是那雪魄剑。
雪魄剑当初受着感应飞身下来,以为玉凝与闻人潜也会追随而来,不想他在瀑布底下左等他们不来,右等他们又不来。他等着等着,不耐烦了,便飞身上来,见两人站在崖边仰着头看他,又相互交谈着什么。
这剑魄心道,婆婆妈妈的没一个爽快,枉费本大爷等了这么一通。
他便旋转剑身,又忽地顿住,咻地一声飞到玉凝身后。玉凝“咦”了一声,不知他要做什么,便觉腰间一股大力,正是这冰剑推着他向悬崖下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