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岁岁有余 上——素飞柳
素飞柳  发于:2015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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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里,随手翻一侧报架上的报纸。

头顶的水晶宫灯散发着迷离温暖的光芒,让人有点昏昏欲睡,向南靠在沙发上,两手摊开报纸看了几行,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转过头,看见曹京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端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嘴角含着脉脉春情:“真巧啊。”

向南站起身,朝他一笑:“好久不见,曹先生。”

“啧啧,”曹京云一手操在口袋里,慢慢的走近过来,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道:“一段时间没见,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啊。”

从曹京云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七句都不能当真,所以向南只是一笑置之。

曹京云四处望了望,问道:“你不会一个人来泡温泉的吧?封厉呢?”

向南想以封厉和曹京云两人的交情,对方应该一早就知道他跟封厉交往的事,至于他跟封厉分手的事,曹京云却未必知道,封厉那个人一向惜字如金,更何况是这种稳密的事情,虽说不上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但至少没人愿意把自己失恋的事公布天下。

“我跟他现在不在一起。”向南说,他会告诉曹京云实情,是因为向南觉得曹京云跟他是处在同一个年龄层的人。之所以不告诉曹秋冬,也是因为那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乍一听说他跟封厉分手的事,大概就会立刻联想到自己被封厉欺负了,说不定一个冲动就去找封厉兴师问罪了,到时候情况会被越弄越糟。

向南虽然说得隐晦,但曹京云也不是常人,听见向南用这样的语气,再加上那张稍显黯淡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惊讶的张了张嘴,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

向南也不催他,神情淡淡的看着远处。

半晌,曹京云的声音才慢慢传来:“为什么?”

向南收回视线,望着面前桌面上刚刚放上去的报纸,声音极淡的说:“因为不太合适。”

曹京云又是一怔。他想起前几天和封厉的那次通话,那时封厉人在g省,他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打电话过去,两人聊了一会儿公事,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封厉突然叫住了他。

他说:“京云,我现在才发现爱一个人竟然也会到心疼的地步。”

曹京云跟封厉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家世背景,人生经历也有几分相似,所以两人的交情深厚自不必说,但封厉极少有这样与他谈论感情的时候,封厉这个人在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已经深谙将感情藏在心底,脸上永远端着一副大局在握的沉稳,过往的那些男人女人们也均被他挡在心门之外,甚至连近他的身都是困难,所以曹京云很难想象封厉爱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他当时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更多的却是安心,拿出爱情专家的派头来,“如果你出现了这种症状,那表示你爱惨了那个人。”

封厉在那边淡淡的笑,“是啊,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一个人到如斯程度。”

曹京云被他的话搅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嘴上却说:“向南那孩子虽然年纪小,但看得出来是个懂事的,你好好宠着吧。”

封厉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知道。”

两人认识少说也有十年了,所以封厉是怎样言出必行的一个人,曹京云再清楚不过,所以乍一听到向南说出那样的话后,他的惊讶真的一点都不压于听见世界末日要来了的时候小。

“分手是你提出来的吧?”曹京云转过头来,看着身旁面容清秀的少年。

向南亦回望着他,大而黑的眼睛里映出曹京云沉凝的脸,然后他点点头,“是我提出来的。”

曹京云皱了皱眉,“为什么?封厉难道对你不够好?”

向南收回视线,重新望着大堂角落的某一处,轻声道:“我今天会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做为朋友你有权力知道,至于更深的原因不必再问,我不会说,因为那是我跟封厉两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曹京云张了张嘴,第一次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少年。

在曹京云的认知里,向南虽然从小生活艰苦了些,但是再早熟也是个心智还未长完全的孩子,他就该跟自己的侄子秋冬一样偶尔表现出了成熟得惊人的一面,但对待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就该保持着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慌乱和无措。但向南此刻的眼睛里太平静,犹如一潭万年不涌的泉水,水面平静无波,如被供奉于高庙之上的神邸那般,无悲无喜,无情无欲,无求无述。

这不是一个17岁的少年该有的老练和坦然,但却又确确实实的存在在对方黑如点漆的瞳孔里。

曹京云心里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此刻面前的向南,让他误以为自己再跟一个与自己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的成年人对话,而不是一个高三应届毕业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才慢慢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问了,我只想知道,你提出分手是因为你不喜欢封厉还是有别的原因吗?”

向南一只手撑在下巴处,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携着一丝看不透情绪的笑容,“你不是说不问了吗?”

曹京云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挫败的摇摇头,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

第40章:逆天之术

许斌订好房间之后,跟曹秋冬走回来时,正好看见向南正跟旁边的一个男人说话,而那个背影曹秋冬再熟悉不过。

不是他三叔是谁?

曹秋冬立刻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而他身后的颜浩的表情也跟生吞了一千只苍蝇似的,两人默契十足的对视一眼,然后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叫草泥马的情绪。

当然,曹京云并未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很快就眼尖的发现了他们。

于是曹秋冬和颜浩乖乖的走过去,叫了声三叔。

曹京云跟颜浩的妈是干姐弟,所以颜浩这声三叔叫得一点都不亏。曹京云望了他俩一眼,微微一笑:“怎么?寒假没地方去改来泡温泉了?”

曹秋冬嘴角一抽,“三叔你也是来泡温泉的吗?”

曹京云一手抚着下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在这里招待一位朋友。”说着朝众人身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向南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酒店大堂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一头浅粟色的头发的男人。

短短三年光阴,向南没料到再次见到这个人会在这样意想不到的情况之下。

很多次无意中想起,又刻意的选择忽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命运一说,在你最意外的时刻,以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心里最想念的那个人犹如从天而降,霎时就出现在了眼前。三十岁的向南呈现在外人面前的向来都是温和平淡的一面,这大概缘于他亲疏有别的观念,所以只有在这个外号耗子大名宋臣的人面前,向南才会真正的敞开心扉,无话不谈。

眨眼功夫,宋臣已经走了过来。

向南愣在那里,一时间还有点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听见曹京云已经开始介绍了,“这位是宋臣,我的合作伙伴兼朋友,”然后他又对宋臣说,“这几个小朋友都是我的小辈。”

宋臣笑得温和,说话的声音也是恰到好处的谦和有礼,“你们好。”向南不知道这是宋臣三年以来的改变还是障眼法,总之他现在觉得心跳得有点快,那种久违的亲切感让他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和空间是个奇妙的东西。

他从过去来,在现在遇见了过去的朋友。

这种奇特得难以言表的感觉让向南面对宋臣的目光时不经意的闪躲了一下,至于为什么要躲,连向南自己都不知道。那边的宋臣看见他时却是微微一愣,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秒钟,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对曹京云说:“时间不早了,今晚我们就住下吧,其余的事明天再办。”

曹京云点头说好,转向向南,轻声道:“向南,你们今晚也住这里吧,现在时间太晚了,开车下山不安全。”或许是向南太敏感,亦或许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的默契感知,总之他感觉曹京云叫出向南两个字的时候,对面的宋臣望过来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了些,目光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感觉,但向南就是有种自己在被宋臣凌迟的感觉。

他还没说话,曹秋冬忙接话道:“是啊,我们也这么打算的,刚刚已经订好房间了。”

曹京云没再说话,只叮嘱他们早点休息,便带着宋臣往电梯的方向走。

向南看着二人消失在电梯闸门后的身影,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在酒店的床上,向南睁着眼睛一直到零晨三点才闭眼,或许因为他前世的生活太过平淡无波,所以重来一回,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似乎一切事情,从他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叫向南的少年身体里的时候就变得不一样了。若今天他没有在这里,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面对生活,人们往往无法选择,因为说到底,所有人都是生活的棋子,它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痛苦你绝不会感觉到快乐。这种无力的感觉总让人心惊,却又别无选择的要继续往下走,因为除非死亡自己到来,否则没有人会愿意提早结束自己的生命。

隔壁床上的曹秋冬已经翻了好几个身了,向南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向南一个人了,他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推门的声音惊动了他,他才回过神来,他以为进来的人是秋冬,一抬头才发现是宋臣。

按理说,现在的向南并不是宋臣所熟知的那个向南,所以向南搞不懂这个时候宋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仍端跟对方打了招呼,“早,宋先生。”

宋臣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然后他在床尾的地方停下,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凝重的表情,“向南。”

向南一怔,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宋臣便堪堪勾起一丝向南熟悉无比的笑容,“果真是你。”

向南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床铺往下陷了几分,身上也被一股重量压住了,宋臣的脸停在离他几公分的位置,邪邪的笑了起来,“我草!老子果然没有在做梦!我姑父果然没有骗我!”

向南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来,拿手去推又推不动,至于宋臣的话是一句都没听懂,“咳……咳,你先起来,我喘不过气了。”

闻言,宋臣果真撑起了身子,但仍压在他身上,两人一种怪异的姿势倒在床上,向南被刚刚那一压压得面红耳赤的,不确定的看着身上的男人,“你……你刚刚说什么?”

宋臣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眼睛里全是笑意,“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三年?”

“啊?”

宋臣不笑了,表情堪比翻书,刚刚还是笑容满面,此刻又是一副肃穆的模样,“你是我认识了十几年的那个向南对不对?”

这话的冲击对向南来说不小,刚刚憋在喉咙里的那口气险些上不来,卡在了那里,随即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的反应这么强烈,而且又是如此熟悉,让宋臣几乎再也没有迟疑,随即从他身上翻身下来,紧挨着他坐下,伸手拍拍他的背替他顺气,没好气的道:“靠!你现在这模样可真是嫩得很啊,让老子想咬你一口!”

向南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鼻头红红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臣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知道啊,你是向南嘛,我跟你说,你别想否认,昨晚老子看到你第一眼就确定了。”

“你……你怎么这么肯定?”这一切在向南看来实在是荒谬无比,虽然他从30岁变成了17岁听起来更加荒谬,他以为这种诡异的事不可能被所有人接受,封厉对他来说已然是个异数,却不料宋臣突然从天而降,而且用这么笃定的口吻和语气跟他说,你就是我从小认识的那个向南。

向南觉得自己肯定在做梦。否则,从小就是无神论者的宋臣怎么可能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听口气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会重生,而且还重生到了一个跟原来的他八杆子都打不到一撇的人身上。

宋臣白了他一眼,“刚不是说了嘛,我找了你三年,没料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向南有点茫然,宋臣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没明白,于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自从三年前向南突然猝死之后,宋臣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整天魂不守舍的,最后他姑姑看不下去自己一向开朗活泼的侄子变得这么要死不活的,于是给宋臣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找一个叫封城的人,说这个人可能有办法让向南重新活过来。这事情一说出来,宋臣仿佛给打了鸡血似的,立马满血复活。

当时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大概这个机会之于宋臣就如同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块浮木般,先不论这块浮木能支撑多久,至少给了他一线希望。找封城的这个过程其中自然经历了一番波折,最后宋臣终于见到了封城,事实上并不是封城有让死人复活的能力,而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叫老乌的门客,据说这人世代习巫,到他这一代已数不清是多少代了。

宋臣记得他见到老乌时,老乌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他说:“你想让你朋友复活?”

宋臣说是。

对方看着他半晌,突然道:“天命不可违。”

宋臣说:“逆天之术,乌先生你十年前不是用过一次吗?而且还成功了。”

老乌愣了一下,笑道:“看来你来之前做过功课了,既然你知道逆天之术,就当知道它的代价是什么?”

老实说,最初从姑父口中得知逆天之术是以40年阳寿为代价,宋臣还犹豫了一下,但是,想起这么多年与向南相处的点滴,以及那份相濡以沫的深刻记忆,让宋臣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条件,他当下一咬牙就答应了。

本来折寿40年换向南重生一次的机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老乌看了向南的命盘之后说:“你朋友阳寿未尽,他之所以会死是场意外,如今不需要你折寿40年他亦能重生。”

宋臣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但还没等他欢喜完,老乌又说,“你我今天能相见,自是缘分,而你朋友能否重获新生,也是一个缘字。他能不能重生,只能等待一个与他命盘相符的人在三年内自然死亡,才能安然重生。”

“如果没有这个人呢?或者有这个人,但是这个人三年内没有自然死亡呢?”宋臣问。

老乌看着他,一双藏尽世事的眼睛波澜不惊,“如果这两个条件都不成立,你的朋友自然没有重生的机会,自此他的灵魂将飘浮三界之外,最终消逝于天地之间。”

宋臣觉得自己的心情在这短短的时刻里经历了一回大起大落,若不是他心智超常,大概早就承受不住晕过去了。老乌的话无疑将他从天堂瞬间拉到了地狱,刚刚得知向南才活过来的狂喜还未过去,便被残酷的现实扯到了深渊里面。

自从与老乌见过面之后,宋臣便开始收集有关于向南命盘的消息。虽然有时候静下来他也觉得这种行为看起来实在有点荒诞无理,但他宁愿相信向南有天真的会复活,也不愿承认向南将永远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他的灵魂将流离于天地之间,再无超脱的可能性。

后来据宋臣的爸妈说,那段时间,一向游戏人间的儿子似乎终于正经了一回,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连性格也变得规矩起来,原本张扬的一头红发也给染了回来,正正经经的做了一回正常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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