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摇了摇头，“我常年在外打仗，军中的饭菜自然吃的习惯。”

“那父亲为何？”

“云霜，告诉我，你是怎么让皇上同意你出兵的？”顾林正色道。

“父亲，我……”

见顾云霜吞吞吐吐，顾林叹了口气道，“你一定为了这事和皇上闹矛盾了吧？”

顾云霜老实的承认了。

“唉，皇上前些年对你不好。我也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可是现在皇上那么疼你，甚至为了你舍弃了后宫三千。你怎么就能这么辜负他的心意。”

“父亲，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是你是我的父亲，这些士兵是大夏的子民，我也不能弃你们于不顾啊。”

“霜儿啊，现在只有我们父子二人，你告诉我，你对皇上，到底是存些什么心思？”

顾云霜苦笑道，“父亲，你也知道，皇上前些年对我很冷淡，要不是你手中的兵权，这皇后之位，肯定不会是我的。可是父亲，他现在是对我很好，但这种好让我感到惶恐。帝王向来情薄。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他又会收回对我的情意。”顾云霜的确是害怕，宁梓寒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快到自己真的接受不了。

“那你呢，你对皇上又是什么感情？”

“不瞒父亲，我对皇上，自然也是有情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以男儿之身嫁与他。我自认，我对他的情并不比他对我的少。”这也是实话，若非顾云霜真的有意，哪怕是玉皇大帝下凡，顾云霜也不会屈身嫁于宁梓寒。顾云霜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自己就陷得越深。父亲，我真的怕，怕他有一天抽身离去，那我又该怎么办。”

“这些话，你对皇上说过吗？”

顾云霜苦笑了一声，“没有，他对我那么好，我却在质疑他的感情，虽然惶恐，但我真的开不了口。我一直告诉他我相信他。说到底，也许是我太不相信自己。”

顾林叹了口气道，“我看得出来，皇上是真心对你好。但皇上的转变让你害怕也很正常。一生一世一双人。七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太难，普通人家尚且难以做到，更何况是皇家。”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也知道身为皇后该做的事情。可是父亲，当你对一个人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情意，但却得不到相同的回报时，心里有多难受。我不是女人，我不会争宠，我只是想好好和他在一起。娘去世得早，父亲对她也是一直念念不忘，云霜所求的，不过如此尔尔。”

顾林放下手中的筷子，“你娘和我认识的时候，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们不一样，身份地位是谁也改变不了得事实。这样一份对等的感情，你要的起，可皇上不一定给得起。”

“我知道，所以，这次离宫出征，除了征讨北邦，我也是真的想好好考虑自己和他的感情。”

“不管怎样，为父还是希望你和皇上好好在一起。”顾林叹了口气。

“那父亲先用餐，我去看看那些俘虏。”

“好，你先去吧。”

顾云霜起身离开主帐，刚才的话，宁梓寒很快就会知道，顾云霜的武艺那么高，怎么会听不出来身边还有其他人的气息。顾林肯定也知道，所以才让自己说出实话。顾云霜叹了口气，他和宁梓寒，都需要时间，来好好面对这份情。

第17章：云霜生病了？

到了关押铁木宏的军帐中的时候，铁木宏明显楞了一下，“漂亮的小公子，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是，我说过的，不会太慢的。”顾云霜道。

“真是没想到。我竟然栽倒了你一个毛头小子的身上。”

“你自己太轻敌罢了。”顾云霜面无表情。

“还真是凌厉的公子，我很喜欢。”

“那还真是要多些铁木将军的赏识。”

“要不这样吧，你悄悄放了我。我爹很厉害的，他迟早会篡了拓跋家族的位子。”

“那是你爹。不是你。”顾云霜还是冷冷的道。

“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铁木宏还在继续说着。

“那又如何？”

“等我爹夺了大位，那我就是太子爷。到时，我爹举兵灭了夏国。等他一死，我就是国王。”

“你想的还真是远，那我就先在这里恭喜你了。只是不知，你说这么多，究竟是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吧，我看上你了。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放了我，我去找我爹，让他为我们俩主持婚事。将来我成了国王，那你就是我的王后。一辈子荣华富贵，肯定比你当个将军好得多，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坐拥这天下，岂不快哉。”

顾云霜听见这话，真的是要被气笑了，“为了你一个虚无飘渺的许诺，我就去背叛我的国家，那我岂不是太无知了。况且，你为我许的这些，我都有。”顾云霜没说完的话是，我不愿背叛我的爱人。

铁木宏听到这儿，才算是傻眼了。什么叫他都有。“你到底是谁？”

“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不过，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顾云霜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开。

只留下铁木宏还在思忖顾云霜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云霜首战告捷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京城，宁梓寒看着手中的战报，心里真的很高兴。我的云霜果真是厉害啊。

在这封战报的后边，顾云霜还亲笔写了一封信。其实只有一句话，却让宁梓寒很是受用。白纸黑字写着，“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你也要保重身体。还有，我有些想你。”

宁梓寒看着这几个字，是越看越开心。不过，听到后来影卫说出顾云霜和顾林的谈话时，宁梓寒的脸色变了变，自己还是让他没有安全感吗？

看皇上的脸色不对劲，影卫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说出铁木宏给顾云霜说得那些话。

宁梓寒转身见到这影卫这个表情，就知道还有其他的事情没说，便道，“还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朕。”

“回皇上，北邦先锋铁木宏对皇后娘娘说……”影卫实在有点惶恐。

“快点，他说什么了？”宁梓寒催促道。

“额……他说，他要娶皇后娘娘。”

“什么？你再说一遍。”宁梓寒受惊不小。

影卫一看皇上这是要大发雷霆了，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影卫干脆的说道，“回皇上，铁木宏说他要娶皇后娘娘。”

宁梓寒是真的愤怒了，袖子一挥，桌子上的所有奏章全被他扫了下去，“他铁木宏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来觊觎朕的皇后。”

旁边的安喜一听，知道皇上这是气大了，忙道，“皇上，您消消气，为北蛮子的话气坏了身体那可就不值当了，皇后娘娘也会担心的。”

果然，听到这话，宁梓寒的脸色稍霁。冷冷的对跪在地上的影卫道，“皇后说了什么？”

影卫战战兢兢的回答，“皇后娘娘说要是自己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承诺背叛自己的国家，岂不是太无知了。”

宁梓寒的脸色缓和了些。

很快，铁木真也知道了铁木宏被俘的消息，又听说这次明谷之战的主将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公子，更是受惊不小。

“马上给本帅查，这个主将到底是个什么人物。”铁木真当然不会像铁木宏那般无知，轻敌乃是行军打仗最大的忌讳。

底下的探子立马去探听情报，可是却什么都打听不到。顾云霜早就命所有的将士严守自己的身份。那些探子所知道的只有这年轻的将军长得很是俊俏，行兵非常诡异。

听到探子回报，铁木真皱了皱眉头，敌知己而己不知敌。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与此同时，顾云霜和顾林正在商量关于内女干的事情。

“父亲，我怀疑这个内女干就是那个你三年前在幽州救得王智。他有动机，有权利，也很容易让底下的士兵相信他。”

“你说的也是我所想的，王智的确是可能性最大的。”顾林点了点头。

“父亲，当时你们所商量好的路线到底是什么？”顾云霜打开摆在桌上的地图问道。

顾林拿起一支笔细细的划到，“我们的五千小部队是从明谷里面出发。而大部队则是从秦珉山过去。”

顾云霜点了点头，“秦珉山地势高，大军从背后绕过去的确容易被人发现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可是，秦珉山这里有个岔道。一个通往明谷，而另一个通向的是理谷”

“是，理谷的地形与明谷十分相似，没有仔细研究过得人的确是分辨不出来。只要那个内女干转入通往理谷的道路，就不会有人怀疑。只要那人再对军心加以稳定。让大家相信这就是明谷，甚至说是我们小部队没有按计划进行，那就很容易将大军留在理谷。”

顾云霜皱了皱眉，“那也就是说，大军，现在就在理谷。可是，我们要用什么方法令大军回来，又要怎么收集到内女干的证据。”

“令大军回来并不难，只要有我的帅令，相信不会有人现在就叛乱。难的就是怎样抓住内女干，并且让大家都信服。”

“父亲，你先去派人寻回大军，至于找内女干的计策，让我先想一想。”

就在父子俩忧心此事的时候，帐外有士兵来报说北潼关下有一个五十来岁的青衣人找顾将军。

顾云霜一听，欣喜若狂，“父亲，是师父，一定是师父。”

“云山高人来了，这场仗，不会打太久了。”

“父亲，我亲自去迎接师父。”顾云霜说完转身离去。

北潼关的门一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门前。

“师父，徒儿拜见师父。不知师父要来，未能相迎。”顾云霜一见慕云山立马行了一个大礼。

“快起来吧，师父我可受不起皇后娘娘这般大礼。”

顾云霜抽了抽嘴角，明明是仙风道骨的人，偏偏跟个顽童似的老爱逗弄自己。

“师父，你就别拿我打趣儿了。”顾云霜无奈的回答。

“怎么，我这么说，霜儿你还不高兴了。”

顾云霜笑了笑，“也就只有师父，才肯跟我这么说话了，就是父亲都很拘束。我哪能不高兴呢？”

“那乖徒儿，还不请师父进去坐坐？”慕云山斜挑起眼角道。

“师父，云霜看见你太高兴了。都忘了请您进去了，您快点进来吧。”说完，顾云霜带着慕云山进了主帐。

顾林看见慕云山也是很高兴，见慕云山进来，忙道，“云山高人愿意到这儿，真是蓬荜生辉啊。”

慕云山摆了摆手，“云霜是你的儿子，是我的徒弟，我们哪里用得着这么见外。”

“是啊，父亲。我去备些酒，今天我们三个人不醉不归。”

“好，今天我们不谈正事，闲话家常，不醉无归。”慕云山也是非常高兴。

等到三个人散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分。

顾云霜坐在自己的帐中点着灯火看书，慕云山掀开帐帘进来。

“在等师父？”

“是，我知道师父会来。”顾云霜点了点头。

“师父想和你说会儿话。”

顾云霜仔细感受，并没有发现其他陌生的气息。看来宁梓寒的影卫现在不在这里。

“那些影卫我已经让人支走了。这里只有你我师徒二人。”慕云山的确很了解顾云霜。

“那都是皇上派来的吧。”

“是，他们只是来保护我。”

“皇上对你很好。”

“非常好。”

“你呢？”

“我，喜欢他。”

“刚才我和你父亲喝的是酒，你喝的，是水吧。”

“一切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顾云霜笑了笑道。

“你的脸色不太好，你自己都知道吧。”

顾云霜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师父教的医术，云霜就算不能精通，这点最基本的脉象还是摸得清楚。”

“不准备让你父亲知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顾云霜喝了一口水道。

“那皇上呢？你也不想让他知道？”

顾云霜苦笑了一声，“他若是知道，现在绑也会把我绑回去。可是这种情况，我还不能走。”顾云霜抬起头，神色认真，“所以还请师父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也帮我，调养调养身体。”

“这很危险，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现在我要是走了，我还是会后悔一辈子。”

听到顾云霜这话，慕云山也明白，他这是下定决心要留下来了，只好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仔细帮你料理身体，你也要小心注意。千万别做出危险的事情，否则，你自己恐怕都不会原谅你自己。”

顾云霜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多谢师父。”

第18章：那些旧事

慕云山细细的瞧过了顾云霜的脸色道，“现在，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看看。”

顾云霜乖乖的伸出了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慕云山细细的询问着。

“两天前吧，吃饭的时候有些不舒服，就给自己把了脉。”看着慕云山微微皱着的眉头，顾云霜紧张的问，“师父，怎么了？是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慕云山摇了摇头，“他很好，可是你不好。你的身体本来就虚，现在这种情况，你又得不到很好的照顾。我有点担心，为师劝你，还是回宫吧。有我在这儿，这场仗一定会胜利。”

顾云霜还是摇头。

慕云山问道，“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顾云霜笑了笑道，“怎么会呢？我会回去的，这孩子是我和他盼望那么久的，我怎么会让他出事。只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师父，我从宫里还带了些好药，加上你的医术。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慕云山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倔强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没有变过。我是劝不动你了，你要自己小心。”

顾云霜轻轻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他。”

慕云山出去后，顾云霜重新拿起了书，灯花还在噼噼啪啪的闪着，顾云霜自言自语的说，“父后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宁梓寒坐在案几前批折子，可是心里却越来越烦躁。顾云霜不在的时候，真的很难熬。想起顾云霜对顾林说的那些话。宁梓寒微微叹了口气。顾云霜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他想什么从来都不会告诉自己。如果不是那次顾林和顾云霜的对话，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他的心里有那么多的不安全感。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以为只要向他说出自己的爱，然后不顾一切的对他好就行了。可是自己忘了，顾云霜怎么会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从漠然无视到爱的刻骨，这样大的转变，他怎么可能毫无疑问的接受。

旁边的安喜送来了一杯雨前龙井。看着浅绿色的茶水，宁梓寒仿佛看见自己和顾云霜初遇的时侯。那是清明时节的杭州吧，自己随着三皇叔到杭州视察。到校场的时候看到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十七岁的年纪，武艺却很是高强。只是脸上的表情比较冷。那时候的杭州，明明很暖和了，可是他周围的温度却有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