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穿越 3)——木璃
木璃  发于:2015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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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瑚就说道:“都是亲戚,又是那么近的关系,既然知道了,哪里好不去的,我和他平辈,我代表着家里去看一回也就是了,母亲帮我打点些礼物,我给带过去。”

张氏也干脆:“行,那你看,什么时候过去好?”

“既然知道了,就别拖了,我这就过去,想来也不会太久,回来吃晚饭。”贾瑚想着,贾政王氏也不会待见他留下来吃晚饭。

果然,看见他上门,贾政的脸色就很勉强,知道他的来意后,只让下人带他去看贾珠,自己推说还有事儿,转身就走了。进到贾珠房里的时候,一边坐着的王氏虽然嘴边扯着笑,眼里却闪着恶毒的光,贾瑚寻思着,她怕是在想,他怎么还不去死呢?!

贾珠脸色苍白的半靠在床头,微笑着招呼贾瑚:“瑚大哥过来了,快请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真谢谢你过来看我,我身子不好,你看,都没下床接你,真是不好意思。”

贾瑚笑着说道:“说什么呢,跟我那么客气,你不舒服,躺着就是,我是谁啊,还要你来迎接我。”

王氏给贾珠掖了掖被角,嗔怪着道:“可不是,瑚哥儿是谁啊,那可是你堂兄,你们之间,还要这么客气?你瑚大哥可不是外人,外人那才对你防着这个防着那个,什么好东西都藏着掖着不肯说,生怕别人知道了会压过自己。你瑚大哥啊,是你的亲堂兄,以前就对你好着呢,你去问他功课,他从来不遮掩半点,细心给你解答,就冲这个,你也该心里有数,谁是你亲近的人,怎么现在跟你瑚大哥这么客气呢。”

贾瑚早就习惯了王氏这种夹枪带棍的口气,并不恼,只坐着淡淡喝茶。贾珠却是听不下去了,满身尴尬地看了眼贾瑚,哀求着对王氏道:“娘,我和瑚大哥说说话,你去忙自己的事儿就好了,我没事的,你不用一直守着我。”

王氏哪里肯走?“什么事而能比的你重要?你个傻孩子,前头为了这次科举考试,日夜读书,把身子都熬坏了,现在病得躺在床上,这会儿我哪还有心情去做什么事儿?你可是我病根子呢,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舒服,我哪能走?”

一边又对贾瑚道,“瑚哥儿这次考了第二名吧?真是不错的成绩,徐大人果然是个好师傅,把你教的真好,本来是要去给你道喜的,没想到珠哥儿身子不好,就给耽搁了,这里婶婶我给你道喜,我早就说你读书好,有本事,这不,果然就中了,回头考了状元探花的回来,我这做婶婶的,也跟着沾点光。我现在也算是放开了,我们珠哥儿啊,读书就一般,跟着你学了那么许久,按着你的说法,也是跟着徐大人布置下来的题做了大半年文章,结果什么名次都没捞着。我啊,现在也不求什么,只要珠哥儿身子康康健健的,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贾瑚不为所动,只当没听见王氏话里隐隐指责的意味,说道:“读书做题还要看个人,适合我的不一定也适合珠弟,师傅教我的,我会的,珠弟但凡来问,我便为他解惑,此次不中,下次珠弟定是能中的,婶婶对珠弟,还要有信心。”

王氏还要说话,贾珠已是满脸涨红的恳求道:“母亲……”脖子都粗红了,盯着王氏的眼睛里,是无声的祈求。王氏便是再怀疑嫉恨贾瑚是不是当初在指点贾珠功课的时候隐瞒了什么,故意不肯教他,在心肝宝贝儿子这般的祈求下,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僵硬地扔下一句:“珠哥儿的要怕好了,我去看看,你们聊。”

王氏身影走远了,贾珠才苦笑着对贾瑚道:“瑚大哥不要介意,太太她,是太关心我了,不是有意的……我这里给你赔不是,还请你别往心里去。”

贾瑚脸上浅笑不变:“珠弟言重了,婶娘关心则乱,拳拳爱子之心,我懂。”她这态度也不是第一次了,总归你有什么,王氏都能把过错连累到我身上,贾瑚早习惯了,更早就学会了视若无睹。

贾瑚越这般云淡风轻,贾珠这边就越是脸上烧得慌,偏王氏又是他的生母,且一心一意为他,贾珠说什么都不好,只能笑着移开话题,恭贺贾瑚高中:“我早知道瑚大哥是必中的,不过还是要道声恭喜,祝贺大哥成了贡生。等我好了,可得向大哥讨杯酒喝。”

这话确是真心实意,不带半点虚假。年纪大了,贾珠懂事后,对小时候嫉恨疏远贾瑚的事儿心里实在羞愧,对父母觊觎荣国府爵位的事,贾珠心里有数,却碍着孝道不能说,对着贾瑚这个兄弟,贾珠又羞又愧,更是关注。而贾瑚这个堂兄,又是文武全才,时间久了,贾珠是真心佩服贾瑚,并不因为贾政王氏,就把贾瑚恨上了,或者认为贾瑚因为长辈的事,故意隐瞒徐渭教的学问不肯传授他,贾瑚或许并不喜欢他,但是他绝不是这种藏着掖着的小人。贾珠是个正人君子,贾瑚高中,他这个堂弟,于情于理,都是不能不道喜的。

贾瑚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爽利答应,道:“那还不简单,到时候咱们挑个好地方,好好喝一杯。为了这顿酒,你也得赶紧好起来。”

贾珠也笑:“是,我定会好好养着,赶紧让自己好起来!”又带着些安慰道,“我相信瑚大哥的实力,此次春闱定然是一时大意,等到殿试,那个狂生唐宾,绝不是你的对手的。”

贾瑚笑起来:“第一名第二名的,不过是名次罢了,我并不在意,那个唐宾,也算是有实力了。”

贾珠就担心贾瑚会因为自己不是第一而不痛快,见他这般,也笑起来:“是我相差了,大哥这般的人物,怎么会为了这般区区小事介怀。”他并不为此不快,自己也就放心了。

贾瑚陪着他又说了会儿话,起身告辞。贾珠倒是苦劝他留下来吃饭,可对着旁边连面子都不肯做了的王氏,贾瑚怎么可能,推了几次,到底是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直到殿试前夕,贾珠的病也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元春在无人处看着贾瑚的眼神都快化作利刃把贾瑚扎的千刀万孔了,贾母也是每每复杂地看着贾瑚。贾瑚就当什么当不知道,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不由偶尔还是能从张氏贾赦幸灾乐祸的口吻里听说贾政最近似乎极宠爱周姨娘,好几次驳了王氏的脸,弄得王氏日日以泪洗面,脾气也暴躁起来。贾珠生病本来就是因为心病,见着父母为自己落榜如此,病要好的了才怪了。

贾瑚感叹了一通,随即而来的殿试让他无暇再考虑这些,也就把这事放到了一边。

哪怕贾瑚一直告诉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接受了自己春闱不过考了第二,但是人谁又能说自己当真无欲无求,毫无争胜之心?贾瑚自认自己就是一凡人,便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压过全天下所有年轻士子,可面前真出现了个唐宾,贾瑚还是止不住想要看看,自己和他相争时,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殿试前几天,贾瑚一扫科举前的懒怠不经心,钻在书房里把过往历年的书本搜出来,认认真真复习起来,勤奋的劲儿,贾赦张氏原本还要拉着他去各家做客,好好叫人瞧瞧自己的出息儿子,这会儿也打消了主意,还特意嘱咐贾琏,没事儿不要去打搅他哥。

韩昹中间去看了贾瑚一次,看到他这样,回去后跟徒宥昊学了一遍,笑得不行:“子方多傲气的人啊,外面人瞎了眼才说他温和可亲,没想到他也有被人逼到勤奋刻苦读书的时候。就冲这点,这个唐宾,我结交定了。”

也不怪韩昹幸灾乐祸,这么多年,在他们三个人的小圈子里,贾瑚一直是那个足智多谋沉着稳定的智囊型人物,十年前那场动乱后,六皇子出继,没了一个公主,因为皇帝隐隐为淑妃表现出来的偏心,皇后与淑妃的矛盾越发加深,后宫本来就乱成了一锅粥,徒宥昊又不肯谅解陈妃在乱中表现出来的对他的薄情,哪怕日子不好过,也不肯向陈妃低头。彼时三人正是最好的时候,韩昹急得没法,一遍遍得给贾瑚诉苦找他出主意,还是贾瑚接连写了三个月的信,劝说徒宥昊,才让他勉强跟陈妃维持了表面的母子亲和。

韩昹性子冲,读书并不好,徒宥昊又不受宠,在上书房,两人日子并不好过,尤其韩昹,徒宥昊是皇子旁人还回顾忌几分,对韩昹,大家都是功勋重臣之后,谁也不怕谁,以三皇子的伴读王尚书家的王明通为首,一群年纪小的伴读仗着读书好,没少挤兑韩昹,韩昹气得不行,又不能在宫里打人,憋得好险没吐血,贾瑚知道了,偷偷给他从外面弄了不少小玩意儿,黄豆粉让人放屁,痒痒粉让人浑身发痒,不动声色地往人书本里抹上辣椒油,手沾上后火辣辣的难受……恶作剧层出不穷,小打小闹不会惹来太傅们的反感干涉,却足以叫一群没吃过苦的小公子哥儿们叫苦不迭。

韩昹那时候就在惊叹,贾瑚的脑袋瓜子里到底都装了多少东西,怎么自己跟他就差了那么多呢?自己气起来顶多把人狠揍一顿,可学不会这么多阴险招式。

这么多年,韩昹一直看着贾瑚是淡然自信的模样,而现在,却被人逼得刻苦读书了。大家虽是好友,可不代表他就不能幸灾乐祸一下不是?

徒宥昊脸上泛起笑意:“这次考了第二,着实是刺激到子方了,你也说他最是骄傲的,怎么可能不乘着殿试的机会,好好和唐宾比一比?”从桌上拣出唐宾在春闱时做的文章,不得不说,当真才华横溢,最令人侧目的是,这小子足够猖狂,便是在文章里,也是毫不遮掩的张扬自信。“此次主持科举的孔端孔大人出身北地,豁达大气,平素最喜欢大气的文章,扭扭捏捏反而不得他喜欢。子方文章辞藻华丽,内容上佳,就是可惜了,他一贯冷静自恃惯了,文章格局虽大,却不及唐宾字字句句个性张扬,各花入各眼,倒不是他就输给了唐宾。”而且勋贵与清流自来对立,这些年,这种矛盾越发深了,勋贵一派节节败退,贾瑚出身荣国府,对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来说,并不讨人喜欢。

韩昹很理所当的点点头:“那是,子方那么多的心眼,怎么可能输给个地方来的小小学子。”不过随即又笑起来,“哪怕只是一时大意马失前蹄,可是殿下,你不觉得子方那种看着温和实际上冷冰冰的性子,现在噎着口气跟人家明争暗斗,人家还不知道,这种情况很有趣吗?”

徒宥昊终究是忍不住笑意,拳头抵住了唇边,靠在椅子上欢笑起来:“认识了这么多年,可算是也看到子方吃瘪了。”真是,明明比他们两个都小,偏就一肚子主意,徒宥昊认定了贾瑚是自己这一辈子的至交不假,但看到对方吃瘪,这种感觉,不得不说,还真是痛快极了。

“你说,这次子方能赢唐宾那小子吗?”韩昹凑进来,不自觉压低了音量,傻笑兮兮地问道。

徒宥昊摊开手,双眼晶亮晶亮的,衬着他出色的五官越发眉目如画,低笑道:“这可不好说,子方那性子,他要认真起来……”

想到十年前宫廷动乱的那时,贾瑚认真起来还真什么不可能的事儿都叫他办到了,这会儿他发了狠,和唐宾谁输谁赢——这可难说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有的是好戏看了就是了。”韩昹无所谓的耸耸肩,下了结论,和徒宥昊对视一眼,俱都笑了起来。

所谓损友,就是指他们两个了!贾瑚要知道,下次骑马赛跑的时候,一定让两人输的脸都绿掉。

“四殿下,三皇子殿下来了。”门外徒宥昊如今贴身内侍安义小声禀报着,徒宥昊脸上难得的笑意瞬间一扫而空,又回到了平日里众人熟悉的刻薄阴郁模样……

殿试的日子终于来了,一早贾瑚就被张是催着叫了起来,满桌子的早餐点心,张氏站在他屋里,焦急地一会儿催着他换衣服,一会儿唠唠叨叨叮嘱他殿试的时候要小心谨慎,别的不提,礼仪千万不能错了去,“那些个清流人家出来的官员,最喜欢对咱们这些勋贵挑挑拣拣,你可别被人拿住了把柄。”

贾瑚知道张氏拳拳爱子之心,并不反感她的唠叨,在丫头的伺候下穿戴好,用过了早饭,再挂上张氏特意为他去庙里求来的上上好签,贾瑚安慰着张氏:“母亲放心,儿子跟随师傅这么多年,早年也是进过宫的,还不至于就如普通学子一般战战兢兢。此去一定万事顺利,到时候为您捧个一榜三甲的功名回来,也叫您好好在您朋友里面扬眉吐气。”

荣国府日渐没落,自己若高中前三甲,张氏在朋友圈子里,脸上也有光。

张氏喜不自禁:“好,我等着你回来给我脸上增光!”对这个长子,她相信,他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彼时天还未亮,贾瑚坐上府里准备的马车,一路往禁宫而去。殿试前还需复试,他们一应贡生得先在保和殿应试,然后再到御前应答考策问。黎明之前就要点名,散卷,到禁宫大道之上不得策马,一路马车辚辚,越到了禁宫门口,车马人流声越发多了起来,贾瑚下车时,天空东方方才微微亮起。

贾瑚跟着办差的侍卫一路从宫门进入,到得保和殿前,身穿直缀长袍的士子们已到了许多,各自排成两行站好,殿前侍卫一身甲胄,手持刀斧,笔直挺立,连眼神都不曾游移半分,仿佛不曾见到眼前这些士子一般。偶尔有几个内侍过来,向主理此事的官员低声汇报什么,也是压低了声音,小心谨慎。空气里凝滞着的沉重的气氛,叫一干士子不由得都屏住了呼吸,也不敢四下交谈,找了个位置站好,便再不说话了。

如此场合,太过与众不同,不过白白招人眼球,贾瑚泯灭众人的为自己挑了个位置,静静等着。也有认识他的人,看见了对他微笑点头,贾瑚报以一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待到卯时过半,突然宫门前又急匆匆赶来一年轻士子,头发略微有些散乱,眼睛里火光冲天,几乎要烧灼旁人。贾瑚等几个眼明心亮的,都不消问便知道,这样重要的场合险些迟到,不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那主持的官员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为什么如此晚才到,只是示意一内侍将已经漏空的沙斗拿起,一声鼓响,他拿起一卷轴,高声道:“皇恩浩荡,此番由我张佐来为各位士子主持复试,望各位士子读圣贤书,做君子事,念君上恩,复试时不得交头接耳,不得私下动作,若叫我发现有任何不对,国法无情,各位士子十几年寒窗,莫要临到了斯文扫地!”

语带威胁,众人尽皆凛然,一内侍接过他启封的卷轴,扬声点名:“江宁士子,会元唐宾。”

“学生在。”沉稳的声音响起,贾瑚等人回头看去,却正是前头险些迟到了的那位年轻士子,一时尽皆哗然,这位就是此次春闱会元,江宁唐宾?他方才险些迟到,难道是被人算计了?亦或者他恃才傲物,真当自己考了春闱第一,就十拿九稳,根本不把殿试放在心上了?

不论众人心中如何猜度,那头内侍已经陆续点名道:“京城士子,贾瑚。嘉兴士子,庄群……”

贾瑚在唐宾身后站好,这位传闻中的狂生果然性格张狂如传言,他走至他身边,然后排在他其后,一番动作,这位连眼角都没给他一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神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手半藏在衣袖里,紧紧握成了拳头。贾瑚还能看到他脖子肩膀凝固成了一个戒备愤怒的弧度,直白地揭示出了身体的主人此刻正处于极大的愤怒之中。

贾瑚止不住都要为唐宾的狂傲击节赞叹了,当真是胆色超群,傲气十足,都要殿试复试答卷了,这位的心神明显还未完全回来,不定还在想着是谁算计了他,不想让他来参加科举,想着回头该如何报复回去……至于谁会算计唐宾,徒宥昊前头还说唐家的矛盾呢,左不过就是那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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