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穿越 3)——木璃
木璃  发于:2015年10月31日

关灯
护眼

王太医瞧见此,也是不落忍,摇摇头,劝了几句保重身子,到底给开了方子,只是一再嘱咐:“这药方药性强,不能多用,开得每一样药材,定不能过量,切记切记。”

贾赦一一应了,亲自送了王太医到二门门口,低声请求:“我父亲这番风寒引发旧疾,病情凶猛,亏得太医妙手,好歹叫我多孝顺他两日,这份恩情,贾赦我铭记于心。”

风寒引发旧疾?王太医愣了一会儿,却见贾赦长长作揖,口中说道:“太医恩情,荣国府上下,铭感于心。”打个激灵,忙回礼道:“我的分内事,应当的,应当的。只可惜下官医术不精,不能治好国公爷旧疾,实在惭愧、惭愧!”

两人告别罢,王太医一路回转太医院,有同僚问起贾代善的病情,王太医便叹息道:“可怜贾国公当年战场厮杀的英豪,到底是旧伤缠身,这会儿上了年纪,得了风寒,旧疾一并发作起来……真真可惜了。”

众同僚跟着叹息了一通,也就罢了。倒是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难得心里多了份满意,风寒引发了旧疾,这贾代善倒是识时务。只是心里却也明白,若不是近来那番折腾,昭狱的苦楚,这老人,怕不定多活一段日子。想想,便让内侍往太医院传话,让王太医天天往荣国府走一遭,贾代善要用的药材,全从大内出。

消息一传开,无人不赞叹皇帝仁爱,关怀老臣。荣国府上下听到口谕后,更是上下齐呼万岁,感怀于心。贾赦额头在地上磕出了红印,动容地对着内侍道:“皇上仁心,如此优渥我父,我在此,替我父亲给皇上谢恩了。”叫那内侍满意地直点头。

翌日,宫中又赐下了一颗上等野参,皇上口谕,为贾代善补益。自此,无人不知,皇上对贾代善尤有青眼,前来探病问候送礼之人络绎不绝。

贾代善喝过王太医给开的药,每日里昏昏沉沉,每天清醒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眼睛都睁不很开,到底是保住了命。私下里,只跟贾赦道:“你以后是要接掌我荣国府的,做事可要经心些。今上是个好名的,万事你可都得想仔细了,可别犯了忌讳。”

皇帝宁愿没了个女儿,也要名正言顺除了心头大患,博自己个完美无瑕的名声。他贾代善,便是再因为无妄之灾毁了身子没了性命,也不能喊委屈,他是自己不小心,自己本来就旧疾缠身,怨不得人。心里有数的自然有数,那些不明所以的,他也不在乎。只要皇帝记得他这份忠心事主之心,也就值了。

好歹,叫这荣国府上下,再多过些好日子。

日子就这么在贾代善昏昏沉沉中过去,期间,贾代善终于受不住贾母的啼哭哀嚎,乘着清醒把人赶了出去,此后贾母再不敢很哭。倒是贾赦给他说了,皇帝把六皇子过继给了容氏,此后身患残疾的六皇子,便是义忠亲王了,贾代善摇摇头,闭上眼睛又睡了。

贾敬来看过贾代善好几次,可惜贾代善清醒的时间实在太短,贾敬后来干脆在荣国府住下了,好在他也是贾代善嫡亲的侄子,便是有人说闲话,也可以反驳回去。不知道贾代善跟他说了什么,反正贾敬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了。

这样的时间口,自然不会有人关心张氏的身体也不很好,贾瑚每次看着张氏苍白地躺在床上都是直皱眉头,偏贾赦还在为了贾政归来的事忙前忙后,围着贾母嘘寒问暖,也不管管自己的小家,张氏在背后气得直骂他傻,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更是伤了自己的身子。贾瑚被闹得没法,只能拉着贾琏,反复叮咛看好了张氏,每天吃饭喝药必不可少,再围着屋子走二十圈,张氏身子没有好转,到底也没坏下去。

当所有后事准备都完成了的时候,在贾母的望眼欲穿下,终于,贾政回来了!

第九十八章

贾政终于回来了。贾赦一听到这消息,真真是喜出望外,忙忙要去告诉贾母这个好消息,走到半道,就见贾母在王氏的搀扶下急匆匆赶来,看到贾赦,贾母怔愣一会儿,很快就带着泪笑道:“老大,你听说了,你二弟回来了。”

贾赦点着头迎上去,搀扶住贾母的另一侧:“是啊,母亲,下人来说,二弟已经到大厅了,我让人给二弟准备了吃食,咱们也快去看看吧。二弟这许久没回来,母亲怕是想得狠了吧。”

贾母欣慰地直点头:“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兄友弟恭,你爹知道,也定是欢喜的。”抓着贾赦的胳膊,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这一番话下来,贾赦便把刚才升起的那一点点因为贾母对贾政的紧张关心而产生的酸涩嫉妒给扔到了九霄云外,喜不自禁地笑起来:“母亲说的哪里话,二弟好容易赶回来,我这个当大哥的,合该好好关心他才对。”说罢看见贾母更加欢喜赞扬的目光,贾赦越发觉得自己做得对,欢欢喜喜地扶着贾母往前头走。

贾母一边走一边叹着:“如今你二弟回来了,你又这么心疼弟弟,你爹就是走了,也能安心了……我这心里啊,也就好受了。”

贾赦闻言,最后那意思芥蒂也便消失无踪了。长久以来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母亲的关爱,这一刻,贾赦完全忘记了以前贾母在他与贾政之间的偏心,对他的伤害。一直以来渴望得到贾母认同的心愿在贾代善病重的这些日子里完全实现,贾赦觉得,自己便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贾母扫过激动难掩欢欣的贾赦,眼神闪了闪,没再说什么,只脚下却稍稍慢了下来,好叫自己看起来不要太迫切。饶是如此,真真切切看到贾政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他面前时,贾母到底还是没忍住,一下子扑过去,拉住了贾政便是上下好一通打量,口里喊着心肝肉的,眼泪直掉个不住:“瘦了,黑了,手也粗了,可是在外面吃了大苦头了。”

王氏不好跟贾母抢,站在一边喊着“二爷”,手里帕子只抹着眼泪,乘着贾母哭得间隙,跟着哽咽道:“眼睛里都是血丝,这是多久没睡好了,怎么憔悴成这样?”

贾母一看,可不是,眼下的青黑掩都掩不住了,堪堪才好些的眼泪簌簌又掉了下来:“你爹已经躺床上不好了,你再这样不保重身子,这可是诚心要我老婆子的命呢。”

贾政也就一开始喊了声母亲,后来便被贾母拉着一直说话,这时好容易找到机会,忙道:“哪里这般严重了,只是为了赶路,路上有些没睡好,母亲放心,儿子身子骨好着呢。”见贾母不理,忙动动手脚,打起精神,好一番劝,才叫贾母稍稍好些。

贾赦少不得有些酸,过来打招呼道:“二弟可是回来了,母亲在家,是天天念叨呢,如今你回来,母亲也就能睡个好觉了。”

贾政自小就得贾母喜欢,也不是第一次听贾赦这话里带刺的,闻言只笑笑,给贾母作揖道:“劳累母亲挂记于我,夜难安睡,儿子心里,委实过意不得。”

贾母横眼贾赦,却是笑道:“瞧把你吓得,我哪就天天念叨了。”说罢却又是一声长叹,“倒是你爹他,才是真真惦记着呢。”看了面前的两个儿子,“等敏儿回来,我的三个儿女也便齐了,你爹他……”幽幽叹息。

贾赦便沉默了,贾政双眼含了泪,追问道:“父亲他如今身子……”贾母静默不语,贾赦也跟着摇摇头,贾政闭了闭眼睛,要见贾代善。

贾母让贾政跟着他去,回头对贾赦道:“我带你二弟去见你父亲,外头来往探病的,你还得多费心,我让厨房给你熬了雪耳汤,可记得一定要喝,瞧你这两天口舌生疮的,参茶再不许喝了。”

要不是提及贾代善,贾赦不好太高兴,如今怕早已欢笑起来,饶是如此,脸上轮廓也全都柔软了,勾着嘴角利落道:“母亲放心,我定注意的。”

贾政在一边看见,又是惊讶又是惴惴,好些日子不见,母亲对大哥,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关怀备至,莫不是自己才离开了这些时日,大哥便得了母亲欢心不成,一颗心直直坠落了下去。

贾母看他脸色不对,只拉着他一路去见贾代善,掐掐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久不在家,却也是歪打正着,正巧避过了这京里的一场祸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你大哥,这些日子着实累得不轻,先是瑚儿,后是你爹,如今府里的一切事宜,大多都是他在管着,着实不轻松。你才回来,什么也不知道,看过你父亲,回头就去帮帮你大哥。这会儿京里风声鹤唳的,好些人家都吃了挂落,可不比以前了,什么人可以来往,什么要敬而远之,你可得跟你大哥好好学学。”

闻说贾母避开了京里这场祸事,贾政的眼神闪了闪,想说点什么,犹豫好一会儿终是没做声,开始脸上还有些不服,到得后来却是安下了心,可不就是贾母说的,他如今才回京,经过这一番祸事,京里的权贵官员早被筛了一遍,他如今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得要贾赦帮衬的,说不得得跟在贾赦后面多看多听。搀着贾母走上石子路,贾政提醒贾母:“母亲小心脚下。”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道:“母亲为儿子殚精竭虑,儿子知道分寸,一直在外,也没能帮上大哥的忙,劳累了大哥辛苦这许久,后面我一定跟着大哥好好学,多看多听少说话,绝不叫母亲失望。”

贾母不尽欢喜:“你能体谅我这份心,我就什么都够了。”说话间便到了荣禧堂,贾代善原不想住这里,贾母却说这里方便她看顾,贾代善也便罢了。进去前,贾母提点贾政:“你爹自小疼你,对你期望甚高,偏上次小人作祟,害的你爹误解了你。如今你爹是认定了你做错,你看在他如今不好的份上,也别跟他争执,他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回头跟他说知道错了,也就完事了。你是不知道,你爹他啊,梦里都叫着你的名字呢。”

关于贾敏小产的事,贾政真真是被泼了一身污水,偏他怎么解释,贾代善就是不信,也就是贾母疼他进了心坎,明明也是怀疑,为了他,愣是什么疑点都不信,就认定了他无辜。说到底,单单只是一腔母爱,真真看着证据说相信他,贾母未必能做到。贾政经历了在外面的那一番事,虽然不忿,却知道那暗算他的人实实在在把陷阱布置的天衣无缝,他若没有真实确切的证据,贾代善绝对不会相信的,也就歇了那份想要辩解的心思,便说道:“儿子明白的,绝不会顶撞父亲的。”

贾母这才放了心,进了房间,贾代善却还在睡,正想带着贾政出去坐,贾政摇摇头,上前去好生看了贾代善的脸色,看了太医开的药方,又问了伺候的下人贾代善今日的情况,在窗下坐了下来,小声跟贾母道:“许久不见父亲了,儿子想多陪陪他。”

贾母哪有不允的,坐在椅子上拉过他的手,笑道:“我儿纯孝,等你爹醒了见到你,不定多开心。”怕打搅贾代善休息,压低了声音问贾政在外面的事情,贾政耐心地一一回答了。

本就是感情深厚的一对母子,这一聊,便没了个休止,直从太阳高升聊到了夕阳西下。晚饭时,贾母直接一句吩咐下来,让人把饭菜送到荣禧堂,她和贾政一起用了,给贾政的接风宴,改日再摆,面上的借口也是堂皇:“老二赶了这许久的路,实在累了,不好再劳动。”

张氏听罢,对着贾赦就冷笑道:“亏得你准备了这许久,二弟却是吃都不吃,好好一桌接风洗尘宴,不定推迟到什么时候,回头说起来,还是你这个做大哥的不尽心。”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庆功宴、洗尘宴,明明贾赦做的好好的,准备安排好了一切,贾母却说不用,理由一堆,回头跟人说起来,却只说没有摆席,旁人不知究竟,只当贾赦不经心,背后嚼舌根,谁知道他们的委屈。

贾赦不耐烦:“二弟向来一堆心思,保不准是他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会哄人,母亲哪能敌过他,不定被他哄住了。你少这么阴阳怪气的。那可是我母亲!”

张氏气结:“我这都是为的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就当个傻子被人这么哄着好了!”到底是长辈,张氏不好直说贾母的不是,却也见不惯贾赦这么轻骨头,被贾母的好脸色哄了几天,就全把以前受的委屈都扔到了一边。后头谁知道贾母二房那里准备了多大的坑等着贾赦跳?“不是我背后道人长短,只是爷还要多想想以前,母亲对二弟,用了多少心?”

贾赦这会儿哪听得进去,看张氏脸色苍白,病还没全好,也不多说,愤愤站起身,甩袖就走:“前头还有事,我就不留了。”大踏步出了房门。

张氏好险没一口血吐出来,粗喘着气,胸口憋得一阵抽痛,啪一下把筷子放了下来,撞在筷子托上,好大一声响,气道:“他就是这样,怎么说都不听,就太太的话管用,几句话,哄得他当牛做马,把我和孩子都给拖进去,以前吃了多少亏,偏他从来也不长记性!”

金妈妈吓得直劝:“奶奶可别如此,气大伤身,您这会儿可不能生气,太医说了,您伤了元气,得好生调养呢。”金妈妈这会儿想起太医的话,心里还哆嗦。张氏这段时间着实受了不少苦,又担惊受怕,底子就亏了,太医说,要不好好将养着,恐会有碍寿数。这可不是玩笑的。“您也不是不知道大爷的脾性,对太太的那份孝心。您别看大爷平日那样,对老爷太太,上心着呢。前头您担心也是该的。可这会儿不是二爷回来了。大爷对二爷,可不比对太太,您就看着吧,事情啊,没您想得那么糟。您现在啊,最紧要的还是身子。”

张氏虽然还不放心,可想想也对,贾赦对贾政,可不比对贾母,那心里的芥蒂,深着呢。脸色就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不痛快,气哼哼地说着贾母不地道:“以前来阴的,这会儿倒好,还学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真真是越老越成精,这手段还用在自己儿子身上,忒的阴损!

晚上,贾代善终于清醒了过来,看见贾政坐在床边上,脸上登时挂起了笑容,长长松了口气:“老二,你回来了……”

贾政低头哽咽:“父亲,儿子回来了……”

第九十九章

富丽堂皇的大屋里前后左右巨大的灯架上满满点燃了几十根婴儿小臂般粗大的蜡烛,只把宽敞的房屋照得犹如白昼一般明亮。如此明亮的灯光下,便是贾代善老眼昏花,却依旧可以清晰看到贾政脸上受过苦难之后的沧桑憔悴。

到底是宠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孩子,这许久不见,却是就险些见不着了,想到这些,贾代善便柔软了心肠,脸上也现出了心疼之色:“你在外头,受了不少苦吧。”贾代善说着,挣扎着要坐起来。他至今都还没能习惯软绵绵躺在床上,仰视着别人说话,每每贾赦贾母等人来,他必要坐起来,绝不肯这么干巴巴躺着说话。可惜,他身子实在太过虚弱,这会儿下人不下,没人帮着,他两手用力撑住了床榻,试了好几次,却怎么也不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半坐起来。

贾政赶紧伸手扶住他,搀着他坐起来,又给他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让他慢慢地靠在床头,心里当真百味陈杂,沉痛道:“儿子一切都好,只是不能在父亲膝下承欢尽孝,连您病了,儿子都这么许久赶回来,儿子心里,实在愧疚。”说着低下头,已是红了眼睛。

贾代善瞧着他满脸痛悔,实不似作伪,心里确是高兴的:“难为你不怪我把你送到老宅,害你遭了这一番劫难,还能这般惦记我,倒是我这老头子,对不住你。”喉间一阵痒意,贾代善忍不住低头咳了两声,旁边贾政猛然已跪了下去。

“父亲折煞儿子了。”贾政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儿子做错事在前,一时昏了头,犯下弥天大错,父亲动怒也是该的,此番也是儿子该得的惩罚,与父亲无尤,父亲这般说,儿子真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