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训练点的异能者总共有400多人，前来避难的普通人有近1000人，驻军和研究人员等的人数不清楚，但至少也有500人。

宁以安和左予平、林嘉、陆静柔、张雨晴在操场上席地而坐，和其他疲惫的异能者一起听主席台上一位军官的讲话。

“各位异能者，今天的战斗多亏你们的努力，顺利守住了本训练点。但如大家所见，异兽大量进阶，今后的战斗将会越来越艰苦，我们必须要迅速地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能活到最后。并且，由于训练点条件有限，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舒适的生活环境，因此我们所有作战指挥人员，决定从即刻起实行战功制。”

军官没有停顿地接着说，“今天，大家的战斗表现都通过监控保留了下来，一个小时后，请大家到各区负责人处领取等级号牌，物资领取水准由各自的等级决定。除了战场上的表现以外，完成任务的积分也计入等级划分。通知就到这里，大家可以解散了。”

小队的四人都看向陆静柔。

陆静柔勉强笑了一下，“嗯，谢谢，我确实想回家一趟。”

“我们一起去吧！”林嘉提议道。

“不、不用这么麻烦大家……”陆静柔摆摆手，哀伤却又平静，“如果妈妈还在家里的话，我就，把她杀了，如果已经被操纵离开，那就算了吧。”

林嘉咽了口唾沫，干涩地说，“其实也可以带回学校来啊，不是说只要严格限制行动就可以吗……”

陆静柔闭了闭眼，“带回来捆住吗？我妈本来就患了肝癌，现在也没法继续治疗了，不如早点让我们两人都解脱了。”

张雨晴握住陆静柔的手，“静柔，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伯母也能放心了。”

陆静柔眼神里带出一抹坚定，“对，我们要好好活下去。”

宁以安摸摸头，打破压抑的氛围，“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走太不安全了。”

陆静柔犹豫了一下回答，“那好，谢谢你！”

“还是我去吧，”左予平拉了拉宁以安，“我也有点事想出去一趟。”

“什么事啊？”宁以安疑惑地问。

左予平停顿两秒，冲他眨眨眼睛，“回来再告诉你。”

“好吧……”宁以安说着，虽然还是很不解，“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陆静柔和左予平一起点头，没有磨蹭，直接带上武器相偕离去。

林嘉站起身，对两人道，“我去给我爸妈打打下手。”

宁以安问，“要不要我也去帮忙？”

“不用了，”林嘉摇摇头，“你们俩休息一下吧，今天的战斗也够辛苦的。”

宁以安没什么事做，正想再说什么，却听张雨晴道，“好的，但你也要多休息休息呢。”

林嘉笑了起来，“嗯。”

操场上的人陆陆续续地散去，宁以安茫然地坐在原地，予平不在身边，他现在该干些什么呢？

张雨晴穿着卡通T恤，牛仔短裤，经过了半天的战斗，原本洁净的衣服上沾了许多尘土。

她捏了捏手指，“宁以安，你陪我去拿一下衣服吧？”

宁以安愣了一下，“呃，拿衣服？”拿衣服自己去就可以吧……

张雨晴秀丽可爱的脸蛋上泛起红晕，“嗯，可以陪我去吗？”

宁以安没多想，毕竟也不是大事，“行吧。”

张雨晴把行李放在了班级教室里，两人便并肩向教学楼走去。

高三（1）班测出异能的就他们5个，此时教室里空无一人。

阳光依旧很明媚，呆了三年的教室同以往没什么两样，像是同学们只是正常地放学回家了，明天早上还会照常背着书包，互相打着招呼走进来。

张雨晴蹲下身，打开自己的行李，开始翻找衣物。

宁以安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来回走动的异能者，搬运物资的普通人，行色匆匆的驻守军人。他们大多都皱着眉头，眉间是说不清的沉重。

张雨晴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宁以安的衣摆，红扑扑的脸颊明艳得醉人，“你把窗帘拉上吧，不要转过来，我想换一下衣服。”

宁以安脸上一红，依言拉上窗帘，“你换吧，我不会看的。”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随即一具温软的躯体贴到了宁以安的背上，雪白的手臂从后面横过来，抱住宁以安的腰，“宁、宁以安，其实我……已经、已经悄悄喜欢你三年了……”

宁以安浑身都僵住了。

少女的声音轻如蚊蝇，却又悦耳动听。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热热的吐息，和那两处柔软的突起。

他的脑袋瞬间空白了一下。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女性的身体，这么、这么近的距离，太亲密了、不对，她刚刚说喜欢自己？这是告白吗？身后的少女向自己告白？

宁以安反应过来，慌乱地拉开张雨晴的手臂，“等、等等，不要这样——”

张雨晴也愣了一下，明亮清澈的眼睛里含上水光，“我，不够好吗……”

“不是、不是，你很好，可是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宁以安想要解释。

却被少女截住了后面的话，“试试呢？试试也不可以吗？”

“呃——”

“我们试试好不好？要是你实在对我一点好感也没有，到时候直接和我提分手就好了，我不会、不会纠缠的，”张雨晴身穿白色的长裙，一张小脸泫然欲泣，“就当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我喜欢了你三年，时常梦到你牵着我的手，答应了我的告白……”

她伸出白皙的手掌，拉住宁以安修长的手指，“异兽越来越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我真的真的好想实现这个愿望……就当帮帮我好不好？让我试试，做你的女朋友吧——”

宁以安抿抿唇，静静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

他曾经偷偷地思考自己未来的妻子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和张雨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但是女朋友的话……他从来没想到过，他从没想过自己要交女朋友。

张雨晴单论长相外表，他是不讨厌的，性格的话，他没有注意过，但好像也还好。

要答应她吗？这个实力孱弱的女孩，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天，就当满足她的一个愿望？

24、第一天（十）

女孩的手绵软细腻，和左予平的手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宁以安没有犹豫太久。

“抱歉，”宁以安低声道，“谢谢你愿意喜欢我，但是，我不需要女朋友。”

张雨晴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不需要女朋友……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啊！”

宁以安认真地说，“是真的，我的期望，是等到了二十多岁，有能力照顾家人的时候，再去找一位合适的妻子，然后安稳地生活下去。”

张雨晴目光闪闪，“我可以啊，我愿意一直和你在一起……直到你愿意结婚生子的时候——”

宁以安噎了噎，“可是我只想要妻子，不想要女朋友。”

张雨晴愣住，不确定地问，“恋爱什么的，你没有渴望吗？只想要家庭？”

“是的，”宁以安连忙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女孩伸手抹了抹眼泪，声音有点哽咽，“宁以安，你都18岁了，怎么对感情还没有开窍？”

宁以安仔细回想，他没有对哪个女性有过那方面的感觉，而且，好像、他到现在也还没有遗精过……呃，好吧，他可能确实还没有开窍。

“嗯，大概是这样的。”宁以安赞同地点头。

张雨晴动作僵住，“你、你真是……”

宁以安学着左予平的动作，摸摸她柔顺的黑发，“好了，我们下去吧，待会儿还要领等级号牌。”

女孩咬咬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嗯、好的……”

两人下楼，坐在南2区的休息处等待。

十多分钟后，左予平和陆静柔回来了。

陆静柔眼圈通红，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对宁以安和张雨晴笑了笑，“已经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左予平安抚地拍拍陆静柔的肩，似乎对陆静柔亲近了许多。

宁以安皱了皱眉，拉住左予平的手腕，让他坐到自己身边，“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还好，街道、小区里出没的还是以E级居多，D级多半都进入楼层内部了，我们虽然听到附近楼里不断传来尖叫、重响，但没有正面碰到。”

“这样一来，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可能很难活下来了。”宁以安得出结论。

“对，现在，可以说是大部分人类的末日了。”左予平说着，语气里没有一点波澜。

张雨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什么反应，陆静柔却道，“世界末日就世界末日吧，我一定会努力变强，活到最后的。”

左予平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个眼神坚定的女孩，“嗯，一定可以的。”

陆静柔比不过张雨晴的美丽动人，但明眸皓齿，也非常清秀，此刻红了脸，语速飞快地道，“左予平你长得太犯规了！快把脸转开，我脸都红了。”

左予平失笑，“好、好，不看你了。”

宁以安见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烦躁

“听到名字的人，就上前来领号牌。”这时，罗教官走过来，对等候在休息区的众人道。

低声交谈的人一下子住了口，齐刷刷地望着罗教官。

罗教官脸色不变，挨个念出名字，“宁以安，1级；许涛，1级；……左予平，1级；以上6人，是本区在战斗中表现最突出的，物资分配是最高水准。”

“……林嘉，2级；陆静柔，2级；……黄珊珊，3级；张雨晴，3级；吴强，4级……”南2区共40人，名字依次被念出，“以上，是本次物资分配情况。如果有人有不满，没关系，拿实力说话。一周后将会按照积分重新发放等级号牌，你们可以加油。”

罗教官说完，便宣布所有人就地解散。

林嘉刚刚才跑过来，此时拿着号牌气喘吁吁，“呼，还好、还好，是2级！”

张雨晴握着号牌，轻声问，“物资分配的差距很大吗？”

“差别挺大的，1级、2级都是住双人套间，房间比较宽敞，3级是四人间，4级是六人间，”林嘉摸摸鼻子，“套间的话，我爸妈在我房间挤挤，应该也能住下。”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是住哪里的？”张雨晴咬住嘴唇。

“在教室里打通铺……学校的住宿条件有限，也只能这样安排了，”林嘉知道张雨晴的爸妈也在学校里，“总比露天席地要好，而且也是会发放被褥的。”

张雨晴使劲眨了眨眼睛，把泪水忍回去。心里的懊恼、自责、不甘心统统混在一起，交织成复杂难辨的情感。

五人就此告别，宁以安、左予平来到一级物资区，拿到了房间的钥匙，被褥、食物以及一套洗漱用具。

双人套间是以前的教师宿舍，两室一厅的格局。

晚饭是两份套饭，用微波炉打热后，味道还行。吃完饭，简单收拾完房间，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时没有事做。

电视机打开，里面一片雪花，根本没有信号。报纸、书籍之类，房间里也不可能有。

“感觉好像回到古代了，手机也几乎没有信号。”左予平道。

侧头在左予平肩上蹭了蹭，宁以安道，“我平常就看看电视……好像一直生活在古代的样子。”

“所以说让你多找些想做的事情啊，生活是很有趣的。”左予平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宁以安抓住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仔细研究，一边问，“恋爱也很有趣吗？”

左予平想了一下，回答，“应该会有趣吧……人们都那么向往爱情。”

“予平，你想谈恋爱吗？”

“这个啊……”左予平叹口气，语气里不自觉地带出了点遗憾，“我不会谈恋爱的。”

宁以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在意，他追问，“不会谈恋爱？想谈但是不能谈吗？”

左予平笑了起来，“今天的反应怎么这么灵活？”

“所以，其实予平是想谈恋爱的？”宁以安执拗的想要知道答案。

长相精致漂亮的少年点点头，“我，其实一直很想知道到底‘爱’是什么样的，真的有那么美好吗。”

宁以安一下子攥紧了左予平的手指，“不行！你不可以谈恋爱！”

“啊？”左予平睁大眼睛，呆呆地问。

“因为、因为，”宁以安脑子里一片混乱，“因为我没有想过要谈恋爱，所以你也不要交女朋友——”

左予平静了两秒，观察宁以安的表情，感觉不太妙，“以安，你——”

“呃、什么？”宁以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放开左予平的手指，并轻轻揉了揉，“是不是把你捏痛了？我没太注意力气……”

左予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应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直接问以安，他自己肯定都说不清楚，要验证一下吗？

25、试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据说越来越多的人在异兽的攻击下失去精神力，再也无法醒来。但基地依然每天都不断地接收着前来寻求庇护的异能者和普通人。

这些异能者多半都是在遭遇危险时自行激发了精神力，其中也出现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治愈力，催眠术，通晓动物语言者……一个个奇幻名词不断出现，但人们对此已不再大惊小怪。

所有人都默默地努力着，在基地里做服务者也好，接任务赚取积分也好，他们都想要活下去。

这是人类的本能，也是他们团结在一起的核心凝聚力。

期间异兽又来攻击了一次，和上次的战况大同小异，先操纵大量没有意识的人类消耗训练点的火力、人力，再派出大量E级异兽，借异能者之手淘汰同类，迅速进化，待进化基本完毕后，撤离。

训练点再次坚持了下来，并且在积分的鼓励下，异能者成长得飞快，比上次还要轻松一些。

宁以安、左予平依然是1级的物资水准，林嘉、陆静柔尽管非常努力，但依然没有提升等级，倒是张雨晴，咬牙训练自己的异能，终于升到了2级。

重新清算等级号牌的这天晚上，这个由同班同学组成的任务小队为张雨晴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宁以安已经拿到了罗教官为他找到的新刀，顺带还收获了一瓶白酒。

五个少年男女上到宿舍的天台上，将充电台灯放在中间，拿出了这些天任务奖励获得的额外食物。

林嘉掏出五个纸杯，“你们喝过白酒没有？”

四人都摇摇头。

高大的男孩笑了笑，“那就先少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