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六，他是十五！”活泼的十六自我介绍的同时不忘了介绍了自己的哥哥。沈黎昕这才想起来，这俩胖娃儿是被柳梓宁砸在身下的那两个。厨房大娘一听见柳梓宁说话，就端着一盘烧鸡和几个包子出来了，“少爷？趁热快吃！”

凌云霄撇嘴，为啥区别对待？

沈黎昕见他哀怨的表情刚想笑，就被一筷子鸡肉塞进嘴里，“有时间嘲笑别人还不如多吃几口饭，省得哪天风一刮你就被吹跑了！我又得劳神劳力的找你十年！”

沈黎昕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谁让你找来着，我又没求你！

十五十六咽了口唾沫，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惊恐，阁主往人家嘴里喂饭，还说找了人家十年，到底怎么个情况？小哥俩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决定回去给阁里的哥哥姐姐写信。

柳梓宁是知道沈黎昕有洁癖的，可是他竟然能接受凌云霄往他嘴里塞吃的，这让他很不能忍受，说话也有点不好听，“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你都用过的筷子还往我师叔嘴里放，你脏不脏！”

沈黎昕和凌云霄同时一愣，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尴尬，他们刚才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茬。沈黎昕脸色有点红，“宁儿，不得无礼！”“分明是他无礼在先！”凌云霄挑了挑眉毛，吆喝小家伙，对他敌意还挺大。凌云霄坏笑着夹了一筷子青菜又塞沈黎昕嘴里，还问：“好吃吧？”沈黎昕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能跟小孩儿计较？但是看俩人都盯着他，他就点点头，比肉好吃。这下子柳梓宁彻底气爆了，十五十六也生气了，“瘦猴子，不许你对我家阁主无礼！再乱说就跟你绝交！”于是战火转移，“绝交就绝交！你们和他一样讨厌！”“你想打架吗？”“打就打！谁怕谁？”凌云霄喝了口酒不耐烦的踢出三脚，三个正吵架的人砰砰砰就被踢到了门口，然后几个包子就被扔了出去，又把一包袱的木雕扔出去，“拿着滚蛋，谁敢再来捣乱老子就踢他屁股！”

十五十六拉着耍脾气的柳梓宁赶紧走了，沈黎昕看着凌云霄从烧鸡上扯下一根鸡腿递到自己眼前，无奈，欺负小孩子真的好吗？而且你为啥没把孩子的烧鸡扔出去？

俩人吃饱喝足就商量想要杀他们的那批黑衣人到底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要他们？是要杀他们两个还是其中的一个？为什么知道他们会在百味楼落脚？想了半天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后凌云霄拍板，“管他是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老子把他们全宰了就行了。”沈黎昕扶额，跟这种懒人讲战略，他真是脑子不正常！最后他还是决定去问问那位姓路的剑客。

路惜阳恢复的不错，可他毕竟种的是致命的毒，身体还是很虚弱。看见沈黎昕来他也很意外，还以为他是来讨药费的，顿时心里一阵紧张。凌云霄双手枕着脑袋，溜溜达达的在后面跟着沈黎昕，路夕阳一看那张辨识度很高的脸，再看他腰上挂着的宝剑，顿时心里一紧，这个煞星这么在这里？

沈黎昕来了之后，客气的叫了一声路大侠，路惜阳一哆嗦，为啥这么客气？药费很多吗？

凌云霄找了个凳子坐下，明显对俩人的谈话不感兴趣，他听不听也无所谓，反正经常有人找他报仇之类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的人，总之不管是谁来，砍回去就对了。

路惜阳听沈黎昕说明了来意之后悄悄舒了口气，还好不是来收药费的，他简明的说了一下自己中毒的经过。”那天我们分开之后，我本想穿过穿过巫山的那道山缝，直接去刘平县，可是半路上遇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抬着一个大棺材从一个山洞里出来，正好遇见了从山缝里爬出来的我，两相一对面，就动上了手。我肩膀上被他们划了一刀，然后逃到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后来他们就一直找我，我无意间听到他们说反正我也种了七日绝，也活不过七天，这才知道自己种了毒，赶紧来求医，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沈黎昕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七日绝并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它之所以让人头疼是杀人无声无息，中毒的人只会感觉到越来学虚弱，根本就不会察觉到自己中毒，七天一到中毒的人就会死在睡梦里，让人防不胜防，这路惜阳命也够大的。

沈黎昕一走，凌云霄也溜溜达达从后面跟上，”想出什么来没有？”

沈黎昕摇头，”我猜测他们可能以为路惜阳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一路追着灭口却发现他只和我接触过，所以想把我一起灭口。至于为什么没来山庄找路夕阳，应该是没想到他还活着。”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那不就结了，所以说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费那个心干什么？”

沈黎昕=_=“

晚饭的时候，虽然沈黎昕不饿，还是被柳夫人叫人召唤到饭厅，他坐在桌边看着一桌子菜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真的吃不下怎么办？柳夫人不停的往他碗里夹菜，”多吃点！把身体样的壮壮的，赶紧成家立业，别跟老头子学，天天让人挂着。”沈黎昕皱眉，”我真的吃不下。”凌云霄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沈黎昕成家的消息心里一酸，我找了他十年，凭什么我还没成家呢就让他成家！

柳润泽看到凌云霄的表情后，和夫人交换了一下颜色，示意你再刺激刺激。柳夫人回了个了然的眼神，开始数落沈黎昕，”吃不下也得吃，别到时候被姑娘嫌弃你身板子瘦！”

“师嫂……”

“怎么？我还说不得你了？”

“能说能说，你继续说，我听着。”

“这还差不多，我想啊，过几天给你介绍几个姑娘认识，你也不小了，总得成个家。”

凌云霄的耳朵一下子就立了起来，柳梓宁也惊得饭也不吃了，都瞅着沈黎昕，想听他怎么说。柳润泽看了眼凌云霄，暗自叹了口气，八九不离十了。

沈黎昕听见柳夫人要给他介绍姑娘，立马就苦笑，”师嫂，我这辈子就没想成家，你别张罗了。”

凌云霄心里又一紧，为什么不成家？随后他又恨不能抽自己耳光，他成不成家关自己什么事儿！

柳夫人有点生气了，”怎么就不能成家了，你长得又不丑，又一表人才，哪个姑娘看见你不喜欢？为什么不成家？你不成家你老了怎么办？”

“要不就出去领养一个孩子，再说了宁儿和馨儿也会给我养老送终。”

柳梓宁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我养师叔一辈子，不用再领养小孩了！”

柳夫人拍他后脑勺子，”你给老娘闭嘴，有你什么事儿！”柳梓宁捂着后脑勺子眼神控诉，我是你生的吗？打傻了怎么办？柳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对其选择无视，继续逼问沈黎昕，”你不能说服我，就乖乖去给我相亲！”

沈黎昕无奈的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师嫂，我无后比有后活得时间更长，与其娶了人家一生无子，还不如我自己了然一身渡此余生，这样还少做点孽，别害了人家姑娘。”

凌云霄心里暗喜，只说不想有后，并没有说不能成家。随后他又暗骂自己，都说了人家成不成家跟你有啥关系！

柳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沈黎昕以为她改变主意的时候，突然开口：”不就不是不能生孩子吗，不找女人找个男人就行了！”

“噗！”

凌云霄一口汤喷了出来，拍着自己胸口直咳嗽。沈黎昕儿头上挂满了黑线，能找个和自己心意相通还不怕自己连累的人，哪有这么简单？再看柳润泽，显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显已经神游天外了。沈黎昕把自己的碗往凌云霄眼前一推，”饭桶帮我解决了它！”然后运上轻功一下子就没影儿了。凌云霄看着自己眼前的饭，再看看已经逃跑的沈黎昕，吧唧了一下嘴，这碗可真不小。

沈黎昕一走，柳夫人的目光一下子对准了凌云霄。”我说凌阁主，您为何这么大了还不成家？”凌云霄扒了一口饭，”嫂夫人有话直说，你一客气我浑身不舒坦。”“那好吧，我就问凌云霄你怎么不成家？你也不小了啊，快二十四了吧，马大爷他家儿子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跑了，你这些年都干吗了？你师父也不管你？”

“能干嘛？找那个雪莲精呗，大海捞针一样的找。至于我师父，他天天被柳谷主追着打，哪有时间管我？”

“追着打？”柳润泽来了一句，“他俩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

“他们不是天天打吗？今天柳叔把他毒晕了拉回去，一会儿救回来了又被毒晕接着拉回去，明天再继续下毒，他们天天这样，真不知道俩老头怎么这么能折腾？”

两口子都哭笑不得，柳润泽见凌云霄使劲儿喝汤送饭，忍不住想逗逗他，“雪莲你也拿到了，你怎么还不走？”凌云霄还对着饭战斗，听见柳润泽这么问抬头，“那个，反正也不着急，这么早回去干嘛？”

“想赖在这里不走？还是看上了什么人咬着不放？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凌云霄赶紧摇头，他什么想法都没有！

柳夫人好奇，”你要雪莲做什么？”

“我师父前段时间捉了一只雪蛤，他说雪莲炖雪蛤最美味了！”

“这是我家老头子最喜欢吃的！”

“你不知道雪蛤离开冰地只要三天就会死亡吗？你耽误几天了？”

凌云霄傻眼，他师父没告诉他啊！

“没关系，我家老头子没准儿用内功天天发冷气，把那只雪蛤冻起来，然后等你的雪莲回去。”

凌云霄傻眼，他出来已经小仨月了，卫长风那老头不会又把他踢进山洞或者扔下悬崖？

13.顿悟

凌云霄被柳润泽两口子刺激的晕乎乎的，他跑到沈黎昕的院子里，还没进门就听到悠扬的琴声缓缓传来，沈黎昕坐在窗边，一脸的沉静，白玉的手指拨动琴弦，发出悦耳的叮咚声。窗边一棵桃树，现在已经开满了粉色的桃花，微风吹过，花瓣有几朵随风飘落，打了个旋儿，有一朵正好落在沈黎昕的肩上，他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依旧静静的弹着琴，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凌云霄站在门口，背靠着墙，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幅美景。他不懂琴，可还是从琴音里听得出寂寞，一时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杀人还好说，安慰人，他还真不会。

柳梓宁见他师叔吃的不多，从厨房拿了一盒桂花糕给送过来，老远就看见凌云霄一脸猪哥相看着他师叔发呆，小孩儿烦躁了，走过去寒着小脸问：“好看吗？”凌云霄下意识的点头，“好看……”柳梓宁气冲冲的站在凌云霄的前面，和凌云霄面对面，仰着脸怒瞪他：“你离我师叔远一点！”凌云霄垂下眼睑看了柳梓宁一会儿，见他小脸通红，眼睛里满是认真的神色，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你师叔？”

柳梓宁哼了一声，一点也没回避，“我就是喜欢我师叔，所以你离他远一点！”

凌云霄低头，“你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过几天就满十四了，喜欢就是喜欢，我就是知道！”

凌云霄一愣，十三四岁啊……他也没没再说什么，若有所思的转身，几个起落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柳梓宁哼了哼，提着糕点就进了院子。

凌云霄一口气飞到后山山顶，找了个大石头坐了下来。他和沈黎昕刚见面的时候他们刚十一二岁，那时候他和师父走散了，因为肚子饿，看见一个大宅子就翻墙就去了，没想到却被人当成了刺客，还被围攻受伤，后来才知道，他竟然没头没脑的跑进了皇后养病的凤离院。又冷又饿再加上受伤，逃又逃不出去，这时候正好还是六皇子的沈黎昕出现了，不过那时的沈黎昕刚刚受了皇帝的责罚，在雪地里跪了两个多时辰，站立起走路都摇摇晃晃，偏偏皇后还不让他坐轿，让他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寝宫。那时候的沈黎昕就像一个木偶娃娃，紧抿着嘴角一句话都不说，一瘸一拐的踩着雪往回走，他就看准了机会打晕一个太监换了衣服跟着沈黎昕出了凤离院。

然后就是沈黎昕浑浑噩噩的要求沐浴更衣，凌云霄还没来得及脱身就被要求进去伺候，洗到一半就被发现不是平时伺候他的人，凌云霄害怕他再把人招来，捂住嘴巴就给拖到了床上，没想到那个时候的沈黎昕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带着向往的问：“你是刺客吗？是来杀我的吗？”这让凌云霄一时愣住了，这人竟然这么不怕死？

之后，沈黎昕听到凌云霄的遭遇之后，不仅没有把他交出去，还收留了他，中途有一次侍卫怀疑沈黎昕藏了他，来搜查的时候他还以为被背叛了，把沈黎昕从床上拖下来就咬了一口，没想到沈黎昕只是皱了皱眉，把他藏在自己身子里侧，简单几句话就把侍卫打发了。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让沈黎昕看看伤口，沈黎昕却说：“你想让我跟你一起死吗？你看看外面，这些太监、宫女、侍卫，你能确定哪一个是我的人？在暗处没准儿还有暗卫，他们都是被派来盯着我的，如果我的兄弟们知道我藏了刺客，他们会怎么做？”

凌云霄指着沈黎昕流血的肩膀，“这个怎么办？就让它这么这样吗？”

沈黎昕却用纱布给自己肩膀缠紧，不在意的说：“没关系，疼才说明我还活着。”

之后的两年，凌云霄看着沈黎昕不断的被自己的手足冤枉被算计，看着他被教育的像个盾牌一样无数次替司徒玄挡枪，然后再学会反击，看着他被刺杀被下毒，再一次次的挺过去，每一天都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闲暇时候他们会在一起谈谈宫外的生活，每一次沈黎昕都会睁大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他，对他讲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听他讲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也会哈哈大笑，凌云霄每次看到这样的沈黎昕就会感觉心疼，他身边的人到底把他当什么养大的！给司徒玄当盾牌？

后来凌云霄对沈黎昕说等他师父找到了他，一定要带沈黎昕一起走，逃出这个金色的牢笼，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惜这话说了当天晚上，卫长风就把凌云霄带走了，这让凌云霄觉得亏欠了沈黎昕，不停的找他，想对他说声抱歉。这一找就是十年，这十年间，找沈黎昕仿佛就成了他心底的那抹执念。

现在相逢，他总觉得那份执念变了质，被柳梓宁这么一刺激，他仿佛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是把沈黎昕绑在自己身边，让他哪儿也去不了，活着和他绑在一起，死了和他埋在一块儿，娶妻生子？门窗屋顶都没有！谁敢跟他抢他就砍了谁！

想通了之后凌云霄又一口气赶回沈黎昕的小院，发现他已经熄了灯，明显已经睡下了，他也没走门，从窗户上钻进去，脱了鞋子就往床上钻。沈黎昕听见动静就知道是他，不耐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凌云霄大言不惭的说：“你这儿舒服啊，客房的床硬邦邦，多难受！”

沈黎昕无奈，无赖到凌云霄这种地步也是一种天分。半夜，睡得一脸满足的凌云霄突然感觉一只手在自己胸膛上乱摸，他烦躁的睁开眼，黑暗中沈黎昕睁着一双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他，这让凌云霄浑身一激灵。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也有那方面的想法？想到这里凌云霄立马精神抖擞，这时沈黎昕就问了：“你的肌肉是怎么长的？骨头长得也好啊，你吃什么长大的？我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骨骼和肌肉，我能再摸摸吗？”凌云霄感觉一盆凉水浇到自己头上，他无力的说：“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