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再也看不下去了，真的看不下去了。

“你们这干嘛呢？这大晚上的不回屋睡觉想干嘛？”声音有些个颤抖，微微的还有些个大了。

崔国红猛的听到人说话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放了手，看到是三儿就气不打一出来，王六五顺势就往屋里走，他是真的冻得不行了。

“没干啥，找你哥说点事，去睡吧”说着搓了搓手往自己屋里走。

三儿看见隐约的他娘屋里还有个人，自己爹出去借钱了，这个是能是谁，只能是那个天杀的王存广。三儿顺势就进了自家二哥的屋子。

王老爹的屋子里，王存广看见自家老娘进屋后就拉着人问“娘，怎么样，六五答应了没？他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吧，那么早就下来干活了，又是个节省的”

“没，差一点就成了，三儿过来给打岔打没了”

“又是三儿，每次都是他坏了我得事，对了娘你说他这出去做生意，能赚多少钱？”

“能赚多少，我看千八百的够他赚的了”

“娘你可别小看了，这现在外面做买卖的还是挺赚钱的，再加上这小子从小就摆摊，我看他不能有那么个小一万也差不多了”

“呀！那么有钱？这才多大的孩子”

“是啊，娘，这次让老二买房子，我看不如顺势的让老三也买了，咱爹不是说这房子要留给他吗？那就让他拿钱，要不然光让老二拿钱，他也会心里不平衡，再问问大妹妹，我看她那个场子挺不错的，让她也拿点”

“你爹可说了，房子没有你大妹妹的份，她的钱留着给他做嫁妆的”

“就当给她借的被，再说了，不是批了两块房申地吗？给卖了吧”

“嗨，也是，那就这么着吧，这么算着也有不少了，再加上借的，够不，你娘我还有点私房，也都给你”

“先这样吧，不够再说，你先把私房给我吧娘，回头我就给你娶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孙子，让他孝顺你，娘你明晚还拽着老二出来谈吧，我看就差不多了”

“成，你先睡吧，这大晚上的，等着娘去给你拿钱”

39.亲生的还是抱养的（下）

“哥你大晚上的在外面干嘛？”

“三儿呀，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哥我问你话呢，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冰，你在外面呆了多长时间了”

“没啥，你快回去睡吧，这大晚上的”

三儿也不搭理自家二哥脱了大衣就钻进了自家哥哥的被窝里面，真冷啊，哥哥身上就像是冰块一样冷，让三儿不自然的就打了个冷颤，这得在外面占了多久啊。

娘啊，这是你的亲生儿子吧，你怎么舍得就让他穿着秋裤就站在这院子里，这是冬天啊，上一场雪下完了还没化呢，这么冷的天，要是冻出个好歹的，可怎么办，想要借钱为什么不能明着说，白天的时候那么多时间，为啥不能正大光明的让王存广跟自己弟弟们说，难道王六五还会眼瞅着他娶不上媳妇吗？

娘啊，你要说你看不上我，要说不信我能借钱，说我袖手旁观那我认了，我真心的不会借，有钱了也不借，可是王六五是这样的人吗？那是个真孝顺的，你跟他要钱，需要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吗？

就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吗？还买房子的钱，我都替你掉价，害臊，这是爹亲口说的他给儿子们盖得娶媳妇的房子，到了你这里就成了得自己买的了，吐口唾沫还是个丁呢，怎么到你这就成了这样了。

自己是独，是不待见王存广这个祸害，可是王六五根本就是个心软的，你好好跟他说，都是一家子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怎么就会眼瞅着王存广娶不上媳妇，见死不救，何必想出这么阴损的招式，抓着自己的儿子在雪地里就这么冻着，这是在干吗？

这是在逼着王六五同意啊，这么阴损的招式，怎么就能用在自己儿子的手上，要是中了病老了那怎么办，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三儿想着想着就要哭了，为自己，为二哥，为这个家，这个自己又爱又恨的家，他再怎么不看那也是自己的家，自己舍不得这个家散了，可是就这么一次次的伤着，就算是个金刚那也会有坏的时候，伤害的次数多了，还要怎么原谅。

人啊，最不能伤的就是心了，无法弥补的，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最没有用处的一个词。

三儿想着想着就真哭了，起先是小声的抽泣，后来就真的是哇哇的哭了。

王六五手忙脚乱的哄着“三儿不哭，没事，哥不冷，真的不冷，三儿不哭，不哭，乖啊”

一边给三儿擦着眼泪一边拍着三儿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那样，哄着，抱着，三儿慢慢的平静下来，哭的都打嗝了，外面不可能听不到，可是没人进来哪怕安慰一下，这廉价的对不起啊，哪怕过来看看也好。

什么都没有，也从来不曾有过。

“哥，我都知道了，我都听见了，哥，我全都听见了”三儿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跟王六五说着。

王六五顿了顿“没事，会过去的，没事，啊三儿，没事”

“哥，把钱给他吧，就当是买房子了，要立字据，要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成你自己的，要不然他们不会让你好好睡觉的，他们会每天晚上找你谈话，让你在大冬天的，穿着秋裤在院子里站着，不让你睡觉，不让你回屋，哥，也别等咱爹了，咱爹没办法的，他弄不过咱娘，都是一母兄弟，咱爹也没办法，他也不可能说是不让你借钱给王存广”

“哥，买吧，反正就算是借钱王存广也是不会还钱的，还不如这个时候同意了咱娘把房子给买下来，咱爹回来最多只能是说借钱，到时候王存广不还钱你也没办法，你不可能真的狠下心肠去告他，这个时候你同意了，还能捞着一套房子。”

“哥，我知道你委屈，没用的，我们逃不出去，这就是座大山，押着我们，这就是那慢性毒药，不得不喝，哥，哥”说着说着三儿又哭了。

是啊，王六五是不善言辞，是憨厚，可是王六五不傻，今天这事王六五也明白，三儿说的也都是事情。

怎么办，那是亲娘，不是抱养的，就算是抱养，生恩也没养恩大，何况就是要钱呢。

离开？离开能去哪？在这好歹还有个家，离开后看到别人会一家团圆父母在侧的时候自己难道会不思念吗？

难啊，人道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其实要王六五说最难的其实就是血脉亲情之间的关系啊，打不得，骂不得。永远也掰扯不开。

三儿哭着哭着就在王六五的怀里睡着了，王六五叹了口气，自己的幺弟自己知道，以前就像是有什么在追着他的尾巴一样，让他不得不向前，无论是叫着自己和他的那帮子发小一起卖鱼，一起摆摊也好，都从来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就像是后面有鞭子每天抽着他的脊背让他不停的向前跑，向前跑。可以感觉到三儿每天过的都是紧绷的日子，从来不休息。

今年好歹是稍微好了，不在那么紧绷，好像后面的鞭子暂时放下了，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可是家里又总出事，自己还总是需要这个做弟弟的惦记着。

日子啊，什么时候才能好过些。钱啊，都是钱闹的。

不过三儿身上真暖和啊，真的很暖和，抱着三儿感觉真好，自己的弟弟啊，别那么累，也别再哭了。

第二天，照常的日子还是这么过，就像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王存广还是好吃懒做，崔国红照样对着孩子们大呼小叫，王六五照样出去上工。

三儿却把王静叫了出去。

“大姐，王存广要结婚需要借钱你知道吧”

“恩，这事我知道”

“最后还是得咱们往外头掏钱，昨天晚上，我本来是尿急了出去放水，结果回来在二个房檐下听见了咱娘跟二哥说……晚上我跟二哥一起睡的，二哥准备答应了，就是商量着拿多少钱出来了，这事我看着杂俩也跑不了，二哥这边还能得到房子，你这估计什么都不会有，而且王存广我估计他不会还钱的，你要是不同意咱娘也得大晚上的找你出去谈话，不让你睡觉，这么折腾人谁也受不了，二哥还得成天的做着体力活呢，你看，要不你就跟咱娘要那块房申地的地皮，她要是找你谈，你就说二哥买了房子，那你就买地皮吧，怎么解释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是不想要，这地皮就当是我买了，回头我把钱给你填上，也不用告诉咱娘，等我到年纪了盖了房子，房产证上直接我就写上我自己的名字”

“我现在还小，这房子你先帮我看着，等我后面我就盖房子，你看行吗姐？你要是想要自己留着也成，也别卖给了别人，留着以后用”

王静静静的听着，只感觉心里怪冷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像是，对心寒。

“我知道了，地皮我给你留着，我一个外嫁的姑娘，要房子也没有用，倒是你要是真的能盖了房子出去住，将来也不用在家里面受气”

“姐”

“没事，我都知道，你为了我跟你六五哥受了不少气，姐都知道，姐明白”

“姐，你可不能把钱都拿出来，按着市价走就行了，你的钱爹也说过就是留着做嫁妆的，你就说没钱了，他们也不知道，倒是早几年你赚的钱估计存不住了”

“恩，姐知道，没事，姐明白”

“那姐我回去了，你也去上班吧。”

果然晚上的时候娘就叫了二哥出去谈话，不一会，又去叫了大姐，大概是两个人谈的都挺好的，之后就轮到我了，我穿着厚厚的棉衣，就坐在屋子里等我娘，崔国红你可真是我亲娘。

“三儿，出来下，娘找你有事”听语气挺乐呵的，是啊，能不乐呵嘛，谈成了两个人了，这是要争取在我爹回来之前把家里的孩子都搞定了呀，当初说好了的，家里男孩子结婚的房子老两口给盖，结果呢？王存广一要娶媳妇，回家一闹腾，就得是买楼房，亲戚邻居借了个变不够，这又是打上了自家孩子的主意。

王存广结个婚全家拿钱给置办，这可真是亲妈啊。

“来了，娘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你个存广啊，不是要结婚吗，这钱……”其实也就是她全王六五的那些话，只不过用在了我身上，这可真是一个套路下来了啊，照搬的都不带错一个标点符号的。

“娘，你别说了，我懂，你是想要我拿钱出来买我爹留给我的老房子是吧，可我没那么多钱啊，我这今年才下来干活呢，能赚几个”

“三儿啊，我可听说了，你那个买卖可赚钱了，大壮娘都跟我显摆了，说跟着你有肉吃，怎么你有钱分给那几个小子，没钱给你个结婚用，再说了，也不是白用，这房子不就是你的了，要不然这房子我们老两口老了爱留给谁那就留给谁”

“娘，你这话说的，当初做买卖那大壮他们都是拿了钱出来的，赚的当然得一起分啊，也没多少，这赚的钱我不是还得留着明年做本钱嘛，都拿出来了，我明年喝西北风去”这个该死的李大壮，看我怎么修理你，赚了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抽死你，这么千八百的，就给我得瑟。

“这你个也哭啊，这姑娘家天天逼着你哥啊，你就帮帮你哥吧”说着说着又哭了，其实很简单也就是些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农村老娘们的惯用套路，不过在我这，还真信的不怎么管用，不过有件事，还真是让崔国红说对了，这房子也是老两口的房子，虽然爹口头上说了，这是留给自己的，但是这要是将来二老没了，王存广回来争房子，也不是不可能。

将来的房价多高啊，王存广这个缺德玩意肯定干的出来，这事还得先说好。

“娘啊，这房子我现在买了也改不了我自己的名字啊，这有啥用，这事你能给办了？都是空头支票啊”

崔国红虽然不知道啥叫空头支票但是三儿没同意她是听出来了，这眼瞅着自己老伴就要回来了，可一定要办好啊。

“这样吧娘，这事呢，我也同意，拿钱买房子，可是，这事吧，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办了，得有个说法你看呢，要不你等我爹回来了再研究下，我哥结婚嘛，这我也知道困难，你说拿钱给我哥结婚就当买房子这事我也同意，但是事不能这么简单的办了吧，是吧，总得有个说法，找个公证人啊，什么的，对不”

“娘，天冷了，你先回去睡吧，啊！我也回屋了”说着也不管抓着自己袖子的崔国红，甩了袖子就进屋了，门一栓，爱干嘛干嘛。

崔国红在外面又叫了几声，拍了拍门也没人理她，再大声估计别人家够就得跟着叫了，就得扰邻了，外面又冷，也就回屋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进展，最起码王六五和王静都是同意的，三儿也没说不行，得赶紧给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儿子去，这么晚了不睡等着自己，嗨，都是那个不省心的未来媳妇和家里的几个臭小子闹的。

40.因婚礼，房子，钱闹出的风波

王老爹愁啊，抽着旱烟，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直直的望着门口的老槐树，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出去跟亲戚借了一圈的钱，也没借出来三千，家里面刚盖完了房子，也就剩下了不到两千，买楼要是平方数稍微大些的那就得上万，这可咋活，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孩子杂活。

晚上一家人坐在屋子里面吃饭，热乎乎的面条，但是没有人说话，王存广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悠，一个劲的跟着自己娘使眼色，三儿看着真的觉得好笑，本来这次给王存广盖房子，已经将家里王六五和王静前几年交给家里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家里面孩子都没结婚，钱都是由自家老娘保管的，可以说，家里所有人的经济权利，全都在崔国红手里，自从自家爹说了那么一通类似于分家的话之后，哥几个的钱才能不往家里叫得那么多了，可是自己娘跟自己要钱，难道还能不给？

王六五的厂子是干一年活，得到了年底快过年了才能开工资，剩下的时候，钱都在厂子压着，叫压资，想要提前拿出来用，必然得本人同意，本人亲自去取，要不然谁都拿不出来，不让王存广也就不会拉着自己酿这么折磨王六五几个人，这可真的是好工厂啊。

六五的场子效益好，一年的工资加起来能有差不多七千块钱，大姑娘少了些，差不多五千，但是两个人都只做了半年的活，没到一年，因此两个人也都开不出来这么些钱，你说谁家借钱还能够将自己所有的钱都借出去？

亲兄弟也不行啊，问题是王存广这事，就必须得家里面兄弟的钱都借光了，才能够勉强的够用。

“他爹，我跟你商量个事，这眼瞅着快过年了，这房子申请也批了，就等着拿钱就买房了，老大找了这么个好条件的媳妇不容易，人家也不能跟咋住在村里，上下班啥的也都不易，这给老大盖得房子，就直接给老二得了。”

王老爹抽了口烟，没说话。碗里的面条已经qiu了（这个字意思是面条没有汤水了，都干巴的不行了）也没有动筷子。

“这事我寻思这也不能拖了，要不然申请房子的人那么多，这批大概就赶不上了，让老二和大姐先把今年的工资都提前给起出来，先给着老大把房子定下来，把婚给结了，到时候就直接把新盖好的房子直接给房产证上写上老二的名字，大姐看上了另一块房身地，也同意直接买了，要不然这房子不也是老大的也得卖了，我想着，就哥几个这么分了吧”

“老三做生意也算是自立了，反正孩子们都是在家里面吃喝，也没什么费用，这老房子不如直接就改成老三的名字，也算是花钱买的。这事孩子们也都同意了。”崔国红说到最后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顺流，本来还有些个尴尬和害怕的感觉，谁知道越说越觉的自己的这个方法是真心好，帮了家里所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