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这座院子了，就是昨天的梦境里也没出现过。难得的起了兴致，青晨还是探索这一座久别了的，却依旧铭记于心的院子。这座院子里承载了很多他和麻仓叶王的记忆。

像是这座亭子，他记得其中一条柱子上有两条刻痕，一条是他和麻仓叶王约定一年后的身后，一条却是一年后的真实身高。那时，麻仓叶王还觉得自己没有长到约定身高，很是丢脸，好几天没有见到他呢！

像是院子外探进来的牵牛花，他一直都是不受宠的幺子。每次他兴起想要画画的时候，手头上总是缺少工具。平安京时代的纸都是从一衣带水的国家引进的，可想而知有多么的珍贵。有了纸，都是上赶着给他那便宜大哥、二哥用，哪里会想起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他那一次“圈养弟弟大作战”所花的纸还是他积攒了很久，想要留着，可以画画用的劣等纸呢！在老仆浅野收拾的时候，还念念叨叨了很久，说是浪费了呢！

自然的，颜料什么的更是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院子里。所以，兴起的时候，他都会采一采这些牵牛花，捣碎过滤取汁，也算是天然颜料了。

后来麻仓叶王知道的时候，还说要不是朝颜花（牵牛花别名）生机旺盛，生长速度快，绝对会亡族灭种的。

脱下脚上的鞋子，赤脚走在木质走廊上。他也是很久没有看见这木质走廊了，“咿呀咿呀”，微微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青晨饶有兴趣地加重脚步，顿时“咿呀咿呀”的声音不断响起。

哈哈哈。

青晨笑出声，拉开纸门，这一间是会客厅。走进去，再拉开纸门，是茶室。这间茶室也算是青晨记忆之中的一个重点。在这间茶室，麻仓叶王见过他的窘状。青晨兴起盘坐在地上，淡定地端过桌上的茶具，开始冲茶。

一道一道程序下来，也过了两三个小时。青晨笑眯眯地端着茶杯，轻轻抿上一口，抬头高兴地说：“叶王，你也试试……”

放下茶杯，梦境终究是梦境。

突然不想呆在这间茶室里，青晨起身离开。再一次拉开纸门，这里是书房。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开，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标记。有他的，也有麻仓叶王的，都是后来麻仓叶王成为家主之后，能够自由地进出，不被掌控之后，和他一起看书时所留下的批示。

青晨白皙的手指摸了摸有些泛黄的纸张，纸张边缘处还有细微的毛刺，这是常被翻阅的结果。

将书放回去，离开书房，再一次拉开纸门，青晨楞了。

这里是……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浴池，浴池里还冒着袅袅白烟。就是整个浴室都被氤氲出一片水雾。浴池不远处还有一张大大的床，三四个人在上面滚来滚去都嫌宽大。这张床是他特意要来了，虽然他不受宠，但是一张床的事情，还是不难的。比起榻榻米，青晨更喜欢的是床，就是沢田家，榻榻米都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改成了床铺。

突然，青晨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

略为高大的青年将另外一个较为纤细的少年压在浴池边，两人均是赤身果体，上面的青年正紧紧地抱着下面的少年，动作急迫地抽插着。水面在两人的动作之下，不断地晃动，发出微微的水声，附和着两人肉体的碰撞和呻吟声，横生暧昧。

脸上一红，青晨拍拍有些发烫的脸颊。这个浴室是他和麻仓叶王发生第一次的地方，当时……

咳咳，急忙退出浴室。明明已经离开了潮热的浴室，青晨依旧觉得热得厉害。

在将整个院子都逛完以后，青晨才觉得心满意足，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重游旧地吧！

逛完以后，青晨便将茶具搬到了走廊之上。平安京时代的夏天很热，房间简直就和蒸笼没两样，特别是他这种没有冰的“主子”。

虽说心静自然凉，但是在那种热极了的季节里，是没法心静的。于是，青晨最喜欢的便是呆在走廊里喝茶，吹风，虽然风也是热的。

将两个茶杯充满，青晨才捧起一个茶杯，享受般地抿了一口，才说：“你还不出来吗？”

第152章

“kufufufu~~~”

一阵在青晨耳中听来十分扭曲的笑声传来，青晨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这个笑声让他想起了……猎人世界的弟弟西索。

青晨抬头，想要看看这十分富有特色的笑声到底是属于谁的。然后，青晨在墙角处看见了一个少年，那少年个青晨的第一印象便是张扬、极具存在感的凤梨头。

肆意张扬的模样让青晨再一次陷入恍惚，这人……很像西索啊！回过神之后，青晨细细地打量少年。深蓝色的左右，和带有数字的血色右眼，手上还拿着一把三叉戟，整个就是一不良少年。

少年问青晨：“你是谁，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不怕我的人呢！”说着，少年眼里还闪过什么东西，距离较远，青晨没能看清。

青晨歪头，“为什么要怕你，我觉得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呢！”

那少年问到：“很像你以前认识的一个人？能够介绍给我认识吗？”

青晨摇摇头，说道：“他不在这个世界。”是的，不在这个世界，不是死了。

那少年十分自来熟地坐到了青晨身边，同样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少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抱歉，提到了你的伤心事。kuhaha~~~你这茶泡得不错。”

青晨有些好笑，这少年的端茶杯还有喝茶的姿势都表明了这少年是行外人，他怎么懂得茶好不好。“你喝得出来？”

那少年脸一红，撇嘴说道：“我说好喝便是好喝，茶水本来就是用来解渴的，哪里需要什么品鉴手法。”

青晨赞赏地点头：“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顿了一下，青晨问道，“这里是我的梦境吧，你怎么进来的？”

那少年脸上的羞怯一扫而去 ，取而代之的是青晨熟悉的野望和自信。“只要是梦境，就没有我六道骸不能进的。”

青晨说：“你叫六道骸？”

那少年点头，随后他将脸凑到青晨面前，盯着青晨的眼睛问：“你是谁？”

这一次青晨看清了少年的右眼，血红色的眼睛意味着不祥。那仿若实质的血腥味似乎也从六道骸的眼中飘了出来，萦绕在鼻尖。奇妙的是，六道骸血色的右眼中竟然有一个数字！青晨仔细辨别了一下，是“6”？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青晨恍惚了一下，但那恍惚很快便消失。这一次青晨看向六道骸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以为这个六道骸会跟蓝波一样是一个傲娇别扭的小孩子，没想到……这个少年是有真本事的。

六道骸一直盯着青晨的眼睛，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青晨眼神的变化。六道骸有些遗憾地坐回原地，遗憾过后便是兴奋。六道骸同样也没有想到在日本这个小小的地方居然有能够免疫他精神入侵的人，而且……看上去实力还不错。

这一次，六道骸十分认真地问：“你是谁？”这是六道骸短短一个小时之内，第三次询问青晨的性命。从第一次无所谓，到第二次的加诸精神暗示，到第三次的认真严肃。

青晨说：“我是青晨……”后面的话，青晨没有再说。他是青晨，也是沢田青晨。

六道骸算是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的名字。难得的遇到了对手，你要和我比一比吗？”说是这么说，六道骸脸上却是骄傲自信的模样，应该是对他的实力感到满意。

青晨摇头，“这是我的梦境，我睡觉本来就是要放松的。只是没想到遇到了你，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动手。”

六道骸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但是……”

六道骸挥舞手中的三叉戟，刺向青晨，嘴上还说道：“动不动手不是你说了算！”

青晨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我说了不算？那就让你看看我说了算不算！”

往后倒去，倒的时候还不忘记抹掉了茶具的存在。从一开始青晨就知道这是他的梦境，既然是他的梦境，自然也是以他的意愿为主。“停止！”

动用了能力以后，六道骸还束缚在原地。青晨笑了笑：“这是我说了算吧！”

六道骸看向青晨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兴奋，嘴上还念叨着什么：“这真是一个好的容器，若是能够得到，就真的太好了！”

青晨站在六道骸不远处观察着对方，六道骸是一个天才！这是毋庸置疑的，青晨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见精神力这么强大的同龄人，就是云雀恭弥也要逊色一筹。但是……

这个天才似乎……有着不幸的过往啊！在六道骸直视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直视六道骸。六道骸眼底深处有着极为疯狂的仇恨和怨憎，加上对方在刚刚短短相处时偶尔泄露出来的偏执……青晨想这个少年是绝对会报复的，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也有可能是到了黄河也不死心。

啧——

这又关他什么事情呢？他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接着，青晨就看见六道骸血色的右眼中的数字改变了，从“6”编成了“3”。青晨还听见六道骸的声音：“六道轮回——畜生道！”

随后，一群突兀出现的毒蛇包围了青晨。那无限趋近于三角形的蛇头，告诉青晨，这些毒蛇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第一条毒蛇弹射向青晨，青晨一个侧身躲过了，他现在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又因为对手是毒蛇而缩手缩脚。有了第一条，也就有第二条、第三条。越来越多的毒蛇从地上弹射而起，青晨的脑筋不断地转动，想要找到破解这僵局的办法。

擒贼先擒王！青晨眼神扫向不远处的六道骸，眼睛转了转，将周围的场景尽收眼底。脑海里不断地模拟起稍后的动作，力图做到一击即中。

啊！对了，这是在他的梦境中。作为梦境的主人，总是要有点特权的吧！

脑子里不断勾勒画面，随着青晨的心意变化，六道骸所处的区域也随之变化。从清秀怡人的日本传统民居，变为流星街那弥漫着垃圾和臭味的垃圾山。

环境的剧烈变化使得六道骸严肃起来，六道骸对着陷在蛇群中的青晨说：“你的审美还真是特别啊！但是我不需要，所以……”

陷于蛇群的青晨只来得及看见六道骸嘴边张扬肆意的笑意，再一次躲过一条毒蛇之后，青晨听见六道骸说：“能够控制自己的梦境的你，也还算是实力不错。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这句话略吊，但是不是显得有些装逼啊！明明是危机时刻，青晨却有时间胡思乱想。

“我知道你是觉得，这是你的梦境，只要醒过来，就能够摆脱我！”

“……”青晨皱眉，不错，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六道骸会这么说，是说他做了什么手脚，使得他不能醒过来？

“kufufufufufu~~~终于发现了么？I\‘m the king of the world！”六道骸仰头大笑，双手敞开，似乎是环抱世界，一手还拿着三叉戟。

没等六道骸继续炫耀，是的，在青晨眼中，这一切的举动都是六道骸的炫耀，炫耀他自己的本事，炫耀他是如何的强大。又或者说，是天才的另类孤独？联系六道骸前前后后的话语，青晨可以肯定六道骸的能力便是在梦境幻觉这一块。所以，六道骸才能够十分骄傲地说“只要是梦境，就没有我六道骸不能进的”的话，更能自信地喊出“I\’m the king of the world！”这种宣言。

天才都是孤独的，他们急需要别人的关注和赞叹。他们既是孤独的，也是厌恶孤独的。他们在寻找能够了解他们的人。所以，六道骸这是在梦境中寻找能够了解他的人。而之前六道骸所说的“惧怕他”可能也是”可能也是六道骸的一个恶趣味？青晨在这个可能上打上一个待定的标签。

那么逆向推理，六道骸召唤出来的这群毒蛇很有可能也是假象？然后，就是假象，青晨也控制不住自己不要动。面对威胁的靠近，人都有一种反抗的本能。

记得这是自己的梦境的青晨试着召唤出一柄剑，果然，一柄寒光凛凛的君子剑出现在青晨的手中。青晨试着挽出一个剑花，他已经很久没有用剑了。要不是他的能力对蛇群毫无作用，他也不会想起许久之前的剑术了。

快速地解决掉蛇群，趁着六道骸还在张狂得意的时候，青晨潜行到六道骸身侧。六道骸的能力偏向于法师，并不是说六道骸便是完全的脆皮法师。青晨可还记得六道骸挥舞三叉戟的功力也不弱啊！

手中的君子剑幻化成适合刺杀的匕首，青晨将匕首横在六道骸的颈间。感觉到脖子上的生冷寒光，六道骸得意的笑声顿时停止。六道骸没有任何的紧张感，他说：“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能够摆平那群畜生。”

青晨说：“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青晨是站在六道骸的身后，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六道骸脸上几乎实质化的恶意，也就没有看见六道骸嘴边恶意的笑容。“你很想知道？”

青晨没有答话，六道骸这种骄傲到极致的人，在计划被破坏以后，就算没有歇斯底里，也不会这样毫无反应。

六道骸接着说：“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哟，kufufufufufu~~~”

说罢，六道骸便对背后的青晨挥出三叉戟。快准狠，青晨下狠心，决定围魏救赵。匕首往六道骸的脖子抹去，同样快准狠。按照两人的速度和距离，在六道骸的三叉戟伤到青晨之前，青晨会先将他的脖子割断。

不对，不对！

六道骸的三叉戟是往后刺向他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青晨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在背后？

来不及判断，青晨下意识地相信自己的直觉。身体飞速往右边躲去，匕首也扔向六道骸。

“叮——”这是匕首落地的声音。

青晨捂着受伤的左肩，抬头看向六道骸。六道骸站在刚才青晨所站的正后方，手上所持的三叉戟顶端有些微红色。

对上六道骸的眼神，六道骸似乎有些意外，他语气微微惊讶地说：“哎呀，没想到你的反应竟然这么快！”

青晨说：“你是幻术师？”幻术师可是比精通梦境幻觉的天才还要可怕的天才，幻术师能够利用幻术欺骗人的五感，从而达到意想不到的目的。如果你身边有一个幻术师，你眼睛所看见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对方虚拟出来的。真正顶尖的幻术师甚至能够在无形中杀人，更能欺瞒过深处黑暗的人最为相信可靠的直觉。

所以，六道骸是一个幻术师，也是一个实力不错的幻术师，但……还不是最为厉害的！

六道骸听了，看向青晨的眼神变得厌恶起来，“kufufufu~~~你知道？”幻术师在普通人的世界是没有出现的。而知道这个职业的……无一不是黑暗世界的人。而其中，以黑手党最为广泛流传幻术师的事迹。

六道骸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怨恨，他恨，他恨所有的黑手党。要不是那些肮脏的黑手党，他也不必落到这个地步。六道骸抚上血色的右眼，kufufufu~~~无所谓了，他已经将那些在他身上动刀的人渣才全部杀掉了。只要等到……只要等到他将所有的黑手党给送下地狱，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kufufufufufu~~~

只是没想到他随随便便找到的一个人便是黑手党的人！也对，除了那些人渣黑手党，又有哪个组织能够培养出这种能够和他相抗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