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蜀。”那小二听闻宋嘉祁只要一棵,有点儿失望,但卖出去了一棵总比一棵也没卖出去好。
玉蜀,是玉蜀黍的简称马……宋嘉祁想了想,玉米好像并不是现在这个季节就能结果的,便问:“这玉蜀带回去,就这么养着?——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小二用拿看傻子的眼观看着宋嘉祁:“怎么能就这么养着?自然是要放进花房好生伺候着的。”
难怪啊……宋嘉祁心想,这花房大概就是温室之类的地方吧。
那小二瞧着宋嘉祁一副乡巴佬的模样,颇有点大发慈悲的意思:“罢了,你别把这玉蜀带回去养死了,岂不是白费了这一两三钱的银子——我带你去温室瞧一瞧,那儿还有一些玉蜀,你大可挑一棵顺心的。”
花房可没有现代花房那么好,有玻璃能采光。只是一件普通的房子,要说哪里不同,就是窗子大了些,糊了明纸,屋子里还挺亮堂;角落里放着熏笼,屋子里暖得很。
难怪在这种天气里也能结出果实了。
最后宋嘉祁挑了一棵上面玉米穗最多的一棵,又被那小二在心里嘲笑了不知道多少遍:你当这是吃的不成,还挑一棵果实最多的。
没错,这就是吃的。
宋嘉祁花这么多钱买玉米,还就是为了留种种植,自然要找玉米穗儿最多的。
等宋嘉祁从盆景店里抱着玉米出来,就看见薛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中央,焦急地四处张望。
宋嘉祁心中暗笑,这下算是他跟薛白掉了个个儿,原本薛白想跟他躲迷藏,现在倒成了自己躲起来,薛白来找了。
宋嘉祁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偷偷把玉米放进了空间,这才猫着腰偷偷跑到薛白身后。
“小白!”
薛白先是被吓了一跳,待转过头看见是宋嘉祁,顿时眼圈一红,扑到宋嘉祁怀里,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呜呜宋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躲起来了……你别不要我……我以后肯定听话,我肯定乖乖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呜呜呜宋大哥……”
薛白在这街上傻站了半天都没找见宋嘉祁,早就吓得不行了,全是心里卯着劲儿要找到宋嘉祁才强撑着。
现在看见宋嘉祁出现了,心里那根绷着的弦顿时断了,抱着宋嘉祁就哭得稀里哗啦。
这可是古代,虽说对哥儿的束缚要比对女子少一些,可到底也是讲究大防的。几十年的老夫妻当着人都不能坐在一条长板凳上。现在虽然薛白的发型一看就是已为人了个妻了,可一对小夫夫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搂搂抱抱还是有点儿伤风败俗。
不少路人纷纷侧目。
宋嘉祁和薛白此时却再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了。
宋嘉祁愧疚得不行,自己就是想逗着薛白玩玩,再说,再说本来就是薛白先逗他,完全没想到会吓到小家伙。
不但吓到了,好像还吓惨了……
不过这事儿吧,就好像在现代有个男明星说的,从他哭的那一刻就是我错了……
“好了宝贝,都是宋大哥不好,宋大哥跟你开完笑呢——以后再也不会了。”宋嘉祁低下头把自己怀里的人挖出来,给他擦擦眼泪再亲亲有点红肿的眼睛:“不哭了,再哭我要心疼死了。”
薛白也有点不好意思:街上不少人都看着他们呢。薛白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明明害羞得不行却还是执着的抱着宋嘉祁的一只胳膊,生怕一松手宋嘉祁就真的不见了。
宋嘉祁哭笑不得,却并没有制止薛白这种近似于撒娇的行为:对于薛白这样毫不遮掩的依赖,宋嘉祁说是不受用那是假的。
结果就是薛白这一整天都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一样,黏宋嘉祁黏得厉害。
真是甜蜜的苦恼啊,宋嘉祁心想。
“小白,想不想吃汤圆?”
薛白愣了一秒,颇有些坚决的摇头:“我可以不吃的。”
宋嘉祁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薛白的脑袋:他的另一只胳膊还被薛白搂在怀里呢。
“放心吧,一碗汤圆才多少钱?我不会因为你吃了汤圆就不要你的。”这个小家伙怎么就认准了自己会不要他?
薛白扁了扁嘴。碧溪村作为一个穷村,卖儿卖女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听说之前都要带孩子去吃顿好的……
“我不吃汤圆,我以后也不吃肉了,我也不要看什么烟花了,咱们回家吧——宋大哥你别离开我。”
宋嘉祁无奈了,低下头咬住那张小嘴,把薛白亲得满脸通红才把人放开。
“放心吧,你这么可爱,又这么甜,”宋嘉祁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我这辈子都不舍得离开你。”
最后在宋嘉祁的劝说下,薛白还是被拉到了一家挺大的酒楼。
薛白从来没有来过这样大的酒楼,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了。
这酒楼不单有吃食,也有客房:宋嘉祁上去看了一眼,当下就定下了一间。
薛白有点儿心疼钱,不过现在他可不敢再劝了,生怕不顺了宋嘉祁的意,宋嘉祁就再次不见了。
大酒楼就是大酒楼,汤圆也皮薄馅大。宋嘉祁问了薛白的意见,薛白只一个劲儿的摇头,宋嘉祁只好自己做主点了一份儿芝麻馅儿的和一份儿桂花糖馅儿的。
薛白这辈子只吃过一次汤圆:汤圆是要配猪油的,薛老娘可不舍得做。还是薛海还小的时候,有一次薛老娘带他进城给他买了一碗。那时候小妹还没出生,薛海就把一个汤圆握在手里偷偷带了回来给薛白吃,回来的时候手心都烫红了。
薛白咬了一小口,金黄色的芝麻馅儿流出来,发出香甜的气味。伸出小舌头一舔,更是甜到心里去。
“汤圆虽然好吃,但是糯米不容易消化,还是不能贪吃哦。”宋嘉祁只是这么提醒一句,薛白却立刻放下了勺子。
“……我是说不能多吃。”宋嘉祁失笑,拿起勺子把汤圆喂到薛白嘴里:“或者你可以把馅儿吃掉,把糯米剩下来——只要你不嫌太甜。”
果然还是被吓坏了啊。宋嘉祁又在心里自我检讨了一番。
香香甜甜的汤圆多少安抚了薛白不安的内心。虽说没有恢复如常,却也不像之前如惊弓之鸟一般。晚上这间酒楼也放了烟花,两人看了一会儿,薛白的心思完全不在烟火上,宋嘉祁便干脆又带他到街上逛了灯市,买了花灯。
灯市上出了卖花灯的,也有借着灯市来卖其他东西的。薛白挑了一个小兔子灯,就说什么都不肯再买别的东西了。
倒是宋嘉祁,见到吹糖人的也要买,见到捏面人的也要买。
两人在灯市逛了好半天,只是由始至终薛白都紧紧地拉着宋嘉祁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次日上午,宋嘉祁驾着驴车带着薛白回了村里。
昨晚大概是薛白太过害怕,对着宋嘉祁好一番痴缠。宋嘉祁把人翻来覆去吃干抹净好几遍之后,才把那盆玉米拿出来,告诉薛白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去干了什么。
“这个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玉米了,煮一煮或者烤一烤都好吃……嗯也可以磨面。重要的是它比麦子、谷子之类的好种产量高,虽说磨成面口感上比不上细白面,我是觉得要比搀了糠的粗面好吃。”
可是虽说口感差,可是像碧溪村这样的穷乡僻壤,能填饱肚子就是万幸了,哪儿还顾得上口感?
薛白斜靠在床上,注意力却完全不在玉米上:“……所以说宋大哥你那时候是去看玉米了,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第56章:小生意
薛白斜靠在床上,注意力却完全不在玉米上:“……所以说宋大哥你那时候是去看玉米了,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为什么不要你?”宋嘉祁把玉米放在一边,压到薛白身上跟薛白额头碰额头:“你不是在跟我玩儿捉迷藏?就不兴我跟你玩一下啦?怎么吓成这样。”
薛白不好意思了。“我,我以后再也不玩捉迷藏了。”
捉迷藏好可怕。qaq
宋嘉祁失笑:“好,不玩就不玩,我以后也不会再让你找不到了。”宋嘉祁把薛白抱在怀里,跟薛白打着商量:“我想着把玉米种到空间里,先得些种子,等收麦的时候就能种上一季麦茬玉米。”
薛白不知道什么麦茬玉米,不过只要是宋嘉祁说的,他都信都赞同。
两人大上午的回到村里,难免又引起了一番议论。这去镇上过节、在镇上住一晚可要不少钱呢。
确实,这个元宵节过得花了不少钱。
薛白摆弄着三个小面人,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小面人是按照他和宋嘉祁的样子来捏的,虽然不怎么像,薛白还是喜欢得不行。
除了两个小人,宋嘉祁还让捏面人的手艺人又捏了一头小毛驴,说是小毛。
还说他们三个是吉祥快乐的一家。
而心疼,自然是心疼钱了——这些面人可贵的,宋大哥和那老板好生讲价,才讲到五文钱三个。
还有那小兔子灯笼……薛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兔子耳朵,生怕把上面糊着的纸戳破了。
其实原本宋嘉祁也只是打算带薛白来镇上吃汤圆、看烟火,顶多再买个花灯吧,面人儿糖人什么的完全在计划之外。
若说来镇上之前宋嘉祁还有些担心经济问题,在遇到玉米之后他已经完全没有忧虑了。
根据来到这里这么久的观察,宋嘉祁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明朝时期由海外传到中国的,比如说玉米、土豆、红薯、西红柿、辣椒,虽说也存在于这个世界,却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可以食用的。
甚至辣椒,因为太辣,还被那小二认为是有毒的。
宋嘉祁松了口气。
自己作为一个穿越人士,终于看到了传说种的金手指了……他还以为他这辈子就只能卖卖苹果柿子梨呢。
虽说现在靠着卖苹果、卖枸杞足够他和薛白衣食无忧,在碧溪村以“富户”的身份生活了,可宋嘉祁并不甘于此。
他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不想让自家媳妇住大房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穿金戴银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宋嘉祁现在恨不得立刻拎上犁和锄头,再去山上开个几十亩地——他就要成为粮食大亨啦!
不过那只是宋嘉祁的理想——甚至说是梦想罢了。
他们家就他和薛白两个人,种上几十亩地浇水都要累死了。
还是先在空间里种吧。就这么一颗玉米五六个穗儿,别说种几十亩了,空间里这两亩地能不能种满都不一定啊。
在成为粮食大亨之前,还是要先找个生计,不能坐吃山空啊。
宋嘉祁看看面前的玉米种子和墙角堆着的煤块,渐渐地有了主意。
三月,春日清晨。
城门刚开不久,一辆驴车摇摇摆摆进了城,在一个馄饨摊儿前停了下来。
那馄饨摊儿的老板亦是刚刚出摊,见驴车过来,便笑道:“小宋今天可来得晚了,你家小夫郎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来人正是宋嘉祁。他一边从驴车上往下搬东西,一边儿跟馄饨摊的老板说着闲话:“他这两天天天跟我起早贪黑的,累得够呛,我让他在家里歇一上午,晚上他在过来。”
馄饨摊儿的老板笑了笑:“你这一来晚课错过好几宗生意,刚才没少有人来问我你咋还没出摊儿。”
宋嘉祁嘿嘿一笑,没再搭话。
这让他咋搭话?早上起来没忍住来了一发,小夫郎下不来床,自己也出门晚了?
驴车上放了一个小推车,小推车里面还有个小炉子,跟现代社会学校门口卖炸串的小摊颇为神似。
这可是宋嘉祁画了图,央着邻村的铁匠给做的,推车的轮子还是他老丈人薛贵亲手给做的呢。
当然了,虽然是老丈人,宋嘉祁也没少给一个子儿。
薛家现在怪怪的。
自从薛海走了之后薛老娘就病倒了,虽然后来薛海每个月坚持往家捎薪俸让薛老娘的病好了不少,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薛老娘的身体到底不如从前硬朗了。
薛老娘这一病就好像家里的主心骨倒了一样,家里王桂花和薛贵各自为政,处得很不痛快。
不过这和宋嘉祁没什么关系了。玉米种在空间里长得很快,一个多月就结了穗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的原因,穗子结得又大又多又饱满。宋嘉祁挑了足够的留种,剩下的则煮了拿来镇上卖。
他弄了一个小推车,又把之前捡的煤打成煤球,天天驾着驴车到镇上煮一大锅玉米卖。
宋嘉祁定的价格不算低。五文钱一个玉米——谁让这是泊来的、一棵值一两三钱银子的稀罕物?
因此也有人买账。
宋嘉祁卖了几天玉米,觉得有些不够本:比起卖苹果和枸杞,买玉米的人少钱就少,却要他一整天都呆在镇上。几经考虑,宋嘉祁又去订做了几个大蒸笼。
于是现在小推车被搬了下来,车上却还有这一摞大大的蒸笼。
没一会儿就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跑了过来:“小宋老板你怎么才来?快给俺个馒头,俺要赶着上工去了!”
“好嘞!”宋嘉祁接过那汉子递来的两枚铜钱,问道:“要黄的还是要黑的?”
“黑的黑的!”那汉子道:“黄的不够俺吃啊!”
宋嘉祁依言从蒸笼里拿出个黑色的馒头递给那汉子:虽说是“馒头”,却大得像块砖头。
这正是宋嘉祁拿红薯磨了面,蒸出来的馒头。
除了红薯面儿,宋嘉祁还磨了一些玉米面儿,同样蒸成黄面馒头。
不过因为红薯是在山上挖的没成本,玉米种子当初却花了宋嘉祁一两三钱银子,因此玉米面儿的比红薯面儿的馒头小了一圈儿。
一个砖头大的馒头够一个做体力活儿的汉子就着水吃一个早上并一个中午,故而宋嘉祁的生意十分不错,单一个早上不到一个时辰,三四屉馒头四五十个馒头就买了个精光。
两文钱一个,这四五十个也有百十来文钱了。若是一天就赚个百八十文,那也不算多了。只是这早餐时间过后,宋嘉祁也不在镇上多待,赶着驴车又立刻回了碧溪村。
薛白已经起来了。见宋嘉祁回来,脸色还有些泛红。
“怎么起来了?腰不疼啦?”宋嘉祁跳下车,小毛没人指挥也知道自己去后院吃草,乖得不行。
宋嘉祁的手不老实地摸到薛白的腰上揉了揉,薛白轻轻推了他一把,小声嘀咕道:“没个正形。”
“我也觉得,我怎么一瞧见你就没正形了呢?”宋嘉祁顺手给薛白揉着腰。薛白腰间的肌肉先是僵硬了一会儿,继而便慢慢放松下来。
“不闹了。”薛白享受了一会儿宋嘉祁的服务,翻脸无情地打开宋嘉祁的手:“今天生意怎么样了?”
“好得不得了,都卖完了。”宋嘉祁笑道:“我家小白亲手做的馒头,能不好吃吗?
闻言薛白松了一口气。早上起来宋嘉祁非要胡闹,出门都晚了,薛白一直担心今天的馒头卖不完。
那么大的馒头,要是卖不完他和宋嘉祁可吃不了那么多。那不就得坏了?
想想薛白就心疼。“以后可不能胡闹了,要是馒头卖不完可咋办。”
宋嘉祁立刻垮了一张脸:“那你不是要憋死我?”
“呸。”薛白臊红了脸:“瞎说啥呢。”
两人在家里温存腻味了一会儿,吃罢午饭,便开始着手准备晚上要弄的东西。
切成薄片的白馒头,腌好的野鸡肉,切片的茄子、红薯、南瓜,还有韭菜、蘑菇、玉米,全都穿在毛衣针粗细的铁棍上。